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好早饭,安顿老爸老妈吃完,急急忙忙收拾完,骑自行车向医院赶去。她心里暗暗祈祷,但愿化验结果否定昨天的诊断结论。
医院里人还稀少,保洁员似乎加速完成最后的清扫,医生们三三两两才上班。她急切地跑到胃镜室去取化验单。胃镜室的门已经开了,昨天做胃镜的那位医生已到。她说:“昨天做的胃镜,取化验单。”
“桌子上,自己找。”医生翻着一叠什么单据,不耐烦地说。
她朝桌上一看,果真夹子夹着一叠化验单。她一张一张地翻着找,瞅着老妈的名字。心里还在暗自祈祷,最好能否定昨天的结论。
老妈的化验单找着了。
“胃癌”。两个字像魔鬼一样一下出现在眼前。她拿上化验单,赶紧闭上眼。她又感觉到头一阵昏晕。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两个字,这两个字却偏偏出现了。她好不容易走出胃镜室,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调整自己的心情。真是是福也盼不来,是祸也躲不过去,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向她说:“勇敢地面对现实吧!”
她拿起化验单,又返进胃镜室,对昨天的医生说:“我妈这病严重吗?”
“找医生去!”几个大概做胃镜的病人又站在了机器旁边,那女医生一边收拾着器械做准备工作,一边冷冷地对她说。大概回答这些问题不是胃镜室的职责。
她拿着化验单又急急忙忙去找昨天的张大夫。张大夫说:“胃镜检查报告。”她把胃镜检查报告也递给张大夫。
“哎呀,昨天,我摸见就怀疑是胃癌,果真是,赶快做手术吧!”张大夫说。
“这就确诊了吗?”
“确诊了,胃镜检查是,化验也是。要住院,赶快决定,床位也比较紧张,手术也得排队。”张大夫对她的犹豫有点不耐烦。
“那就住吧!”她回答。
张大夫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找不见住院单,出去转了一圈才找回一张,边写边说:“赶快办理,住院的人多着哩!”很明显,张大夫是催促她尽快住院,尽快做手术。张大夫究竟是一个医生的责任心驱使,还是医院奖金的诱惑,她辨不清了。她本来就没睡好觉,又心情不好,此时更加糊涂了。
她给永兴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化验结果,让他马上到医院来。
第十二章 老护士重症 香香女瞒情(7)
永兴很快赶来了。刘军香和杨永兴两个人在医院门口进行了简短的商议。两人都认为:胃癌,不要怀疑了,手术要尽快做。但就是怀疑这个地市级医院做这手术的技术行不行?
两人又到住院部打问,一个医生告诉她们:“现在这里做胃部手术是很平常的手术。普外科聂主任就是专家。到大医院碰一个实习医生,还不如这里。他们感到人家说得也在理。正好外科今天刚空出一张床,明天手术室有个空位,可插进去做。今天就得住院,身体做全面检查。
永兴说:“那就这样定了。今天就住院,明天做手术。你回去做老人的工作,让不要害怕,我在医院办手续。”
她说:“钱,我一会儿把我在超市挣得存折上那两万元取上。”
她回到家仍然骗老妈说,化验结果还是胃溃疡,今天住院、明天做手术。老妈怀疑地说:“香香,怎么这么着急,我这病是不是什么赖病?是不是胃癌?”
“妈,你不要多疑,胃溃疡。只是明天手术室有个空位,要不还得等半月二十天。”
“那就再等半月二十天也可以吗!”
老妈明天不愿做。
她出了一身冷汗。她佩服老妈聪明。
“昨天你说胃溃疡,我就疑疑惑惑。南边相邻的那个人,检查一下就完了,我左看右看,人家又做了一个我还没做完。我就怀疑你和永兴瞒着我。”
“妈,胃溃疡也是早做好。这道理你比我清楚。主要是手术室明天有个空位。”她说。
“嗯!嗯!”老爸用拐杖指着老妈,又指着门外,含糊不清地说。但她听懂了,老妈也听懂了。老爸是让尽快做手术。
“咳,你爸是这样,我又做手术,你和永兴顾哪里呢?”
“妈,这你不用愁,做手术时我们都在医院,做完手术他回来照顾我爸爸,我在医院照顾你。再不行,我那天碰见孙嫂,让她帮帮忙也行。”
“那就按你和永兴的安排办吧!”老妈说完,就收拾住院的东西。
“妈,你别着急,我收拾,拿个喝水杯和卫生纸就行了,差什么再回来取吧!”
她又帮老妈拿了床单、枕巾、洗漱用具。老妈一辈子爱干净,不能睡别人用过的东西。
临出门,老妈对老爸说:“我们不在家你少走动,不要摔倒!”
“嗯,嗯。”老爸笑着。用手比划比划了自己的头,又比划比划了胃部,伸出大拇指又伸出小拇指。
她和老妈都懂了老爸的意思,说他头部手术是大手术,老妈胃部手术是小手术。鼓励老妈勇敢点、坚强点。
老妈站着不肯走。
她看到老妈哭了。
她也哭了。
“嗯!嗯!”老爸用拐杖指着门,让她们走。
她拉着老妈,两人哭着走出了家门。
第十三章 重症妈住院 陪护女昏晕(1)
刘军香和老妈来到医院时,永兴已办好了住院手续。一进医院,她和永兴就扶着老妈量血压、做心电图等手术前的检查工作。整整忙了一上午,到中午十二点才做完心电图。永兴陪伴老妈,她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家中,做了一点西红柿鸡蛋面。给老爸盛好后,在饭盒里拿了些饭,急忙赶到医院 ,老妈只吃了那么一点。医生吩咐,晚上就不让老妈吃饭,她想让老妈再多吃一点,但老妈说,她实在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她和永兴也只吃了一点。老爸做手术时,太突然了,老妈这次做手术,时间比老爸宽裕的多。下午,永兴找见主刀的聂主任和王麻醉师。聂主任给了一千元,王麻醉师给了五百元。她记得去年老爸做手术时,主刀大夫和麻醉师也是送得这个数。物价涨,什么都涨,给医生送红包也在长。去年送一千、五百就满多了,但今年就很普通了。但再加点也不好加,也就只能这个数了。永兴又买回一箱矿泉水和一箱优酸乳。她回家看了一下老爸后,又取来一些卫生纸、喝水杯等。
该想的似乎都想到了,该做的似乎都做了。她跟老妈说,她准备辞掉工作。老妈说,你不是请几天假就行了吗?她告诉老妈,这是私营企业,不行的。又跟老妈说,她辞掉工作也怕顾不过来,还得雇人。老妈同意,永兴也同意。她说,咱们也不认识别人,要不就叫孙嫂帮忙吧!三人都同意。说完她就去找孙嫂,在楼里转了两个来回也没找到。向别人打问,都不知道。昨天还不是碰到了吗?正在想如何找时,眼前一亮,孙嫂走了过来。
“香香,你找我。”孙嫂问。
显然已有人告诉孙嫂了。
“那天,你说你不想这里做了,想去别人家帮忙,是当真,还是随便说?”
“是当真。只是那边侍候一个瘫痪的老头,老头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得喂饭、端屎端尿,这喂吃喂喝好说,给一个陌生的大男人在床上擦屁股,我觉得很难堪。并且屋里只有老头一人,儿女们另住,我有点不好意思,还没最后说定。你找我有什么事?“
“咳,我妈明天也做手术,我和永兴也忙不过来,也想请个人帮忙。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愿意。咱们原来就认识,总比不认识强。我看,你们这是正经人家。”孙嫂说。
“那你说个价钱。“
“好说,你们愿给多少都行。“
“那可不行。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们也得让你满意。”
“钱实在好说,跟那家人说一个月三百元,要你们家,再少一点也行。”
“不用少了,我们再给你加五十元,就是一个月三百五十元,你要愿意,今天就辞去医院这事,找个地方洗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做完手术怕感染,卫生要求很严格,明天就来医院 和我一起侍候我妈吧,至于住的地方,你先住在原来的地方,我妈出院后再到我妈家侍候两个老人。主要是做饭、收拾家、洗衣服,洗衣服还有洗衣机。要不同意,我们就另请别人。”
“愿意。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你们这样的好人家。”孙嫂说。
“那就说定了。”她说。
“行。我就去辞掉这里,我不也不想干了。这里就干到今天,算了工钱。”孙嫂看来很满意,说完就走了。
第十三章 重症妈住院 陪护女昏晕(2)
找完孙嫂,刘军香又返回老妈的病房。三个人又想了一下,住院做手术的事都办好了。
她一看手机,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她让老妈一个人呆一会,永兴回家做饭,照顾老爸吃了后,再给她拿一点饭来医院。她自己又赶往超市。昨天,上午她陪老妈看了整整一上午病,下午才到超市上班的。老妈的病让她心乱如麻,算帐的过程中几次差点出错。今天她一边安顿老妈住院,一边已做出决定,辞掉工作,一心照顾老妈。不然,老爸病,老妈又住院,自己还能上班吗?实际上,她昨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老妈的化验单还没有出来,她不能肯定,所以今天才作出这样的决定。
她赶到超市找见女总经理,告诉了老妈的病情,并讲了自己要辞职。
女总经理惋惜地说:“雇一个人侍候老人不行吗?”
她说:“我也是既从家庭考虑,也从工作考虑,雇的人已雇好了,但这样大的手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好的,这样拖下去会影响工作的。我怕工作也做不好,家里也照顾不好。再说,现在雇个人,也不一定和你一心一意,我看还是你另外招聘一个人好了。只是我妈的病来得太突然,我这样突然辞职,让你找人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这也没办法。实在对不起。”
女总经理说:“每个人都有家庭。家家有老人,人人都会老。生老病死都不会预先通知我们,这我完全能理解,你不要难受。我也是女人,非常同情你。只是我比你年龄小一点,我的爸妈比你的爸妈年轻一点。我们做女人的真难啊!一方面工作,一方面照顾家。别看我坐在这总经理的椅子上,老人、孩子都被我冷落了。最多能抛给几个钱,可钱不能完全代表亲情呀!我的儿子也需要妈妈陪,我的父母也需要女儿陪,我的老公也需要老婆陪,你看,我这么大的摊子能走开吗?我连自己都管不好,经常是一碗方便面打发肚子。我很同情你,也同意你的决定,只是人才难得,找你这样一个人也是不容易。唉,没办法。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她本来以为年轻的女总经理说简短的几句话后,就能出来,赶快结完这天的帐,没想到总经理的心病也可能在这里,说了那么多。她返回办公室,结完最后一次帐,交给总经理。总经理一边吃方便面一边打电话,又一边接过她送的报表、帐本,向她点头,她也点头告辞,退了出来。
离开大众超市时,超市楼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着,街上的路灯又是一片辉煌。她回头望去,心里对这个超市还是满留恋的。唉,留恋也没有办法呀!一看手机,已是晚上十点多。老妈还在医院,永兴也在医院,老爸吃过饭了吗?急忙向医院赶去。
第十三章 重症妈住院 陪护女昏晕(3)
回到医院,刘军香见老妈在床上躺着,永兴在沙发上坐着。永兴说给她带来一点稀饭、馒头,大概也凉了。她用手摸了一下饭盒,还有点热气,就吃了一点馒头,把稀饭全喝了。永兴收拾起饭盒拿上回家陪老爸去了,她在医院陪老妈。
白天热闹的医院 开始安静下来。虽说已到秋天,但这几天热得很厉害。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听到老妈也睡不着,尽管医生一再向她解释,说这是一般手术,医院经常做,一般没有问题,但总得打开肚子呀,谁能保险呢?后半夜,她听见老妈终于睡着了,她也才慢慢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她和老妈就醒了。她帮着老妈刷完牙、洗了脸。一会儿,永兴带来点馒头和牛奶,老妈昨天晚上就不让吃饭了,她只吃了一点,也没胃口。
八点半的时候,她和永兴扶着老妈走进手术室第二道门时,她和永兴被医生拦住了。两个护士接替了她们,把老妈扶进手术室。在老妈被护士扶走,医生把第二道门关上的一瞬间,她真想一把推开门,扑进去,抱着老妈痛哭一场,但理智很快战胜了感情,她望着紧闭的第二道门呆呆地站着,又流下了泪来。
“我们到外面椅子上等吧!”永兴哽咽着说,拉着她的胳膊走出了手术室。她看了一下永兴,永兴也流泪了。两人默默地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谁也不想说什么。
手术室的红灯又亮了。她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和亮着的红灯,心里有说不出的痛苦。
“阿弥陀佛,保佑老妈度过这一难关吧!保佑老妈平安!”从来没有信过神、信过佛的她,默默地为老妈祈祷着、祈祷着。
孙嫂今天早早地就来了。护士说,要给病房消毒,孙嫂留下帮护士消毒。她正想着孙嫂,孙嫂就走了过来,她穿了一件白衬衫,浅灰色的裤子。头发也剪的短短的。一改保洁员的形像,给人一个干净利落的感觉。显然孙嫂是按她昨天嘱咐的话办了。孙嫂说:“病房里消完毒了,我把门锁好了。”
“暂时也没什么事,你也一块儿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她对孙嫂说。
孙嫂就坐在她旁边。
天气很闷热。她知道,今天是八月二十日,天气应该凉快了,但最近几天特别热,人们都说这是“秋老虎”,甚至比夏天最热的时候还要热。她感到全身憋得慌。
去年至今年真不走运,去年九月,老爸脑出血,做了手术,虽然保住了命,但离不开双拐;不到一年时间,老妈又得了胃癌,哎呀,犯着哪路神仙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