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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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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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蘅芜却不肯罢休,爆发地嘶喊了一句:“为什么不回答我?你说呀,对不对!”

南甫泓被逼得急了,也几乎是喊了出来:“阿蘅,别再逼我,也别再逼你自己了!”

蘅芜怔怔地看着他,刚才那满脸疯狂的痛苦突然之间柔软了下来。也许是南甫泓的这句“别再逼你自己了”,令她觉得他毕竟还是对自己有一点点怜爱之心,因而颇觉安慰。

沉默了半晌,她又轻轻地问了一句:“可是,泓哥,你既然无心于我,那么,把我送进宫之后,你不就已经摆脱我了吗?为什么你还要甘冒奇险去同我频频私会?你那又究竟是何苦呢?”

她的这个问题也道出了江沐二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他俩目光如炬,豁亮亮地向南甫泓照了过去。

南甫泓一脸难以启齿的狼狈,却终于耐不过三个人无声的追逼,把心一横,答了出来:“因为……皇宫当中毕竟锦衣玉食,而且阜清又对你万般宠爱,我们……我们怕你女人之心,敌不过绕指情柔,终于对阜清生出真情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江沐二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蘅芜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所有的情感都仿佛被震惊吞噬,因为不能相信,反而生不出些须的愤怒或悲伤来。

“所以,你……你其实是对我……用了美男计?只为、只为了要我对你们死心塌地,终身效忠?”

南甫泓难堪又无奈地点了点头。蘅芜却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问了一句:“所以,你那么委屈自己,就是为了让一个对你早已经至死不渝的女人,对你死心塌地?”

她的这句话,震动得三个人都猛然转过眼来,正对上她一脸疼惜的表情:“泓哥,你真傻呀!你我朝夕厮守整三年,后来又……你竟看不出我早已经万劫不复了么?倒还要费上那许多功夫,你真是多此一举,多此一举了!”

这句话听在人的耳中,一下子把好几颗心都酸蚀得千疮百孔,只消一根指头轻轻一拨,就会碎裂开来。

沐冰蓝恨恨地瞪着南甫泓,想要狠狠骂上他几句,却发现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谴责他的负情薄幸。

她噎了噎,才转向蘅芜,心疼地说:“娘娘,就是这个人,你见也见到了,问也问清楚了,还想再看着他么?”

蘅芜的目光已经从南甫泓的脸上飘开,此时正虚虚地悬在某个缥缈的所在。她听见沐冰蓝的问话,又呆了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送他回去吧……”

沐冰蓝点点头,重新施咒念诀。南甫泓的影子慢慢飘远,渐渐淡了,终于隐没在深沉的夜气里。

回过头来,沐冰蓝又问蘅芜:“娘娘,如今你心愿已了,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不如让在下送你入冥府,饮过了孟婆汤,这些伤心事也就都散如云烟,岂不是好?”

这句话把蘅芜眼中散乱的目光重新聚起焦来。她看着沐冰蓝,哀哀地问道:“若是我不欲再生为人,他们……也肯让我喝那孟婆汤么?”

沐冰蓝一听这话,知道她自觉做人太苦,万念俱灰,心中更觉悲戚,答道:“这个……娘娘可以同他们商议,想来,那又有何不可呢?”

蘅芜听见这个回答,颇觉有理,更感安慰,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谢你了……”

沐冰蓝忍着鼻端酸痛,强笑道:“娘娘不必客气,你……一路走好吧!”

她说着,便依着方才心中思量,开始作法。

蘅芜的魂魄并不易送,因为她已被树灵缠住,必须将她的魂魄完全解出来,才能送入地府。

而树灵之所以能缠住蘅芜的魂魄,是因为它在世千年,已经妖气深重;而蘅芜修炼三百年,也是半灵半妖之体。要解开这个扣,恐怕得先削弱它们的功力,待树灵恢复到寻常等级,应该就不能再困住蘅芜的魂魄,而蘅芜以普通死灵之体去往阴间,也能免去一番炼狱之苦。

既然蘅芜决心归去,沐冰蓝便事先实话相告,这番送灵,恐怕会有一番痛苦。

蘅芜听罢,凄然一笑道:“这世间还有什么痛苦是我没有受过的?又还有什么痛苦,能敌得过他给的呢?”

沐冰蓝一听,果然如此,不由心下惨然,也不忍再说什么,便抛出一个阴煞牢域,销蚀绞缠二魄的灵力去了。

树灵受到至阴煞气的消磨,痛苦难耐,尖叫出声,令听者亦觉肝肠寸断。然而向蘅芜望去,却见她漠然枯坐,无动于衷,阴寒侵身之苦,于她竟真的如若无物。

江沐二人交视一眼,各自明了,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叹息。

阴煞牢域运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蘅芜的魂魄终于从树灵的缠绕中松动出来。沐冰蓝便收了阴煞牢域,用魇玉搭起引魂渠,将蘅芜送下了地府。

第45章 结伴同行

待一切作法结束,各式光亮都暗了下去,这一片林地也变成如其他地方那般黑魖魖浓夜压面。

江胜雪忽然问:“止宁,这棵食人树该当如何处置?”

沐冰蓝沉吟片刻,答道:“罢了,由它去吧。虽然它曾作恶多端,如今我已废了它千年功力,它从此便不过是普普通通一棵树木而已了。

天地生万物,我们食肉,它亦食肉,我们也没理由容不下它。它长在这密林深处,将来也是吃不到人了,至于林间的飞禽走兽,即便没有这棵树,也会弱肉强食,需怪不到它身上去。”

江胜雪见她居心既善,又看得通透,心中更是佩服,当下连连称是。

俩人说着话,这便转身向来路上走去。

往林外走时,江胜雪的手还牢牢握住沐冰蓝不放,沐冰蓝轻轻一挣,笑道:“江大哥,可还看得见路么?”

她并不知道江胜雪一见之下已对自己有情,他握她的手,她始终只道是他没见过妖魔鬼怪的阵仗,心中害怕,便顾念着他的面子,故意曲解成他要牵她的手是因为看不见路。

然而江胜雪毕竟是武林高手,目力虽然不能同专要对付暗夜杀手的沐冰蓝相比,要在这夜间林中勉强看清脚下却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刚才那来路之上,他也是自己走的,如今若要他自承看不见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么一来,他只得火烫着脸,讷讷地放开了沐冰蓝的手。

他俩踏着沙沙作响的草叶,穿林而去。这一夜的所见所闻正满满充溢胸间,令他们都有些心事怅然,一路之上,便只是默默走路,谁也没有说话。

走到林子外面,便见到了小小一轮圆月,静静地悬在半空里越爬越高,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他自己的路上渐行渐远。而盛满了月光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这两个人,并肩穿过迷离的旷野和绰约的树影。

两个年轻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番相同的感慨来——

这世间真是大,大到许多地方都荒无人烟,令人心生敬畏啊!

而这广大世间的种种人事,譬如男女情爱,亦是何等纷繁复杂,可歌可泣!

沐冰蓝正是二八少女,最是情怀易动的年龄,虽已出了原溯林,却仍挡不住蘅芜和南甫泓的故事在脑海中反复萦回,一时忘情,便悠悠叹了一句:“唉!难道这世上的男子,竟会如此薄情么?”

这一声叹息听在江胜雪耳里,却无异于天籁佳音,其美妙程度,竟胜过先前蘅芜的摄魂心音给他带来的感受——

你既然这么问,是不是说,你并非男子?

但他当然不便这样直问出来,只看着沐冰蓝的侧脸,柔声答道:“自然不是。这世上定有许多痴情胜于女子的男儿,至于那南甫泓……”

他也正自为蘅芜而扼腕叹息,对南甫泓,他非但不能接受,甚至不能理解。因为他自己正深深地沉浸在初初爱上一个人、愿意为她不顾一切的心情里,便不能想象这世上竟有一个人,会如此辜负对自己深情如斯的那个人。

何况,看南甫泓对蘅芜,应该也并非全然无情。他一定是喜欢她的,毕竟那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又对自己用情至此。

所以,江胜雪宁愿自己在心里,给南甫泓另外一番解释——

“止宁,你说南甫泓真的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会不会是,他为了蘅芜好,才故意忍心这么说的?”

沐冰蓝转过脸来,不解地看着他,等他再往下说。

他见沐冰蓝一脸疑惑的楚楚神情,心中怜意更盛,不禁语气更柔,侃侃道来:“也许他们当年,真是因为其他令南甫泓也十分无奈的缘由,才终于不能在一起——毕竟,南甫泓也只是舒弼的臣下,如果将蘅芜一并流放是舒弼的意思,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南甫泓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南甫泓忽然从今生今世醒来,惊觉蘅芜竟然一直在苦苦守候自己,然则此时的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同她长相厮守,倒不如用一番绝情绝义之言,死了蘅芜这条心,让她终于能够放下旧忆,转世为人,这难道不是为了她好么?”

沐冰蓝听了江胜雪这一番解释,觉得虽还有些牵强,可无论对蘅芜还是自己,都慰藉深重,心里毕竟好受了很多。

她便对江胜雪微微一笑,领了他这番好意:“江大哥仁心妙解,所言甚是,止宁受教了!”

他俩将这蘅芜南甫之事说了一路,不多时便回到潍镇。

这一日已经十分晚了,而原溯林附近,最便利的市镇还是潍镇,所以他们还是转回潍镇宿夜。

并且原溯林内妖孽已除的事情,还得带回消息来令潍镇百姓安心,也许此后不久,往来客商就都听到了这个喜讯,重又返回这条路来,令潍镇再度欣欣向荣,他们二人,也算是做下了功德一件。

这一夜,他俩宿在同一家客栈,次日早晨起来,同在楼下饭庄过早。沐冰蓝问江胜雪道:“江大哥,昨夜匆忙,忘了问你这次离京是要去往何处?”

江胜雪笑道:“愚兄近日拜了个小官职,奉命出来追查一个人,但此人下落不明,我也只能四处乱走,看看有没有运气遇到什么线索。

止宁昨夜说是要回师父门中,行礼出师,不知令师门上是在哪里?”

沐冰蓝见他对自己的职位和任务都说得笼统,情知是绝密之事,也就知趣地不去多问,只就问而答道:“家师是在南越,所以止宁这一路,当要一直往南走。”

江胜雪一听,奇道:“止宁是南越人么?听你口音,却完全不像!”

沐冰蓝低头抿嘴:你哪里知道,我虽是南越人,却从八岁起就一直住在北方,若再有家乡口音,倒还奇了!

但她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幸而昨夜为了不令他有半点疑心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上去,她故意说了一个三年云游之期,此时便可从容道来:“哈!这个,定是止宁这三年来云游四海,且常在北方,连口音也给带得变了。”

江胜雪不疑有他,点头又道:“止宁可知,我家未过门的嫂子,也是南越人哩!”

沐冰蓝一听这话,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一时之间,几乎就要疑心江胜雪是否已经看破自己身份,故意说来揶揄她的。

她哪里知道,江胜雪说这话的心思,亦是出于情思萌动。自己未过门的嫂子已是南越人,说来就仿佛江家同南越分外有缘;如今你也是南越人,若你我能够终成佳偶,将来和哥哥嫂嫂凑在一起,岂非两双璧人?

沐冰蓝这一下心虚,脸上不由一红,看在江胜雪眼里,便以为她是洞察了自己的用意,一时也红了脸,心里却越发欢喜——

既如此,看来你真是女子了!

但沐冰蓝只那么略一晃神,就明白过来,江胜雪说他未来的嫂子是南越人,这原是事实,无论换成是对谁,他都会说出这话来,不足为奇。

她心中一定,便又重新坦然,笑道:“既如此,止宁祝江大哥一路好运,早日找到你要追查的那个人,返京之后,加官晋爵。

一会儿用过早饭,止宁就上路回南了,你我兄弟,后会有期!”

江胜雪哪里舍得同她分开,见她就要这么告别,急忙说道:“止宁既要往南边走,愚兄反正也是没有方向,无头乱闯,不如我们就做一路,岂不是好?”

沐冰蓝原先以为江胜雪是要继续向北的,因为他既然是今科武状元,可见拜官不久,那么领下这个差事离京公干的时间,也不会太长,走到这里恰在情理之中。而此处在京城以北,他原先的打算,定是先往北走,寻遍了北疆,再决定要不要转向南方。

事实上,这当然也就是江胜雪原本的打算,只不过在遇见沐冰蓝之后,他心中便已笃定:自此以往,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了!

不过既然江胜雪自己这样说,沐冰蓝也乐得接受。她年纪正轻,正是耐不住寂寞的时候,有同龄人一路相伴,且俩人如此合得起谈得来,当然是快事一桩。

再加上江胜雪武功过人,自然远远强过自己那些从驭鬼伏魔当中搭配来的身手,有他同路,等于是有人护送,自己更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了。

何况,先前谋划的要趁此机会同未来小叔子开个大大的玩笑,若是俩人就此别过,将来总还是生疏,远不如长路同行,当真变成交情过命的兄弟,将来彼此以真实身份相见时的那份滑稽,来得痛快。

这些想法在沐冰蓝心中一涌而过,她满脸欣喜,连连答应。

而见她对与自己同行的建议也是万分愿意,江胜雪更是喜不自禁。俩人吃完早饭之后,便整装上路,脚步比先前越发矫健轻快,只觉天高地旷,岁月正好。

第46章 孤身受困

沐冰蓝和江胜雪二人既往南走,自然又要穿过原溯林。头一夜摸黑入林,并且先是精神紧张,后又心事重重,纵使目能夜视,也不曾好好看过周围风景。如今林中妖孽已除,他俩满心轻松,才留心起周遭的情致来。

原来这穿林之路,始终沿着一条奇石遍布的清浅小溪,途中还能遇到一注一注或大或小的瀑布。在有瀑布的地方,因为水更鲜活,就比其它地方都更加清澈,有一股清清新新干干净净很好闻的味道。

方入林时的那一段,道宽途达,坡缓地平,走起来甚是轻松,走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放眼望去,渐渐只见古木参天,幽深难测,而脚下路势忽转,变成极为陡峭的羊肠小道,地上怪石嶙峋,盘结的树根团虬着湿滑的泥土布满下脚之处,并且开始有明显的起伏。上山累,下山难,若非江沐二人都有功夫在身,换成寻常人,饶是他们步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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