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扬发力一捅,刀身直没泰永年要害,鲜红血液,透过剑柄渗出,接着毫不留情拔出佩刀,再用一羊皮卷擦拭干净。
擒拿泰永年的左右士卒见泰永年招此致命一击,气息渐弱,随收手回到魏星扬身旁。泰永年失去倚靠,脚下恍惚,右手抓心扑倒于案几之上,双眼却死死瞪着魏星扬。
“别以为你是谁,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没用的老废物罢了,玉狮戒,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永远找不到,现在我就让你死不瞑目。”魏星扬恶狠狠道。
望着泰永年渐渐趋于无息,魏星扬突然内心焦躁不安起来,刚才说的话,让他更加陷入癫狂,因为唯一的线索被自己亲手掐断,很快,他怒吼着对聚集于此的士卒们发话道:“文史官泰大人遭遇不明刺客袭击,你们都看到了,谁要是给我乱说出去,就一个死字,听明白了吗?”
魏星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毒辣的目光横扫周围,令士卒们不敢喘息抬头。魏星扬借机一一记牢这些个士卒,在内心中,他不信任任何人,他坚信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们永远闭嘴,那就是死,这样才能掩盖自己的罪行,但现在他还不能立刻下手,他得找个恰当时机,但这些对他而言,不会太久,于是,他开始有些得意起来,诡异的笑容令自己变得异常恐怖。
魏星扬将心一横,一声令下,火烧泰宅,让这里彻底消失。烈火渐渐起势,整个泰宅很快便被火势包围,魏星扬这才率领手下悄悄撤离。
“快看!”王立勇对着旁边并行的泰和惊呼道。
泰和遥望不远处正熊熊燃烧的建筑,他很清楚,这是他家的方位,悸动的心隐隐作痛,不详的预感无比强烈,看到这一幕,他不再隐藏,流行快步奔往那里。
泰宅在外城地处一块相对空旷之地,附近有两三间房屋并排,不过无人居住早已荒废,而这两三间房屋中有一间便是王立勇的家,与泰宅仅需四五十步距离。
烈焰熊熊,火气冲天,映红半边天,远处铃响,人声躁动,犬马嘶吠,渐隐渐显传入泰和耳中。
泰和和王立勇站在火屋前,二话没说,一同冲向被封堵的大门处,抬脚使劲踹,全然不顾星火溅及自身,着实忙乎了一阵,紧接着两人矮身穿过火门,在一楼探查一番无果后,便迅速奔向二楼,在书房中见到瘫倒在案的泰永年。
浓浓黑烟弥漫,烈焰噼啪作响,屋梁不时坠落,二人猫身弓行,徒手谨慎挪开档于脚下的书架,急忙来到泰永年身边,泰和悲坳泣血,搀扶起父亲,让其倚靠自己肩膀,寄望使出浑身力气的自己能与父亲一起逃离火屋。
泰永年轻咳数声,临死之际能遇见自己的亲生骨肉,对他而言,已是知足。此生无憾矣?不,巨大的倒塌声刺激着泰永年敏感的神经,他不能让泰和在这里做无用功,更不能让他陪葬。
“泰和,为父有一心愿未成,你可否助为父一次?”断断续续的耳语声从泰永年口中飘出。
“嗯!”泰和使劲的点头,但仍不停跟随旁边开道的王立勇前行。
“找到李成浩殿下,请他回国,不然甄国必将亡国。”
“儿答应您,父亲!”泰和以郑重的口吻点头回复道。
泰永年为这两句几乎已耗尽最后心气,迷幻的双眸近距离瞧着自己的儿子,稀疏的山羊胡渣,蓬乱得来不及梳理的黑发,消瘦正脸,额间横纹,叹息泰和年纪不算大,这张熟悉脸庞上却留下了太多岁月痕迹。因为承受着太多的秘密,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个合格的父亲,或许一年前就应该让自己的儿子回家见他的母亲最后一面,或许十年前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儿子投身这了无尽头的战乱,或许……,太多太多的或许,终究只是一厢情愿,一个早已无法逆转的结局。
但临死前能见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眼,他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让这火海焚净我这一世的罪孽吧,泰和,在我们的家中,尾随你母亲的身影离开。”泰永年眼见快要被搀扶出火楼,却道出了此刻心中最想说的话。
泰和愣在原地,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他的心又有谁能懂?
“走,快走!”一旁的王立勇眼见火势渐大,木梁随时倾盆而下,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见泰永年如此这般决绝,已知其心意,只能狠心拖拽泰和,真正做一回恶汉,但内心却已立誓,此生亏欠泰家的他定会用一生去偿还。
“你能原谅为父吗?”泰永年终于缓缓挤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句,未曾听到答案便永诀此世。
泰和想抓住父亲的手,却不料王立勇已先发夺人,分开二人,强抱着泰和倒地滚出房屋。
隔火相望,已是永别。
“父亲的遗愿,儿至死都会完成。”泰和望着火海含泪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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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逃亡之路
嘈杂的犬吠,彼伏的喊叫,时隐时现。
“走!”
炙热的高温扑面而来,王立勇起身强行拉起瘫卧在地的泰和,过多的话语在此时,显得无济于事,眼中映射的火焰,如心中烈火,熊熊燃烧,久久不息。
泰和被动的站起身,木讷的看着不远处那具焦躯,没有半点动静,心中不断责怪自己。
一切都结束的太快,一个一直站在对面,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降临,却毫无对策,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他现在的人生。
泰和那颗本是坚毅的心,在瞬间出现裂痕,倒在他眼前的战友,亲人甚至陌生者,太过刻骨铭心,那种冰冷冷的触觉,死亡弥漫的气息,经历太多,会让人麻木,麻木到直至如行尸走肉,披着一身空壳,苟活于世间。所以他现在感到非常害怕,害怕这样的遭遇继续下去,即使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因为很多时候,没有比有更让人绝望。
或许内心悲伤的静默沉寂得太久,又或者只是短暂一瞬间。
王立勇轻叹一声,环抱搂住泰和腰肩,迈开脚步,朝着不远处的一间破屋走去,他有件事要做,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泰和。
这是一间木制小阁楼,虽然屋子已许久不曾住人,也无人来此打理,满处堆积着废物和布满蛛网,但一眼看去,仍不失往日的典雅与庄重,这份典雅与庄重似乎隐隐诉说着曾经的往事。这是王立勇的家,但早已习惯一个人在外飘荡的他,家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即使像现在这般,站在跟前,近在咫尺,也掩不了他的迷茫。他明白,此刻的泰和就是另外一个自己,而他带着泰和来这里,不是为了鼓励,为的是了却早应了却的心。
泰和看着王立勇一步步走到大门前,对着歪塌的木门暗叹一声,紧接着拔出腰间匕首,眉头一紧,利器划破掌心,鲜血直流而下,渗入木门之中,随后从怀中扯出一尺碎步简易包扎一番。
来不及沉思,亦来不及悲痛,远处的叫喊声渐渐逼近,两人同时迅捷奔往不远处暗巷之中,泰和与王立勇清楚此时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一阵仓促的奔跑过后,脚步声渐渐停下,静静的,彼此收敛的喘息声,亦显得无比清晰。远处浓烟滚滚,刺耳警铃声不时传来,泰和与王立勇双双倚靠在拐角处一坍塌房屋的半截土墙上调整歇息,并借助月光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王立勇拿出身上带着的行军水囊,让两人稍作清理。眼光不时扫过主道尽头的城门。
“得尽快想个办法出去!”王立勇轻声道。
泰和抬头遥望那紧闭的城门,城上数队士卒来回巡逻,城下也有一百多名士卒警戒把关,完全未在意正在发生的火灾。一阵奔跑后的泰和,在这静僻之隅,片刻的宁静,让自己的内心得到洗练,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复仇与遗愿,在奔跑的那一刻,就已然决定,虽然现在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但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知道,因为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他很确信这一点。
“今晚的口令知道么?”泰和问道。
“当然,这种事情还用问?”王立勇一听立马回道,但旋即又立刻迟疑道:“等等,我想想,好像是……”
泰和瞥了瞥王立勇一眼,王立勇旋即大嘴一咧,一脸憨笑可掬赶紧辩解道:“你看,方才惊魂初定的,我这脑门子想的事情又多,莫急莫急!”
王立勇说话时右手轻拍泰和胳膊,左掌托起胡腮,故作正经般思量起来,却故意打岔道:“你到底有什么好计划,说来合计合计呗!”
“也不是有什么好计划,只是想来看着这城门口的阵势,应该还未发觉有什么异样变化,所以先按照常理,试试靠口令出城。”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点子呢,没想到就这个。我倒有个想法,你不是拿着立狮咆哮旗么,这大手一挥,咱不就出去了?”
“那旗子被收走了。”
“啊!这件好东西要是能多保管保管还是蛮不错的。”
“我说你到底在不在想口令的事情,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在想,在想,别急嘛,我记得昨儿个是扬我君威这口令来着,今天在军营闲逛的时候,好像在哪听到有变动的消息,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那你还不快点仔细想想?”
“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下你,现在夜里出城光知道口令不成,还得需有夜行令。”
“这夜行令怎么回事,这样说来就有些难办了。”
“还不是那李成翰发出来的命令,不过呢,嘿嘿,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有大哥我在,小事一桩!”
“我说王立勇啊,你能说句正经话吗?”
“我说的话不正经?你让我去想什么破口令,你说我是那种会去刻意记这东西的人么?”
泰和知道这王立勇脾气,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也清楚这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这出城的办法总得去想,耗费时间太久,无疑对自己的处境越发不利,心中始终绕不开魏星扬这人,自逃离驿站,目睹父亲蒙难,自己只要多呆在这城中就迟早会被发现,还得牵连上王立勇。他本想一个人开始这段新的路途,但王立勇始终未曾想过离开自己半步,何况没有他,今晚自己必将会遇到什么更糟的事,这是唯一一个现在所能信任的兄弟。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城中相识的人脉注定只能忘却,当前只能靠自己。
王立勇察觉出泰和的焦虑之色,可自己又不是个能想办法的人,但有一点他却很在行,那就是不计后果的行动,他收起假装沉思的表情,底气十足的说道:“管他什么情况,走,先去城门边那马厩瞅瞅,咱跑路可不能光靠这两脚丫,整上两匹马再说!”
泰和明知是莽撞之举,却也没有什么其它办法,瞧着这王立勇的架势,是不去不行了,来不及发言阻止就被王立勇半拉半拽给拖了出去,行走在主道上去了。
只见王立勇在前面大摇大摆,泰和紧紧尾随。守城的将士早已看见他们二人,吆喝询问,可没有半点回应,于是纷纷持武器警惕,见他们往不远处马厩走去,也稍微放松了点警惕,但双眼一直紧盯这二人的踪迹。
马厩离城门只百来步,石造建筑,里面空间甚大,陈设几样家居以方便守城士卒在此休息,在马厩料看马匹的几名士卒停下手头工作,盯着这二人,等到依稀见得对方容样之际,却听到一声粗狂的嗓音:“兄弟们,辛苦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一位领头的呵斥道。
“呀,大哥,老肖在不?”王立勇嘻哈的说道。
“哪个老肖?你们又是什么人?”
“就那个经常在这里换草料的啊,难道我记错名了。至于我嘛,王立勇啊,旁边的这个是我属下!”
“王立勇?是那个打仗二愣子的王立勇?”
“什么狗屁打仗二愣子,我就是王立勇,来这里借两匹马出城办事!”
“大半夜的出城办事怎么来我们这要马,谁的命令来着?”
“嘿嘿,这不在前面那起火的地方给堵了吗,为赶时间只能把马先撂那了,徙步赶来这里借用借用大哥的马匹用用,大哥就给个方便呗!”
那小头领双手抖抖衣裳,跨了两道栏栅走出马厩,来到王立勇和泰和的跟前,朝着这二人仔细揣摩片刻,接着道:“嗯,看过你,王立勇,军队每次出城时你都是跑在最前头,回城时你都是耽搁在最后,没错吧!”
“呵呵,大哥你真是好眼力。”
“旁边的这位兄弟好像也挺眼熟的啊,好像在哪见过?”
“你都那么清楚的记得我,自然跟着我的这属下你肯定也就有印象了,哈哈!”
泰和见那小头领眼珠子一直在他俩身上打转,连这人都对自己有些印象,那么时间一久,难保旁边的一些士卒不会认出他来,于是故作腔式对王立勇大声说道:“王头领,这魏大人交代的事宜紧迫,还望速速夺定才是?”
“魏大人?是魏星扬大人么?”
“当然,要不大哥你差个人去魏大人那边问问?”
“呵呵,兄弟真是说笑了,我这为兄弟备好马匹。”
王立勇和泰和暗自惊喜,只见那小头领大手一挥,喝令马厩里的士卒备好两匹马牵了出来,煞是恭敬。
王立勇见状,道了声谢便大手一牵,跨上马背,泰和亦紧随其后,二人缓缓骑到城门下。
一名城门守卫跑出队列,拦住去路,发问道:“口令!”
“扬我君威!”王立勇想也未想便大声回道。
话音刚落,只听列队后头有人发出一句“拿下”的命令,众士卒快速的把王立勇和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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