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看着这张俊美的脸上溢满欣慰的神色,心里反而有些不安,不禁凑上前,亲吻他的嘴唇。
柳玉熙没有拒绝,反而微启开唇。
两人自交往以来,只停留在最简单的亲吻上,柳玉熙不好占她的便宜,常笑作为女子,总需要矜持。
如今,见他如此配合,常笑心里一动,使坏地将舌头钻进他的唇缝,去叩他的牙关。
近距离,常笑可以看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因她的举动猛然颤动了一下,深黑色的眼眸锁住她的眼,惊异而不解,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反应,他居然任她灵活的小舌挤进了他的唇齿里。
他的口腔比想象中的还要湿润温暖,在试探性地舔舐过后,她的舌尖在他湿滑的舌苔上轻轻滑动,而后去勾他的舌头!
活了两辈子,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在古代,各方面都很含蓄,但是在现代,接吻却不是什么稀罕事。不是从男人身上的来的经验,在书中,在电影中也看了不少,常笑不算是资深的,但是应付眼前这个可以说得上是纯情的男人,却足够了!
蜻蜓点水的吻,固然纯洁,老是蜻蜓点水,也不是个事儿,感情和肢体语言同步,才能更好的为爱情升温。
常笑闭上了眼睛,更加用心地投入这个吻。
柳玉熙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手掌也移到了她的手臂上,成了半抱她的姿态,却方便了亲吻。
常笑没有看到的是,他的眼睛越来越幽深,带着一点迷离和温柔,将她安静的容颜整个儿映入了眼里,似要刻进他的心里。
他开始回应,闭上了眼睛,用舌头跟她的交缠,学着她,舔舐,吮吸,没有过多的技巧,因为毫无经验,却异常认真。
这份认真,通过感官传入她的心里,竟让她感动得想哭。
良久,两人才分开了,彼此气息粗重,脸颊红润,柳玉熙伸手擦去她唇边的一缕银线。
常笑有些不好意思,眼底却微微湿润。
“怎么了?”柳玉熙捧起她的脸,语气很温柔。对于她方才的举动,寻常男人只觉得是一种享受,但是,他却从中感到她的不安。
常笑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一难过,就想吻你。”
因为,你能给我力量,让我心安。
闻言,柳玉熙一愣。
见此,常笑挑眉问道:“听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这话说出来,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柳玉熙摇头失笑,“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爱我!”
常笑张开手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是的,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柳玉熙反手搂住她的腰,安抚道:“笑笑,会没事的!”
“嗯!”我相信你……
第二日,柳玉熙返回监察院,开始收集证据,两日后,写了一份奏章,替赵庭辩白,更弹劾顾庸诬告之罪!
太子东宫,李铮甩给刘泉一本折子,神色倨傲而愉悦。
刘泉捡起来一看,也是大喜,恭维道:“太子真是神机妙算,这柳玉熙果然要替赵庭求情,为了给赵庭脱罪,他甚至不惜弹劾顾庸。虽然此事确实是顾庸所为,但顾庸为一品大员,大权在握,又是顾党之首,寻常人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抗。这柳玉熙倒是好胆子,弹劾起顾庸,那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留啊,这哪像父子,根本就是俗世仇敌!”
李铮微微摇头,眼神甚是得意,“不是他有胆子,而是,他再不找出点儿东西来转移注意,乃至于拖延时间,一旦赵庭被定罪,马上就要被发配边疆,此案,再难昭雪。而边疆苦寒,赵庭一个文官,若想死无对证,弄死他,真是太容易了,保管做的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他这是急着救赵庭,故而把为数不多的底牌都甩出来了,只求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只可惜,如今父皇身体欠安,这些小事,都是由本殿处理。父皇,是看不到这张折子的!
不过,他能顺着那点儿蛛丝马迹,摸到顾庸头上,倒也不简单!他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也不乏政治敏锐,怪不得,她那么喜欢他了!只不过,在朝廷里做事,好人都是难长命的!”说到最后,李铮眼里满是冷冷地嘲讽。
两日后,在监察院里的柳玉熙接到一道圣旨,大意是,经刑部查实,丞相与此事并无干系,赵庭在牢狱之中畏罪自尽,死前已经画押认罪。而柳玉熙,一个小小监察小吏,竟敢诬告丞相,实属胆大妄为,杖责四十,并连降四级,以儆效尤。
宫里有个官职,专司传漏报时,那可真是七品芝麻官儿,做的也尽是些杂事儿,且无权问政。一般来说,这官都是托关系买进来的,那就是纯为了捞油水,讨生活,没有前途可言。
柳玉熙这么一贬,可以说是斩断了他的仕途,还有折辱之嫌。
当时,他跪在监察院里,当着十几个同僚的面,跪听圣旨。
刘泉斜眼看着他,笑的阴阳怪气,“柳大人,接旨吧!”
柳玉熙自刘泉大太监手里接下了绣有龙纹的明黄圣旨,面无表情地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几十双有色眼睛投射在他的身上,同情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只有他的朋友陶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柳兄,这是何苦呢?”
偌大的监察院,十几个官员,谁都知道赵庭是冤枉的,却没有一个人替他出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局,一旦陷进去,不但拉不出赵庭,反倒会将自己赔进去。
只有柳玉熙,因着一份知遇之恩,为赵庭说了一句公道话,却因此自毁前程。
柳玉熙什么都没说,只站起身,捧着圣旨,神色莫测。
刘泉操着阉人独有的尖锐嗓音,催促道:“柳大人,请吧!杂家还等着这四十大板打完了,好回去交差呢!”
殿下说了,要狠狠地打,剩下半条命算他运气,若是打死了,算他晦气!这事儿,谁还敢追究呢,没人敢,只因,太子说了算!
柳玉熙皱了一下眉头,将圣旨交给陶刚,大步走了出去。
陶刚望着一行人远走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圣旨,长长叹了口气。
大好的前程,何必呢……
往常这个时候,柳玉熙早就回来了,如今,天都已经黑了,仍旧不见人影,常笑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她知道他不久前才上了奏折,这事儿迟早得有个结果。他说,只要这份奏折让皇上看见了,赵庭的案子就有重审的可能。虽然,他没有把握凭此扳倒顾庸,但他意在救出赵庭。
弹劾一品大员,可不是个小事儿,若非有皇帝做主,这事儿十有八九会累及自身。如今看来,情况只怕不妙。常笑越想越不安,正想出门看看,就见一个仆人从门口匆匆进来。
常笑心里一突,忙问:“阿忠,发生什么事儿了?”
阿忠慌张道:“小姐,出事儿了,大人被人抬回来了,放在门口呢,看样子受了重伤!”
闻言,常笑吓白了脸,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到了门口,就见两个陌生的仆人抬着一个担架,架子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柳玉熙。
他的官袍已经被剥了,露出白色的中衣,上面的斑斑血迹,越发显得触目惊心。他头发凌乱,苍白的脸上满是虚汗,双目紧闭,俊眉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显得十分痛苦。
“玉熙,你怎么了,怎么了!”常笑站在担架前,伸手触摸他的脸,眼睛瞬间就急红了,嗓音也止不住地颤抖。
关心则乱,饶是她,见自心上人被打成这样,也不免失了分寸。
这时,耳旁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透着关切和疑惑,“你是柳兄的家眷吗?”
常笑这才回神,就见一个身穿官袍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看衣服颜色,似是与柳玉熙同级,常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我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又是谁?”
陶刚叹息,“我是陶刚,之前与柳兄公事,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将柳兄抬进去吧!他在宫里受了杖刑,只怕伤的很重,我马上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常笑忙道:“不用了,我就是个大夫,你把他交给我就是了。我还要为玉熙疗伤,改日再好好谢谢陶大人,恕不远送!”
待陶刚点头,常笑便让两个仆人将柳玉熙抬了进去,一边吩咐准备热水,疗伤用具之类,一派果断之风。
柳府的大门重新合上,陶刚这才坐上回去的轿子,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想必,方才那女子就是柳兄的未婚妻吧,看她一副忧心的模样,想必是个重情之人,虽然此事于她来说,措手不及,却能及时收拾情绪,泰然处之,倒也落落大方,这年头的女大夫,可不多见。就这份聪明能干,倒是比自家那只会跟风胡闹的妹子强多了!
待仆人将一切安置好了,常笑才挥退了下人,因着伤在臀部,柳玉熙是俯卧的。
光是隔着一层带血的裤子,常笑看着都心惊,待脱下第一层裤子,才发现他里面的裘裤都被打烂了,跟臀上的肉黏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
常笑只觉得有瞬间的窒息,自从第一次见到他,从人贩子手里将他救出来,后来他从火场里将她救出来,伤了腿。她已经很久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这么严重的伤了,那种感觉,真像是打在他的身上,疼在她的心里。
她不知道,宫里的板子本来就这么厉害,还是打他的人存心要折磨他,居然下了这么重的手,打的皮开肉绽,昏死过去,这要是再下手重一点儿,只怕会要了人命!
想到此,常笑心里一阵抽疼,突然不知道怎么下手,怕弄疼了他。
终究还是用剪子慢慢剪开伤口周围的布料,脱了裤子,再用镊子将碎步一点点剔出来。两人到了这种关系,也不需要避嫌了,没什么,比他的健康更重要。
掌刑的人,下手太狠了,衣料都镶进了肉里,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对于患者,也很难过。
常笑处理到一般,就听得一声呻吟,抬头才发现柳玉熙已经醒了。此刻正侧着头看他,头上已经汗湿了,嘴唇干裂发白,看起来十分虚弱。虽如此,在看向她的时候,仍旧挤出一丝笑脸,“笑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闻言,常笑眼睛一酸,忽然就哭了!
------题外话------
降官没事儿,会升上去的!
正文 第94章 我怎么就不能来
她觉得委屈,又很惶恐,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眼泪迅速在她眼中聚集,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砸在他伤口的肌肤上。
委屈的是,她早有预感,却不能劝止他,怕失去他,难受的是,这样的事,何时是个头。官场的水,太黑了,她的男人,便如一滴清水,滴下去,被污水包围,不愿同化,便被人迫害。
早知如此,何苦去考这个官呢,俗话说得好,宁做闲商,不做高官,虽然无权无势,好在衣食无忧,自在悠闲。但这话堵在她心里,说不出口,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在这样的年代,事业就是他的追求,心怀天下,报效朝廷,也许就是他的目标。抹杀了这个目标,便是杀死他的灵魂。一个女人,纵然心疼男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自私呢……
在监察院外的大场子,被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打,他都没有叫过一声,皮肉虽苦,他的心,仍旧坚硬,这是他得以挺下来的动力。但是,此刻见她流泪,竟会让他觉得难以承受,一种窒息的心痛感席卷了他。
柳玉熙挣扎着就要起来,常笑唯恐他扯痛了伤口,不免倾过身,凑到了他的脸庞,一开口,眼泪便流进了嘴巴里,一种很咸涩的味道,“你别动,伤口会疼的!”
柳玉熙抬手,捧着她的脸,眼神很心疼,“伤口不疼,疼的是心,你哭的我心疼!”
闻言,常笑想止住眼泪,眼泪反而流的越厉害,张开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失灵的水龙头,关都关不住。在此之前,她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脆弱过,一旦疼在了心尖上,身体便不由自主了。
这种感觉,明明白白地在向她昭示,她很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太害怕失去他了……
“笑笑不哭,不哭,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凑上前,吻她的脸,尝到她的眼泪,只觉得很苦。
常笑好不容易止不住眼泪,语气便有些无奈,“你没有错,只是我见不得你受苦!”说话间,她离开他,坐回原位,细心给他清洗伤口。
洁白的布帛贴上他的伤口,离开的时候,一片鲜红,铜盆里的清水很快染红了,血腥气流淌在室内,闻得人鼻子发酸。
常笑低着头,一言不发。
柳玉熙侧头看着她的脸,沉声道:“笑笑,今日我接到圣旨,赵大人在狱中自尽了,据说死前已经画押认罪。我因为弹劾顾庸官降四级,当庭杖责四十大板!”
虽然她什么都没问,他还是有必要跟她交代清楚,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信任,因为,他们是恋人。因为无知,才会担心,知道得清楚,总能定着点心儿。
常笑动作一顿,缓缓开口道:“玉熙,降官不是什么大事儿,在我看来,官儿越大,担的风险也大。要说这次的事儿,你要是个七品芝麻官儿,能摊上你吗?”
柳玉熙叹息,“笑笑,你在生我的气?”
常笑摇头,“我谁也不气,我只想让你好好地。有时候我想,我们像从前那样也挺好的,我治病救人,你写字卖画。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又满怀学识,必有一颗雄心,蜗居在方寸之地,实在是委屈你了。只是,若你继续要淌这样的浑水,我宁愿你没出息些,也好过让你受这样的苦!”
柳玉熙微微皱眉,眼里有些愤慨,“笑笑,赵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蒙此不白之冤,是不可能自尽的。他是在狱中被人害死的,只要他的手还在,画押不过是按个手印的事儿,人已死,罪状不是随他们写吗?
如今,皇帝圣体欠安,太子监国,我这折子根本没机会呈览御前。如此,太子只怕脱不了干系,未来之君如此陷害忠良,西秦,危矣!我更为赵庭不值,他一心报效的朝廷,就是这么对他的。可怜他一家五十八口,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为官妓,真乃人间惨剧。”
常笑道:“那又能怎么样,逼急了对方,不过是让赵大人死的更快,连累你自己而已。本来,你不参顾庸,不写这份奏折,赵大人也许难逃一死,他至少还有时间为家人打点。如今,他不但人死了,什么罪名都可以往他头上扣,结果更糟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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