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里一直在流泪。段玉珉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一直在吸烟,一支接着一支的吸,以至于眼前的烟灰缸里都是他吸剩的半截烟头,也不知道最后我们坐了多久,我终于说道:“我一定要分手。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站了起来,“房子和钱你看着办吧,爱给不给,这东西不是我对我们分手要的补偿,其实你对我很好,你不欠我什么,我要这些,是因为你父亲对我做过的事,我需要补偿,别逼我,你们段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如果传扬出去,知道你们段氏集团的总裁曾经这样逼迫一个弱女子,而你,又曾经是一个弓虽。女干犯,那你说外界会怎么说怎么看你们段家?你总得找点补偿来堵住我的嘴吧?”
说这话时我也挺瞧不起自己的,我知道这番话说得,就跟一个无耻无赖的出来卖的女人没什么分别,我也不屑我自己的,我一直都觉得感情这回事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但现在我却这样不要脸皮的和他在谈条件?
是,我是这么说了,我知道现在话说得越难听对我和他就越解脱的快,我希望他厌弃我,只有他厌弃了我,我们的关系才能快刀斩乱麻的结束。
段玉珉没说话,他就沉默的坐在那里,良久良久,他才把身子仰在了座椅上。
我把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提着东西下楼,女工有点不安的看着我,傅斌也迎上了我,他看了看书房那边,可能是也有点同情自己的主子,他善意的劝我:“苏小姐,你别怪着段先生,和你说实话,你生病住院的这一个月,段先生没一天好过的,他没过去看你不是他不想去,是他怕再引的你不高兴,让你情绪激动了,医生说你需要静心。……”
我打断他:“我知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没怪他。”
我提着东西往外走,刚走到正屋门口,身后房间的门又开了,段玉珉出来了。
我回过头看他,这一看他,我心里戈登一下,跟个刀子戳了一刀一样,搅的我难过的无法形容。
他眼圈发红,象一个熬战了一夜的赌徒,满眼都是充血的红血丝,他看我,最后问我:“你能不能不要走?”
有眼泪掉下来,他挡在我的面前,几乎是在恳求我:“……,韶韶,我们能不能好好点儿?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这样吗?我怎么样你都不肯原谅我吗?一定要这样吗?”
我说道:“不能。”看他的手抓在我的胳膊上,我气极了去推他,“你放手,别逼我发脾气,段玉珉,拜托你给我们两个留点面子,别弄到最后我对你一点可以回忆的好印象都没有!”
我把他用力一推,大步就往外走,段玉珉叫我:“韶韶,韶韶……”他是想追上来的,但是最终他还是惧了,也许是顾及了他的身分,也许是怕我会再尖锐的对他,最后他终于放弃了,我快步的出了正门,铁门在我后面终于又再度合上,周子驰的司机开着车子缓缓驶了过来,我咬了咬牙,上了车。
车子最后离开时,我还是没忍住的回头,回头再看他,我看见他还停留在原地,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是我知道我是真的伤了他,无论我和他发生过什么事,至少,我相信他曾经是爱过我的,而我现在,就是用这爱,把他狠狠的伤到了。
悲剧的小言书曾经告诉过我们,要想伤害一个人,最好的利器就是用爱来伤一个人,你用这个利器来伤他,他甚至都没有回敬你的勇气,这种伤害会彻底改变一个人,也许,让他一辈子都没法振作的起来。……
………………
………………
我和段玉珉终于是分了手,分手之后,那位韩助理又找了我,还是象上一次那么彬彬有礼,“苏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办好了。”他笑容可掬,“苏小姐真是明白事理的人。”
我也不无讽刺的回敬他:“是,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不明白事理也不行。”
他把一套房子的产权合同给我,“这是你要的房子,手续已经办好,位置呢,想必你也会满意,这是。”他把一张支票给我,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却不是我要的。听他说道:“小段先生的意思要多给你些,希望你会满意吧。”
我把东西接了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还需要我签个合同什么的?既然段家给了我封口费,我就得签个协议吧?保证我在公开场合不胡说八道,是这样吗?”
他一下笑了,“苏小姐真是聪明,既然苏小姐都明白,那咱就不用那么虚套了,苏小姐明白就好,毕竟呢,公开的场合多说一些于自己没利的话,既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也不能伤到别人,所以,苏小姐明白就好。”
真是礼貌有加啊,我心中冷笑,这就好比一个厨师,想要杀一样动物做成食材,但是在杀这个动物之前,他却还能十分风度的举着刀子,对这个动物很客气的询问,“请问,你是希望我把你清蒸了还是红烧了?”
这一个秋天,真的不是一个很充满诗情画意的秋天。
我站在圆明园外面的银叶大道,眯眼看头顶那一片飘簌落下的银杏树叶。
北京最美的季节,当然是秋天了,秋天的北京有着一年里最湛蓝的天空,透亮的云彩,灿烂的阳光,还有漂亮的满目金黄的银杏树,虽然看银杏的最出名地点是钓鱼台外的银杏大道,但是我还是喜欢来圆明园这边看银杏树。
圆明园有一条很长的银杏大道,与它的夏日荷花齐名的美,走在漫漫的银杏树下,不止可以看到历史的沧桑还可以看到古老皇林园林外面的风流潇洒,我一个人慢慢的顺着圆明园的外墙走着,风吹过来,银杏树叶沙沙的落下,空气清新,满眼的金黄美的让人窒息。
走了一会儿,我感觉到累,于是在街边的一条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我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告诉我父母我和段玉珉分手的事,每一个在外漂泊的子女都有新闻联播的品质,报喜不报忧,所以我隐瞒了我的这些事,只告诉我父母我现在很好。出院之后,我在北京落脚了下来,现在我反而心境非常的好,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周子驰给我找了个保姆陪着我,我坚持给保姆支付工资,他也没勉强我,有时候他也会找我出来吃顿饭,打个电话聊聊天,我有点奇怪他,平常他经常的出差,天南海北四处乱飞,有时候甚至上午在欧洲,下午却折去香港了,难得他能安稳的呆在一个城市一个月的,现在他却一反常态,在北京呆了很长时间。
手机响了,我拿出来看,果然是周子驰的电话。
他问我:“你在哪里?”
“我在圆明园外面。”
“在那里干什么?”
“看银杏树。”
他那边呵的笑了一声,“还蛮有诗意的。我可以过去接你吗?”
他说话也这么客气,我只好笑道:“你如果愿意请我吃饭的话,我也乐得蹭饭。”
很快,他就赶了过来。
坐在我身边,他问我:“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也不叫保姆陪着你。”
“放心,我没事的,”我说道:“我最近头脑清醒了很多,而且北京这么安全,只要你一个求助,保证会有人来帮助到你,也没有人贩子来拐卖我,所以放心,我一定是很安全的。”
“你能分的清东西南北吗?”
“你怎么可以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我故意装的有些不满,“我有这么糊涂吗?”
他又是呵的笑,“你最近在干什么呢?我有时候打电话给你,你总说在忙,到底忙什么?”
我呵了一口气,说道:“在忙着吃!”
“吃?”
“是啊。”我说道:“我在学厨艺,想着人这一辈子,其实什么最大,就是吃最大,于是我就去报了个厨艺班学做菜,虽然我并不想做什么名震一方的大厨,但是为着我这张贫嘴,我也总得学好一手厨艺,将来才不辜负了我这张嘴。咦你知道吗?”我兴致也来了,“当年上海有个叫沈京似的人,他原来很有钱,但是他什么技术也没有,就会吃,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卖房子卖地也要吃,什么好吃的稀罕东西他都吃了,最后把家产都吃光了,上海解放之后他没有工作,出去找工作,别人问他,你会干什么?他说,什么也不会,就会吃,呸,有人就说他,谁不会吃啊?后来有人把这件事反映给了陈毅市长,问这个人光会吃,能给他安排个什么工作啊?”
周子驰哈哈一笑:“还有这号事儿啊?”
我说道:“是啊,后来陈市长都乐了,说,吃了一辈子,散尽家财的吃,这也真够不容易了。就给他安排了个工作,去国际饭店专门负责品菜,你知道吗?上海国际饭店的菜一直质量很高,就和这位沈京似老先生的贡献是绝对分不开的,后来这位沈京似先生还主持编写了一本书,非常非常的出名,就是讲中国的菜系的,虽然他不同意把自己的名字印在书里,可是他却是地道的烹调界的名宿,为很多人赞赏。”
“你有偶像了?”
我赞道:“我虽然不可能象沈老先生这样,但是做一个地道的吃家,这点心愿我还是要满足的,你没看我最近都吃胖了?”
他也眯眼,故意眼上眼下看着我,“好象是胖了,应该过了一百斤了,照现在这个腰,一百零一斤是不成问题,不过肯定没有一百零五斤。”
我不得不摇头:“我说大哥,你可真是在女人堆里打滚,眼睛毒的炉火纯青啊,我的确过了一百斤,一百零三斤了。”
我们两个都笑了。
因为有这个大哥偶尔的陪伴,还有我的表妹文文有时间也过来找我,我这段时间过得并不沉闷,周子驰带我去吃饭,看陶艺,看茶道,我们还去地坛公园的蜡像馆看蜡像,看到一些名人的蜡像,他和我打趣,“百年之后,如果能有幸变成一尊蜡像杵在这里,倒也不枉在世为人一场。”转而他又哈哈大笑,“不过我这种人,坏事做了这么多,说不定哪天阳寿还没过完呢就得拉出去枪毙了,还指望青史留名?留个完尸就不错了。”
我气得不得不骂他:“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啊?”
我并没有再见过段玉珉。
不得不承认,我们两个的分手,其实也没有拖泥带水,段玉珉不愧也是个风流地道的花花公子,他没有再象一些电视剧那样,再苦苦的过来追求我,谢天谢地,痛归痛,但好歹我们两个最后都还保留了点尊严,没有让两个人都太难堪。
我知道在分手这件事上,我做得是挺不仁义的,就算段玉珉真的给我吃了一些药让我受了伤,但我也应该原谅他,他罪不致死,就算他父亲也伤害了我,可我不应该把这番子错推到他的身上,但是……
没缘分就是没缘分。
他给了我一套房子,也给了我一些钱,钱数很可观,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当我是卖身了吧,这年头,还有什么白雪莲花的人呢?
但是我不可能不关注段玉珉,圈子很小,媒体报道又无处不在,我很轻易的就知道了他的消息,我知道他最近在忙一条高速公路的事,经过他的努力,段氏集团投下了一条高速公路的运营建设,施工奠基的那天,段玉珉非常的开心,我又意外的看到了另一个人。
陆景怡?
她陪着段玉珉。
他们两个又和好了吗?
阖上报纸,我没再想太多,是就是吧。
房子拿到手后,我动了心思想自己设计装修,既然我就是学这一行的,当然要好好给自己的房子设计一下了,到装璜材料市场转了一圈,心里有数要买什么东西,回来后已经是下午,我在路边找了一间看样不错的米线店,进去要东西吃。
我要一碗米线,还要了一盘子的菠萝饭,等饭的时候我在看报纸,对面有人坐了下来,是一个年轻的外国男子,向我很礼貌的笑了下,“泥好!”(不太纯真的中国话。)
我也向他笑笑,“你好。”
他很高兴,也十分的热情,点了餐之后告诉我:“泥好!我是在北京读书的,你也是学生吗?”
我笑了,我看起来象学生吗?
不过这个老外也不讨厌,长得挺帅气的,反正闲着无事,我就和他聊了几句。
他好象是刚学中国话没多久似的,十分愿意和别人聊天,不止和我,我旁边的一对情侣,他也和他们聊。
他说:“我很喜欢北京,北京很好,很好,我还养了一只狗,狗也很好。”
我心道,呵,你前面说北京好,后面就扯狗,你的思维跨度可也真大啊。
他又和我说道:“我在这里等我的同学,他一会儿就过来,我和他,我们同房。”
我扑哧的笑了,他可能是想说,他和他的同学是住同宿舍的,不过从他的嘴里就变成了是另一句话,叫同房。
我忍俊不已,但是也没有点穿他,饭来了,我自己吃饭,他的饭也到了,是炒饭,他兴致勃勃的在那里吃。还问我话:“你是北京人吗?”
我摇摇头:“不是。”
他点头,还是挺高兴,“你很飘良(漂亮),很飘良(漂亮)。”
我只好说:“哪里,哪里。”
他却很坚持,“真地,真地,你很飘良,头发,眼睛,眉毛,鼻子,还有你的嘴巴,都很飘良。”
我的米线在嘴里咀嚼,乐的厉害。
他又认真的说道:“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你的饭多少钱?四十五块是吧?okok,我请你吃。”
我赶忙说道:“不,这不可以的,我不需要,我有钱。”'妙*筆*閣~'miao笔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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