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惊喜地抬头，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又呐呐地假装推辞：“还是不用了吧……”
“行啦，别唧唧歪歪的了，快走。”他好笑地拽着她进了路边的火锅店。
在等菜的间隙，两人相对默坐，楚晓渔不自在地抱着茶杯取暖，牙齿在杯子边缘轻轻地磕。
辛锐此刻，其实也和她一样，明明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害怕会触动过去的那些回忆，或者，打扰对方现在的生活。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他最终找了句最平常的问候。
“嗯，还好。”楚晓渔给出的，也是最普遍的回答，接着又按照常规接着问一句：“你呢？”
辛锐真的想说，不好，没有你的日子，很不好。可是他说出口的依然是：“我也还好。”
对话截止到此，又有点冷场了，幸好这时服务员上了菜，两个人终于有了别的话题，去讨论肉鲜不鲜，汤辣不辣。
可是，当下那盘牛肉丸子的时候，辛锐无心的一句话又让气氛再次陷入伤感：“这丸子还不如你当初在家做的好。”
时间仿佛被忽然扯了回去，那些他们在小屋里吃饭笑闹过日子的点滴，刹那间浮上心头，两人都觉得，喉头有些哽。
先微笑的人，是楚晓渔，她将最先煮好的肉片夹到他碗里，嗔怪：“你呀，总是这么挑剔。”
他不再做声，只是默默地吃东西，她怔怔地看了他两秒，也低下头去吃饭。
“莫诚他……对你好吗？”辛锐突然的问话，让楚晓渔呛住，咳得眼泪直掉。
辛锐连忙给她递水拍背，好半天才缓过来。
“怎么了，他对你不好吗？反应这么大？”他诧异而担心。
楚晓渔又喝了口热茶，才没好气地回答：“我和他都两个月没见面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啊？”辛锐愕然，然后小心地问：“你没跟他……住在一起？”
楚晓渔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里的那抹窃喜，瞬间蔓延开，眼里满是阳光，可是转念想到还有个竭斯底里的叶彤，阴霾又返了回来，掩去大半光亮……
吃完饭出来，他们在路口分手，辛锐将伞塞到楚晓渔的手里，固执地要她先走。
伞把上，还带着他手心的温暖，楚晓渔紧紧地握着，她知道，以后，她已经不可能再和他牵手，这片刻的温暖，也留不住多久。
“我走了。”她微笑着转身，看似淡定，实则难过。要知道，不相见，或许不觉得有多想念，然而一旦相见，再转身离别的瞬间，思念便绝了堤。
辛锐怔然站在原地，她转身时，发丝随着风，掠过他脸颊，丝滑触感，转瞬即逝…… 。。
70 司蓉流产
楚晓渔回到房子里，一开门，就看见客厅里的椅子歪七竖八地倒着，看来，战火已经蔓延至此。还好，此刻那一对冤家大概是吵饿了出去吃饭了，房子里总算没有了噪音。
她无奈地将椅子扶起来，再拿了扫帚簸箕，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沉沉地叹气，想起以前的那个安宁的家，那个温暖的人，不知不觉，竟又有点想哭。
强迫自己打住这情绪，她三两下收拾完，就进了房间，打算趁这难得的清净时间补眠。换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瞟了一眼手机，却发现有司蓉的未读短信，打开来看，她愣住了：晓渔，他们又在和我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要离婚。
再一看时间，是四十分钟之前发来的，那个时候她正和辛锐在火锅店吃饭，估计是声音太吵没听见。
她连忙想打电话过去，却又怕更进一步引发司蓉的家庭纷争，只好小心地回了条短信：发生什么事了？现在说话方便吗？
过了半分钟，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司蓉哭的颤音：“晓渔，我不想跟他过了，我要来找你。”
楚晓渔心疼不已，司蓉都怀孕两三个月了，为什么夫家的人还忍心欺负她？可是天冷路滑，她一个孕妇出来万一碰了摔了怎么办？
“那你就近找个地方呆着，我去接你。”楚晓渔一边说，一边重新拉好衣服往外走……
在司蓉家附近的超市接到她，楚晓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哭得发红的眼睛，也恨不得跟着掉眼泪。想当年司蓉她老公追她的时候，又是鲜花又是情书，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快赶得上琼瑶剧。可是婚后的柴米油盐，却将过往的浪漫磨损得面目全非，再加上他那个嘴尖心利的妈，把一个原本爽朗大气的司蓉，生生逼成了哀怨的小妇人。
司蓉为了挽救这段濒临破碎的婚姻，甚至不惜辞职在家怀孕，却还是被气到离家出走。从不轻易生气的楚晓渔，这次也恼了火：“走，跟我回去，这次他不上门求你，你就再别理他。”
她一路护着司蓉回到住处，发现隔壁那对冤家也已经回来了，那女孩儿看楚晓渔带了个生人回来，斜着眼上下打量。
“我朋友，在我这住两天。”楚晓渔简单介绍，对方虚伪地笑着点了个头，眼里却有些不满。
楚晓渔知道，她是害怕自己这多住了人，要多花水费电费。但此时也顾不上和这种人多计较，楚晓渔把司蓉领进屋去，又把电暖器打到最大档给她烤着，自己去浴室接水给她洗脸。
可刚出门，就又撞上了那女孩，一脸的刻薄算计，声音不小，连房里的司蓉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哎，我说，这电费都是按人头摊的，你多带个人回来也就算了，还开什么电暖器，那么大功率，电不要钱的啊？”
楚晓渔心里憋屈到了极点，但为了司蓉，她硬是咬牙忍下，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这个月的电费，我到时候多交点成吗？”
可对方不依不饶：“那行，你现在给我写个条子，免得到时候说记不起来了不认账。”
而还没等楚晓渔说话，司蓉已经冲了出来，她本就是个急脾气，再加上今天前前后后受的委屈，让她彻底爆发，指着那女孩的鼻子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样欺负人？！”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女孩泼妇般地破口大骂，她男朋友也跑了过来，对她们厉声咆哮。楚晓渔站在中间，极力想挡住冲动的司蓉，怕她被那两人所伤，却不料被他们从背后猛推一把，向前扑去，连带着司蓉，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司蓉。”楚晓渔惊呼着爬起，想要去拉她，却听见了她痛苦的呻吟：“晓渔……我的肚子……好疼……”。 最好的txt下载网
71 救命稻草
下一刻，楚晓渔看见有血从司蓉的身下流出，那鲜红的颜色，晃得她眼里心里一片空白……
她哭着抱住司蓉，拼命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司蓉，对不起。”
然后回头对那两个呆若木鸡的人大吼：“你们还不快叫救护车？”
那个男的终于反应了过来，去打电话，女的此时却还急着免责：“跟你说，这是你推倒的，跟我们无关啊。”
楚晓渔真想怒骂，可是此时她没心思和人争吵，她贴着司蓉的脸，不住安慰：“你要挺住，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
司蓉的额上，一直在冒冷汗，脸冰冰凉，她却在绝望地笑：“晓渔，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不是的……司蓉……你别这么想。”楚晓渔泪如雨下，她真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好好保护司蓉，这个孩子，是她对婚姻的最后一点希望，却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十五分钟过去了，救护车却还是没来。那个男的不知道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怕承担责任，又主动打电话去催，却被告知：因为大雪堵车，短时间内到不了。
楚晓渔快要疯了，再也无法等待，吃力地想要把司蓉背起来，可是却怎么也背不动，崩溃大哭。
最后是那个男的将司蓉背到楼下，可只是把她们送上出租车，就被女友拉住往回撤，生怕到时候会被牵扯。
楚晓渔在车里，拥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司蓉，狠咬着唇逼自己冷静，对司机说：“绕开东大道，去中心医院。”
可今天是周末，她害怕没有足够好的医生坐诊，看着司蓉已经被染成血色的孕妇裙，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电话拨给了莫诚：“师兄，快帮帮我，司蓉流产了。”
莫诚本就十分诧异，她会打电话给他，此时听见她压抑不住颤抖的声音，心立刻就慌了：“晓渔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医院，有我在，别担心。”
此刻能听到这样一句话，真的有如雪中送炭，楚晓渔的泪瞬间掉了下来：“师兄，你一定要救救她的孩子，一定要……我……”
“别哭，晓渔，不要哭。”莫诚温柔地哄着她，疾奔出门。除了中途打电话拜托妇产科的专家去医院，其他时间，他几乎一直保持和楚晓渔通话，询问司蓉的情况，一遍遍宽慰她的心。
当他们终于在医院会合，看着司蓉被推进急救室，莫诚扶着已经快要站不住的楚晓渔，坐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她双手紧紧交握，闭着眼睛在心里为司蓉祈祷，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他不忍地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劝慰：“没事的，这里是医院，医生会帮她的，嗯？”
她如同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攥着他的衣角，脆弱而渴盼地望着他：“师兄你说，真的会没事吗？”
其实莫诚知道，以司蓉的情况，这个孩子十有八 九是保不住了，可是看着楚晓渔的眼神，他无法狠心说出口，只是重新拥紧她，轻轻拍抚她的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2 无心之过
悲剧永远不会因为人的祈祷就不发生，所有的神，都是骗人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宣布的事实残酷冰冷：孩子没了，大人出血太多，还在昏迷中。
泪水瞬间弥漫了楚晓渔的眼睛，她傻了一般地坐着，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莫诚吓着了，蹲在她面前，握紧她的手，不停地给她擦眼泪，说：“晓渔，你已经尽力了。”
她摇头，眼神空洞：“不，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回去，不该和人吵架，不该推她，不该……”
莫诚心疼地摇晃她：“这只是个意外，晓渔，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而这时，司蓉的老公和婆婆已经赶到了医院，她婆婆一见楚晓渔就扑上来揪她的头发，尖着声音哭骂：“你还我家的孙子，你这个杀人犯！”
莫诚连忙把楚晓渔护进怀里，格开她：“你胡闹什么？”
那老女人不依不饶地还要去打楚晓渔：“她害死了我孙子，我凭什么不能闹？啊？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货，跟里面那个一样贱，怀了孩子还到处跑什么跑，自己不要命，我孙子的命还金贵呢！”
原本默默挨骂的楚晓渔，听见她骂司蓉，再也忍不住：“要不是你们气她，她能跑出来吗？”
“你这个杀人犯还有理了，还敢还嘴，老娘打死你！”她又举起了手，想甩楚晓渔一嘴巴。
“够了。”司蓉老公陈峰的一声闷喝，终于让他妈停住了动作，悻悻地放下了手，还恨恨地骂了一句：“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小蹄子。”
这句话正是戳着楚晓渔身世的痛处去的，她的身体轻颤一下，咬紧了唇。
陈峰走过来，声音低沉地问楚晓渔：“司蓉她……怎么样？”
他总算，还记得司蓉。楚晓渔的泪掉了下来：“失血太多，还在抢救，但是……孩子没了……对不起……”
那边他妈又叫了起来：“对不起顶个屁用，我告诉你，你弄掉了我孙子，你要赔钱的。”
陈峰狠瞪了一眼他妈，她才闭了嘴，不满地抱臂坐在一边冷哼……
司蓉被推出来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去的，是楚晓渔。而陈峰，犹豫了两秒，才慢慢跟上，至于她的婆婆，则压根看都没看司蓉一眼，而是跑到医生边上追问：“这次流产不会影响以后生孩子吧？”
莫诚摇了摇头，为司蓉有这样的婚姻而叹息。
到了病房，楚晓渔握着司蓉冰凉的手，不住地流泪，她从未有一刻，这样怨恨过自己，居然失手害死了最好的朋友的孩子。
莫诚站在她背后，手轻轻按着她的肩，想要安慰她，却又深知此时说任何话，都无法让她减轻半分愧疚。
他沉沉叹气，回头示意陈峰出去谈。
在走廊上，他递给陈峰一支烟，他知道，这个男人此刻，需要有东西来平复情绪。
“晓渔不是故意的。”莫诚在沉默半晌之后开口。
“我知道。”陈峰望着窗外。
但他也知道，经历了这件事，他和司蓉的婚姻，只怕真的走到头了。楚晓渔的无心之过，是压垮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73 她要的爱情
果然，司蓉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陈峰，我们离婚吧。”
楚晓渔着急地握紧了她的手：“司蓉，你别冲动。”
而陈峰他妈又开始嚷嚷：“你算个什么……”
“妈你先出去。”陈峰吼，她吓得噤声，缩着脖子出去了。
“晓渔，你们也先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谈谈。”司蓉的笑容，凄然而冷静。
莫诚拉着楚晓渔出了病房，来到走廊的尽头，经过那个老妇的时候，她还抬头，低低骂了楚晓渔一句什么，没人听清。
“也许，离婚对司蓉来说，是种解脱。”莫诚揽了揽楚晓渔的肩头，轻声说。
楚晓渔只是难过地沉默。
陈峰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没有多说什么，就带着他妈走了。楚晓渔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司蓉也在哭。
“司蓉……是我对不起你……”楚晓渔坐到床边，把脸伏在司蓉身上，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被面。
“傻瓜，根本不是你的错。”司蓉轻轻摇着她的手：“其实就算这个孩子留下来了，我和他，也迟早会离，到时候还拖累了孩子跟着受苦，你说是不是？”
楚晓渔无言，的确，破碎家庭里孩子的痛苦，她自己最清楚，在父母如仇人般相互攻讦伤害的时候，她曾经在心里，一遍遍地问：你们当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