的权限已到此为止,请让我们请示之后,再商量商量。”苏易正寸步不让,“请转告贵董事长,这样的价格,我们不感兴趣。”说完,抽身便走。
次日,MaxTurn毫无动静,吴室长沉不住气了:“社长,这次是不是真谈崩了?”
苏易正泰然地吸了口烟,淡淡地说:“沉住气,明天上午会有信来的。”
果不出所料,次日一清早便传来了信息,MaxTurn请易恒暂不要和天明会社谈判,MaxTurn内部已经和工厂协商,准备让价。下午,MaxTurn宴请易恒并宣布了第五次压价,苏易正迅速反映,要求再降价5%则可成交。其实对于这次要求能否为对方所接受,谈判能否成功,苏易正心里也没底,只是觉得能省一文就算一文,他研究了谈判对手心理,预先想好了反建议,准备着易恒的价格要求,一旦无法正面达到,也要变换形式,把钱抱回来。MaxTurn内部进行再三协商,宣布最后开价再让3%,为213万美元,距离苏易正的要求,只差了4万多美元了。苏易正看到这已经是最后价格,再挤下去不可能了,便慨然与闫敏儿握手成交。
“苏易正先生,这次,你赢了。”闫敏儿敬佩地说。
苏易正狡黠一笑,说:“先别忙。闫代表做事应该是有头有尾的吧?A。EO设备安装所需的费用,是不是也该由MaxTurn承担?售后服务不是卖家必须的吗?”
闫敏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苏易正先生是在变相把2%的差价压回吗?”
苏易正耸耸肩,不置可否。
闫敏儿眯起双眼,心想,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吃不得一点亏。她扬起脸蛋,万般妩媚地笑道:“苏易正先生,我很欣赏你。好吧,成交!”
第七回 对峙
一把剪刀会使头发变得脆弱
一个男人会使女人变得脆弱
我这样说,仿佛它们曾经坚强过
《佳乙日记》
Zurich’s Autumn。
秋佳乙抚摸着青花白瓷,胎质洁白,釉面光润,虽然看上去没有斑斓的花纹和艳丽的色彩,但在朴实无华中,显现出自然天成的美。秋佳乙叹了口气,到底哪里才是与他无关的地方呢?为什么总是逃不出这份记忆,这种感伤?或者,当初她向安承贤要求一座陶艺城堡,就是为了种植她的梦想吧,而今天,她是来凭吊她的爱情,她的梦想?或许,当Zurich’s Autumn落成的那天起,这里就是她的囚笼了吧,是她自愿走进,并且自我反锁了。
“佳乙啊……”一声温柔的呼唤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
秋佳乙转过身,心跳瞬间停止。是他……
苏易正慢慢地走到她面前,脚步不重,却一下一下敲打在秋佳乙的心上,几十米的距离仿佛走了百年。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秋佳乙,试探地问:“佳乙并没有忘记我,对不对?”
秋佳乙的心顿时揪得生痛。阳光兀自撒进空旷的厅堂,空空地寂寞着。又是一个悲情的日子,被风鼓动的窗帘是唯一的动静,阳光被风割乱,心被阳光撕碎。
她沉沉地闭上眼,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般不真实:“记得又如何?忘记又如何?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苏易正只觉内心悲伤没顶,一簇小火,幽幽燃着,牵痛的,酸楚着。“佳乙在怪我吗?六年前一走了之……”
“所以,从来没有开始过,也就无所谓失去了……” 她想寂寞是有一点,但不要去管它,原本它便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生之堤岸,虚无当前,爱也只是借口。
苏易正不死心,他激动地抓着秋佳乙纤瘦的手臂,使劲地摇着:“那你现在在干什么?!Zurich’s Autumn又是什么?!青花白瓷又是什么?!”
秋佳乙觉得自己要被疼痛击垮了,撕裂了,她拼力地挣脱,哭诉着:“我在祭奠可以吗?!我能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苏易正一把抱住秋佳乙,死死地收紧手臂,想把她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可秋佳乙就像一团无法掌握的空气,明明存在于周身,却始终不能抓住。苏易正喃喃地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新鲜游动的空气,没有滴答流淌的音乐,空间是死寂的,时间在安静里变得没有分别。安承贤在门外痴疼地望着相拥的背影,握紧的掌心,被指甲刺穿。
饮酒同吸烟,过量时都会产生幻觉,其实最令人深深寂寞。安承贤颓废地瘫在沙发上,衣裤散乱地搭在身上,被汗水和酒精浸湿。他猛烈地灌酒,喉咙灼烧般疼痛难忍,但又怎抵得上他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心?六年了,他守在秋佳乙身旁六年了,小心呵护,无微不至,因为最初的亏欠,他已经拼劲所有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他原以为自己的付出有了些回报,至少佳乙不再排斥他,可以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尽管佳乙对他的笑容仍然少得可怜。可自从苏易正的出现,他觉得自己又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得到的只是佳乙空空的躯壳,占据佳乙鲜活的心的,只有苏易正,而且永远只有苏易正!想到这里,安承贤暴怒地将酒杯砸在地上,刹那间,支离破碎。他操起酒瓶更凶猛地灌酒,无论如何,酒是不会假装愉快、发热的。因为酒本身就是愉快、发热的。至于说,人想借助于酒假装愉快、发热,与酒是完全无干的。若一个人心事重重,不要说饮酒便目眩神迷,即便是饮凉开水亦可以醉卧在红尘。无非因着想醉吧。 如果可以,安承贤真想就这样醉下去,永远永远不要醒过来。
秋佳乙开门回来,看到安承贤颓废的模样,叹了口气,走过去俯身收拾起满地狼藉。安承贤突然抓住她的手,满眼充血地质问:“终于舍得回来了?苏易正的怀抱不够温暖吗?”
满身的酒气令秋佳乙作呕,她微微地推拒:“承贤……你喝醉了……”
“我没醉!”安承贤一把把秋佳乙甩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说:“秋佳乙,你真会装啊……六年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苏易正,却总是装得安于现状的样子……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陶艺馆要叫Zurich’s Autumn……他在苏黎世,而你就是他的秋!!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用这样的方法祭奠你死去的爱情吗?我告诉你,秋佳乙……你别想逃开我!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投入苏易正的怀抱!”
丧心病狂的爱情无孔不入,在每一个最细小的时刻都居心叵测准备俘获感动,悄无声息地毁灭着人最后一丝苟延残喘的生命。秋佳乙瘫坐在地上,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般木然地念着:“好……好……”
第八回 猎物
女人总会爱上能够征服自己的男人,而征服她仅需要某一方面的某一点,恰巧她也只看到了这一点,也不需要其他更多的方面。只要爱上一点点,就等于是全部。
…《敏儿日记》
闫敏儿突然有了一丝恐惧,她的自由和快乐被牵制着,她是那样希望捏在手里那个可以接收信号的东西发出简单的蜂鸣,产生机械震动,用一寸的肌肤激引全身的颤动。
可惜没有。
自从A。EO在易恒安装完毕之后,苏易正就再没有和她联系。或许在苏易正眼里,她闫敏儿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业伙伴罢了,利用价值发挥完后,他俩仍是陌生人。闫敏儿突然有些不甘心,不是虚荣心作祟,不是不能忍受被她看上的男人却没有看上她,而是她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她暗自苦笑,什么时候起,她这个骄傲蛮横傲视一切的公主也开始坠入情网了?
闫敏儿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你不找我,就由我来找你吧!她抓起电话,按下一串在心里默念了千遍的数字。她静静地聆听线路里电流“嘶嘶”的声音,心跳如雷鼓。
“喂,你好!我是苏易正。”
磁性的男声从那头传来,闫敏儿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
“喂?”没有人应答,那声音又问了一次。
闫敏儿突然恍过神来,她暗自打气:要镇定!要镇定!
她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苏易正先生,看来做成一笔买卖,就把我这东家给忘了?”
苏易正爽朗的笑声传来:“哪里哪里……我怎么能忘了闫代表呢?”
“我让你占了那么大的便宜,苏易正先生怎么没有一点表示呢?”
“占便宜?”苏易正疑惑地问。
“是啊……A。EO整整便宜了易恒100多万美元哦~”闫敏儿狡黠地说。
“哦……这个啊……”苏易正若有所思,“恐怕A。EO本身就只值那价钱吧?”
“什么?”闫敏儿有点生气;“苏易正先生认为我们MaxTurn的设备是地摊货吗?”
“没有没有……Just a joke!”苏易正连忙解释。
哼!量你们小小的易恒也不敢这样取笑MaxTurn。闫敏儿心想。
“那好吧……既然闫代表开口了,我苏易正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请你吃饭吧!”苏易正是个聪明人,他可不想因为小小的玩笑惹毛了MaxTurn,以后做生意还要用着呢。
“就等苏易正先生开口了!地点我来定吧,我公寓附近有家不错的意大利餐厅,去坐坐怎么样?”
“OK啊!明天晚上6点见!”
“好的!”
闫敏儿挂了电话,兴奋地做了一个“YES!”的动作。
Bellezza 意大利餐厅。
托斯卡纳风格的大理石壁炉和土褐色格调完美融合,壁炉两旁的老巴厘式的窗框镶着的镜子则聪明地造成了视觉上窗户的错觉。土褐色的墙面涂了比较厚的釉料,意大利的陶器和大理石地板砖营造了浓郁的古典贵族氛围。
苏易正把玩着意式陶器,温润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看来苏易正先生真的很喜欢陶器啊!”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易正转过身,看见闫敏儿微笑地走来。当季最新款的Chanel黑色连身裙,立体剪裁衬托出姣好的身段,V字开口的低领设计露出白皙的脖颈,Cartier蓝宝石吊坠在颈窝处熠熠生辉。她在苏易正旁边站定,抚着陶器说:“这家餐厅是专门为苏易正先生挑的。”
“你知道意式陶器的特点是什么吗?”
“?”闫敏儿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苏易正拿起其中一只,微笑着说:“意式的陶器以特殊的彩光技术上色,自身会在光的映射下反射出变化多端的炫目颜色。而这种技术在实际操作上非常困难,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艺术家能成功调试出在光照下反射的完美色彩。”他顿了顿,继续说:“彩光技术制作的陶器在烧窑的时候非常有风险,必须要使作品在高温反复烧窑后永不褪色,正因为这样,有20…30%的陶器因在烧制时出现裂痕,只能在未完成时被扔掉。”
闫敏儿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所以,要成为最优质的艺术品,必须要经过千锤百炼……”
“恩……”说到这里,苏易正不禁有些伤感。这样的对话,在过去一段被抛弃的时光中,仿佛已经上演过。
闫敏儿若有所思般缓缓地开口:“和她好像呢……”
“谁?”
“哦……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和我二嫂很像……她也很钟爱陶艺呢……对了……她也叫佳乙哦!和上次听你说的同名诶!”闫敏儿天真地笑着。
苏易正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暗影随即铺天盖地在他的眉眼。有些东西脆弱而真实,不能舍弃,它总在不适当的时候,用肉眼不可见的细丝割裂着他纤细易感的神经,而后瞬间蔓延,浓烈又迅速。
闫敏儿察觉出他的异样,要知道,女人的感觉是很灵敏的,特别是对着一个她在乎的男人。她聪明地拉着失神苏易正来到角落的餐桌旁,温柔地问道:“想吃点什么?”
苏易正突然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闫代表推荐吧。”
闫敏儿笑了笑,招手道:“Waiter!”
“烟三文鱼卷酿吞拿鱼、意大利芝士番茄沙律、薄荷意腿蜜瓜风味冻汤,还有……意大利肠仔炒什菌各来一份,再来一瓶Barbera。”
侍者恭敬地退去。苏易正笑道:“看来闫代表是这里的常客啊!”
闫敏儿抿了抿嘴,嘴角扬起一道优美的弧线。
两人面对面沉默地坐着,Akiko的《I miss u》低回婉转,伴着幽暗的灯光静谧地暧昧着。闫敏儿的眼偷偷扫过苏易正的深眸,又佯装无意地瞟开了。苏易正尴尬地正了正身,开口打破了沉寂:“闫代表今天很漂亮。”
闫敏儿娇媚地笑了笑:“有一种理论说,夸赞一个女人美丽时,无疑等于同时在嘲笑这个女人的平庸甚至弱智和愚蠢。”
“哦?”苏易正无奈地耸耸肩,“似乎我就这样被冠上了侮辱闫代表的罪名?”
“那么苏易正先生认为我是否是平庸,弱智,或是……愚蠢呢?”她狡黠地看着他的眼睛,满心期待这个男人口中的答案。
苏易正笑了笑:“这个社会不需要一个女人太过聪明,男人更不需要。”
好大男子主义!闫敏儿心想。
她明了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那么,苏易正先生就是喜欢愚笨一点的女人了?”
苏易正悠闲自得地将Barbera送到嘴边呷了一口,说:“我并不认为愚笨一点的女人有什么不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还是不要太执着于自我,让男人失去立场是小事,让自己不快乐,就是大事了。”
闫敏儿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太聪明的女人活得太累。如果苏易正喜欢,那么,她闫敏儿愿意从此做一个“愚笨”的女人。
从Bellezza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墨色的天空中疏星点缀,如眉的新月,映出了树林的轮廓,盖住了两人颀长的身影。
闫敏儿苦恼地抚着肚子,仰天长叹:“好饱哦……”
苏易正笑道:“是啊~不过真的很好吃!闫代表下次多推荐点这样的好地方。”
“苏易正……”闫敏儿停住了脚步,一脸正色。
“怎么了?”
“以后别叫我闫代表行吗?好严肃啊~”闫敏儿嘟起小嘴。
“那叫你什么?”
“叫我敏儿就可以啦!”她笑得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恩……敏儿……”苏易正很自然地发出了几个音。
闫敏儿兴奋地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