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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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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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习摸着酒杯,“我觉得,阮东庭对你真的挺上心的,就他吧,真的,他不错了。”




红玉药师佛

  渺渺的手指摩挲着酒杯,脸上还挂着笑,没说话。
  习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敲敲桌子,“旗渺渺同学,我知道你心里面是咋回事!旗小漾,是不是?”提到旗小漾的名字,习习有点儿气急败坏。
  习习不喜欢旗小漾。
  习习和旗大神的第一次会面是在旗家别墅,那时,旗小漾和旗渺渺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旗小漾说“所谓天生尤物,张爱玲说得最好——婴孩的头脑,成□人的身体,最担当得起的西方是玛丽莲?梦露,东方是杨贵妃,她们都有一种天真的性感,没有任何雕琢。当然,女人武装自己的容貌,从每一根头发到脚趾头,这无可厚非,因为这是女人安身立命的本钱——”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习习刚好进来,她在路上遇到一件不顺心的事儿,死命地皱着眉,高跟鞋踩得笃笃响,旗小漾就这么幽幽瞟了眼,接下去说:“最怕就是认不清,想将自己变成一件晚礼服,偏偏阴差阳错被剪裁成一件汗衫,那你就得忍受做一件汗衫的命。”
  旗小漾的话也没有针对习习的意思,可那语气,那神态,也确实没将唐习习放在眼里,唐习习一向心高气傲惯了,旗小漾那轻慢的态度,仿佛对一件物品随意品评的轻忽语气,立马就让咱们的习习大小姐炸毛了。唐习习唐大小姐,某些方面小鼻子小眼睛小气得很,这件事,绝对值得她记恨一辈子。
  渺渺还是没说话。
  习习缓了缓语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有点儿语重心长地说:“渺渺,实事求是地讲,旗小漾这个男人是经典,几乎已经囊括了所有极品男人的优点,人若分个三六九等,他就是尖子里的尖子,相貌、修养、风度、个人能力,你就是掘地三尺,翻遍整个中国,也找不出几个,这我承认,我也知道你们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可,渺渺,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要什么?”
  渺渺窒了一下,垂下眼睑,望着自己的酒杯发呆。
  习习看她一眼,换了个语气,“这样说吧,我一见旗小漾这厮,就感觉——”习习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好郁闷地转换话题——
  “渺渺,咱都看过《玫瑰回忆录》是不是?圣?埃克苏佩里这个男人对女人而言确实是致命的毒药,勇敢无畏的冒险精神,永无止尽的好奇心,纯洁无暇的童心,天真,孩子气,伟大的飞行员,天才作家,他写的《小王子》咱们百看不厌,他能将认识三天的龚苏萝绑架到飞机上,向其求婚,何等浪漫,何等疯狂,所有女人都憧憬,可,你看到龚苏萝的下场了吗?整篇《玫瑰回忆录》,就看到一个为爱情病入膏肓的女人喃喃自语,这原来是个优雅有才华的女子,却嫁了一个永远长不到的男孩儿,极度缺乏责任心和现实感的丈夫。他高兴的时候一句话将千里迢迢的龚苏萝召到眼前,不到一小时又心生厌恶,呵斥她走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当然爱她,可也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毫无所觉地将一个美丽的女子逼入绝地,而你,却依然不能去指责他,因为这是一个孩子,能够理所当然的残忍。渺渺,你想当第二个龚苏萝吗?”
  最后的质问,已非常严厉。
  确实,旗小漾和圣?埃克苏佩里有着极多的相似点,勇敢、天才,追求新奇,追求刺激,但却也有本质的区别,圣?埃克苏佩里天真,他是双脚离开地面的梦想家,而旗小漾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认清现实,正因为深谙,所以戏谑人生,游戏人间,这是他的处世态度,这种人,更危险。
  渺渺揉了揉嘴角,望着习习笑了,“习习,我不会是龚苏萝。”
  
  习习走的那天,教育局面试成绩出来,渺渺在网上查看,看见“旗渺渺”三个字赫然在榜首,轻舒了口气,一瞬间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习习问她,想清楚究竟要什么,渺渺要的其实最简单不过,喝干净的水,吃有有营养的饭餐,作息规律,有一颗平静的心,用乐观的心情做事,然后能在适当地时候,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
  她坐在转椅里转了一圈,然后站起来,准备去菜市场买些菜,做顿好吃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浣花溪附近就有菜场,渺渺也没换衣服,拿了钱包和钥匙,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去菜场,居然有野菜卖,渺渺兴致勃勃地蹲着身子,挑了大把新鲜的菊花菜和马兰头,装在白色的塑料袋里面,绿津津的,带着水,看着就让人欢喜。买了各色的菇类,准备回去做个野菌煲,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些肉,有买了些其他东西,在杂货铺买齐了调味料,才提着东西,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回走。
  居然碰上了难得的火烧云天气,天边红得像新娘的嫁衣,猎猎地燃烧着翻涌着,一派富足安详的盛世之景,渺渺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往旗家别墅走。
  老远,就看见旗家别墅门口的行道树下停着一辆熟悉的兰博基尼,一个颀长的身影倚着车子,微弓着背,低着头在吸烟,简洁的白衬衫,形状优美有力的下颌、腕骨、指节都被通红的火烧云染上一层艳丽复古色彩,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张年代久远的油画。
  渺渺赶紧走过去,“阮东庭?你——找我有事?”
  阮东庭抬起头,将手中的烟熄了,接过渺渺手中的塑料袋,示意了一下,“先进去吧。”
  渺渺赶紧拿钥匙开了门,一边让阮东庭进来,一边说:“正好我买了菜,一直都是你请我吃饭,这回我请你吧。”
  
  渺渺其实也是自小娇生惯养的,这些家务事都是最近几年练出来的,好在,她本来就是个喜欢吃的,又挑嘴,做饭对她来说倒是不讨厌,再加上在孔娘子的熏陶下,有几个菜还真是很拿得出手,倒是阮东庭再一次让她大开眼界了,这位大少爷,大当家,大boss,比起渺渺来肯定更加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加奉行“君子远庖厨”,看得出,他对家事,确实不熟练,但,他有一个拿手菜——红烧肉。
  阮东庭说,他念书那会儿,正是男孩子飞快地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吃四顿,晚上一样饿得慌,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半夜起来到厨房觅食——阮家虽是家大业大,对家中子弟的约束却是非常严格的,他姐姐自然是疼他,却也知道无磨砺不成材,因此,这位富家公子求学期间倒和一般的留学生一样,需要勤工俭学,需要和人合租房子——那时他和一个美裔华人一同住在一户韩国人家里——这个人就是渺渺在慈善舞会上见过的章七——两个人半夜里常常在厨房不期而遇,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都是无肉不欢的食肉动物,一来二去,别的没学会,倒是烧得一手的好肉,他们那时候一人吃下一只四五斤重的肘子绝对不在话下。
  渺渺听得要笑死,想像如今这个衣冠楚楚冷静自制的商业巨子挽着袖子大口啃蹄髈的样子,觉得时间真是个好玩的东西。
  不过,阮东庭确实有一手,一盘色泽金黄,酥烂多汁,香味诱人的红烧肉上桌,一直烧不好荤菜的渺渺简直啧啧称奇,嘴馋地趴在桌子上先尝为快,一口咬下去,味道那叫一个赞,浓郁赤红的酱汁便溢出嘴角,渺渺伸出舌头小孩子般地舔了舔,对期待着望着她的阮东庭很肯定地点了下头。阮东庭的脸上便漾起浅浅的笑,简直有种风华绝代的味道了。
  正在这时,阮东庭的电话响了,他脱下身上的围裙,走到门外去接电话。渺渺也没在意,起来摆碗筷——桌子上除了那盘红烧肉,其他都是出自渺渺之手。
  阮东庭打完电话进来,渺渺正好端着野菌煲上桌,朝他笑了一下,“可以吃饭了。”
  说着舀了一碗野菌煲的汤放到他面前,阮东庭愣了一下,还是拉开椅子坐下来,端起碗,白色的汤,鲜得素净,异香扑鼻。
  渺渺也给自己舀了一碗,坐到他对面,指着桌上一盘样子有些奇怪的菜笑着说道:“这个是菊花菜,你没吃过吧,它的叶子很像菊花叶子,根部比较硬。我小时候住在寺里面,经常吃,那时候很不喜欢,嫌它味道苦殷殷的,谁知道后来没得吃了,却想念得狠。它的香味蛮奇异,细细嚼起来,还是很有味道的,我听卖菜的老农说,这个有药用,很清火,小孩子吃了,夏天不长痱子。”
  阮东庭点点头,“是没吃过。”
  渺渺嘻嘻笑着,“阮东庭,像你这种长在繁华都市的,小时候肯定过得没我好玩。我跟你说,小孩子就应该放养在乡下,任他光着脚在山野烈日下疯跑,不然,没意思——你知道我是在寺里长大的,寺里面的和尚都吃素,我虽然不用守这条戒律,可你也要知道寺里面实在没什么油水,那时候我就和小漾偷偷去河浜里弄螺蛳——傍晚时分,在一个破草包上系上绳子,再塞几块石头抛下河去,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河边的一棵树上。第二天一早把草包慢慢拉上岸,草包上已栖满了螺蛳,一捋一大把——这个方法是寺里面的一个小和尚教我们的,他比我们大了三四岁,七八岁的时候被家里送上山出家了,这事儿后来败露了,小和尚受到了训诫,可他意志坚定,坚决不改,后来就还俗了。”
  阮东庭微笑地听她说完,接着说:“我小时候确实没你们这么自由,我得学很多很多的东西,除了学校里的基本课程,家里面还有三四个家庭教师待命,我简直烦死了这些,于是我策划了一场出逃,那天家里面举办一场宴会,宴会快结束的时候,我躲在一个客人的后车厢,在伊斯灵顿的加油站下车,坐公车,我的计划很周详,一切能够找到我的定位仪、通信器材都销毁了,另外秘密购置了需要的工具,沿途路线也计划好了,甚至考虑了突发性事件,目的地是瑞士,这场出逃,我策划了三个月,那时候我九岁。”
  渺渺睁大眼睛,啧啧,不得了嘞,小小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上位者杀伐决断心思缜密的风采了,“然后呢?”
  阮东庭笑了,很豁达很为小时候的事儿可笑的样子,扬了扬了眉,“三天后我被警察找到,那时候我正准备登机,距离我的目的地只有两个小时,功亏一篑。”
  渺渺笑出来,和阮东庭聊天真的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渺渺自己是个杂家,什么东西都沾过一点儿,什么都能扯一点儿,而阮东庭总能很好地接过她的话题。渺渺确实眼毒,阮东庭其人,看着是风度斐然,一本正经的冷淡模样,其实骨子里也是个玩家。不过,同样一个“玩”字,又跟旗小漾那种上天入地高尚的下贱的什么都玩得转的不同,这一位,只玩高雅的,高端的,非常自矜,非常洁身自好。这一位,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筋,其实都打上了贵族的烙印。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气氛一直很好,然后,开着的门被敲了敲,两个人同时望过去,居然是阮东庭的助理何足——
  “何先生?”渺渺站起来,顺势邀请,“你吃饭了吗,一起吧。”
  “不,谢谢。”何足转向阮东庭,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着急——
  “阮先生,和日本SUN株社的宫泽社长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您看是不是——”
  阮东庭的脸上却丝毫不见焦急,只是压了压手,让何足稍安勿躁,“我知道了,你去车上等我。”
  何足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看看阮东庭的神色,再看了眼渺渺,还是将话咽回去了,转身去车里面坐着。
  渺渺不是不识大体的人,知道何足急成这样,显然今天这次的会面对阮东庭来说肯定很重要,于是斟酌着开口,“阮东庭,你……”
  话还没说完,阮东庭却打断了她,只见他依然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端着饭碗吃剩下的半碗饭,看渺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笑了笑,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饭碗里,淡淡地说了句,“快吃吧。”
  渺渺没法,只得坐下来,“你要是有事儿,可以先走,我看何先生很着急的样子——”
  阮东庭笑笑,安之若素,“没事。”
  阮东庭吃完饭,又喝了一碗野菌汤,才优雅从容地放下碗,擦了擦嘴,却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看着渺渺,似乎有话要说。
  渺渺也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等待着。
  “渺渺,”阮东庭终于开口了,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我必须跟你道歉。”
  渺渺愣了一下,有点摸不着头脑。
  阮东庭没再说话,只从身上摸出一只银色的收纳袋,推到渺渺的面前,然后黑阗阗的眸子诚挚地望住渺渺的眼睛,“很抱歉,一些原因,我查了你的红玉药师佛的来历。”




扑朔迷离的身世

  渺渺咯噔了一下,一瞬间有点茫茫然不知所措,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算合适。
  就这么木木地坐在位子上,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拿那只银色的收纳袋,隔着布料摩挲着里面的红玉,然后,她抬起眼眸,去看阮东庭,目光中有一种男子的豪气,“你说。”
  两个字,简洁,有力。
  阮东庭一直看着她,这会儿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拿着收纳袋的手,然后慢慢地在她面前蹲下来,将握着的手放到渺渺的膝盖上。
  渺渺也不做声,目光、身子,随着他转,仿佛是一个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小女孩儿,只见阮东庭从收纳袋中取出那块红玉,指腹摩挲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语气,才缓缓地开口—— 
  “这个红玉药师佛的挂件是明中期的东西,大概在建国初期流传到了国外,几经转手,它的得主很多都是很有名的银行家、收藏家,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二十几年前的巴黎博古拍卖行,得到这块稀有挂件的是苏家的小公子。”
  苏家,二十世纪初期在国内是可以媲美四大家族的存在,不过,当时的苏家掌权人很有远见,对于国内愈见激烈的政治斗争,初现端倪的军阀混战,很明智地选择了明哲保身,以烈士断腕的魄力将三分之二的产业送给当时最大的军阀,而暗中逐渐将剩余的家族产业移植欧洲,另拓疆土。凭借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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