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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2）
十一点多，刘军香就偷偷地遛出办公室，匆匆赶到爸妈家。老妈正在厨房准备做饭，她让老妈去看电视，她去做饭。老妈把西红柿、菠菜已买好，是吃面条，她就在老妈准备的两个人的面中又加了一些面，估计一人一碗差不多。她炒了两个西红柿，三个鸡蛋，还有菜花，又炖了六个翅中，想每人两根。她边做饭边到客厅和爸妈说话。
老爸还是躺在客厅的双人沙发上看电视，老妈也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每次到客厅，她总看见老妈耷拉着眼，几乎眼也懒得睁。老妈生病了？怎么总是这样没精神？但她没有说，她怕伤害老妈。饭做好后，她就出来收拾茶几，把上面的茶杯、水果、书刊都收拾下去，准备吃饭。多年以来，她们家平常吃饭都在茶几上，只是人多时过年过节才搬动桌子。老妈少精没神，懒懒的，不想动，要在平时，老妈根本不用她做饭，她要是做饭，老妈早把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她再仔细看，老妈瘦多了。
饭菜从厨房端出来后，三个人开始吃饭。一人一碗面。老妈说，她吃不了一碗，只要半碗，而且翅中也不想吃，让她再拿一个空碗，舀出些面。她取了一只空碗给老妈舀出半碗。三个人吃着饭，她心情沉重地想着心事。老妈是临时病，也不会又瘦又软，吃这点点饭，难道老妈果真是病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又闪过她脑海 。不行，得让老妈到医院检查检查。有了病不检查，是自欺欺人。有了病就得及时治疗，不能错过最佳治疗时期。
“妈，明天是星期一，早晨不要吃饭，我们到医院给你检查检查。”
“不用。过几天就好了。”老妈边吃着饭边说，“这哪也不难受，不用检查。”
“我看还是检查检查好。你们这当医生当护士的就是这样。对别人的病能说得头头是道，但轮到自己就什么也无所谓了。检查检查没病当然好，有病就治病。这些道理你比我知道得多。”她怀疑，老妈的病身上有感觉，肯定难受，只是强忍着，不讲，想挺过去。但病能忍住吗？老妈就是这人！
“嗯！嗯。”老爸用含糊不清的话说。但她也听清了，也是同意检查检查。大概老爸也看出老妈有病了。
老妈没有再作声，也默认了。
“就这样定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吃完早饭，我们就到医院。如果胃里有病，就做个胃镜检查。你们那时是钡剂造影，现在胃镜比较先进简单，一个小灯泡放进胃里照一下，什么都看清了。”
下午，她又到超市，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算完。可好，总经理也没有下班，她送报表时，顺便向总经理请假。总经理爽快地答应了。
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3）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刘军香就早早地来到爸妈家做早饭。近几年，她们喝的是袋装鲜奶，只需加热，不需要煮开，她加热牛奶后，又热好馒头，做了些蛋汤。老妈空腹检查，不能吃饭，她也没心思吃，只喝了几口蛋汤。老爸也很快吃完了饭，她一看挂钟是七点半，拉着老妈走出了门，打了出租车，向医院赶去。到医院门口，一下出租车，看见永兴已站在医院门口。他是在家给女儿吃完饭，又送到幼儿园，而后赶来的。永兴已挂号了，她们就到门诊室。平时，门诊室病人多、医生少，根本看不成病。这天，她们来得早，主治医生还没有来，两个实习的医生正搞卫生。她让老妈坐在椅子上等候。不大功夫，医生来了，穿好白大褂，拿过老妈的诊疗手册，问：“哪里不舒服？”
“上腹部闷胀，不想吃饭。”老妈如实地向医生说。看来，她已感觉到自己的病了，就是瞒着家人，不说。
“先做一个胃镜检查。”医生边说边拿出一张做胃镜检查的表，让实习医生填写，填好后，他签了字。
胃镜室在三楼。她和永兴两人扶着老妈向三楼走去。门口排了好多人，她挤到里面，医生又填写了一张单，让到收费处交费。永兴拿过单子去交费。她想让老妈坐下，走廊里只有三个椅子，已坐满了人。她只好扶着老妈站着。好不容易空出一个椅子，老妈才坐下。
“刘嫂！军香—”
她脑子里乱乱地，正猜想着老妈胃镜的结果是有病还是没病，忽然走过一个人来和她们打招呼。
她一看，是医院的保洁工，孙嫂。上次老爸住院时，她在住院部做保洁工，人挺热情，有点小事，比如打打开水，叫护士拔拔针头，买买卫生纸等小事，总是热情帮忙。老爸住院时，又赶上女儿也生病，她和永兴两人忙不过来，孙嫂帮过几天忙，她给了她一百元钱，孙嫂不要，再三推让后孙嫂才收下。老爸出院时，朋友们送的糕点、水果也给了她许多，孙嫂很是感激。据孙嫂讲，她家在本市的一个山村，四十多岁时男人死了，家里只她一个人，日子难熬，就出来打工。生活挺贫穷，但人品很好，老老实实，人也很乐观，总是笑嘻嘻的。
孙嫂左手拿着手提簸箕，右手拿着扫帚，笑嘻嘻地站在她俩面前。
她问道：“你调到门诊楼来了？”
孙嫂低声说：“咳，现在做什么事都得有人。住院部我做得好好的，不知医院哪个龟孙子的亲戚，也想插进来搞卫生，觉得住院部干净、苦轻，把我挤到这里来了。好干就干，不好干就不干了，过几天我就到一户人家当保姆去呀，那又苦轻，又干净，还管吃，管住！”孙嫂乐哈哈地说。
她心头一动，想：老妈如果检查出病来，也不是需要一个保姆吗？自己和永兴还得上班挣钱，婆婆又是那样。说话的无意，听话的有心，她就又追问一句：“一个月多少钱？”
孙嫂说：“不多，才三百块。不过管吃、管住，省不少钱。这里整天扫来扫去，也才三百块。我走了。”说完，孙嫂就边扫边走了。
她心里暗自决定，等老妈检查完，如果不要紧，她就不雇人，如果有病，她就想雇人，而且首先考虑孙嫂。除孙嫂外，到哪里去雇呢？
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4）
不大功夫，永兴交完费上来。永兴说：“还是这么多人？”
刘军香说：“我们排在第六个，大概快了。快把交款的票给人家。”
永兴把交款的票送进胃镜室。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得有耐心。你好长时间不坐火车、汽车，以为别人也不坐，偶尔坐一次，感觉到人特别多，实际上，火车、汽车、飞机，哪一天不是熙熙攘攘？看病也一样，人要不生病，以为医院里也没人去看病，实际上，医院里每天都是挤挤碰碰，买药、输液、做手术都得排队，人满为患。等着吧，耐心等着吧！她安慰着自己。
“郭春花！”一个医生拿着检查表向门外呼叫。
“噢，我们就是。”她急忙答应。
“赶快进来。”
她和永兴扶着老妈走进胃镜室。
胃镜室两台胃镜，她们被安排在靠里面的一台。
医生让老妈张大嘴，朝喉咙里“吱—，吱—”地喷了麻药。然后把一根管子和小灯泡安在机器上。老妈平躺在床上，医生把一个撑嘴的塑料东西放进她嘴里，接着医生把那根管子就插进老妈嘴里。“哇—，哇—”老妈难受得直想吐，但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很快计算机的屏幕上就看到了老妈胃里的情况。胃镜在胃里转来转去，当转动到一个地方时，停留在那里，观看了好一会儿。一会儿，医生又把一个带有小夹子的管子放进嘴里，在屏幕上看得很清楚，医生在刚才观察的地方用夹子夹了一下。很快取出夹子，把新取的标本放入化验瓶。
“病人可以出去了。”医生说：“家属留一个人，拿检查报告。”
她让永兴扶老妈出去，她等着拿检查报告。
她看到医生在检查结果一栏中写道：“初步诊断：胃癌。待化验报告确诊。”
“嗡—”地一下，她差一点晕倒在胃镜室内。医生正要与她说话，看到她要摔倒的样子，连忙把她扶住。
医生说：“不要怕，不要慌。要冷静，要面对现实。这是初步诊断，明天化验出来，才能确诊。”
她头脑里昏昏沉沉，拿着检查报告走出胃镜室，永兴和老妈已不在胃镜室门口了。
她停住脚步，脑子中一片空白。啊呀，这是怎么了？老爸半身不遂，老妈又患了不治之症？老天爷呀？你为啥这样杀人！老爸老妈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呀！她哭了。泪水扑簌簌地涌了出来。
糊里糊涂，懵懵懂懂，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头脑逐渐清醒过来。老爸的病对老妈打击太大了，精神压力太大，思想负担太重，有事都不说，闷在肚子里，硬把自己闷出病来了。又一想，是自己的不对，只顾在超市挣钱，不管两个老人的死活。又一想，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人物还生病，有钱有势的人还生病，咱普通人还能不病？
老爸病，老妈病，自己不能倒下去，要坚强起来。坚强！坚强！再坚强！她们俩全活我哩！
她忽然想到，老妈的病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如果把实情告诉她，会把她吓死的，从此她就会一病不起，只能告诉她胃溃疡。她咬了一下牙，又一次告诫自己要坚强，掏出一张纸巾擦干眼泪，她怕老妈看出来。
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5）
刘军香从三楼下到一楼，走出大厅，看见老妈和永兴已站在医院门口。
“胃溃疡。妈！”她过去拉着老妈的手说：“化验单明天才能出来。医生说，药物治疗效果不如做手术的效果。长痛不如短痛。”她想慢慢给老妈做工作，做好做手术的思想准备。
“我可不想做手术，能活几天算几天吧！我主要是担心你爸爸。”老妈说。
“那怎么行呢？”她说。老妈的心里总是惦记着老爸。
回到家里，一进门，老爸就拄着双拐站起来，着急地用含糊不清地话哇哇地问。她听懂了，老爸是问检查的结果。她对老爸说：“胃溃疡。”
老爸坐到沙发上后，用手比划出小指。
她说：“不要紧。明天还有化验报告。”
她给老爸老妈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后，就急着上街买菜。永兴也说单位还有事，两人相跟着走了出来。走到街上一个僻静处，她把实情告诉永兴，永兴也吃了一惊。不过总是男人，他没有像她那样稀软。两人最后约定，等第二天化验结果出来再商定。
下午，她带着沉重心情仍然到超市干完自己的工作，又向总经理请假第二天到医院拿化验单，总经理又爽快地答应了。
这天晚上，她回到爸妈家，就住了下来。老妈再三让她走，她还是硬住了下来。老爸是那样，老妈又得的这种病，她能走吗？她决定以后就住在爸妈家，照顾好两个老人。
吃晚饭时，老妈只吃了半碗小米粥，就早早地睡了，老爸平时看电视到十一点、十二点，但这天十点多也就睡了。
她收拾完厨房，又把地擦了一遍，一看挂钟，已十一点了，也赶忙睡觉，明天还有事，要休息好。睡觉的这个家，她太熟悉了。她从小到大一直就住在这个家。爸妈家这宿舍，过去人们叫四居室，实际上是三室一厅。一进门是个向阳的客厅，原来有个隔断，后来取了。东西两边，一边一个向阳的卧室，阴面有一个卧室，还有厨房、卫生间。这套房是二楼东户。爸妈住在东边居室，她住在西边居室。爸妈的卧室大一点，她这间卧室小一点。这间屋子她是有感情的。在这间屋子里，老妈教会了她穿衣服；教会了她梳小辫；教会了她读书写字……，这间屋子的床、写字台、台灯、衣柜，都是伴随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到长大成人，只是上大学时才离开四年，大学毕业后又返回来，出嫁后也三天两头在这里住。在这间屋子里，她从来没有失眠过，但这天失眠了。从小到大，一幕一幕的往事在脑海中闪过，爸妈是如何的疼爱她，好饭尽她吃，好衣尽她穿，想要什么，爸妈就给她买……，想着想着她哭得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她拉着枕巾不停地擦着眼泪，捂着嘴，绝不能让爸妈听到半点哭泣声。哭啊，哭啊，越哭心里越明亮，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想老爸的病似乎还稳定，但老妈就这样快地离开人世？
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6）
整整一夜她没有入睡，刘军香心里明亮的很，告诫自己第二天还有事，需要好好睡睡，好让头脑清醒一点，处理起事情来好一点，但越是这样，头脑越清楚。远处火车的鸣笛声，近处汽车的急驶噪音，还有谁家的狗叫声，她听的清清楚楚。两眼明明的没有合一下，一直到天亮。但她没有动，直躺着听到老妈上完厕所，她才起床。
她做好早饭，安顿老爸老妈吃完，急急忙忙收拾完，骑自行车向医院赶去。她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化验结果否定昨天的诊断结论。
医院里人还稀少，保洁员似乎加速完成最后的清扫，医生们三三两两才上班。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