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总赶紧过去，说别吵别吵，大家都看着呢，要注意和谐，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我帮你说个理。
售楼人员瞟了朱总一眼，问，你是谁？
朱总说，电视台的。
在去华强地产公司的路上，朱总说现在自己有底了，这次肯定能把华强给拿下来，但华强售楼人员的嚣张让他很不解。
朱总问陆远，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嚣张吗，我觉得自己与你们有代沟，你说易扬嚣张就罢了，毕竟他是易天行的儿子，你嘛，一委屈就不想干了，我当你是刚毕业没经过历练，你说他一个卖房子的，竟然敢对上帝这么嚣张，看不懂，真看不懂你们年轻人。
陆远说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华强的房子卖得太好了，所以他们不在乎一两个客户，另一个就是他们房子卖得太差了，工资发不出，员工满肚子怨气。
朱总说你分析得有道理，我倒不怕他们嚣张，就怕他们没钱，真的没钱了，我怎么掏也掏不出来。
到了华强地产，朱总去找华总，让陆远随便看看，随便找人聊聊。最近几次朱总都是这样安排，说是让陆远深入到群众当中去，搜集那些隐藏在冠冕堂皇背后的真实信息。陆远怀疑是朱总不想让他知道一些谈话内容。
有人说，一个公司的前台小姐长得怎么样，在很大程度上能说明这个公司的实力。也许有所偏颇。但至少，华强地产的前台跟易家地产的前台确实不在一个档次。
那小姐相貌一般，普通话也不标准。陆远跟她聊了几句，也没套到什么有效信息。她说她是新来的，才上班三天。
陆远决定找其他人聊聊。正寻思着去哪里，有人叫他。
陆老师。这个称呼陆远已经很陌生。
11
一个女子，穿职业裙装，手里拿着一只Hellokity的杯子，也许是出来倒水。她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看着陆远。
陆远立即搜索，有小小的困难，但最后还是想起了她的名字。
苏北。陆远笑。
苏北学的是会计，经学校老师介绍，来这里实习。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没想到会遇见陆远。这让她很意外，也很兴奋。
然而聊起来，不过是寒暄。他问指导老师的近况，她问他毕业后的情况，都是泛泛而谈。他说上班时间聊天影响不好，你还是回去吧。苏北要了他的手机号码，说多联系，便回去了。
陆远站在那里，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连自己的学生都开始实习了。一时有点茫然，便愣在那里。
前台小姐在看报纸，忽然抬起头来，说，苏北喜欢你吧？
啊？陆远没回过神来。
前台小姐说，哪有学生跟老师这么亲近的？
我是实习老师。陆远说。
陆远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问她华强的房子卖得怎么样，有多少员工，薪水怎么样。前台小姐都说不知道。
朱总谈完出来，满脸春风，看样子结果不错。
在回去的车上，陆远问朱总，是不是已经把华强给搞定了。
朱总说，只要我想搞，没有搞不定的，他们房子做得不好，售楼人员态度不好，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呢，哪敢惹我们媒体，但他如果愿意出钱，我就给他轰炸，做宣传，这叫打拉结合，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陆远说朱总不仅有实战经验，还很有理论修养。
朱总说那是当然，怎么说我也是经济学硕士。朱总的硕士，据说是党校函授的，反正来历不明。
朱总名片上的头衔很多：经济学硕士、制片人、董事长、所长、副会长。所谓制片人，朱总还在电视台的时候，曾这样被人称呼过三个月。所谓董事长，就指他现在这家广告公司。所谓所长，朱总注册了一家新三角经济研究所，自任所长，别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长三角经济研究所，很能吓唬人，研究所只有三个成员，还有两个是朱总的朋友，倒是名副其实的三角。所谓副会长，好像是什么青年商会，还是民营商会，反正这类的会挺多，有时候也能蒙蒙人。
朱总又打了几个电话，一会我是老朱，一会我是小朱。没打电话的间歇，安排陆远工作，让回去后写个方案，过两天给华强送过来。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
朱总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不行，过两天还要去一趟易家，一定要把易家拿下来，如果易家不参评，这评选的权威性会大打折扣。
7、张欣离开了
12
想抽烟的感觉突然而至，陆远便去买了一包七星。这是陆远第一次自己买烟。以前也抽过，大多是男生聚一起，抽着玩。
回到住所，小小地吓了一跳。菜已经做好，满满地摆了一桌子。桌上还放着一瓶红酒，两只高脚玻璃杯。张欣坐在桌边正发呆。
张欣问，你怎么这么晚？
陆远说， 我想说是堵车，可这怎么听都像是假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加了会班，也许是走路慢了点。
张欣又问，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个怨妇？
陆远说，你要是怨妇，世界上就没有不是怨妇的女人了。
张欣说，我做好一桌菜等你，左等右等你就是不回来，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你在外面*快活，我在家里痴心苦等。
陆远说，我正要批评你呢，你这样太浪费了，虽说经济在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在提高，可是也不能这么提法呀，长此以往，我们都得破产。
张欣说，没有长此以往，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以后你想我帮你浪费都没有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
陆远的心情立即幽暗下来。
有个男人喜欢张欣，也曾经像她表白过，但她没有答应。这男人便一直默默地对她好，然后他又向她表白。这一次，她答应了。
张欣说自己现在已经名花有主，再与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不太合适，就算自己不在乎，也要考虑男朋友的感受。她说男朋友已经帮她把房子找好了，明天就搬。
张欣往杯子里倒酒。
陆远看着酒。酒在杯子里打着漩涡，一圈一圈，像一个诱惑的泥淖。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在泛滥。他努力克制自己。
张欣问，你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
陆远说，有，多着呢，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祝你们在天就像比翼鸟在地好比连理枝，祝你们恩恩爱爱，祝你们早生贵子。
然后又说，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张欣举杯。陆远也举杯。张欣只碰了下唇，陆远却喝了大半杯。
张欣说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不这么突然我还决定不下来，不过，如果你想让我改变决定的话，还有机会。
陆远说，别，我这人做过不少错事，但拆散人家姻缘的事情从没做过，今后也绝不会做，所以妹妹你就大胆地往前走吧。
张欣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留我。
陆远说，我不会留你，但我会想你的，想你做的菜。
13
张欣果然第二天就搬走了。陆远回去后，已经人去屋空。陆远在张欣房间里转了一圈，又靠在门口发了会呆。
陆远坐在饭桌旁，点上一支烟。
烟抽完，打开冰箱。昨天的菜都放在里面，够他吃几天的。那瓶只喝了一点的红酒，寂寞地站在玻璃柜里，与陆远面面相觑。
晚上收到张欣的短信。她说，我会想你的。
他说，谢谢。
这样的别离，本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习惯了这个女子给予他的温暖。那些饭菜的热气，就是最实在的温暖。
她做好饭菜，等他下班回家。多么温暖的假象。
他们不过是合租住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说他可以让她留下来。但他是开不了口的。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他常常感觉内心空荡如原野，却已经放不下任何人。
张欣搬走后，陆远每天下班，不再按时回家。他重新开始在街上徘徊，为吃什么游走在热闹的人群里，任孤独蔓延。
1、新房客刘小姐
1
张欣搬走后没几天，王图强又带了一个女生过来。此女姓刘，说是某公司行政助理。刘小姐初来三天，举止优雅，甚至高贵。陆远想着相安无事，暗自庆幸。没想到第四天晚上，这位刘小姐就带了一位先生回来。
陆远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文雅满脸幽怨地责问他，你为什么不带我走？他想辩解，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很着急，于是就醒了。陆远醒了，便听到一声沉闷的笑，又像是哭，堵在喉咙里的声音。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又或者是那边的声音太大。陆远当时就想撞墙。暧昧的声音一直持续很久。很残忍的折磨。
早上，陆远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时，那位先生才从刘小姐的房间出来。先生朝陆远笑，颇有些得意的样子。陆远也笑，心里很想踹他两脚。
那天晚上，陆远看到刘小姐一个人回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只隔了一夜。陆远便又在半夜听到暧昧之声。这次不是做梦急醒的，直接是被笑声吵醒的。陆远跳下床，踢了房门一脚。那边听到动静，安静了几秒钟，便重新活动起来。
早上，陆远又看见一位先生从刘小姐的房间出来，却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位。相同的是，这位先生的笑里面，也颇有些得意。
陆远向王图强表示抗议。
陆远说，你确信她是行政助理？怎么看起来像是生活助理？而且是性生活助理。
王图强很惊讶，说，怎么会这样，看起来多单纯一孩子。
陆远有点黯然，说看起来的有多少是真的。
王图强说你也别太介意，假白领玩*太普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当看A片好了，如果有需要，我再给你装个摄像头。
陆远说她不搬走，我便搬走。
王图强说，你不想与这个肮脏的世界同流合污，是吧，我说你毕业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开化呢。
没过几天，那位刘小姐便搬走了。走时给陆远留了纸条，说有时间去找她玩。陆远对她的真实身份更加怀疑，将纸条直接扔进垃圾桶。
重新一个人住。偶尔，陆远也会想起张欣。
2
遇见华明光，是陆远人生的一个转折。朱总要去易家地产，陆远不想去，便说自己要去华强地产，把宣传方案和合同送过去。
前台说华总出差去上海了。陆远正在考虑怎么处理，一个中年男子提着公文包匆匆地走进来。前台赶紧招呼说，华总，有人找你。
华明光本来是要去上海开会的，半路上接到通知，说是会议延期了。 后来华明光对陆远说，这就是将遇良才的缘分。
华明光看完推广方案，问陆远这是谁写的。陆远说是自己写的。华明光便盯着陆远的眼睛看了三秒钟，然后很认真地说，来我这里吧。
陆远有点意外，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华明光说如果你过来，我给你一个企划主管，但你要尽快给我答复，我们要推一个新案子，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陆远自己想了一个晚上，还打电话问了王图强。王图强可能正忙，边上有女人的声音。他说去华强当然比在朱总那里好，但华强现在的处境比较微妙，华明光与易天行关系不好，两个人一直明争暗斗。
挂了电话，陆远便做了决定，向朱总辞职，去华强地产。易家地产的实力远超华强，华明光若想与易天行斗，肯定缺人。华明光要用人，这就是他的机会。
这是陆远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没敢往深处去想。但他心里是清楚的，他想站在易扬的对面。他想与易扬交锋，他想赢回些什么。然而究竟是什么，他却也说不清楚。
很久以后，当他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阳光在叶子上跳跃，再想起这时的决定，嘴角牵出的是迷离的笑意。
一场厮杀，几番神伤。
陆远要辞职，朱总颇有些意外。朱总表示了挽留的意思，但此时的陆远去意已决。朱总问王图强是否知道他这个决定，陆远说知道。朱总要请他吃饭，说是为他送行。陆远婉言谢绝。朱总说你过去好好干，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叶超送陆远下楼，在电梯里对陆远说，保持联系，有时间一块吃饭。陆远说好。叶超说，老朱不一定有机会跟你合作，但我们一定有合作的机会。
陆远来到华强，华明光果然给了他企划主管的职位，但并没有立即给他任务，只是做一些琐碎的事情，说是让他先熟悉环境。
那段时间，陆远没看到苏北。前台说，苏北实习已经结束，回学校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人生若只如初见
3
十月的第一天，李小聪忽然打电话过来。
李小聪说，陆贝尔我想死你了。
陆远说，别肉麻了你，想我想到一个电话都没有，图强说你是见利忘义见色忘友，我觉得这是他一辈子说过的最正确的一句话。
李小聪说，冤枉，太冤枉了，我时时刻刻不在思念兄弟们，但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我自己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便没有打扰你们。
陆远问，你怎么水深火热了？又土地革命了？
李小聪笑得有点奸，说，水深火热你都不懂，陆贝尔你落伍了，这个词是大粪发明的，你说什么水深，什么火热，你知识如此贫瘠，我都搞不懂你大学是怎么毕业的。
陆远说，你有什么屁就快放吧。
李小聪说，兄弟我舍生取义舍己为人，决定先进围城打探打探，并立志摸索出其中的规律，用以指引后人。
陆远说，你要大婚了？
李小聪说，在跟王丽一番水深火热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我们决定六号结婚，你羡慕还是嫉妒？
陆远说，我太羡慕了，太嫉妒了，恨不得你们洞房的时候，把王丽偷出来，把大粪放进去，你一句一个兄弟地叫，六号结婚今天才告诉我，好像不怎么够兄弟吧？
李小聪说，靠，你知足吧，我们昨天晚上刚决定结婚，今天第一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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