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澈的房门一声巨响,不知门板被谁一脚踹翻。
一袭雪色身影手持长剑,轻盈的跃出,身后是几十名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手持利刃,身手非凡,都是个中高手,招招都是凌厉狠绝。
显然,这是一批训练极为有素的死士。
若换做平日,以连澈的身手,加上暗卫的断后,他绝不会被他们缠上。
但清浅并不知,从他们初到月陵起,便已被人盯上,连澈身边的暗卫已教人悄悄暗杀了一批。
显然他们的身份早已教对方掌握。
是谁?
现在护在他身旁的,只是那最骁勇的十人,而对方的数量,却是他们的几倍。
又是一阵兵刃相抵的声响。
连彦同池宋也从房内退了出来,而他们身旁纠缠的,竟也是一批黑衣死士。
清浅心里慌张,却不敢出声。
只是盯着透着月色微光的院落,看着那一***纷繁交缠的身影。
纠缠于连彦的那批死士,有几名被他逼退至清浅房前。
那眼色凌厉狠戾的黑影,飞快的扫了一眼她。
清浅一惊,赶忙将房门关上,就在关合之际,一面闪着寒光的刀锋,斜插进了门缝。
她小手一松,吓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寒霜刺目的刀便向她挥砍而来。
那速度,她避无可避。
清浅惊颤,紧紧的闭上了眼。
下一秒。
却没有疼痛,只有一袭淡淡的薄荷清香将她包围。
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似乎格外用力,恨不得将她捏碎。
清浅张开眼,微扬起小脸,目光怯怯的落向那面色冷沉的男人。
他又一次救了她。
咬了咬唇,她不吭声。
腰间的手臂将她勒的生疼,连彦已护着她,冲出了房间。
一直同死士纠缠的连澈,瞥见二人安全出来,眼梢轻轻微扬,提气几个纵跃,向别院外闪去。
一大批死士朝那袭雪影追了出去。
连彦眉间紧拧,刀光剑影间,他抱着清浅避开凌厉的攻击,踩踏上阑珊,冲出别院。
一路施展轻功,朝连澈赶去。
飞越在山石林海间,清浅紧紧攥着连彦的衣襟。
风吹的她几乎睁不开眼,将脸埋进他脖颈处,她微眯了眸,目光悄悄朝他后方窥去。
那一团团的黑影仍在他身后锲而不舍的追踪着。
究竟是谁?
要将他们置之死地。
清浅收了目光,微垂了眼眸,轻轻道:“将我放下吧,你去助公子。”
在这样险峻的关头,她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连彦不语,神色微崩,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是收的更紧了些。
瞥见前方那抹雪影在一处开阔地停了下来,连彦足尖微点树峰,轻盈落地。
后方,池宋也即刻赶到,而他身后,则是那一群黑衣死士。
连彦眸光飞快的扫了眼身后黑影,轻轻施功,将清浅推送至了不远处的草丛中。
清浅咬了咬牙,将身子蜷入草丛,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切。
她身后是一片浓密的树林,芳草生的极高,若她不动弹,不会有人察觉,这草丛中隐了一个人。
目光越过草尖,投向那与黑影纠缠的几抹身影。
连澈身旁的死士为数最多。
其他的,应是牵制连彦与池宋的人。
看来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
皇帝。
几轮交手过后,三人渐渐被死士牵制的分散了开来。
视线前方的那片开阔地上,只剩那抹雪色身影。
他身侧的暗卫,正一个个倒下。
清浅蜷缩在草丛,屏了气息,紧紧攥着裙稍,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连澈。
萧冷的月色下,他最骁勇的一批暗卫已全数毙命,剩余的五名黑衣死士已缠上他。
一番打斗下来,死士却是一直近不了他的身。
几人收了剑势,相互交会了眼神,开始轮番对连澈进行攻击。
清浅微蹙着眉,目光一刻不离的追着月华下那袭雪色身影。
他巧妙的承着来人的招式,丝毫不乱,雪影翻飞,轻盈而利落。
待死士再次停手,稍作缓和之际,周遭安静至极,幽靡的空气中透出苍漠之气,只有窸窣萧索的枝叶轻摆之音。
那雪衣男子,衣袂飘飘,执着长剑,气势如虹。
他独自立于五名黑衣死士之前。
显得格外孤傲,肃冷。
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已透出在激烈的打斗交缠中,他体力渐逝。
不肖片刻。
黑衣死士再次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势,招招阴狠。
连澈手中的长剑却仍是灵活的化解着死士的招数,并未让对方寻到可乘之机。
而死士却也并不急,似乎看出他已有微微的疲态,继续耐心的同他纠缠着。
连澈呼吸渐急,为首的男子向其余四人渡了记眼色,五人皆同时向他发动剑势。
眼梢划过众人,他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连澈挽着剑花挥散挑挡之际,为首的那名死士,眸中精光一闪,混乱中寻得招式间隙,剑尖直指他胸膛,狠狠的刺了过来。
连澈眉间微皱,剑锋一压,反手将男子的长剑挑起,剑身扬起瞬间,有几许鲜红飞溅而出,沾染上他的雪衣。
他微微顷身,踉跄了几步,垂下的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的深长的印迹。
清浅大骇,他似乎是受伤了。
为首的死士一声冷笑,缓缓踱着步子将连澈打量了一番,“真是难缠。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
连澈抬眸,眸光凝向前方。
四下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之气。
五名死士手持利刃,周身笼着浓烈的肃杀气息,在银月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寒,残戾。
正文 96096。火光中看你
缓缓张开略显酸胀的眼眸,连澈慢慢的撑起身子,靠坐起来。
一番动作,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痛楚让他微微皱起眉。
目光所及之处,空空荡荡。
晨曦斜斜的透过枝叶照至坚冷微寒的石洞,将斑驳的地面映出点点光耀。
视线缓缓移向洞外,迎面而来的光芒,灼眼而轻暖辶。
他不禁轻轻眯起了眼眸。
此处是个丛林,四周的树木生的颇为茂密,若藏在此处,并不是那么容易教人发现。
但,却仍是要尽快与连彦联络上澌。
不知那些人什么时候就会寻来。
耳畔传来细碎的轻响,一抹纤瘦的身影映入他眼帘,将阳光全数挡了去。
依旧是那一袭淡粉,却未有绾髻,发丝披散了开来,柔柔的垂至肩头。
那怀中,正捧着一堆红黄色的野果。
清浅见他坐了起身,几步行至他身侧,开口道:“你有伤,莫乱动,有什么需要找我。”
她垂首,在怀中拣了一只最大的野果,将之递至了连澈面前。
连澈淡淡的将目光移向她手中。
那白皙的小手上,多了好些细小的伤痕,深深浅浅,纵横交错。
有些伤痕周围还泛着微微的红肿。
他面色沉静似水,那如墨濯般浓沉的瞳仁却是微微黯了几分。
见他不接,清浅忙解释道:“这个果子是可以吃的。”
她将野果移至唇边,咬了一口。
重新拣选了一只野果,她放至裙侧将水渍擦了擦,再次递到了他面前。
看着她布满伤痕的小手,连澈轻轻的别开眼了,略显生硬的吐出一个字。
“脏。”
清浅微叹。
看来这个贵公子,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她径自将野果用树叶包好,放在了他身侧。
“饿了便好歹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
连澈不语,只是将目光移向了洞外。
清浅瞥瞥嘴,径自在他对面坐落。
他们落入河中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他是如何寻得这个石洞的。只是在她醒来的时候,他已因体力透支,昏迷了过去。
幸好伤口还算乐观,未有感染。
这石洞不算太开阔,里面有一块岩石,而旁边是一弯清泓。
想必是那山涧窨下的吧,水澈见底,自成一潭。
靠坐着小憩了片刻,清浅只觉身子有些微凉,这石洞,毕竟还是潮湿,阴冷的。
她起身,瞥了眼对面的男人,“我去去就来。”
半晌。
清浅抱着一堆枯树枝和干绒略显吃力的踏进了石洞。
将东西放下,目光落向连澈。
他正轻阖着眼,似是假寐,那往昔潋滟流红的唇,已渐渐苍白干涸。
身旁的野果,他仍是一个未动。
清浅低头思虑了一阵,轻轻走到他身旁,拿起了一柄软剑。
这剑是他在昏迷中,替他清理伤口时,从他腰间取下的。
她眼珠转了转,狡黠一笑,拿着软剑走了出去。
直到傍晚时分。
清浅才抱着一包东西姗姗而归。
连澈似乎已睡去。
放下东西,她将火生了起来。
虽然火褶子已被浸湿不能再用了,还好她知道,干绒类的东西易燃。
她在丛林中寻了好久才寻到棕榈树。
挖拨了一堆,她全带了回来。
将火推上支起几根木枝,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烤架。
周围渐渐暖热,连澈张开了眸子,目光落向那个一直在不停忙碌的女子。
清浅掀开了用树叶包裹的那堆东西。
连澈眸光一顿,是鱼。
只是,那鱼已被杀好洗净。
而破开鱼肚的那道痕迹,分明是利器所至。
一划到底,毫无偏差。
她身上该是没有这类东西的。
那么。
连澈神色微微一僵,目光下意识的朝自己腰间探去。
“……”
软剑不翼而飞。
再看看身侧,几片树叶下,似乎隐着一把沾染了点点腥檀气息的剑。
虽然只露出了一点点剑柄,但他一看便知。
敢情这女人真是用他随身佩戴的寒铁软剑破鱼…
连澈微扬了凤眸,却未开口说什么。
只是淡淡的凝向了那个张罗着烤鱼的女子。
待二人吃好,天已入夜。
清浅将石洞内收拾干净,便隔着火堆,在连澈对面合衣而卧。
丛林的夜似乎格外深,那天幕已染上墨色,分外浓重。
而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秋露薄烟。
只是那星光,却是比帝都看到的更加明媚璀璨。
偶尔,还能听到飞鸟与小兽的鸣唤。
悠然惬意的夜。
隔着火光,清浅将脸缓缓转向对面轻闭着双眼的连澈。
“你睡了么?”
“嗯?”连澈并未睁眼,却仍是淡淡的应着。
“你吃的够么?要吃野果么?”
“酸,我不爱那个味道。”
第一次,他向清浅说起自己的喜好,也开始向她解释。
她出去后,他有去尝那个野果。
但味道,他确是不喜。
前方的火堆,静静的燃着。
有微微几缕青烟,轻撩至上方,缓缓倾散。
“接下来,你如何打算的?”清浅瞥了眼一直假寐的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连澈心中已有计较,却并未开口应她。
清浅缓缓坐了起身,拿起木枝将火堆挑了挑,又添了一些枯枝。
见男人沉默不语,她径自开口道:“不知他们那边情况如何了,我们需尽快与之汇合。这里很隐蔽,不知那些黑衣人会不会搜来。”
清浅轻轻瞥了眼对面的男人,眸光敛了些许。
他仍是轻寐着,神色淡然。
那群人知道他是皇帝,却还弑君。
能调动如此多的死士,此人的身份定是极为不简单。
连澈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心中冷笑,他们还真是费心。
清浅随手拾起身旁的一截枯枝,朝那火光中仍去,上面似乎沾染了些许树脂,顿时便有噼啪声从火堆中传来。
连澈张开眼眸,微侧了头,将目光移向了火堆。
眸光越过炽烈燃烧的火堆,那女子清绝的容颜被映成了暖暖的橘色。就连那眼眸中的光耀,竟也是轻漾灼眼的。
轻垂而落的发丝,教盈盈跳跃的火光,倒映出淡金色的流潋。
她在火光下的旖旎,一如那夜月光下的淡粉。
正文 97097。绚烂如花
“我们去准备下今日的食物吧。 ”清浅轻轻瞥了眼他,径自朝丛林深处走去。
立在原地的那人眉眼淡淡,缓步跟上了她。
沿途。
是一片松树林,清浅在地上拾起一根长枝,来到一棵挺拔的树下。
蹲下身子,她轻轻的在树根周围的落叶下翻挑着辶。
小手边拨边推。
不一会,便有一截白色的菌类植物探出了头。
清浅一阵欣喜,她小心翼翼的将之从泥土从撬出,执于了掌心澌。
轻轻将菌菇身上的浮土吹了吹,小手抚了抚脸颊,她站起了身。
伸手,便将它扬至了连澈眼前,“看。”
她掌心那颗饱满的菌菇,纯白茸茸的,盈润无比。
“这是何物?”连澈微扬了眉,他还未曾见过此物。
清浅明媚一笑,眉眼弯弯,“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呢。”
连澈将目光移向眼前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濯黑的眼眸,泛着点点星子,清水般的流光,盈盈闪动。
只是那白皙的脸颊上,却是沾染了一抹泥土的污迹。
看着她略显狼狈却还一副得意的模样。
连澈唇角一扬,轻轻的笑了。
清浅怔了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光潋滟。
“你笑的样子真好看。”她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连澈轻轻一楞,收了笑容,唇角却仍是隐隐上扬的。
清浅微垂了眼眸,抚了抚额际发丝。
转身,朝另一棵树下走去。
蹲下身子,她继续道:“你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人,却总是不见你笑。”
连澈淡淡的凝着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子,眸中蕴着说不清的情绪。
清浅站起身,回头瞥了他一眼,小手一扬,一颗菌菇划出一袭美丽的弧度,朝连澈飞来,“连少爷,替我拿着,此物唤为‘松茸’,可是上品哦,莫要将它捏坏了。”
连澈敏捷的伸出大掌一接,一颗圆润饱满的松茸稳稳的落入他掌中。
听得她的言语,连澈目光落向了手中那个白白润润的东西,会捏坏么,他不觉将掌中握着的力道减轻了几分。
前方却传来了女子嘤嘤的笑声。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探向手中松茸的模样,清浅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也有纯然的一面。
连澈俊脸微绷,几步跟上了她。
已转移到另一棵树下翻拨的女子,开口道:“我在电视里看的,皇帝啊,一般都是亚历山大,估摸你也是。”
“亚历山大是谁?”连澈微皱了眉,眸光瞥向那个在树下忙碌的女子。
清浅扬起小脸,对上他,眨了眨眼,“笑一笑,莫要这副表情,亚历山大可是个好皇帝,说你像他呢。”
她垂下首,接着道:“为君,位天下。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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