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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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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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敬你,为所有的所有,以及,我们将来,一切的一切!”
  渺渺笑了,这说法倒是很新鲜——
  “敬世界和平!”
  “敬这天这地,这花好月圆,敬世界大,时间长!”
  “敬我们……”
  
  日本清酒原本就只适合浅酌,哪里经得起他们这样豪爽地痛饮,不过两人都兴致极好,酒精挥发在空气,沉淀在血管,肩膀上长出一对翅膀,就要飞到天上去。
  一顿饭,居然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似乎老天就是要跟这文革小爷过不去,本来,这一顿饭就已经一波三折了,至此,总算可功德圆满,宾主尽欢了吧!谁知,他们刚踏出和室,还有一件更糟糕的事儿等着他们。
  
  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李白斗酒诗百篇,能让李谪仙下海揽月,能让藩篱变祥云,芥蒂幻音符,能让彼此的心坦诚,□,贴近,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但酒同时也是个糟糕的玩意儿,最典型的,就是“发酒疯”——
  渺渺刚拉开纸门,一句充满酒意的怒吼就劈头砸下来——
  “沈蔚你个□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我韩方舟他妈就非你不可了?”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过道上,指着一个紧闭的和室怒不可遏,双眼通红,没有焦距,显然已经喝多了,但那眼里却流露出真真切切的痛和恨。
  本来是没渺渺和文革什么事儿,他们只是经过。
  男人还在骂,“也不看看你沈蔚是个什么货色,要不是我韩方舟,你他妈现在就在‘红都’卖!你这样的□,我勾勾手指就有一大卡车,怎么,他比我有钱还是怎么的?钱,老子有的是!”他一边说,一边掏出皮夹,抽出里面一大沓红票子,对着紧闭的和室门啐了一口,“可老子现在不稀罕你了!”他转头看看,一下子就看到了渺渺,然后一叠钞票就劈头砸在渺渺脸上,“你,就你,够不够买一夜!不够老子还有——”
  他一边说一边又将钱夹里的各色金卡、银行卡一股脑地扔到渺渺脸上,然后依然朝着和室怒道,“你他妈看啊,看啊,你沈蔚是什么东西!”
  硬的卡边缘刮得渺渺的脸生疼,心里一股屈辱感逼上眼睛——




故人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文革赤红了双眼,惊!怒!一脚就狠狠地踹在那个韩方舟的肚子上,韩方舟不防被踹了个正着,踉跄了一下,摔在地上,还有点蒙蒙的。
  文革却不放过他,一个箭步上前跨在他身子两边,一手拎起他的衣领,结结实实的一拳就砸在他的脸上。
  韩方舟毕竟不孬不傻,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扭到到一起,将一肚子的愤怒怨气全数发泄。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个都是打架的祖宗,为女人,为兄弟,为正义,两肋插刀,绝不含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快意恩仇,身体内汹涌着的都是动物般的原始野性——可,相比较这种肉搏之战,文革显然更倾向于“脑力劳动”,他更大气风流,自小浸淫的便是《厚黑学》、《菜根谭》之类的阴谋之水,玩人心,玩谋略,“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真本事!
  但,很少打架,不代表就不会打架——
  这一刻,文革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一贯宗旨,从进东宝庵开始,他就觉得今天老天爷似乎瞅准了跟他作对,什么都不顺,但,为了渺渺——忍!忍!
  忍到现在,他再忍下去,就他妈是孬种!
  打!绝对的狠打!
  渺渺就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也不去制止。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很多人,那扇紧闭的和室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子高挑,穿红色羊毛衫的年轻女孩子,漆黑的直发及腰,并不美得倾国倾城,却是很有味道的那种,眉目冰冷自傲,又点缀着一点清幽的悲伤,如引枝高昂的红梅,看样子就是那个引发一切事端的沈蔚了。
  这沈蔚也不简单,好歹也算是“关系匪浅”的人,她居然就这么看着,只是白着一张脸,却再没有任何举动了。
  这边文革占了上风,正打得不可开交,又进来一群人,都是和韩方舟一起的,一看这情景,急了——韩方舟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三拳里面倒有两拳落空的,基本上就被文革压着打,这小阎王那个狠毒啊,专往人脆弱的要害,往死里揍!
  来人二话不说,冲上来抬脚就踹文革,文革正骑在韩方舟身上,不妨被踹翻,摔在东宝庵枯山水庭园的白色石子上,石子碾压,发出沙沙的声音。
  文革还没回过身,来人的一脚就狠狠地踢在他的腰上,“哪来的狗杂种,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文革痛得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眼看来人就要去抓他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渺渺一急,也顾不得什么,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就砸过去——
  “哎哟!”
  高跟鞋砸在那人的眼角,他痛得叫了一声,一手连忙捂住眼睛。
  渺渺才不管这些,赶紧到文革身边,小心地扶起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文革的脸色很难看,嘴角眼角都青了,还蹭破了皮,有血丝,看得渺渺直皱眉。文革一手捂着刚才被狠狠踢中的腰,面孔苍白,一手却坚定地将渺渺拦到身后,眼睛乌沉沉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像一匹荒原上的狼崽子。
  那人转向他们,缓缓地放下那只捂着眼睛的手,居然满手是血,高跟鞋的鞋跟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刺眼的鲜血模糊了整只眼睛,甚是恐怖,他没有受伤的眼睛露出凶光——“□妈的,狗娘养的,给老子站出来!”
  这时候你说渺渺一点都不害怕吧,那是骗人的,可旗渺渺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孤勇,就是那种事到临头绝对退缩,万事后果我担着,至多命一条的豪爽匪气。
  “老子扔的,怎么了!”
  你看现在的旗渺渺,长发及腰,唇红齿白,腰身妩媚,绝对的美人儿,她站在一众儿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之间,不惊不疑,坦荡大气,身上没有丝毫菟茸草的依附之气,有一种少年人的冷傲,你看她的眉眼,淡淡的,有点儿傲,有点儿不屑,洒脱、豪爽,你不能轻视!
  “你他妈……”眼前男人的怒火涨到极致,又忽然突兀地萎了——“渺渺?”
  这一声渺渺叫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渺渺微微皱了眉,搞什么鬼!
  那人却是根本顾不到其他,朋友被揍,忘了,自己被砸,忘了,刚刚的怒火,也忘了,此刻眼里心里可全是乍见故人的喜悦,见渺渺眼里的迟疑,知道她没认出自己,赶紧胡乱地擦掉眼角的血,然后一脸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
  渺渺细细地查看着他的轮廓外貌,一一和记忆中的人对照,“李客?”
  “对啦,”李客大咧咧地一笑,“咱们有多少年没见啦,你都认不出我了!”
  渺渺也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场合再见故人,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笑得挺客气,“是很久没见了,你变化挺大的。”
  李客,渺渺其实跟他没什么交情,有交情的是旗小漾。那还是他们在瑞德时候的事儿,旗小漾其实从来不拉帮结派,但你知道他身上就有那种魅力,足以吸引一大帮子的人追随他,李客就是其中之一。
  从认出李客的那刻开始,渺渺的心思就开始滴溜溜地转起来,显然,这小没良心的可没多少故人重逢的喜悦,她现在的心思全在于李客跟那个韩方舟交情到了什么地步,能不能了了刚才的事儿,她自己倒无所谓,可她身边这不还有个正正宗宗的高三待考生么,怎么样,都不能让文革给扯到伤人事件中。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还是淡淡的,朝一边的韩方舟抬了抬下巴,“你朋友?”
  李客看看伤得不轻的韩方舟,脸色变了变,“我发小儿。”
  渺渺点点头,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人是我学生打的,理由你尽可以去问他本人,不过打人终归是不好,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儿我这个做老师的总得为他担着,这样,我把号码留给你,他要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打电话给我!”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纸笔,唰唰唰地写起来。
  “渺渺!”一看旗渺渺这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李客原本还要计较的心思马上转化为一种难为情,“你这样不是寒碜我嘛,咱们什么交情,我怎么会……”
  渺渺却没等他说完,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磊落真诚,“李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事儿一码归一码,不然我以后还怎么教育学生!”一边说,一边将写了号码的便条纸塞到他手里。
  渺渺越是这样,李客就越是不安。
  你说旗渺渺这女人是不是贼精贼精的,你以为她那是真大方真客气呐,错,她正是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李客的心理,让他心甘情愿地将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这样做还得心怀愧疚没脸见人。
  “是他狗嘴里不干不净!”你说文革也是个人精,立马配合默契地做出一个年少气盛的躁动少年的模样,瞪着眼睛,鼻翼翕合,一脸倔强不服气。
  “文革!”渺渺板下脸,一手紧紧抓住文革的手,在外人眼里就是以防男孩儿冲动。
  男孩儿一撇头,一脸想发作又发作不了的样子,其实,心思全在渺渺扣着他的那只手上呢——怎么说呢,他也不是没牵过女孩子的手,那些手,无一不是美的,柔的,凝脂般的,可怎么样也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一种心旌摇曳的激动,一种骨血交融的美妙,她扣着他的,有力、坚定,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到了这紧扣的两只手上,就想就这样扣一辈子,不放手!
  真是不可思议,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人,居然会在这样一刻,想起一辈子来!
  
  李客看这样一副情景,非常识趣地打圆场,“渺渺,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渺渺点点头,也不多说:“那我们先走了,这孩子还得上晚自习呢!”
  李客笑着点头。
  渺渺刚松开扣着文革的手,想去捡被她扔出去的高跟鞋,却被文革紧紧抓住了,渺渺有点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用眼神询问。
  文革哪里说得出理由,不过是下意识的不放手,可,文革的反应也快,泰然自若地放开手,上前一步,捡起那只高跟鞋,然后蹲下身,将鞋子放到渺渺脚边,在轻柔地握住她的脚腕,替她穿上鞋子。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渺渺是不知道,他们走后引起了多大的反响——
  “那真是旗渺渺,那个瑞德的旗渺渺?”
  “真想不到啊,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她!”
  跟李客一起的三个人也都曾经是瑞德出来的,他们那一届儿,男孩儿基本上就没有不知道旗渺渺这个人的,曾经,旗渺渺那是多少人梦啊。他们这些人,又曾经为一个旗渺渺打过多少场架,这些,渺渺是绝不知道的。
  年少的感情总是莫名其妙却又理直气壮的,如今,这些人也都算得上“社会精英”了,练就一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绝技,多少美女看得眼睛都酸涩了疲倦了,可留在脑海里的居然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旗渺渺——这个当然有主观加工润色的成分在里面,可,也确实不能否认旗渺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尤其是,多年后乍然见到,美人依旧,多少惆怅多少情怀都在心头呐——论外貌,旗渺渺绝对够得上“漂亮”,可也不是那种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了,关键还是她那通身的做派——他们这帮人,年少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名的眼睛毒、嘴巴刁,最是难伺候,女孩儿太柔顺,他们不稀罕,太刚硬,又不欣赏。最妙的就是刚柔并济,收放自如,渺渺就有那个天分,这是不需要发言和解释的——她静的时候,便是骨子里的平心静气慢条斯理,微醺的样子,带着些许氤氲不自觉的诱惑,中秋月光一样通透干净,并且你一看她,就会生出透心透肺的快乐。她动的时候,有男子的豪气、匪气、侠气,是最热烈最深红的木棉,整个生命都在吱吱燃烧的明快决然。最妙的就是处于这两者之间——
  多少人,至今仍然念念不忘当年旗渺渺在圣诞舞会上漫不经心地叼着雪茄烟,弹一手华美流荡的钢琴的模样——如妖如魔,如仙如佛,深深地扎根于每个人的心底——这样的旗渺渺——
  “她怎么当了老师?”
  是的,每个人心里面都有这样的疑问。旗渺渺十三岁就收到维也纳皇家音乐学院的入学邀请函,听过她弹钢琴的,几乎没有人怀疑她会走上音乐之路,可,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看官一直问咱们的旗小漾大神啥时候出现,嘿嘿,这是秘密的说!
这篇文稍稍有点慢热,我喜欢慢慢写,不想打乱自己的节奏,客官们也慢慢看!!




交锋

  不管别人是如何感叹的,反正旗渺渺这个老师当得还蛮自得其乐。
  今天星期五,又遇上两周一放的假期,学生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学校了。套句葛大爷的话“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喽”,渺渺干脆就让他们做练习。
  下课铃响,渺渺走出教室,就看见王老师站在廊下朝她笑眯眯地招手。
  渺渺赶紧过去。
  “渺渺啊,裴越今天还是没来上课吧?”
  渺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从上星期他们在咖啡馆不欢而散之后,裴越就没在学校里出现过,他们家里给的理由是生病,不过这种理由可信度很低,当然,渺渺也没自恋到认为他不来学校是因为自己,可,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安,有点儿愧,现在听王老师说起来,面上还没什么异样,心思可翻腾得厉害。
  “裴越这孩子一直挺好,很优秀,还从来没请过这么长的假,也没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这心里实在有点放心不下,本来琢磨着今天放学后去他家看看,了解下情况的,可……你看,我儿子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就到家了——”
  渺渺知道,王老师有个在内蒙古当兵的儿子,请假回来一趟很不容易。本来裴越都已经请过假,你不去管也没什么事儿,可王老师偏偏又是个责任心重的,当下渺渺就接茬说——
  “要不,我代您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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