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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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咒-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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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童女之身,原以为婚后就会折损的功力依旧完好,而假若两人如此天长地久下去,她就可以保有一世的处子之身,阴阙伏魔之功臻于化境指日可待。

所以,幽蓝别苑仍旧是沐冰蓝的骛灵绝境,她每日无事之时便潜心修行。对《云阙素心誌》和《紫阳天经》字面上直接记载的功夫,她都已经完全吃透,如今要做的,便是全心全力再作拓展,以期即使紫渊门再有任何新的动向,都逃不过她的法力。

按照出嫁前的安排,每隔十日,沐冰蓝会进宫一趟,操练那些骁卫和宫女。她每次进宫都会耽上一整日,直到陪衍忱用过晚膳,才摆驾回府。

在晚膳时分,他们君臣二人常常会谈起些修行练功以外的事情,当然,衍忱每次问她过得好不好,沐冰蓝都会微笑颔首,看起来像个知足安心的小妇人。

这一日晚膳前,沐冰蓝和衍忱刚回到坤和宫内坐下,永乐就送了份奏章进来,双手奉至衍忱手上,恭敬禀道:“东线密奏,请皇上过目!”

衍忱接过奏折,展开看了看,眉峰几不可察地一跳。

沐冰蓝看在眼里,赶紧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端起一旁的香茗抿了一口。既是密奏,她就不得干预,对于衍忱的任何反应,也只作不知。

但是衍忱却并无回避之意。他把那份奏折看完,沉吟着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若有所思地问道:“冰蓝,当年和你一同受封的几位世子,你可同他们相熟?”

沐冰蓝于座上将身体向前倾了倾,以示恭敬:“冰蓝的家乡涪安城离彪西首府最近,父王也同彪西王最为交好,故而小时曾与荣冕王玉冕见过几面,另外两位世子就只在当年的册封典礼上见过了。”

衍忱点点头:“我料想也是如此,你离家太久,或许你弟弟和他们更熟悉些。”

沐冰蓝有一个孪生胞弟沐岚瑄,当年虽然沐钦衡以冰蓝为长而带她入京受封,她却终归是女子,又注定要远嫁入京,故而骑南王府的世子仍是她的弟弟。

沐冰蓝点头应道:“正是。冰蓝正好前日才收到岚瑄家书,他三个月前应邀去往镇东首府做客,镇东世子静修王当月寿辰,另外两位世子也都去道贺了。静修王很是客气,留他们住满了一月,招待颇周,岚瑄上个月初方回到家中,这才修书遣人送来。”

衍忱扬了扬俊眉,看似闲闲地说道:“哦?他怎么说的?镇东首府居于烟柳繁华之地,想必是颇易令人乐而忘返的吧?”

沐冰蓝一听此问,在心里略微斟酌了一下,才答道:“正是如此。皇上天恩浩荡,本朝原就富饶清平,而据岚瑄所书,镇东首府虽不能同上都相比,却也已近乎人间天堂,而镇东王与静修王父子又热情好客,也实是劳他们费心了。”

衍忱细细看着她,像是想要看出她言语间刻意略过的那部分内容究竟是什么。他没有开口直问,下一句话则是直陈密奏内容。

“这么看来,扈北王世子心中所想,比起令弟所书,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冰蓝,你可知道这密奏中说的什么?岚瑄和彪西王世子都已离开了两个月,而这扈北王世子直到今日却还在镇东首府流连不去呢。”

沐冰蓝一听此言,微微失惊,脸上淡淡地红了,连忙掩饰地低下头来。

而衍忱已立即捕捉到她脸上这小小的变化,当下开口追问:“冰蓝,你有话讲,但说无妨。”

沐冰蓝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圣命不敢违,如实答道:“回皇上的话,岚瑄在书信中确有提到……”

衍忱看她有些支吾,便鼓励地催促道:“提到什么?”

沐冰蓝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唇,声音放轻了些:“他说镇东首府许多人都知道,静修王自小便好男风……”

衍忱突然笑了,这才明白她刚才忸忸怩怩说不出口是为了什么。他“嗯”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在杯缘上轻轻滑动,撇开漂浮的茶叶:“可是密奏中同时也提到,近两个月来,东境与北境的疆界处,似乎有些不太平。军队间发生了几次冲突,虽然极小,却也是我朝内斗,而且……”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肃然:“若说扈北王世子容绍磬留在镇东首府不肯离开,是因为和郑修维有染的话,那么后方起冲突的,在北境那边,就应该是他的父王容蔚峥的手下——做父亲的不愿儿子耽于男色,这是全在情理之中的,可是——”

他看着沐冰蓝,神色郑重:“冰蓝,你知道,容绍磬在几位世子当中,年龄最长,自去年起,容蔚峥就已经把一半的兵权交到了他的手上,而此番与东军发生龌龊的,还就是容绍磬自己的人。”

衍忱这番话一说,沐冰蓝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她益发坐直,脸上的神情凛然一正:“岚瑄的书信中也说起过,静修王性喜男风,但那是在他成婚之前。自从他娶了王妃进府,夫妻俩恩爱情深,他过去明里暗里一应男宠全都失了势。如此看来,要说绍阳王同他有什么超于兄弟的感情,也不太说得过去。”

衍忱点头赞同:“莫说是有情,看他们的架势,倒像是有仇。

而且这容绍磬也有些性情突变的样子。据我所知,容绍磬不但在四大世子中年龄最长,性子也最是老成持重。容蔚峥对他自小就管教极严,最忌情…色之欲,他为人处事也向来谨慎稳妥。可如今他人就在人家的手心里捏着,居然还敢纵容后方军士挑起事端,分明是有些不管不顾的任性了。”

说到这里,衍忱略略放松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几分疲态来:“本朝开国不过二十余载,好不容易边境太平了几年,这紫渊之祸尚未清除,若是再来一场东北内战,那可吃不消啊!”

沐冰蓝一见衍忱烦恼,心里便有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一心只想替他分忧。

她想了想,对衍忱说道:“皇上,就目前所知看来,静修王和绍阳王之间,怕是私恨大于公仇。

他们如今当真是天高皇帝远,皇上要管起这事来总是不便,不如皇上寻个由头将他们一同召进京来,到时就算是软禁他们明察也好,拖延他们暗访也罢,都容易了很多。弄清楚了他们这番龌龊的根由,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衍忱听她说完,略作思考,便点头应允:“如此甚好,就这样办吧。冰蓝——”

他语气一转,看样子像是要提起另外一件事来。

沐冰蓝连忙躬身答应:“皇上请讲。”

衍忱的一条手臂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拇指托住下巴,食指则在鼻梁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这样的姿态,给人一种慎重斟酌的印象。

他说:“有一件与你家小叔江胜雪有关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还是由你去办比较好。”

第87章 秘恋私情

沐冰蓝一听衍忱是要跟她说江胜雪的事情,心里没来由地一紧,自面颊往下顿时凉酥酥麻软了一片,说出话来便虚飘飘的不似己言。

“请皇上吩咐。”

衍忱微微笑道:“江胜雪一直都是我的座前爱将,而显然这里爱他的,不止我一人。”

沐冰蓝一听这话,顿觉头皮一炸,险些就要失声惊叫出来。

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听见衍忱的下一句话,轰轰隆隆仿佛带着回音:“我的小妹洛裳近日同我说起,对江胜雪颇为倾心,要我给她做这个媒。”

听见衍忱说的原来是洛裳而非她自己,沐冰蓝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猛然一松。

然而这心一放,就变成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扑通一下掉进某个不知所在的无底洞,再也看不见了。

她又听衍忱接着说道:“本来这事儿,我直接同江胜雪本人说也好,同江太师说也好,都更合规矩。不过……冰蓝,你知道,我平生最为憎恨之事,就是强为他人婚配。别人要这样做,当然也在人情伦理之内,我或许无力阻挡,但要我自己去做,我却是做不来的。”

沐冰蓝怔怔地点了点头。衍忱为什么憎恨为别人婚配,她已经无心去想,亦不曾看见他此时注视着自己蓦然深沉下来的眼神。她只知道自己对为他人定亲的做法之憎恨,于衍忱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衍忱又说道:“可我是皇帝,若我亲自过问,他们父子定会觉得圣命难违,即使心里不愿意,也要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来,满口应允,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想知道江胜雪的真心,到底愿不愿意娶洛裳。

所以,我思来想去,这事还是交托给你,你假作并无我的请托,只是自己觉得江胜雪和洛裳十分般配,同你家里人提一提,看看他们怎么说。若江胜雪确实不愿,那也无妨,你只要如实回禀,我自会去劝解洛裳,教她明白事理。”

沐冰蓝怎么也没有想到衍忱会交给她这样一个差事。他倒是顾及了江氏父子不敢违抗圣命,却不曾想到,她也不情不愿却不敢啊!

可既然不敢,她便也只能面色如常地应道:“冰蓝遵旨。”

这日回到江府之后,沐冰蓝的心里便梗着衍忱交托给她的这件事情,一连几日都无法潜心修炼。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去讲。带着这样一件事情,别说提,光是要她去面对江胜雪,她都是做不到的啊!

好在叔嫂间本就有许多忌礼,她既然觉得不便,那么只跟公婆提起,由他们去探问江胜雪的心意,也并非不可。

可就是要她同别人去说,这也仍然是江胜雪的婚事,仍然是她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当然,她更怕的,是江胜雪的答复。

他会答允的吧?毕竟,洛裳贵为皇女,从模样到性子也无一不好。

再说,他对自己……

旧情难忘,却并非绝不可忘,这世上除了自己的一片痴心为己所知,又有什么是注定要至死不渝的呢?

原来当一个人自己对另一个人念念不忘的时候,与之相伴的还有另一重深刻的绝望与深沉的悲哀,这种绝望与悲哀,会让自己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人,会执着如己,自然也不会有另一个人,会对自己念念不忘。

沐冰蓝蹉跎了好几日,才终于决心去同婆婆说这件事情。

她每日早晚去江夫人房中请安,都会很懂事地多留一会儿,陪老人家说说话,婆媳二人相处颇为融洽。但沐冰蓝总觉得,江夫人对她似乎总还是有些畏惧,大约是慑于她郡主的身份,以及成婚当日衍忱的那句“娘家人”,这位一辈子安份老实的老夫人总怕怠慢或得罪了她,故而老也放不开。

再加上沐冰蓝每日也有许多事情,所以她除了请安之外,并不曾另行去见过江夫人。

这天用过午膳,再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江夫人午睡也该起来了,沐冰蓝就往她房里走去。她特意不先遣丫头前去禀报,以免江夫人觉得她是摆出郡主的派头来,非要自家婆婆作出什么迎接招待的准备。

下午时分,府里在这时通常都没有什么事,下人也都大多在各自房内歇息,整座江府大院里都静悄悄的,沐冰蓝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什么人。

她乐得不必多礼,脚步轻快地一直走到了江夫人房外,刚要掀帘子进去,却听见屋里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人一个是江夫人自己,另外一个声音听起来不甚熟悉,也是中年妇人的声线。沐冰蓝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正拿不准自己这样贸然进去会不会惊扰了客人,她们的谈话却突然定住了她的脚步,令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只听那中年妇人说道:“老夫人,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秋萝这丫头当初是我亲自送走的,她也不是不懂事儿,要不行云能对她那么着魔吗?她是真心答应了不会再回来,更不会和行云藕断丝连,您老就放心吧。”

江夫人叹了口气,听那语调,能够想见她眉头紧蹙的愁容:“话虽如此,可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生怕要出什么事儿。我看蓝儿这姑娘,还真是个好媳妇儿,样样都强过了秋萝去,可她过门都这些日子了,我看她和行云之间,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儿。秋萝那头是干净了,可万一行云这孩子自己把事儿办砸了,我们一家可还是吃罪不起呀!”

那中年妇人便应道:“唉,也是,行云和胜雪都是我奶大的,这两个孩子呀,一个比一个倔,心眼儿一个比一个实!”

沐冰蓝想起来了,这中年妇人就是江氏兄弟的奶娘甄嬷嬷。她在成婚当日曾见过她一面,只因她年纪大了,又早已赎身出府,便不会每日都来请安,自然也就见得少。

她屏着呼吸,再听甄嬷嬷往下说:“您说这行云和秋萝之间的这档子事儿吧,在别家的少爷丫头间也不是没有,主仆名分有别,他把事情缓上一缓,待少奶奶过了门儿,等上几年,再把秋萝正式收房也就是了。可他还非要明媒正娶,要秋萝做大,否则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唉!若是这少奶奶换成别家的女儿,那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太上皇下旨赐婚的郡主,行云这不是要咱这一家老小的命嘛!”

江夫人叹道:“可不是嘛,要不我这么发愁呢!这事儿堵在心里头,也没人说去,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贴心贴肺的老姐妹了。我说你到底把秋萝送哪儿了?行云没去逼着问你吧?你可千万挺住了,别让他知道,啊。”

甄嬷嬷一叠声地劝她:“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放心吧,啊。秋萝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就算行云他没了孝心,非要对我严刑拷打,我也答不上来呀。

哎呀,你说这事儿,要是出在早几年,早早的就让他们断了,那也就好了。这年轻后生一时半会儿想不过来也是有的,可男人嘛,过得几年,这心也就淡了,再见着这天仙般的新娘子,哪儿还能想得起当年那个小丫头来?可它还偏就是去年的事儿,这一年不到,还正是伤筋动骨抽血吸髓的时候儿呐!”

沐冰蓝听到这里,心里一跳:去年的事儿……

去年,也正是她和江胜雪相遇相知的一年啊!

原来江行云对自己冷淡乃至憎恶,确是出于心有所系。如今确知了这一点,沐冰蓝不但没有自怜自伤,反而对江行云凭空多了几分好感,敬佩他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他们兄弟俩,都是一样的人吧。

可是最后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沐冰蓝又觉得心灰灰地凉了。江胜雪如今对自己到底如何,她其实并不知道,或许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确定。

去年,江行云和秋萝之间的事情,是不是正好发生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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