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厚厚的绷带捆了一圈又一圈,十分怪异。他们叫得很痛苦,似乎在承受着天大的折磨。他也觉得左胸口很疼,但疼到极点反而不怎么样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个忍耐力很好的人。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端着一个小托盘,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那件袍子很长,一直拖到地上,看不见头发,因为那件袍子上还连着个巨大的黑色帽子,把她的脑袋给遮住了大半。
“你……”他刚刚张开嘴。
那个女人就不客气地说话了,“先生,你已经昏迷十四天了,你现在有力气联系家人吗?他们必须过来带走你,还有很多受伤的人,修道院需要空位置。”
家人?
他对这个单词很陌生,他皱起眉。
“我是怎么受伤的?”他冷冷地问。
然后塞尼嬷嬷听到他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失去记忆了?”
他看着她,沉默。
塞尼嬷嬷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事实上,当时她经过小巷子倒垃圾无意间发现他时是不打算管他的,左胸口被插了那么多下,很难活了。但她一看他衣服考究,推断他有个不错的家庭,一想到他的家庭可能在未来给修道院捐上不少钱,她才勉强救下了他,并且努力照顾了他十四天!
索性这个人的心脏长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他的心脏偏右一些,所以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那时候她心中高兴,觉得上帝没让他死成必然是让他醒过来给修道院捐钱的。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说他不记得了!
她瞪着他,好半天才不甘心地自认倒霉,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她不由更生气。重重把托盘砸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地说,“那么先生,很抱歉,你已经在主的怜悯下康复了,为了其他病人,你明天就离开修道院吧。”
眼前的人这才有了些反应,他看起来愣了下,似乎在惊讶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人命令。塞尼嬷嬷看到他那个样子就觉得爽快,她这辈子最讨厌他这样的有钱人,虽然这个孩子长得不错,但也不能掩盖他骨头里的缺点,比如说不爱搭理人;比如像他现在皱起眉的傲慢。
他动动嘴唇,似乎想说话,塞尼嬷嬷挥挥手,转过身,和其他病人说起话来。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背脊挺得像树干一样直,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刚才那个修女问他家人的时候,他竟然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
他慢慢翻看自己的衣服,分析衣料的质地,但除了这件衣服很旧但质量上等外,一无所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以前,起码以前是个很有钱的人。然后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窗户外的天从灰色转成了暗红色又成了黑色,他还是一脸沉思的神色。
他的确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受伤,自然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的记忆中却有一张脸,女人的脸,很平凡,如果不努力去注意根本不会发现有这么一个样子的人存在。但那个女人有一双有神的眼睛,这双眼睛就像魔法师的魔术棍,神奇地点亮了那张脸的神采。然后这个女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就像原本一团模糊的灰影子逐渐有了自己的形体,也慢慢有了色彩,这让原本平凡的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独特起来。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但那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而他要想知道自己是谁,必须紧紧牢牢抓住他脑海里唯一的记忆。
或许他可以待在这里等待他的家人?如果他有的话,但找上门的更有可能是先前攻击他的人,他不打算在这里被动的等待,他应该主动出击。
塞尼嬷嬷今天负责检视病房,傍晚的时候她再次打开病房的门,就在快要走到那个左胸中了好多刀的有钱少爷病床前时,她突然有些心软。毕竟长这么神气也不容易,就算有点傲慢,他也是有傲慢的资本的。塞尼嬷嬷咂咂嘴,正想告诉他其实他可以再待一段时间,并不急着走,不过她很快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病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竟然有人会提前离开能提供食物的避风港修道院,跑到危险的伦敦城里去!
她愣了半天,无法理解他的思路,一个劲地喃喃,“真是个怪人。”
他一个人穿着单薄的黑大衣走出了修道院,阴雨绵绵的伦敦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阴寒,混杂着马匹的骚臭,街道拥挤不堪,全是拖家带口的难民。
他快步走过,想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但走到一半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首当其中的任务是找点东西填饱肚子。
一滴冰冷的雨水落到他的眼皮上,他抬起头,隔着淡淡的灰色雾气,街道对面七零八落的招牌上写着一则招人启示。
“现招马夫,提供食宿,薪资面谈。”
与此同时,在伦敦的另一边,在神秘的魔法学校霍格沃茨,温纳迎来了她又一个新学年。在汤姆里德尔意外失踪后,她加入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俱乐部。埃德加正式成为斯莱特林的找球手,这对于他来说很不容易,毕竟长得高大还要飞得敏捷并不简单。不过很快他就凭着优秀的脸皮获得了一票女孩子的青睐,他面对情人节大批大批的巧克力不免有些得意,甚至还主动分给了温纳一大半。
“现在我是斯莱特林最受欢迎的黄金单身汉了。”他得意洋洋地说。
没错,从前最受欢迎的是汤姆里德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九月一日开学后,斯莱特林五年级首席的位置就空着,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会不会生了重病了?”温纳同情地说,剥开一枚巧克力包装纸,把它丢进嘴里。
“或许是被女人纠缠没法上学了。”埃德加幸灾乐祸地补充。
“谁知道呢。”温纳说,“谁管他。”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关心这个问题的,据说斯莱特林与汤姆交好的斯莱特林们已经焦躁不安,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汤姆的信函,也不清楚他为什么错过了来霍格沃茨的火车。温纳不清楚教授和校长有没有亲自去寻找,不过不管如何,他们都不会找到任何东西,不论是汤姆本人,还是他的魔杖。
因为他现在正躺在冷冰冰的巷子里,死得彻彻底底。
温纳没有再想这个问题,因为身边的埃德加给她布置了一堆功课,为了好友明天的幸福,她现在要开始赶作业了。
所以她不会料到她和汤姆重逢的日子这么快就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快被现实生活里的事儿压死了,双更写不动了嘤嘤,可以申请延期么orz
努力维持日更隔日更吧(呕血)
46暧昧试探
马车夫的应聘在一个小酒馆里;他不动声色地绕过几个醉醺醺的荷兰佬,走到酒吧最前头的柜台上。一个喝得烂醉的大胖子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握着一个绿色的空酒瓶,肥厚的嘴唇下滴着口水;正在睡觉。
他咳嗽了一声,那个胖子理都没理他。
他有点不开心;不过他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有几把刀子;那应该是有人喝醉酒后遗忘在那里的。
负责登记报名人数的胖子叫查夫,他正做着美梦;梦里被金币塞满了;好多漂亮的小妞都看上了他;他正开心地直哆嗦。
“嘭!”
查夫猛的从梦中惊醒;他感受到脸颊边有一丝凉意;手一摸,湿湿的,流血了。他的眼睛快瞪得突出来了!正要破口大骂,查夫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东西,就在他的手臂不到一毫米的木桌子上,插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握住刀的手很修长,很白,没有丝毫瑕疵,那是一双贵族的手。
他刚要骂出来的话就慢吞吞地咽了回去。
酒吧里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查夫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把刀更快点,估计他脸上流的就不是这么一丁点血了。
查夫抬起眼,这才注意到他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体面的青年,他长得很英俊,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白,一身只有贵族才承担的起的黑大衣,虽然大衣的下摆有很多褶皱,还有些旧,但这不妨碍这件衣服的对普通伦敦人的昂贵程度,不过看起来这位大衣的主人十分保守,双排扣一路扣到脖子下,脖子下的银色雕花扣子闪闪发光。
看起来来头不小。
查夫想要呼唤警卫的声音也被自己强制压了回去。
那个青年眨了下眼,有趣地盯着他看。
查夫从眼皮缝里打量这个奇怪的人,咕哝着小声问,“……你想干嘛?来惹事吗?”他倒是觉得这种世道贵族不会有这个闲心来个小酒馆惹事,眼前这个打扮不错的青年真的是贵族吗?
他打量他的眼神不由变得犹疑起来。
那个青年双手插兜,看起来十分随意。查夫注意到他漂亮的黑眼睛扫过墙角,那里蹲着好几个正在抽大麻的警卫,而这个青年在看到他们时微微一笑,露出对一切事物都了然于心的模样。
查夫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并且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有耐心。
然后查夫听到他慢吞吞地说,“我听说你这里招马夫?”
查夫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提高嗓音,又问了一遍,“你想干嘛?”
笑意从青年的脸上飞快地褪去,他的脸阴沉下来。
他不喜欢别人质疑他。
“你没有听错。”他冷冰冰地说,“我要当马车夫。”
查夫还想拒绝,眼前的青年的目光慢慢从他的脸上挪到了他的脖子上,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这不由让查夫浑身僵硬。
查夫明白贵族们有时候有点小嗜好,他们喜欢装成平民跑到平民的地方和大家一起共事,等兴趣没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也许眼前这个青年就是其中一个。
“好吧,你可以留下。”查夫不情愿地说,但他还是要打探一下他的家底。“你叫什么名字?”查夫狡猾地问,“我的意思是,你姓什么?”
眼前的青年愣了一下,记忆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名字,他飞快地抓住了。
“斯莱特林。”他迟疑地说。
查夫“啊”了一声,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也许是隐世的大贵族什么的?
“恩没错,我姓斯莱特林。”眼前的青年肯定地说。
他留了下来。
每天有一顿免费的午饭,睡大通铺,他无法忍受这一切,往往都睁着眼睛到天亮。有时候太累了就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一会,等到有力气了再去找活干。
他也想过找一些更好的工作,比如抄写,但所有做抄写工作的都是家庭困难的女性,她们瞧着他的目光仿佛在说,“看,那是个无能的男人!”他无法忍受这种鄙夷的目光,索性呆在了酒馆里。
每天都会有贵族家的仆人们来,有的是伦敦城里的,有的是沃克郡的,有的是大汉格顿的,有的来自更偏远的瓦港郡。
曾经有一两个贵族看上了他,想要招他去当私人马车夫,他也欣然答应,可好事难成双,没过几天就传来贵族庄园被流弹袭击的事件,他的工作也不了了之。
而在临近圣诞节的某一天,他恰巧又碰上一个贵族庄园来选人。
“快起来!”他听到身后噪杂的交谈声,车夫们都起床了,他们手忙脚乱地穿裤子,一边拽自己的腋毛,一边抠鼻孔。“我的袜子呢!”“别动我,刮胡子呢。”“噢,天哪,我的眼睛肿了,这看上去太不精神了。”
就在他问今天有什么大事时,他的伙伴们都用一种“你真是太落后”的语气说:“得了吧,你是不可能被选上的,今天大汉格顿大名鼎鼎的贵族来城里选马车夫了!”
“没错。”其中一个说,“更关键的是,来的是威斯家伯爵御用马车夫的女儿,她在我们这儿很受欢迎,人人都像娶她。”
他扬起了眉毛,对这个人人都很想娶的姑娘起了兴致。
中午时分,那位受欢迎的小姐终于来了,他看到她的刹那不免大失所望,长得很一般,最多是比较高挑身材匀称,根本连漂亮的算不上边。
“你还不满意?”他身边的车夫们很实在地说,“她一看就是能做活还很能生的人,这种老婆谁都想要!”
他别过脸,不想再看,但没过几分钟,他就回过头,越瞧她越眼熟。
这张脸,这张脸……他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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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纳今年甚至还参加了万圣节舞会,埃德加是她的舞伴。埃德加邀请温纳的事情让不少斯莱特林伤透了心,就连格兰芬多的女孩都觉得难过,她们甚至认为埃德加当初被分到斯莱特林就是个错误。
佩拉还是和奎克在一起,他们很少在温纳面前出现,少了汤姆里德尔的威胁,他们俩的感情还算稳定,只不过佩拉仍旧保持着一个礼拜来找温纳抱怨一次奎克的频率。
宾斯教授的课还是要求死记硬背,学生只要家底丰厚就可以混过斯拉格霍恩的课,邓布利多教授的魔咒课越来越难,温纳把那根攻击了汤姆的白魔杖随身带着。她的黑魔杖擅长攻击魔咒,而那根不记名的魔杖则很擅长那些白魔咒。
圣诞节的寒假假期,温纳收拾书包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汤姆里德尔。”埃德加在分开前和她说,他还是蛮担心这个以前讨厌的人的,“虽然我不喜欢他,但这样不告而别真让人担心哪。”
不过他很快发现他的好友温纳根本没听到他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