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毒光扫向高胜寒,高胜寒内心一凉,畏其权势,不情愿般挪到酒桌前,举起酒杯对泰和与王立勇敬道:“昨日之事确是我的不对,高胜寒先干为敬。”
说完这话,高胜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高将军果然识大体,殿下有你这么位年轻有为的帅才真是幸运。”秦荣威夸道。
泰和见高胜寒这般客气,也知其确有道歉之意,念及秦云振,泰和快步走到高胜寒旁边,亦随手端起酒席上酒杯,将杯中之酒送入嘴中。王立勇很快也学着泰和,将酒喝掉。
秦荣威见三人喝完酒,十分满意,将酒杯缓缓凑到嘴边,先抿上一小口,然后大口瞬间饮尽,饮完酒后,秦荣威移动着自己那臃肿的身躯,坐在椅子上,挠了挠额头发髻。
“高将军,我看这两人与殿下很熟啊,殿下竟然会亲自把剑归还给他们。”秦荣威淡淡说道。
“大人,殿下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我想亲自归还配剑是想表达歉意,替在下承担责任。”高胜寒回道。
“是吗?看来殿下还真是用心啊。”
“不知大人为何会这般好奇?仅仅因为我二人只是身份低微的游民,殿下的举止不符合大人口中所说的雍国礼仪?”泰和故意激道。
“这话我可没说,你可千万别瞎猜。”秦荣威回击道,起身走到围栏边,道:“看这酒楼,立于闹市中心,显目气派,我们所在的顶楼,尽可俯览整个闹市,看看底下这些忙碌的人们,仅从衣着上看,你不知道他们到底真是身份是什么,或许是农民,或许是小贩,或许是显贵,又或许是盗贼,但他们都知道一点,绝不在太阳下暴露自己,你们说,我这话对吗?”
“大人的话似有深意啊?”泰和道。
秦荣威指了指自己脑袋,笑道:“你觉得呢?”
“我们只是四处漂泊的游民,让大人这般费心还真是过意不去,这酒也喝了,不知大人下一步打算要把我们带去哪里?”泰和问道。
“一个人性子太急不是件好事,有时会为此带来诸多厄运。”
“大人的忠告我会谨记,但我想既然大人当初认同殿下对我们的处置,任由我们离开,那么我们还是尽快起身去往别处为好,省的打搅了大人。”泰和有意提醒道。
“你们一路随我走来,难道这文城中真就没有你们留恋的地方吗?”秦荣威摊手故作不解,语气略显悲凉。
“文城确实很美,只是我们餐风露宿惯了,呆不惯这里,想来此生注定是个无福消受的命。”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笑,不过你真的很不一样,不让我注意你都不行。”
“谢大人夸奖,若无其他,我在此告辞了。”泰和再次请示。
此时,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踏声,一名家仆模样的人小跑到秦荣威跟前,贴耳轻声言语,秦荣威脸上虽仍挂着标志性微笑,但内心的真实反应或多或少会在脸上变化一点点,他的眼神不时的瞟向泰和与王立勇。
泰和明显感受到眼神的威胁,他紧紧握住喝完酒的酒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真是不巧,我有要事在身,这酒席还真是不尽兴啊,我就让手下陪你们,我说过,会带你们好好看看雍国都城的,这来一趟对于你们而言,绝不容易,何必那么着急的想要离开呢?”秦荣威继续笑眯眯,和气圆滑。
“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不放我们自行离开,难道我们还真怕你不成?”王立勇发飙怒道。
这话一出,秦荣威手下个个如临大敌般,“刷刷”声响,手握配剑向前。而高胜寒的手下却全望着他们统帅,等待着指示,高胜寒内心也在挣扎,思量着到底该如何处理,毕竟在这里,不似战场,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便拔剑杀敌,他清楚秦云振交给他的任务,务必保证泰和与王立勇的生命安全,至少也得帮他们摆脱掉秦荣威的纠缠,才算是完成这个任务,所以,这不是在斗武,而是在斗智。
“大人,这两位毛躁的性子,大人应该是见识过的,但他们绝不敢对大人有所不敬,还望大人能放他们一马。”高胜寒躬身道。
秦荣威朝手下们摆了摆手,示意收起武器后退。
“哎,想不到我的这番款待美意竟然毫无效果,这也算是我的一大遗憾,算了算了,我也就不追究了,既然两位壮士执意要离开,我也不好阻止,不过这天色渐晚,总该歇息歇息,明天再走不迟吧。”秦荣威说道。
“好,谢谢大人成全。”泰和知道今晚并不好过,但也只能先应承下来,若是真把秦荣威逼得太急,一旦他动用手中权势来打压看管自己,以他在文城中的势力,那到时真的是没半点离开文城的机会了。
秦荣威满意的率这手下卫士离开,仅留下十几名手下领着泰和一干人安排后续事项。而泰和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开,他还是不知道秦荣威到底想干什么,真的只是针对他和王立勇,还是有其他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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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少年司仪
秦荣威带着大部分手下离开顶楼,一名打扮得体的青嫩少年走了上来,少年拘谨的迈着碎步,额头低垂。
“诸位贵客,这桌酒席浪费了实在可惜的很,就由小人代丞相大人来招待了,不敬之处请海涵!”少年对着眼前三人躬身恭敬道。
“你是何人?”王立勇问道。
“回贵客,小人叫孔方俊,是丞相大人家的司仪之一。”少年回道。
“这顿酒席还有必要继续吃下去么?”泰和眼神不移不偏盯着孔方俊道,看着年纪如此年轻,竟然能在秦荣威手下做着这种人情世故十足的工作,想来绝非外表看着这般青嫩。
“这个当然,高将军以弱冠之龄,统帅雍国最精锐的铁花骑士团,这份殊荣丞相大人岂不该设酒致敬?这两位壮士虽云游四方,衣着随意,但举手投足间,小的可看到的是两位贵客身上从容不迫的高贵气质,这远非市井小人所能伪装出来。大人很欣赏人才,何况是非一般等闲的人才。”孔方俊答道。
“就这些?”泰和笑道。
“三位贵客的误会小人已有所耳闻,大人的本意离去时已告知小人,大人今日挽留三位贵客实是对各位的敬重,绝无他意,唯一希望的是能让各位尽兴,若是因丞相大人突然有事离开,而让各位败兴而去,这样的结果大人会自感愧疚。”孔方俊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上酒瓶,逐个斟酒。
“这酒是掌柜珍藏三十年的佳酿白酒,芳香纯正,清亮透明,人称寻仙酒,桌上这几道菜肴亦是这酒楼所独有的,美酒配佳肴,各位贵客若不好好享用一番,实在是可惜。”孔方俊继续说道。
“你小子在这油嘴滑舌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要我们吃了这顿,要是我们不吃呢?”王立勇上身前倾,冷语相对。
“吃与不吃全凭各位贵客意愿,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人,只要是这酒桌之事小人定当一一满足,今日小人职责便是全程陪同伺候诸位贵客。”孔方俊微笑道。
泰和走到高胜寒身旁,一直未曾过多言语的他,难免不引起泰和的注意,但泰和更希望的是,高胜寒能出来破这个局。
高胜寒对泰和的心思一清二楚,对其苦苦一笑,冷俊的脸上也没有平常时的坚定。他的处境不比泰和与王立勇更好,甚至可说非常糟糕,让这么个少年来伺候,他所需想的远比泰和更深更广。
楼下,商家小贩,如往常般清点收尾,穿梭的行人,懊悔欣喜掺杂,三五成伙结伴归家,闹市的人群渐渐稀少,喧嚣嘈杂再也影响不到楼上这几位处于僵持的人。
当静成为唯一的声音时,少年是惶恐不安的,他的存在就是与静为敌,让静成为手中玩物。他保持着卑谦的微笑环视酒桌前三人,他们没有微笑,没有愤怒,有的是满腹心思。他不了解他们的心思,也无需去了解,这不是他的职责。
“诸位贵客在这干愣着也不是个事,来,小人先敬诸位一杯。”孔方俊一杯下肚,大赞一番。
这次倒是王立勇先把就给喝了,许是太急所致,小呛了一下,旁人注意到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孔方俊一个劲的在那嘻哈奉承。
“这位贵客真是好酒量,我知诸位贵客心情复杂,岂不闻众多心思牵肠肚,一杯白酒舒愁眉么。”孔方俊道。
泰和转捏着手中玉质酒杯,淡淡芬香散出,酒入咽喉,甘醇甜美,确是酒中极品,即使无心品酒,却也有了饮酒的冲动。他转头看了看王立勇,想来他也与自己一般吧。
孔方俊见形势好转,自然喜形于色,心情大好,不亦乐乎的俯身把酒依次斟酒。
“诸位贵客,请自便。”孔方俊扬手指向桌上酒菜,双眼却似有深意望着高胜寒。
“我记得相府司仪有两人,都是三十来岁歌姬出身,不知孔兄弟何时到的相府。”高胜寒冷冷问道。
“高将军,小人进相府确实不久,不知将军有何赐教。”孔方俊回道。
“赐教不敢当,想问问孔兄弟缘何会进相府。”高胜寒问道。
“那敢问高将军缘何追随殿下?”
“哈哈。”高胜寒将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对眼前的孔方俊愈发忌惮。
一副逢人毕恭笑脸相迎,看似年少软弱的孔方俊,不仅口才了得,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时刻在每个人身上来回转悠,却没人能看透他的内心。人与人接触,不知对方底细,内心总是毛躁不安,又想进一步去探摸对方,若自身洞悉力比不上对方,那很容易陷入对方心理圈套。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闷声酒过三巡,孔方俊自是不断斟酒,不断微笑伺候,对他而言,如往常般举止行为,是早已习惯的动作,他从不害怕接触人,混迹于酒桌之间,游刃于人群之中。
“王氏兄弟浪迹四方,本事定是了得的,否则丞相也不会如此看重,两位贵客能否说说游历了哪些个诸侯国?”孔方俊问道。
“甄国、卫国、雍国这三个诸侯国家略有足迹。”
“那不知这三个国家孰强孰弱?”
“我等小民,自是不了解这国家之事了。”
“那就且听听小人细细道来,甄国李成翰殿下掌控朝政,重整军务,国内冲突四起,武力能压的了一时,却国耗巨大,加上一个视财如命的废物魏星扬,甄国已濒临坍塌;卫国自李兴中国王讨伐之后,已是战乱不断,势力争权夺利从未停止,百姓人口减了三分之一,现今群龙无首,卫氏家族消失,卫国已名存实亡;雍国正值鼎盛,试问这片大陆上的诸侯国有谁能与之抗衡?”
“雍国目前是很强盛,但孔兄弟何敢断言无国与之匹敌呢?”
“百年前,甄国先祖李德阳陛下先后分封重臣建立诸侯国,签订百年盟约,目的是为了甄国处于绝对领导地位,但事实上,甄国先祖是不得已而为之,手下重臣个个拥兵自重,当时情形已不容许再来一次大浩劫,这些重臣也知道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撼动甄国李氏的统治力,而内部间亦存在不同的声音,这才能妥协下来这么个盟约。而今,除了上述所言的甄国、卫国外,荀国早已亡国,昭国、燕国、熙国、江国与安国这五国,昭国国君昏庸,燕国常年不与各国通信,也不敢得罪任何一方,熙国两大家族轮流掌政内斗越发厉害,江国与安国国力实在弱小,唯有雍国国君圣明,赖有丞相大人掌政,这难道不是无敌于天下么?”
“短短数语之间,竟将八国悉数点透,这般渊识,难怪孔兄弟小小年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得到丞相大人赏识,现在在下涨见识了。”
“贵客过奖,过奖,我也只是多看了几本书,多与人说了几句话罢了。”
“以适才孔兄弟这番言论,这个司仪职位对于孔兄弟来讲太过委屈了。”
“位不在高,有施展地方才算尽才,不是吗?”
“那岂不知孔兄弟是否一展拳脚,得以抱负了呢?”
“贵客认为呢?”
“哈哈!”二人两眼相对,仰天长啸,碰杯对饮。
“能否施展拳脚,自然得有能人相帮,流迹天涯自然潇洒,却也苦涩危险,何不留下来,锦衣玉食美酒佳肴,尽管来取,何等的方便,不是么。”孔方俊劝言道。
“本性浪荡,约束多了怕将来闹出笑话来,岂不无地自容。何况,孔兄弟不是说的明明白白么,只谈酒桌之事,闲侃归闲侃,可不能抓着我们兄弟二人前途不放啊。”泰和回道。
“贵客真是说笑,闲聊无非是拿来助助酒兴,我哪敢追问您二位的前程呢,来来来,喝酒,也尝尝这些菜,别晾在那给凉了,让诸位尝不着鲜,那小人可罪过大了。”孔方俊围着桌子打转,一个个夹菜斟酒,恭维至极。
酒过数巡,桌上菜也吃了过半,孔方俊面不改色,依旧平常,而其他三人面色通红似火,头脑渐晕,孔方俊笑眯眯的看着三人,轻声细语相劝,手上却不做任何逗留,脚步转悠着给人斟酒,只要谁的酒杯一空,立马就有新酒倒入,三人的酒杯就似一无底洞般,永远喝不完。
孔方俊知道时机快到,却不敢采取任何行动,因为这顶楼屋中,还有几十名高胜寒的精英,一直盯着这里,自始从未挪动过半步,这与自家的士兵比起来,简直如天地之别,自家士卒虽不敢太放肆,却已不知在这期间转换过多少姿势,脸上不满的情绪怎能逃得过他那双辨认无数的慧眼。他也只能暗叹,不单眼前这三人性格刚毅不屈,高胜寒手下这些精英们亦是真的精锐部队,纪律严明。
“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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