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痛意也只剩心上泛起的轻怒。
我晃了晃身子,抬起头,看见戚世安伸出手轻抚着袭香脸上的红印,我只是一笑,看着袭香眼中泛着泪光,我瞬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到底是欠了你什么!”这话不是袭香说的,说的人是戚世安,欠我?什么都没有欠我,是我欠他的太多。
“戚世安,你娶谁我都不管,但坚决不能娶袭香!”我看着戚世安,戚世安从来没见过我这种眼神,他只是愣了一会,随即目光看到了我手上的伤,我將手缩进衣袖,我心里稍有期待他的疼惜,但只换来一句淡漠: ;“我娶她是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
“我不管她是什么密探,但她从鹤门堂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是一个卖身的女子,她连卖艺都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此时此刻,我才是那个让人憎恨的女二。。
“贱人!”戚世安拿起旁边的贵妃镜,砸碎在我脚边。
铜镜仿佛绽开了一朵水晶花,就这样镜子伴随着戚世安的怒骂,碎在我的面前。
我颤抖的蹲下来,慌忙的將碎片拾起,想要拼凑起来,右手未被纱布包裹的手指被扎出血印,左手也是同样。。
戚世安转身离开,这时一只精致的绣花鞋,落在我的手上,一阵猛痛,袭香狠狠的踩上来,我想叫的那一刻,脖子被掐住,然后将我掐起来,我根本发不出声音,我扭头看着戚世安的背影,这次他不会再及时的救我了吧,就算我这样死掉了,他也不会来救我了吧。。
我伸出满是血迹,并且上面沾满玻璃碴子的手,想要抓住他的背影,但他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我的爱随着血从指尖的落下,而沉淀。
确实,戚世安在认为我是细作的情况下,一次次容忍我到现在,如果不是爱,兴许他就会杀了我。
而现在要杀死我的人是袭香,她狠狠的掐着我,一脸愤怒的看着我,完全不是刚刚那可怜楚楚的模样。
“你知道我有多恨戚家人吗,恨不得像掐你一样去掐戚世安,你知道前朝灭亡时,我才五岁,戚王爷为了保全剩余的戚家人,就急召士兵,我爹已经是残疾,但依旧被抓走了,还有我的弟弟,他才三岁,才刚会走路,刚会咿咿呀呀的说话,就这样,他们一去不复返,而我娘被抓去军营,被那些男人们侮辱,最后自尽,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要复仇,我要整个戚家陪葬!我为了接近他,我一次次卖身为他换来消息,我与吴笙联合,利用戚云,一步一步的成功,谁知出来个你,在这挡道,说起身份,你连我都不如!你就是一个晦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袭香双眼充斥着怒气,然后手劲更大了。“那你现在。。跟戚王爷。。有什么两样。。”我呼吸已经困难,面对她已经失去理智的复仇,我只觉得可怜她,此时我镯子似乎抽空了一切,这个怒是袭香的怒,她看着我,而我看到了她的过去,黑暗的,一切都是黑暗的。。
最后我松软了身体,我兴许就这么死了。。
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韩拂孚,并且倒在他的怀中。
我做了一个梦,戚世安抱着我,坐在树下,那样温柔,那样宠溺,他眼神中全部都是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鞭炮声,喜乐声吵醒的,他终究是娶了她,梦中的美好只会让现实更加残酷。。
我的身体太过虚弱,仿佛被抽空了一切,抬起镯子,感觉这镯子似乎重了点,随即看到那抹深紫色与红色交织着,色彩的冲撞,模糊了我的视线,随后我松了一口气,再次晕了过去。
“她这时的虚脱只是暂时的,但越往后,她的气就会越虚,所以孚拂,你要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不能有一丝疼惜,她不过是一时的利用罢了。。”江麓对韩拂孚说道,而韩拂孚看了看床榻上我苍白的面容,。
此时的我还在昏睡中,我并不知当时的情况。
“我怎会有疼惜,无非是同伴之间的安慰罢了。”韩拂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我不管你为何擅自做主,对她说是我让你们去的云州,借了马借了式神我皆不管,但你们若是去了,就必须一起回来,为何你废了那么大的力送她自己回来,你可知你离她过远可是伤害心力,气力的。”江麓一脸严肃。“没什么,我也是学你,自私一点,想要去云州养气,至于当时,马受了惊,我只能稳定马先送她回来,反正我是无碍。”韩拂孚看着窗外,那一路乐队,没有花轿,毕竟两个人住的太近,无非这些是简单的仪式罢了。
江麓只是叹一口气,离开了。
这些事只有韩拂孚一人知道。
他从一开始感受到那丝气息后,就知道了曲菁歌与戚世安是不会成事的,所以说不要太重这感情。
但韩拂孚去和江麓一起静养的时候,他根本静不下来,一想到我跟戚世安在一起,他就越静不下来,最后他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將我带走。。
后来我在白马上慌乱,韩拂孚也是拼了全力,稳定了马,随后让马送我回去,最后一人虚弱的靠在树上,心里更是感觉失望。
这几日韩拂孚其实一在我身边,那天在花园里,他感到了我的情绪,迅速赶到,那一刻有多么心疼,这时看到有人来,便只好看着那些人把我送走,确认过我安全后他才离开。。
在我即将被袭香掐死时,韩拂孚,又再次赶到及时保护了我。
带着我凭空消失了。
前几次危机时,韩拂孚皆都赶到,但都被戚世安抢先,韩拂孚虽说放心,但心底里总觉得难受,刚开始并没有,只是后来这种难受占满了他真个虚影。
他只有在我无助时,安慰我。
那晚烛光昏暗,韩拂孚坐在一边,替我情理着伤口,將玻璃渣轻柔的弄出来,我额间森森冒汗,他便伸出衣袖替我擦掉,包扎好伤后,便静静的看着我,这时他的余光看到蜡烛已经昏暗至极,想到“成婚那晚”,我说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勾起一抹笑,随后拿起旁边的剪纱布的剪刀,剪了剪烛心,果然更亮了,韩拂孚愣了一会才回过神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幼稚,随后便起身,一挥袖,蜡烛便就灭掉了。
其实能感知我情绪,能知道我是否安慰,第一时间发现我危险并且赶到的人是韩拂孚,但是这些我全然不知。
至于韩拂孚,他只当这些是同伴之间的安慰罢了,也并未发现自己已经对我动了几分情意。
阳光怡人。
我却陷入昏睡,韩拂孚支着头,看着我沉睡的样子,看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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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蛰伏
这几天我都安静的吓人,双手被纱布缠绕,韩无城常来看我,并且还派了许多侍女来伺候,我也不再理会,只是等到我的手可以弯曲了就不让她们来了,我的手伤一直都是韩无城来照顾的,他问我为何不要侍女,我只是说想要一个人,静静的就好。
韩无城看透了我的心思,便一脸歉意的说:“很抱歉给你了这样的人生,你是个好姑娘,如此荒废你的青春,我们韩家一定会给予你补偿。”
我只是一笑。
而韩孚拂只是偶尔来这里看看我情况,然后就去江麓那里,毕竟侍女24小时无缝隙看管,我跟他也说不了话,更多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韩孚拂开始躲避着我的眼神。
像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家。
要不是我知道他心里的人是闻人妤,我就肯定以为他喜欢我,以现代人的直觉。
韩无城这几天之所以这么殷勤,无非是因为我有一个“细作”的身份,生怕我对他有什么威胁罢了。
韩无城,虽说无城,但其实是城府颇深。
我有几次想去看窦冉,这次的事情还好没有牵扯到她,只是将军府被封,她就回了桃花庄,顶了一个寡妇的名称,基本上和我是差不多了,到桃花庄时,窦冉却始终是闭门不见,随后我只好耷拉着两只手回来。
终天楼依旧是那么火热,我每天除了想点子,也再无其他。
日子似乎是这么平淡,但我却已经做起了行动,我要保护世安,袭香因为身份原因无法成为正室,而我打算用另一种身份成为戚世安真正的夫人,这个身份就是曲菁歌的妹妹,曲艺。
我要把袭香给我的痛还给她,并且让她远离戚世安,曲艺这个身份也会随着袭香的离开而死掉,而我就要离开,这样才能算是彻底还了我对戚世安的欠缺。
首先能赐婚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这几日圣上得了病,一种怪病,全国通告,而我就充起了神医。
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
这时我看到一个女儿家的模样,但却穿着官服,如果没猜错,此人应该就是前朝皇后,当今的女御医,齐语芙。
约摸着二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未施粉黛,但却美艳动人,身姿绰约,整个气场都充斥着皇后之风。
她眼神似乎是一把算盘,在打量着些什么。
我眼神微动,便看到她那些零散的回忆,仿佛一个个的陷阱,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我需要所有人都退下,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带,不信来搜身,另外给我端一杯茶谢谢。”我说完便放肆的坐下,坐在龙塌旁边的凳子上。
这时一个公公正想要掌我嘴并且潜台词应该是放肆之类的话,但却被纱帐里面的人阻拦了。
“都出去!”那人的声音铿锵有力,而女御医齐语芙看了看我,我只是一笑,她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人出去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我才悠悠开口:“我知圣上是什么病,并且还知道你这病的解药在哪。”
帐中人一笑:“不问,不闻,不听,不看,你怎会知道我的病呢?小心,这可是欺君之罪。”
“圣上的病是心病,那解药。。。想必就是齐姑娘了吧。”我端着茶水,小抿一口笑道,刚说完,里面人一惊,将帘子扒开,我才看清了这当今圣上的面目。
气色红润有光泽,哪像是有病的人,并且圣上的眉眼与戚世安有几分相似,长得别有一番风韵。
可如今不是并不是戚家人的天下,而是褚家人的天下。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首先我是个女子,我叫曲菁歌,是韩家的韩五夫人,也就是那个冥婚的姑娘,而我来此是要跟你做一笔交易。”我将茶杯放在一旁,然后对上当今圣上褚千裘的双眸。
“什么交易。”褚千裘挑眉看着我。“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已经是一位父亲了。”我刚说完,褚千裘就笑起来:“天下人皆知,朕的儿女满堂。”
“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你与你认定妻子所有的孩子。”我眼神始终在捕捉着褚千裘的过去。
褚千裘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一个刚登基,就能完全抓住朝政的君王,虽说政治上是个明君,但也有昏君之言,而他的过去,嫉妒,恨意,充斥着他的半生,他唯一能让他控制人性的,就是他还爱着齐语芙,但这种爱是折磨着他的唯一利器。
“认定的妻子?”褚千裘眯起眼睛。
“那晚,小雨润如酥,芙蓉躺在池中央,前朝皇帝亲赐皇后的铜雀台,一舞倾尽天下,后来不知为何皇后锁在铜雀台,那里也成了禁地,变成了冷宫,她不再争宠,而是一人呆在芙蓉阁里养胎,无人知晓,那么请问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呢。”我把我所看到的说了一遍给褚千裘听。
“她何时有过孩子,她被打入冷宫无非也是她得罪了戚盛(前朝皇帝),又下毒给当时的宠妃,那都是她自找的。”褚千裘冷冷的笑道。
“她这么做,为的也是腹中已有一个月的胎儿啊,难道还要让我再问你,铜雀台的那一晚**,到底是谁许的一辈子只娶她一人?谁又在她耳边说着那些付不了责任的情话。”我质问起褚千裘,这些事情皆是我刚刚那一瞬在齐语芙的记忆里看到的,那是她最深刻的记忆。
“你到底是谁!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褚千裘慢慢想去那晚醉酒发生的事情,然后眼神锐利看着我。
“我说过了。”我轻言淡语。“够胆量。”褚千裘一笑。
“我只能说,齐语芙在芙蓉阁中偷生下你与她的孩子,然后让你的奶娘带着孩子送出宫外,现在那孩子已经两岁,在乡下一个地方安稳的活着,而这就是我与你做交易的内容。”我轻描淡写的样子刺激着褚千裘的神经。
“孩子在哪?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任何条件,朕都会答应。”褚千裘说完,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随后悠悠开口:“我知道我这个身份也没办法摆脱,这是从祖宗到现在的规矩,但我要你赐婚,让我以我妹妹曲艺的身份嫁与戚世安。”
“成交,我想你应该不会对我构成威胁吧。”褚千裘试探性的问了问。“前提是你不要对戚世安构成威胁。”我说道。
“情这个字总是让人难以自控,另外戚世安可是我的好弟弟,我怎么会害他呢。”褚千裘的话意味深长,而我根本没兴趣理会他们这些复杂的皇室关系,只是愣了一会说道:“现在我要看你写下圣旨,然后才能告诉你。”
褚千裘虽说外表平静的起身去写圣旨,但内心早已是翻天覆地的动乱,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相信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呆在世安旁边,也一定能帮到他。”褚千裘写完后对我说道。
“我只是为了保护他,你孩子在。。”我看到门外一个偷听的身影,便跟褚千裘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