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我爸爸……”想起我爸爸,我又难过的掉眼泪,手指头抠在枕套上,我泪如雨下,想起这几天来的奔波忙碌,痛点苦点我都能承受,可是看不到希望这让我无所适从,前半生父母为我操尽心血,现在爸爸有事,我只想早点让他清醒过来,让他解除痛苦,可是怎么办,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伏在那里哭,几天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全涌了上来,我把头埋在枕头上哭,最后我哀求医生给我腰里打封闭,让我能撑着起来,无论如何,我不能让我妈妈一个人在照顾爸爸的时候还要分心出来照顾我。医生有些迟疑,他劝解我:“打封闭不是个办法,你最好是卧床休息,如果这段时间太累造成二次伤害,那只怕恢复就不好恢复了。”
我咬咬牙,说道:“没关系,我能撑的下来。”
那医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听了我的要求,毕竟现在医生也难做,病人如果坚持,医生也没办法,医患关系本来就紧张,医生也不想自寻麻烦。
针打在我的后腰上,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体,我又一个痛楚,咬了咬牙,我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
我给周子驰打电话,在北京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有门路的朋友就是他了,这时候我只能求助于他。
电话打过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通了。
接通后那边还没说话,我只好先开口,“周先生你好。”
那边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是哪位?”
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我听出来了,那女人的声音还极不客气,甚至还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我啊了一声,想好的话在喉头打了个转,说不出来了。
半晌我结巴着问:“请问,周,周先生在吗?”
那女人又生硬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想也能想的到这接电话的女人是什么表情,那么的不客气,也许她是把我想成了想缠着周子驰的女人?犹豫了下,我说道:“我……是他的下属。”
那女人回道:“下属有事找他的话,先打电话给他的秘书,他的秘书会处理一些琐碎小事,如果你不是十万火急或者有事需要直接上报的话,不要随便拨他的电话,你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有多少事要做吗?”
声音那么的尖锐,我一时语塞,半天只好嗫嚅:“打扰了。”
对方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我泄了气。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我明白了一句话的深刻含义。
如果你自己不是牛逼的人物,你认识再多牛逼的人也没用,你觉得自己的人脉很广,你认识很多能人,可是如果你不能给这个人物带来经济或者其他方面的利益的话,那么你认识再多有能力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你也是无足轻重!
我于周子驰,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关系,在我这边看他,如朋友,如恩人,我敬重他,尊重他如朋友,可是在他看我呢?人家的世界花花绿绿,需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我又有什么资本去指望别人帮自己呢?
我无奈的扶着腰回了病房。
妈妈正坐在爸爸的病床前叹息,她握着我爸爸的手,用一块温热的毛巾给他捂着手背,医生说我爸爸现在血管里血液回流很慢,血管壁都有些萎缩,现在是每天靠着扩张血管的药物支撑着,不然,照他现在的情况,连输液都有些困难。
怎么办?
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样的无助,无奈,无路可走。
我在走廊上徘徊,谁知这时有人出现在我面前:“你好,请问你是不是苏春韶小姐?”
我没想到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这间医院最权威的脑外科主任医生,而更让我惊喜的是,原来这位方主任是在国外讲课的,因为课程提前结束他回了国,也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我父亲的病例,其他医生都有手术,他因为刚刚回国还没有安排手术,所以他就第一个接手了我父亲的病症。
我感到不可思议般的幸运,“真的吗?谢谢您方医生。”
方主任很和蔼,他仔细和助手研究我父亲的病历,第二天他把治疗方案告诉了我。
“你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方主任讲话很谨慎,“开刀是最快最彻底的治疗方案,但是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你父亲脑部这个血管瘤位置很凶险,如果做手术,我们不敢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就算开刀,也只有百分之七的可能性成功……。”
这些话我都明白,我低声,“我知道,但是如果不开刀,也许,……也许我们连这百分之七的希望都没有。”
方主任又说道:“但就算手术成功,手术后的恢复我们也不敢保证就会让病人恢复到从前,这个手术还会有一个结果,病人可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不是生命意义上的死亡,而是……”他解释给我听:“是脑部……死亡。”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虽然说的很含蓄,可我明白,他说的是脑死亡,在医学上,如果是被判定脑死亡,那么不能说这个人是彻底的死去,只能说,他有生命体征,但是他其实已经没有意识,没有思想,甚至他不同于植物人,植物人还有复苏的可能,还会偶尔有一点点脑部活动的意识,但是脑死亡,那就彻底的什么都没有了。
方主任有些同情的宽慰我:“你再考虑一下。做不做手术看你的决定,如果你同意做手术,我就推掉我所有的事,把第一例手术安排给你父亲,虽然我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但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如果你不同意做手术,那么我也会想一个详细的后续治疗方法,但这个治疗方案能不能让你父亲最终醒过来,我也不敢说。”|。
我只能低声说道:“是,谢谢您,我再考虑一下。”
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无处可去,我只好在一楼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医院的座椅是那种钢化材质的,为的是结实耐用,坐上去后我把脸贴在了椅背上,冰凉的钢板刺激了我的神经,我茫然无助,这时候我真的希望能有人出来站在我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陪我说说话,让我靠一靠,我也感觉到无比安慰,可是在这时候,我找不以一个贴心的能让我倾诉的人。
我坐了很久很久。
第一件事,我不能放弃治疗,我想让爸爸醒过来,他还这么年轻,只有五十岁,我不能让他的人生这样结束,第二件事,手术费用,这是一个很巨大的缺口,我想起了段家给我的那笔钱,那笔钱有五十万,表面看似乎不少,可是真的需要的时候,这笔钱还是远远不够,我父亲的治疗费用前后差不多要一百五十万,那么扣除我手里所有的,余下的一百万我从哪里弄?还有,这个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我疲惫地厉害,缩在那个座位上,坐着坐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身边的人起来坐下,后来渐渐的人少了,我终于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似乎我也没有睡太长时间,一个激灵我惊醒,这一看我身上我更是惊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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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五杯白酒表君心
我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套,那外套正好包住了我的大半个身子,怪不得我睡的这么香。一点没有感觉冷,可是这是谁给我盖的?
我不明白的过去问大厅导医台的工作人员,护士站的服务人员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位护士象是想起了什么。
“是一位年轻的先生,看你睡着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你身上。”
“年轻的先生?”我十分困惑,摸一下这衣服的面料,再看衣服的牌子,这衣服可不便宜啊,这会是谁这么古道热肠,又这么土豪?
我把那件衣服交给护士站。“麻烦您,如果那位先生过来拿衣服,请替我说声谢谢。”
我匆匆整理下衣服上楼,天已经黑了。我妈妈还在病房里,看我回来问我:“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她又叹息,“你爸爸的住院费不够了,医院下了催费单。”
“我知道,我一会儿下去补交。”我去看爸爸。他仍然在那昏睡着,我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问妈妈:“您晚上想吃什么?”
妈妈在一边叠洗好的衣服,低声说道:“我哪有心思吃饭,中午的菜还有剩余,要是饿了就对付着吃点,你要是想吃什么自己下去买吧。”
我们母女俩都有点犯愁。良久,妈妈才问我:“你爸爸的手术。你决定做还是不做?”
我也很是矛盾,到了眼下这番时局,不做手术,是一个茫然的结果,做手术,又是一个未知的系数,怎么办?
我在天台上坐着,看了很长时间的星星,风吹过来,我周身都好似被冰水浸了一般,我想起若干年前的夜晚,当夏夜,银河系里亮星闪烁时,爸爸会给我捉很多可爱的萤火虫,用一个纱布包裹起来,挂在家里的窗台上,一闪一闪,那些莹火虫的微光会伴着我进入梦乡,爸爸在我入睡前还会轻轻抚着我的额头给我讲故事,天上星,亮晶晶,大海静悄悄……贞杂央号。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在天台上坐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凌晨第一道曙光刺破薄雾时,我做了决定。
我告诉方主任:“我签字做手术……”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全部都交了上去,虽然明知道这远远不够,但现在我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当一位医生过来和我讲手术风险的时候,我怕妈妈会承受不住,自己一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听,医生给我讲手术中途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希望我能有思想准备,我只努力劝自己坐的很镇静,点了点头,“放心,我记住了。”
老家来了人,我的姑姑和姑父赶到了北京,姑父去给我打探了下消息后回来安慰我和妈妈:“我打听了,那位方主任是全国都知名的脑外科医生,据说还是在国外得过很多奖的,如果不是他这次提前结束课程赶回国来,一般人想预约他门诊都要排很长时间的队,我们也算是有点运气了。”
决定了给我父亲做手术,但是什么时候手术,医院那边却又没了确定的消息。我姑父想了下,提议我们应该请主治大夫,主刀医生,还有麻醉师们吃顿饭,给个红包什么的,我又有些迟疑了。
“需要给红包吗?”我犹豫不决:“现在不是全国都在整治这个吗?如果给医生红包,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我姑父有点不高兴的训斥我:“规定是这样说的,但是行内的规矩你总得懂吧?这每天来大医院看病的病号这么多,人家医生凭什么就给咱们先动手术啊?你看,现在光排队等做手术的病号就有几十号人,我们虽然也是报了手术,但什么时候能轮到你爸爸呢?这咱们同意做手术是一回事,什么时候挨上去又是另一回事,不请客不给红包,谁给你办事?”
妈妈没办法,只好也劝我:“韶韶,你就听你姑父的吧,毕竟他是长辈,他有经验。”
我也知道这中间的一些猫腻,没办法我只好听姑父的安排,我姑父出去又是打点了一通,回来十分欣喜的告诉我们,他已经约上了方主任,还有手术室的两位医生,一位麻醉师,明天晚上请他们吃饭。
我疲倦的回应他:“谢谢您了姑父,这件事就由您去办吧,钱我来出,人就由你去请。”
姑父说道:“这不行,我和方主任说了这件事,人家倒是客气的厉害,说了好多推辞的话,还说这是应该做的,不愿意过来吃这什么饭,我好一顿恳求最后人家才卖了我这个老脸,但是人家也说了,看你一番孝心也不容易,大家就一起吃个饭吧,人家都点了你了,你怎么好意思再推呢!”
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这个想法去吃这个饭,但我姑父如此这般说我也没有办法,无奈只好同意了下来。于是便由我姑父出面,找了一间比较好的酒楼,难得的是,从方主任到他的两位助手,还有一位麻醉师,大家都十分慷慨的给了面子答应过来,我便提前把红包准备好了,按着姑父的意思,我在方主任的红包里放了两万人民币,他的两位助手还有麻醉师都是五千,把红包封好后,我和姑父先到了酒楼等方主任他们。
姑父在一边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他是如何如何的恳求方主任,说了多少的好话,又是如何如何去求人家的助手,请他们也都能赏脸,我听得耳朵嗡嗡作响,只好撑着和他说道:“谢谢您,姑父,有劳您费心了。”
终于,方主任他们过来了。
我们马上迎接方主任他们,按照身份,当然是要方主任坐在首位,但方主任无论如何也不肯坐,他和我们说道:“段先生不坐首位,我哪敢坐首位。”
段先生?我心里又是戈登一下,“方主任,您说的段先生,是哪位段先生?”
方主任见我十分不解,他更是费解,“苏小姐,你还不知道?”
他和我说道:“你爸爸的手术,是院长特意交代我接下来的,我还在国外讲课,院长一个电话把我从国外叫了回来,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段先生请院长帮忙,一定要给你父亲做最好的治疗,苏小姐,我还奇怪一件事,你和段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姑父也是大为诧异:“韶韶,这位段先生是谁啊?”
我心里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段玉珉?
竟然是他?
方主任说道:“段先生提前交代我,要我尊重你的意愿,他估计你一定会选择做手术,因为手术虽然有风险,但是却是治疗这个病症的最理想方案,保守治疗就算有效果,但是治标不治本,而且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所以他才让院长把我从国外叫了回来。果然,你选择了手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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