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便觉热闹非凡。
寂如雪悠然的走进去,在几家胭脂水粉摊子转了一圈,而后拿起一盒颜色极淡,带着浅浅桃花香气的胭脂,她在指尖上沾了一点轻轻涂在手背上,浅浅的粉色映衬着雪白的肤色,登时添了几分妖娆。
商贩笑着夸赞,“这款胭脂的颜色是极好的,尤其是肤色白的,涂上去更是光彩照人,很衬姑娘肤色,就拿了去吧。”
寂如雪不禁哑然失笑,无奈道,“这是送于我家娘子的。”
商贩连连道歉,寂如雪倒也不在意,又拿了一盒脂粉,一支眉黛,付了银钱便施施然离开了。尉迟风就在她身后跟着,摇头一笑,暗道:原来神女也是喜爱这些的。
寂如雪即便是没有回头也知晓了尉迟风的小动作,她唇角微勾,不发一言走进了一家成衣店,尉迟风跟着进去,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尉迟风几眼,而后随手挑了几件女裳,店家包好衣裳后,尉迟风很自觉的上前拎着。
二人出了成衣店,寂如雪又进了对门的珠宝店,挑了一只白玉簪,她走到门口正待要出去的时候,却听得身后的尉迟风惊呼,“公子小心!”
14。赏你一巴掌
抱歉更新迟了……昨天有事出去了,今天才回来,紧赶慢赶总算没有断更。今天瞧见收藏增加了,很开心,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亲的支持,但还是在此表示感谢了。
寂如雪转过身去,正待询问却看到尉迟风面上的表情突变,与此同时她猛然察觉到背后有一阵风吹来,便下意识侧身躲避,斗笠上的纱帘微微飘起,她堪堪伸手扶住,便见一个人飞了过来正巧撞在了她手中的玉簪上,“叮当”一声,玉簪登时断成了两截。
尉迟风疾步上前,“公子,你没事吧?”
寂如雪摇摇头,弯腰捡起断成两截的玉簪,“无妨,走吧。”
即便她到了人间法力所有降低,修复一支玉簪还是绰绰有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不会凑上去招惹麻烦。
寂如雪走出珠宝店,一堵人墙挡在了她面前,“兄台,你的簪子我赔了。”
说着便伸手去取她手中的断簪。
寂如雪侧身避开,抬头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男子,朱唇微启,“不必了。”
此声一出,红衣男子不禁有些怔住了,她声如珠玉,又似清泉击石,清冽动听,且似男似女,雌雄莫辩。方才那斗笠纱帘微卷,他仅是瞧着那秀致雪白的下巴便觉动人心魄,此时又听得此等悦耳之声,心间更是动荡。
好了好一会儿,他稍稍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理应赔偿。”
人是他扔过来的,砸坏了玉簪,叫他赔偿本也不为过,只是……此等说打便打想杀便杀,任性妄为恣肆张扬之人,招惹一个就够了,再多一个不过是徒增麻烦。
寂如雪唇角微勾,朱唇在纱帘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引得人遐想万千,“即是如此,便如此赔偿好了。”
红衣男子尚未回过神儿来,便只见一只雪白的手掌挥了过来,狠狠地掴在了他的脸颊上,登时红了一大片。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口中呢喃,“我叫……魏绝。”
寂如雪带着尉迟风除了荣华街,寻了一处叫“荣月楼”的客栈落脚,这一路上尉迟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怎么都弄不明白寂如雪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掴了魏绝一巴掌,魏绝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可莫非……她不知?
尉迟风颦眉转过头去看寂如雪,却正见她递给掌柜一锭银子,“一间上房,备上好饭菜。”
尉迟风不禁怔了怔,脑中有片刻空白,然而见着寂如雪未有半分异样,便只得默默的跟着她上楼,直到行至了房门前,他站在原地,看着已然走进厢房在桌边坐下的寂如雪,“公子,这样不妥吧?”
寂如雪往门外看了一眼,摘了头上的斗笠,而后一挥手,尉迟封瞬时便转移到了房中,房门也连带着被关上了,“无妨。”
尉迟风怔怔站了好一会儿子,不知要说些什么,索性不再提及此事,只走到寂如雪身旁坐下,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公子可知方才那被你掴掌的男子是……”
寂如雪接了茶,悠然抿了一口,微微勾唇,“自是晓得,不然怎会费力气掴那一掌。”
“公子的意思是?”
“摒除麻烦罢了。”
夜色浓重,半月渐近中天,此时的魏国皇宫中早已是一片寂静,多数宫殿的都已灭了灯,只有宫殿门前或是九曲回环的长廊上还透着摇曳微弱的光亮,除此之外,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宫室,正是明辉殿。
在魏国,明辉殿历来是太子居住的地方,一向繁华热闹,被众多大臣后宫女子或明或暗趋之随之。然而,就此时而言,天色已黑并看不大清明辉殿的装饰,只是远远瞧着有难掩冷清,除去那广阔的占地面,有些和太子宫殿联系不上。
明辉殿公公元安捧着一杯茶放在木案的角落,垂首退到主子身后,道,“殿下,已经子时了,是不是……”
坐在木案后的一身明黄色锦衣的男子挥了挥手,止住元安下面的话,“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元安上前一步,正待要再劝的时候,锦衣男子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出去吧。”
“是,奴才告退。”
元安不敢多言,只得行礼退出了明辉殿。
锦衣男子掀开面前最上面的那张纸,取出四五幅画像来,一张一张的在木案上摊开,而后低头看着画像上那个身形消瘦都戴斗笠的男子。他在几幅的画像中来回端详,片刻后,不禁颦紧了眉头,扶额一叹,“都差得远呢……”
他不禁又想到白日里那惊鸿一瞥,一颗心竟是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弄得他心烦意乱坐立难安。那人头戴斗笠,一身雪衣,微微侧身躲避,纱帘微卷,那精致白皙的下巴那樱红秀丽的嘴唇……仅是窥得不足半面,便已然是见之难忘。
他回过神儿来,左看右看,终于在几幅画中挑出了一张尚且能看得过眼儿的放在面前,凝眉思索究竟是哪里不一样,画像竟差真人那般多。
神采!人物画之精髓在乎神采,而眸子正是神采表现的关键,那惊鸿一瞥再过绝代风华,那份气质风采都非是常人笔力所能描绘的。
“也罢。”
魏绝放下手中的笔,把画像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入怀中,正起身却只觉双腿酸麻,身子微微一斜便碰掉了木案边的毛笔,笔滚落在地,连带起了几点零零星星的墨飞溅而出洒在了他的衣摆之上,由于不甚明显,他倒也不曾发觉。他弯腰捡了笔,放在木案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已经子时末了便想着次日再寻人收拾,因此也不回寝殿,转身走进里间的榻上和衣歇下了。
第二日天色已然大亮,明辉殿里却没有半点动静来,元安带着两个端了梳洗物品的侍人走了进去,元安行至榻边,躬身道,“殿下,该起身了。”
魏绝睁开眼,翻了个身做起来,轻按着额头,“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卯时一刻了。”
“那就起吧。”
元安上前伺候穿鞋,却看到魏绝衣摆上的墨点子,“殿下可是要先行更衣?”
魏绝摆了摆手,“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下朝回了寝殿再说吧。”
“可是……殿下的衣摆上染了墨点子。”
15。消失的记忆
“可是……殿下的衣摆上染了墨点子。”
魏绝不禁有些不耐,这些个奴才如今是越发的怠慢了,有墨点子麻利点取了衣裳换了就是,这点子小事也要再三询问,简直是存心惹人不痛快,偏又挑不粗毛病来。也罢!如今他也是失了势的人,被人爬高踩地也算不得稀罕事。
魏绝低头看了看衣摆上不甚显眼的墨点子,心中亦真烦躁,站起身来道,“罢了,反正不甚显眼。”
上得朝堂魏绝在最末位站了,听着大臣们禀报的大小事宜,然后看着大臣们慷慨激昂的讨论边境种种问题,听到好的地方他仔细记在心上,听到不好的建议也只是微微颦眉,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自从尉迟一家败落,皇后被囚禁冷宫的那一日开始,就注定他以后的路不好走,即便他是太子,可母家牵连谋逆之事,他能不被废除治罪已是万幸,此时若仍是不加避忌,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四面楚歌。在没有遇到能解决这一些列问题的时机前,他只能小心翼翼的不被人挑了错处,伺机待发的备战,朝政的事情他也不能有过多意见,免得遭那些大臣不满引人诟病。
此时的他,孤立无援,只能退而求自保。
下了朝,回到寝殿,魏绝打发所有人出去,从衣柜中取了衣裳,自己动手一件一件的脱下来,然后把干净衣服换上,他的身上除了腰间那枚常挂着的玉佩,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而他,似是毫无所觉,竟不曾有半分疑惑。
尉迟风被寂如雪按坐在梳妆镜前,她抬手取了他的发冠,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她拿起梳子低着头细细梳洗。尉迟风却是红了脸,不禁想起昨夜二人同房的事情,她她竟然就那么正大光明的和他躺在了一张床上,那张美得如烟如雾的脸就在他的枕边,她丝毫不受影响,他却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宿,直到天色蒙蒙亮他方才合了两眼。
两人明明是半点都未曾接触到,可他偏就心猿意马了整整一个早晨,而她一如既往的安然自若,让他纠结了许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提及此事的不合礼数。此时,她又这般……男子的发岂是哪个女人都可以束的?
尉迟风正自恍惚间,却听得寂如雪道,“好看吗?”
他回过神来,却被铜镜中繁复秀致的女子发髻惊了一惊,“公子,这是?”
“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玉清的未婚妻了。”
尉迟风惊诧的回过头来看着她,“公子!这这……”
寂如雪把他的头转回去,“别动,就要好了。”
说着,她走到尉迟风身侧,伸手拿起一盒妆粉,正是她在荣华街卖的,当时他暗笑她同寻常女子一般爱美,谁知谁知……却是为他而备的。她是神女,而他只是一个有求于她的凡人,无论她要做什么都是他违背不了的,反正她也犯不着害他。
寂如雪蘸了妆粉在尉迟风脸上细细涂抹,而后又搽了些胭脂点缀,还拿了眉黛为他描眉,待她扶着他的身子转向铜镜时,连他都有些呆住了,何等的千娇百媚绝色风华……与镜中的翩翩少年郎,又是何等的般配。
寂如雪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簪为尉迟风戴上,而后扶他起身,问道,“可还满意?”
尉迟风无从作答,无论寂如雪为他装扮的再好他都做不到真心夸赞,毕竟,他堂堂男儿之身,即便借来上妆的容颜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可终究是实实在在画在他面上的,这可算不得让人愉快的事。
“公子,为何要这般?”
尽管尉迟风面上的表情只是有些僵硬,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寂如雪却敏锐的察觉到他不开心了,这本是正常事。可对于一个人想要坐镇一方的帝王来说,却是要不得的,而他以后注定是要走那条路的。
寂如雪蓦地笑了,凑近尉迟风耳边,吐气如兰,“因为,我喜欢。”
她转身在桌边坐下,斟了一杯茶悠悠的品着,瞧着尉迟风呆怔怔的模样,良久,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你可知这世间有几类人?”
尉迟风斟酌片刻,“可是两类?”
寂如雪微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尉迟风微微抿了抿唇,“公子方才可是想告诉我,人除却理智也会有任情恣肆的时候?”
有些人随心性而为,喜欢边说喜欢,而有些人深藏自己的本性,说出的话或真或假,都需旁人细细揣度。
“对。”
“可是,如此装扮……”
“自不会害你,只需晓得这是我们最后一步绝棋便好。”
丁胡看着主子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忙迎上去牵了马递给一旁的侍人,让他们从侧门牵进去,而他则小心的伺候在丁逸身侧,见着主子心情不错,丁胡又想起了昨日来求见的玉清二人,便少不得添油加醋的在丁逸面前提上一提,借此邀功。
丁逸听了自是颇感兴趣,这魏都中的美人是越来越少了,即便是他派人从各地寻了些回来,却都差强人意,其中不乏极品,确实少了最初那份亲历其为得佳人的乐趣。丁胡一向知道主子的心思,昨日里虽是没留住玉清二人,却是仔细的打听了他们的住处。因此,丁逸一问,便麻溜儿的报上了“荣月楼”。
近来边境倒还算的上安定,丁逸本就无甚事务,只回去换下了朝服,又好生收拾一番便出门了。
丁逸带着丁胡走进荣月楼,正要打听玉清在那个房间,丁胡便眼尖的见着头戴斗笠一身雪衣的寂如雪悠悠然的从楼上走了下来,她身子挺拔如松却消瘦如竹,坚劲中带着几分柔弱,丁逸本是顺着丁胡的目光随意瞄了一眼,然而,却被这份气度吸引住了。这一次,无关容貌。
丁胡迎上去打了招呼,询问道,“玉公子,昨日那位和你一起的公子可在此处?”
寂如雪转过身去扶着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下了楼梯的最后一阶,把那女子牵到丁胡面前,“你可是找他?”
那声音如珠如玉,清泠动人,如同三伏天里的最清凉溪水,透彻心底。
二更奉上,明日加更
16.重操旧业
丁胡回过神儿来看着寂如雪身旁身姿婀娜千娇百媚的尉迟风,不禁有些傻眼,想到自己在主子面前如何夸赞于他,让主子动了心,可谁知他竟竟是……这下要如何交代?丁胡不禁泛起愁来,再也没有心思惊叹那如珠如玉的声音。
“玉公子,他他是……女子?”
寂如雪并不作答,“抱歉,我夫妻二人要赶时间,容先辞去,他日得闲,必携夫人上门致歉。”
丁胡转身去正待询问主子的意思,却只见丁逸怔怔的看着他身后,丁胡转过身去只见寂如雪取下了自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