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青溪粗算了一下,一茬番茄一亩地哪怕只收三波,也有将近六千斤,而且她栽种的时候因为种子不太多,所以植株没有那么紧密。
如果按照正常种植来说,一季番茄大概能收到七八千斤的样子,这在古代来说,绝对是高产。
第一拨番茄下来之后,老临家人的采摘都选在了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并没有村人发现。
番茄取种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但是临青溪未免种子之外的果肉浪费,就让家人切开番茄取种,然后清洗,再在太阳下晒干。
至于取出来的果肉,临青溪一部分用来熬成番茄酱,另一部分用蜡密封装在了大缸里。
当初,老临家开始做豆腐的时候,临远山就让临青云他们去镇上买了好几个大缸,如今豆腐生意不做了,大缸也都闲着,就连那两间做豆腐的木房子也都变成了杂物房。
于是,叶氏、穆氏几个家中妇人把这些大缸都刷干净,也把房子里的杂物清除出来,又让临青飞、临青豪去镇上买了几个大缸小缸回来。
东西和地方都准备好之后,老临家的人就开始一步步按照临青溪所说的取番茄种子,并把番茄果肉储存起来。
因为夏天天热,临青禾和临青木就在自家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没想到临家村地下的地窖挖成之后,还十分寒凉,把小罐的番茄放进去正合适。
挖成之后,临青禾还在上面盖了很多遮阴的杂草,外人进院之后,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地方。
因为有了地窖,临青飞又去镇上买了很多易于放在地窖里拿上拿下的小陶罐,因他每次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天黑才从避开村人的另一条小路回来,所以村里人一直都不知道老临家最近在忙些什么。
临青溪在第二波番茄下来之后,就专捡了三大篮子的番茄给陆志明、张显和江师爷送去,没想到她到了那里才知道,张显在见到她的第二天就离开了福安县回了京城。
番茄肯定是送不到京城了,一个月的车程,快马不停也要半个月,要是送往京城,路上番茄可能就坏掉了。
不过,陆志明对她说,番茄可以以后再送,重点是把那种叫花生的番豆给种出来。
其实,临青溪也一直在忙这个事情,只是最近家里人又要收番茄,还要摘已经成熟的辣椒,连开酒楼的事情都耽搁了,更别说盖大棚了。
还有,种花生不但要考虑温度、土壤,还有灌溉。
临青溪已经在大眉山转悠了好几天,她发现最适合盖花生大棚的地方就是在流出山眉河的山底洞穴附近,那里有一些未经开荒的荒地,而且土壤肥沃,日照也很方便。
只是,她家里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她也很苦恼这个问题。
陆志明知道了临青溪为难的事情之后,让她先别着急。
几天后,师徒再次见面的时候,陆志明直接将山底洞穴附近一百亩荒地的范围都划在了临青溪的名下,地契已经办好,只要临青溪摁下手印就可以了。
但临青溪却有些犹疑了,她的师父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但现在为了她走后门,是不是有些违背自己的原则?
“师父,溪儿不可以白拿这些荒地,您说要多少银两,溪儿一定拿出来!”临青溪又把地契往陆志明面前推了推。
陆志明岂会猜不出临青溪心里的想法,他很欣慰自己的徒弟爱财而不贪财的性格,要是换做别人,像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巴不得早就乐开了花,反倒她有些惶恐。
“溪儿,你不要怕,这些地不是师父这个县令送你的,而是你的师公给你的小礼物,放心,这都是他老人家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私房钱,以后见到你师公、师婆,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师婆,否则,你师公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呵呵!”陆志明的恩师,也是他的岳丈淮绍之,虽然贵为一朝宰辅,但却是个惧内之人。
临青溪听出了陆志明话里的意思,敢情她那个未见面还很大方的师公是个“妻管严”,也不知道她那剽悍的师婆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古代都讲究“长者赐,不可辞”,临青溪也没有矫情就收下了,这些地既然是师公给她的,而师公又喜欢吃花生,那她就把这些地日后都种成花生,然后给大方的师公吃。
接下来,陆志明又告诉了临青溪一个好消息,她那些没见面的师伯、师兄竟然也都学着师公给她送礼,这送的不是金银珠宝和田产地契,而是都签在她名下的死契下人,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对农事有所了解。
真是天冷有人送被子,下雨有人送把伞,自己急什么就有什么,这下她不但庆幸自己认了一个好师父、好师娘,还庆幸认了好师公、好师伯和好师兄,看来改天真要去天神娘娘庙烧香酬神。
回到家之后,临青溪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老临家的人,结果,叶氏和穆氏二话不说,第二天就拉着临青溪去了天神娘娘庙,又是烧香又是磕头,折腾了一天才回到家。
次日,全家又去辣椒地里摘辣椒,已经变得又细又长的红辣椒差一点晃花了老临家的人眼,但临青溪告诉他们,这些辣椒也是要留作种子的,而且它很辣,一定要记得摘完辣椒不要抹眼睛。
辣椒摘回来之后,叶氏就晾在了自家院子里,之后,临青溪又和家人一起给辣椒取种。
但是辣椒和番茄不一样,所以这次临青溪建议家人全副武装,遮住口鼻,手上也缠上麻布。
一天一夜的时间,辣椒取种就结束了,而经过干燥处理之后的辣椒皮,临青溪让临青云和临青飞都装进了大麻袋里,然后放在自家干净的木房子仓库里。
因为番茄和辣椒都是可以连续收获的,所以当番茄和辣椒的种子都足够种下百亩的时候,临青溪建议采种结束,因为后续的果实种子质量上可能没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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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见到师兄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八月,临青溪种下的一亩玉米也早就长出了青壮的苗,而临青海经过日夜钻研和苦练,他的厨艺已经大有进步。
经过半年多的辛苦劳作,再加上老天爷赏饭吃,下了几场及时雨,今年楚国百姓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田里也终于长出了庄稼。
就在老临家商量开酒楼的前两天,陆志明把临青溪叫到了县衙后宅,从京城来的人已经到了。
这一次是临青溪一个人来的,反正她对县衙也已经很熟了,走到后院,就见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站了四五排人,少说有五六十人,各个低眉顺目,但又不显寒酸卑微之气。
带着疑惑临青溪走进了主厅,一踏进去,她就见到陆志明和张显坐在厅中主位上,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十四五岁的英俊少年,气质不凡。
只不过左边那个白衣少年温文尔雅,而右边那个蓝衣少年冷酷严肃,见她进门之后,两人都是将打量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稍微让她有些不自在。
“丫头,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张显一看见临青溪,脸上的笑容就更多了一些。
“多谢五师伯挂念,溪儿一切都好!只是上次五师伯离得匆忙,溪儿要给您的东西没送到,还望五师伯莫要责怪溪儿。”临青溪乖顺地对厅中主位的两人行了礼。
“不碍事,是师伯有事先着急离开了。对了,这位是你三师伯的关门弟子,也是你的七师兄卫玄,这个是我的徒弟,你九师兄沈瀚。”张显分别将两位少年介绍给临青溪。
“青溪见过七师兄、九师兄!”临青溪分别向蓝衣少年和白衣少年行了一礼,同时也知道了蓝衣少年叫卫玄,而白衣少年叫沈瀚。
“小师妹别多礼,往后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妹,不要太见外。早就在京城听师父提起过小师妹,果真如师父所说是个妙人儿!”临青溪如今已经八岁了,沈瀚也十四岁了,按说依照古代的规矩,他这样称赞临青溪,略显轻佻,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错。
“你们这小师妹不但是个妙人儿,还聪明的很呐!论起才学,可不比你们差,要是再过几年,你们这些师兄怕是都不及她了!”张显笑呵呵地说道。
“哦?是吗?那就让我这个师兄考考她如何?”卫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临青溪看,嘴角更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快得众人都没有看到。
临青溪没听出卫玄有什么恶意,但因为他这个人面冷,说出口的话也显得冷,所以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或许是与他身上那种怎么也挥散不去的贵族之气有关吧。
“七师兄,你可不要为难小师妹,小心吓到佳人!”一句话就让沈瀚刚才故意伪装的温柔面具摘了下来,他身上的那股痞气和邪气自然就露了出来。
临青溪心里一惊,这两个名义上的师兄,绝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在现代也算识人无数,这两个少年明显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公子少爷,说不定就是京城豪门的公子,而且小小年纪城府就很深,还很善于伪装,她可不是八岁的单纯女娃,不会被他们的表面骗到的。
“溪儿,不要怕,有师父给你撑腰呢!”自己的徒弟有多聪明,陆志明多少有些了解,虽说眼前两位少年的身份显贵,但这里是他的地盘,欺负他的人,也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师弟,没想到你还是个护犊子的性子,放心吧,师兄妹之间切磋切磋,无伤大雅,正好我也想看看溪儿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用功!”张显自从陆志明发现了临青溪这个宝贝徒弟之后,他也与有荣焉,而且并不想这样一棵好苗子埋没在乡野间,所以他才使计让卫玄和沈瀚来到这里。
陆志明和张显都这样说了,临青溪也不好推脱,只好请卫玄出题,反正她会的东西只有脑袋里的那些,尽力而为吧。
“那师兄可就不客气了!”卫玄脸上无特殊的表情,只是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沈瀚只是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无奈一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几个师叔伯才收了这一个女弟子,他可不想卫玄把这个水灵灵的小师妹给吓跑了。
“师兄请说,青溪尽力而为!”这个七师兄卫玄貌似有些难搞,不过临青溪也坦然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好,你出身农门,就以‘农’为题,做出三首诗来!”卫玄还真没客气,一开口就让临青溪做出三首诗。
临青溪思考片刻,然后语调轻柔地说道:“‘夜半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临青溪念完了三首诗,厅中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唉——”过了很久,仿佛从诗中回过味来,陆志明和张显皆重叹一声。
他们一个人是亲历百姓疾苦的县官,一个是看遍楚国百姓家破人亡的游士,这三年来心中的无奈和忧愁也一直折磨着他们,就像临青溪最后一首诗中说的那样“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他们是楚国的臣民,如何能忘,怎敢去忘,思及此处,那种酸涩之感直从胸腔到达咽喉,颇有哽咽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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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另一种棋
“好一个‘不识农家苦’,好一个‘曾不事农桑’,小师妹,师兄真是惭愧!”沈瀚恰恰就是临青溪诗中所说的那种不识五谷为何物,更不会下田种地的人,听完这三首诗,沈瀚是真的很惭愧。
卫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他看临青溪的眼神更不同,说话也较刚才柔和了一些:“小师妹,和师兄下盘棋如何?”
“围棋吗?七师兄,我……我不会!”临青溪会象棋、军棋、跳棋和五子棋,就是不会围棋,陆志明和淮氏亲自教导她很久,她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标准的臭棋篓子。
陆志明这时候也出来为她解围:“我这徒弟诗做得好,田种得好,偏偏是棋下得不好,她连顺子的一成都赶不上。”
顺子是跟在张显身边的小厮,跟着张显很多年了,耳濡目染之下,琴棋书画倒也有所涉猎,只是略懂皮毛,陆志明竟然说临青溪连他的一成都不到,可见棋艺真的不怎么样。
“除了围棋,你还会下何种棋?”卫玄却察觉出了临青溪话中的漏洞。
“啊,我……呵呵,师兄,我只会小孩子玩得五子棋。”临青溪不好意思地说道。
“溪儿,五子棋是什么?你怎么从未对为师讲过?”陆志明有些不悦地问道,这个丫头就知道整天藏私。
“师父,您也没问过我呀!”临青溪觉得自己被埋怨的有些冤枉,人家不问,她也没有上杆子去说的道理。
陆志明一想也是,自己和妻子只是用心教临青溪下棋,的确没问过她是否会别的棋类,可楚国除了围棋就没有别的棋类了,难道这丫头自创不成?
“丫头,别卖关子,赶紧将那五子棋如何下讲出来!”张显来了兴致,他对新生事物总是有很大的好奇心。
临青溪只好将五子棋的玩法告诉了四人,而陆志明让下人把黑白棋子和棋盘直接就拿到厅里,按照临青溪说的方法,和张显对弈起来。
五子棋虽然玩法简单,但也是很考脑子,尤其对弈的还是智商不相上下的两人,要想五子连成线,其实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当陆志明和张显对弈的时候,站起来观看的卫玄和沈瀚也在一旁思索,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最后,陆志明技高一筹,最先将五子连成一条线,赢了张显。
虽然输了,张显也没觉懊恼,反而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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