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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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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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小的桌子我们怎么坐啊”,是嘉米在叫,雅闻立即用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随后说:“轻点声,这里不能大声嚷的。”

  “噢,”嘉米吐了一下舌头,有点难为情了。

  “你们人都到齐了吗?来,把二张桌子拼在一起。”哈老板的提议首先得到了伍子建的积极响应,他立刻开始搬动起了桌子和椅子,不一会儿,大家就围坐在一起了。

  “我建议你们喝一壶雪莉咖啡吧,这可是这里的招牌咖啡噢,你们几个喝一壶正好。”接着哈老板介绍说:雪莉咖啡是欧洲贵族下午喝的,用专门宴会高级器具烹煮,纯手工打造。你们六个人正好二壶。

  雪莉咖啡是以壶来买,用不锈钢的意大利壶煮出来的咖啡,当然比虹吸壶煮的更香醇,而且极浓,有味觉冲击力。每壶有三杯,每杯的平均单价就非常低了,二人或三人喝正好,非常的物超所值。那个比利时咖啡壶,紫铜的密封壶下面有小小的龙头开关,另一边则是玻璃壶,两个壶象天平秤似地架在两边。紫铜壶下面有小小的酒精炉,酒精加热,紫铜壶里的水成了蒸汽慢慢全部进入到玻璃壶中,天枰一边倒向玻璃壶,紫铜壶下面的酒精炉的盖子就会盖上熄灭。一经冷却,咖啡马上就回流到了紫铜壶中,这时将密封阀松开,打开龙头就会有香浓美味的咖啡流出来。煮咖啡的时间控制得十分精确。

  “好的呀;谢谢。”李丽代表大家作了肯定的回答,并同时谢谢了哈老板的关照。

  她们六人围坐在一起喝着咖啡,虽然咖啡喝起来还是有点苦,但雅闻已经有点习惯了这个味道了,留声机在播放着肖邦的《革命》,那轻巧、甜美的钢琴声回旋在咖啡馆里。刹那间,一种美好的情愫悄悄笼上了雅闻的心头……。

  从这以后,咖啡馆便成了雅闻的常去的地方。她有时与朋友相约在那里,有时也一个人独自去那里消遣。

第四章  两个上海“老克勒”
中式的茶馆与西式咖啡馆有着根本的差别。这当中所表现出的是两种不同的人文及文化。假如说中茶馆讲究的是高朋满座、天南海北地调侃的热闹场面。那么,西式咖啡馆所追求的则是静寂。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孤独,都在想着无法与人诉说的心事,拥有着一个个神秘的故事。这是个最适合遐想的场所。坐在这里喝咖啡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咖啡的味道如何,而是更在意享受这里的那种渗透了浪漫、优雅、惬意、并夹着轻微伤感的氛围。

  这个咖啡馆的老板哈立克今年60多岁,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喝着咖啡长大的,从他的祖父那一辈算起,他们家族已经有着喝近百年的咖啡历史了。

  哈老板的咖啡缘可以追溯到他的祖父辈了。上海第一批咖啡调制专家就出自他们的哈姓家族,这是一个让他们的家族最感荣耀的事了。直至今日,哈老板仍然清楚地记得,父亲同那些上海滩老咖啡客们一样,只用美国进口的可莱咖啡壶煮咖啡。“*”以后哈先生也算是敢为人先了,他辞去了原来在工厂做门卫的工作下海经商了。他在紧临着南京路的一座洋房租下了整一个底层,然后他再根据记忆中的咖啡馆装修了起来,整个店面的风格都是从他的记忆里拷贝过来的,他一丝不苟亲力亲为地监督着每一个项目,地板、墙纸、瓷砖也要和过去的一模一样。装修完毕后他又选购着记忆里的椅子、灯具和茶具,最后他还不忘在墙上挂上被尘封了几十年的老照片。顿时,记忆中的咖啡馆很奇妙的显现了。这让他很感欣慰,他在这圆梦的咖啡馆里卖着他记忆中的老咖啡。

  他为自己的咖啡馆取名为“梦巴莉”咖啡馆。因为这很有点十里洋场老上海的翻译风格,而那阵阵的咖啡浓香也如同半个多世纪前一样。在哈老板看来,能将自己的咖啡馆开在代表老上海传统的饭店附近,是很让人荣耀的一件事情。

  哈老板最大的乐趣就是调制咖啡,他的柜面上陈列着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咖啡豆,在他看来,这些棵粒饱满又光滑圆润的黑豆,让他一生陶醉。他甚至闭上眼睛光用手指摸就可以叫出它们的名称,来自哪个产区,海拔有多少高度,常年温度多少。象蓝山咖啡,由于生长在海拔六千米以上,所以品质绝佳,滋味香醇浓郁,果实饱满,微酸、甘苦皆适中,可算是咖啡老饕中的*了;哥伦比亚咖啡豆,源自亚美尼亚的场地,咖啡豆大且漂亮.其味道香醇是世上少见的*;还有被世界誉为级优良品的蔓特宁咖啡豆,经烘焙后豆粒大,颜色呈褐色和深绿色,独特的焦糖般香味,口感香滑略带清苦,这是一般咖啡所没有的。

  调制咖啡对哈老板来说是也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由于来这里的大多数是熟客,所以他记住了每一位顾客的口味。当他们光临时不用开口的,他就会将他们喜欢的咖啡豆放到器具里研磨成了粉状,然后把这新鲜的咖啡粉按比例兑入90摄氏度的无杂质的纯净水,用上精美的瓷具咖啡杯盛着,再配上方糖和奶昔,最后只要带着亲和的笑容,把香郁四溢的咖啡送到顾客的桌上。

  喜欢坐在中间位置的是上海爷叔,他已有六十多了,他最显眼的是他那一头有着波浪的油亮的银发,他口袋里总会有一把梳子,没事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梳子把波浪梳理得一层一层的非常服帖。这时准会有人夸他银发,说这银发很少见,很有派头,他听了就会很得意的“嘿,嘿”笑几声算作回答。上海爷叔气质儒雅,脸色红润,瘦长的身材却也腰板挺直。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总显得有些贵气,加上一口字顿腔圆的标准上海话。所以,他就被大家尊敬的称作“上海爷叔”。

  上海爷叔也算是名门之后,他的母亲是位旧上海的名媛。得益于DNA的遗传因素,你不难从他的五官端正的脸上看到那位名媛的优质遗传。他就住在附近的一座老洋房里,不过,那若大的洋房里只住着他一个人。他们家其他的人在解放前夕都到香港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守着这份家业。他结过一次婚,但是在“*”期间,那个女的因为忍受不了“资本家”的成份的折磨,抛下他一个人走了。从此,他也没有再结婚,所以至今还是孤身一人的。“*”以后,政府把房子归还给了他,几十年来,他一个人与其所说是居住,到还不如说在管理着那所大而空的洋房。不难看出的是,在他那很绅士的外表下,落寂也写在了脸上。假如有一天他用慢斯理的语气高谈的话,一定会说那老洋房要花费多少钱才能维修好,他守着这份家业从年轻到两鬓斑白被套老了一生等等。言语之间,透露着一种冤恨。唉,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人世间,有也难、没也难。

  上海爷叔平日里没什么活动,白天他能去的地方是证券交易所和咖啡馆。他是上海滩最早的股民了,照他的话说:自己抄股是为了消遣。所以,做股票他跑进跑出很忙的,也没听说在某个股票上赚了多少钱。股市一结束,他就会来到咖啡馆喝咖啡了。

  他和哈老板是很投缘的,当初梦巴莉新开张时,他是最先来捧场的。他对哈老板的泡的咖啡味道一直是赞不绝口,总是说喝了哈老板泡的咖啡能让他回忆起过去。对过去的追忆有时会使得他眉宇飞扬,这种时候他会和哈老板说起过去上海滩的名人趣事,两人一唱一和的用纯正的上海话交谈,简直就像是上海说唱。 。。

第五章  落寞贵族
雅闻也饶有兴趣地听着,说实话她也愿意听有关老上海的故事,尤其是他们二个被大家私底下称作“上海老克勒”的谈话。他们有意无意间总会透露出一些你从书本里看不到的东西。

  “哈先生,你知道你这里过去是什么人住的吗?”上海爷叔问哈老板。

  “是不是一个叫作格里登的法国人住的?听说我们上海滩的咖啡最早就是他打进来的,这咖啡一打进上海滩后就一下子起蓬头了,市面上是供不应求啊。到后来他就索性专做进口的批发生意了。这一年啊,格里登就一下子发起来了,这洋房就是他发财后造起来的。”哈老板讲起来也头头是道的。

  上海爷听了一边点头一边也跟着说:“是的呀,听说当初这洋房造好后,在上海滩算得上弹眼落镜的啊”接着他环顾了房间的结构好象很内行的说:“你看,这房子造得有多考究啊,这雕花的梁还有这彩色玻璃窗,造房子的大理石听说是格里登亲自挑好从法国运来的。你看看多少年过去了看上去还是这么结实,一点磨损都没有,现在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呀。”

  “可惜啊”哈老板一边在调制着咖啡,一边摇了摇头。

  “做啥?”上海爷叔有点奇怪地问。

  雅闻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所以,她就停止了喝咖啡,望着哈老板。

  “你看看,这幢房子里现在住了多少人家?简直就是七十二家房客,过去的奢华已经荡然无存,面目全非啦。”哈老板接着说:“我这间是以前的大客厅,当初我是因为知道这房子的历史,所以才租了下来,花了老大工夫才装修成现在这样的。”

  “你真有眼光噢,经你这样一打理,以前的华丽的风貌和质地倒显落出来了。将来等你生意好了,再拿整幢房子全部盘下来,到那时候腔调要浓了不得了了啊,嘿嘿……”上海爷叔喜形于色的对哈老板说。

  “你讲得好,托你吉言。不过,这事现在看来有点难,”说到这里,哈老板索性直接走过来坐到了上海爷叔的旁边,他声音放低了一点说:“这里住了十几家人家,假使我现在叫他们搬走的话,这竹缸不要敲到我的骨头也散了啊,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的,你想得周到,到底是做老板的。”老爷叔多少带了点奉承。

  哈老板有点得意了,不过他装得有些无奈地说:“嗨,如果摊子铺大了,我也难管理呀,这把年纪了力不从心啊,还是小范围搞吧。人啊,知足者长乐。”

  雅闻看他们二人一答一挡的谈话,很是感慨:这二位老上海的最后贵族,遥想他们年轻时,大概也是这十里洋场上的*人物吧,到而今已是华发冠顶,丛有万分宏图也只能付之无可奈何的一笑了。想到这里,一种落寞英雄的悲戚顿时袭上了她的心头。

  此时她很感叹人生的短暂,看看这些老房子,经历了上百年甚至更长些年代的风风雨雨,只要稍加修饰整理马上能焕然一新,几百年来它伫立在这里送走老面孔迎来新面孔。而我们人呢,也就那么短暂的几十年,假使有一个人能够活过百年的话那也形同摆设了。这也就是我们整个人类最可悲的地方,好在上帝在造就人的同时把健忘也恩赐了我们,不然的话人是没法活下去的。

  所以呢,健忘可以说是人类生存的法宝,懂得其中道理的人会快快乐乐每一天。雅闻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懂得其中的道理,只是真的要做到健忘,对她来说也决非易事。那尘封在记忆中的弱小的躯体,漂亮的大眼睛,会时常来搅动着她宁静的心绪。一到那时,她就会感到一种很揪心的痛。她知道,“快乐”二字对她来说可能是一种奢望。。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六章  另类画家
午后的咖啡馆很静谧,那台老式的留声机在播放着海顿的管乐协奏曲〈〈c大调协奏曲〉〉。这是首没有什么深厚的社会内涵和思想性,不表现矛盾冲突、震撼人心的大动态效果的乐曲,乐曲的主旋律圆润而轻盈、华丽而平和。在坐的每个人听了后都似乎处于了半催眠状态。

  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象这种看上去比较有档次的咖啡馆,总会让一些生客望而却步的,尤其是在大白天。有一次,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士,腕上挎着银色lockit包包走了进来,她把lockit朝桌上一放,然后很张扬地左顾右盼。显然,她是很自以为是的。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挎着lockit匆匆走了。大概是这里坐着的人的淡漠的神态让她失望了吧。

  在咖啡馆里,沿墙靠角还有临窗的位子总是很抢坐的。也还总象是那么几个人的固定座位。那个*倜傥的谢大为一直是坐在那个中间沿墙的坐位,他蓄着胡子留着披肩的长发,气质羁傲。

  每天中午他会准时坐在那个座位,蓝山咖啡是他最钟爱的,他喝着咖啡,有时也拿起笔在纸上画些什么,那小小的咖啡桌上放着一张张草稿,很有画家风范。

  说实在的他来咖啡馆就是来找灵感的。因为咖啡能让他捕捉到一个个画面的显现,当他淌洋在这闪烁着奇妙灵感的河流时,就会感到内心的膨胀,一种天地人物的相互融会、渗透的力量,他呢,则用笔记入了这天籁之画。他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画家,他把自己定位为另一个神秘世界的忠实而勤奋的代用言人。

  所以他的画,一般的人是很难理解的。大胆的笔触、强烈对比的色彩和被夸张或扭曲的形状,有时都让看的人云里雾里的。而他则把这种作品视为独树一帜、不入俗套。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去迎合大众的口味,更不想做传统画派的傀儡,他想在光与色的变化中不断中寻找着一种新的尝试。他不断的创新又不断地否定,这种近似疯狂的创作让他非常难受,有时他甚至想把那些画笔全部扔掉,再把画布全部剪掉。只有这样,他就可以不再受到这种折磨了。

  他甚至有些妒忌那些功成名就的画家,他们的那些流传于世和正在流传的艺术品,美伦美幻的色彩,细腻流畅的笔触。就是因为他们在灵感与现实之间找到了一个平横点,能够完整地表现自己想要表现的东西。这点呢是他望尘莫及的,兴奋的思绪总让他无从着手。而只有在咖啡馆里,借着咖啡因的魔力,他才能象抽丝般的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

  “象鸟儿飞时损坏了树枝,他的灵魂损坏了它的身体”。

  一个决意要叛逆传统的人所要走的路总是与众不同的。首先,他至今未婚。已是四十出头的他不觉得要有家庭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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