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酒楼当然也上的花灯,左右两边的客栈粮店,也是毫不逊色,各种各样的花灯,照亮了青山镇的街头巷尾。
听说要出去看花灯,钱氏和君柳的眼都猛地抬起,她们这次来镇上不就是为了看花灯么,而且还吃了这么一顿好吃的饭菜,这撑的哟。
一行人站起来,而钱氏和君柳自然也是紧紧的跟着,生怕走丢了,但是他们晚上实在是吃的太多,几乎每走一步,这胃里就是一阵翻腾,搅和的她们直想吐。
“娘,我难受。”君柳在人群后面,小声和钱氏说道。
钱氏也是紧紧皱着眉头,手掌还在肚子上不断的揉着,很显然也不必君柳强到哪里去。
“娘这里也难受着呢,呕——”
“晚上吃太多了。”君柳现在走一步,都觉得那几乎堵在嗓子眼里的饭,就要往上涌,听到她娘的那声干呕,君柳赶忙捂住嘴巴,差点没全吐了。
这里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啊,要是在这里丢了脸,她君柳大概也就别指望着说个好婆家了,毕竟再有五六个月,就是她及笄的日子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最好是家世背景极好,而且长得好看的公子,就好比那一位一般。
一行人往楼下走,钱氏一步步挪下楼,丝毫没觉得那怪异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等站在一楼,钱氏实在是憋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冲出酒楼,走到一处小胡同口,冲进去一阵狂吐烂吐,直吐得肚子空空才算是了事。
钱氏擦了擦眼角因呕吐泛起的泪花,然后朝着自己呕吐的那堆污秽吐了口口水,嘴里嘟囔着:“这不是白吃了么,不行,晚上定要再吃点啥,否则亏大了。”
钱氏是吐了,这肚子里好受了很多,可是君柳愣是能拼着一口气,死活就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不肯丢脸。
福运酒楼门前,并排放着越三四十盏花灯,上面的图案个个静美,引得不少人在这一趟街上打转流连,这前后两趟街,福运酒楼前面是青山街,在往前一条街就是富民街,因为青山街上有衙门,所以这条街不能做买卖,除了店铺所有的小摊小贩都挪到了富民街,也就是平时君媱赶集的那条很长的街道。
此时,前后两条街道都是灯火通明,把每一家的店铺前都映射的很是亮堂,而此时谁家的灯好看,那谁家的生意必定是好的,这也算是一种促销的手段。
福运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厨房里陈师傅已经忙的昏头转向,虽然面前放着三口锅子,可是依旧比不得那潮水般涌来的客人,即使如此,他还是忙活的笑容满面,这人越多,代表店里的生意越好,生意好当然是好事。
君媱不放心领着巧儿,就怕被那人山人海给挤散了,只能抱在怀里,小丫头看见那么漂亮的花灯,一张笑脸兴奋的都变得红扑扑的,夜晚的寒风吹在她小小的身子上,丝毫够感觉不到寒冷。
“好看吗?”抱着她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君媱指着一个刘海戏金蟾的花灯问她。
“好看,娘亲,咱们也买一个吧。”巧儿搂着君媱的脖子说道。
君媱看着娇俏的小丫头,抬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好啊,咱们就给巧儿买一个。”
“娘亲你真好。”得到了君媱的同意,小丫头别提多兴奋的,被君媱抱着四处打量着,看到好的就等着买下来。
人群里,君正民和杨氏并肩走着,杨氏沉着脸对他说道:“本来是看在一家本道的份上,才让媱儿带着她们来的,可是你看看她们母女,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那种事情,她们怎么有脸做得出来?不说贤哥儿和二嫂了,就是在家巧儿都没得吃。”
君正民也是哀叹一声,却也不好责备杨氏,只因为那些日子在老君家,但凡是老太太撒泼,中间必定有钱氏一份努力和君柳那丫头一份挑拨,总觉得是女人孩子不想和他们计较,可是却越来越过分。
“好了,反正都跟着来了,就别乱想了,大不了以后你就别管他们了,她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杨氏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这一次实在是让杨氏的心,伤透了。
明明知道在老君家每次老太太拿捏她的时候,钱氏总是落井下石的哪一个,可是看到她那么讨好的让媱儿带她来镇上,她这心里也不忍心,哎……
有时候她心里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心软,才一次次的被人欺负,多少次想强势起来,不能想钱氏这般没脸没皮,至少也要像林氏那般,让老太太拿捏都要掂量掂量,每次看到谁有了难处,她这心总是比脑子先做决定,就好比这次。
前面,君媱抱着巧儿看的开心,君孝贤则是快走几步,跟在君媱身边帮她一起看着。
后面,林氏和杨氏在一边说着话,君正民则是在他们旁边走着,偶尔才会插上一句话。
后面,钱氏和君柳早不知道去那里了,可能是被人群挤散了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过不是挤散了,而是挤出呕吐物来了。
钱氏和君柳现在是怕的要死,但是这周围可是围着好几个粗壮的大汉啊,每一个都比她汉子强壮很多,而且眼神凶悍。
“那个,几位大哥,真是对不起啊,我闺女这是吃坏了东西,实在是没有忍得住,几位大哥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娘俩吧。”钱氏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一开始就拉着闺女去吐了,现在却吐到了别人的身上,那鞋上裤腿上,溅得到处都是。
“放了你们?这可是我今天穿的新衣服啊,现在这被你闺女给弄的这么脏,就算不陪,至少也要给洗干净吧,你总不能让我就穿着这身衣裳看花灯吧,我家离这里可是老远啊。”魁梧的大汉,并不是个特别坏的人,他说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点点头。
可不是嘛,既然吃坏了肚子不舒服,就在家里躺着,没事出来瞎得瑟什么啊,现在把人家吐了一身,就想啥都不管的就走,是他们,他们肯定不干,定要让她们母女赔件新的不成。
“就是啊,这位大嫂子,今天可是上元节,人家穿的崭新的衣裳出来赏灯,你闺女就这么吐人家一身,就这样走了可不是说不过去嘛,最差不得取盆水让人家擦净?”旁边的一位妇人说道。
此时的君柳恨不得晕死过去,周围那无数道视线,都紧紧的盯着她,各种嘲笑,让她几乎都坚持不住全身的力气斜倚在钱氏的身上。
周围的人看到君柳那皱巴巴的衣裳和惨白如鬼的脸色,都不禁觉得这个上元节真是晦气,连忙纷纷的向后退去老远,而那个魁梧的汉子看着君柳,也不禁露出了不高兴的和神色,本来他并不想和这两个女子计较,但是自己的这身衣裳,是卧病在床的娘,缝了好久才给他做好的,如今才趁着上元节和几个堂兄弟一起出来看灯,谁想到这刚来就被人一口吐了上来,差点没心疼死她,谁知道她不但不道歉,还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这好在旁边的人多,都能给他作证,这要是没人,还不得被她给讹着啊。
“哎,算了算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有啥病。”说着走到旁边的一家店铺,对站在门前的小厮,道:“这位小哥,能够借盆水给咱擦擦衣裳啊?”
“行,您稍等,我这就给你端去。”小厮笑着就跑进了店铺,很快就端出来一盆水。
那男子撩起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衣裳,这才拉着几个很不服气的兄弟,继续往前走了,而后面钱氏搀扶着自己闺女,气得几欲抓狂,她明明就是跟在君媱那个小贱人身后,咋就一转眼没有了人,她是不是知道她闺女今晚吃的多,故意找人来整治他们娘俩啊。
围观的人间热闹散了,看着依旧软弱无力,脸色长白的君柳,心里都觉得这个姑娘有病,否则咋就在大街上吐了,还说是吃坏了东西,如果真是吃坏了东西,做爹娘的又怎么会让自己闺女出来,除非不是亲娘,可是看钱氏对君柳的态度又不像,那就是有病。
前方,巧儿突然拉住君媱不走了,然后指着一家杂货铺子门前的其中一个兔子花灯,对君媱道:“娘亲,巧儿要那个,那个。”
“好,咱们要那个。”君媱点点头,而旁边君孝贤已经取了花灯,递给了巧儿。
这花灯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直兔子而已,不过可能是扎花灯的人手艺很巧的原因,让这只兔子看起来憨态可掬,很是可爱。
喊来了店家,君媱付了十个铜板,抱着闺女继续逛街,从青山街逛到富民街,然后在一路转回来。
等一行人再次回来福运酒楼门前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半夜了吧,按理说,平时的这个时候,这些人都不知道睡了几个回笼觉了,但是现在却依旧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半点困倦,巧儿也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瞪得锃亮。
“君媱,你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就是见不得我家柳姐儿好,是不是,非要变着法的让我家柳姐儿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看我不和你拼了,你这个小贱人。”
还没等众人走进酒楼,一个人就从旁边窜来出来,扑向了君媱。
巧儿本来很高兴,而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下了一跳,脸上一愣,接着就哭了起来。
君媱眼见着钱氏就要扑了上来,而她怀里还抱着正在大哭的女儿,顿时一股无明业火从心底窜起来,抬起头,冲着扑过来的钱氏,就是重重的一脚。
“砰——”
“哎哟!”钱氏肥胖的身子被用力的踹了出去,狠狠的摔进了路中间,而此时正在赏灯的人看到一个庞然大物飞过来,忙不迭的躲闪着。
“娘,抱着巧儿先回屋吧,顺便让她喝碗糖水,安静一下。”把怀里的女儿放到杨氏手里,抬手就让他们上楼。
林氏给自己儿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在下面照应着,自己则跟着杨氏上了楼,而君正民也想留下,不过却在女儿眼神的压力下,终究是顶不住,转身往楼上走了。
而一开始被人围观的钱氏,短短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再次被人围住,酒楼旁边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娘正是最开始指责钱氏的那位,此时看到她被人踹出去,而且还是站在福运酒楼门前那个很漂亮的小娘子,可是吃了一惊,心里暗叹好大的力气。
“继续骂,怎么不骂了?”君媱双臂抱胸,缓缓的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钱氏,眼神在无数花灯的映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钱氏哑声了,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这个君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而且刚才这一脚揣在她的肚子上,疼的她差点没厥过去。
一只脚,轻轻的抬起,然后落在钱氏的肚子上,用力的捻了两下,人群中就想起了钱氏那杀猪般的声音。
“小贱人,你……哎哟,哎哟哟……”
“没关系,你继续骂,反正我也不疼。”力道,再次加大了几分,钱氏的惨叫声,让围观的不少人都堵住了耳朵。
“四姐,柳儿求求你,饶了我娘吧。”人群中,君柳脸色苍白的跑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君媱面前哀求着,那表情别提多让人同情了。
看着她那张苍白中透着算计的眼神,君媱瞬然莞尔一笑,附身用手指捏住君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君柳,今晚来看花灯,是我邀请你们娘俩的吗?”
“不,不是!”
“那你们来了,我是有亏待你们,不让你们喝茶吃饭了?”
“没有!”
“你们在福运酒楼吃着饭,几乎让我爹娘和女儿饿了一晚上肚子,我是有说你们什么?”
“……没有。”
“很好!”君媱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子,然后抬脚重重的在钱氏肚子上踢了一下,“曾经你们是如何在老太太面前落井下石,让我娘被拿捏了二十年,这个我就不计较了,但就是今天的事情,我下午就和你们说过,狮子终究是狮子,就算是不发威的时候,它也变不成乖顺的猫,看来你们母子是没听进去,在我的地盘,吃我的喝我的,欺负着我的爹娘和女儿,还外带狼心狗肺的回头反咬我一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才好?”
本来还有点同情他们的众人,一听这一对母子是这么的无耻,居然还污蔑说是吃坏了肚子,这不就是间接地说福运酒楼的饭菜不干净?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更可气的是,根本就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吃撑着了,这样的人,还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有心人听了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因为吃撑着了,然后忍不住当街出了丑,现在怪起请他们吃饭的人来了。
“四姐,我没有,今天的事都是柳儿的错,还请四姐饶了我娘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啊,哪里有晚辈当街殴打长辈的道理,这就是闹到大老爷面前也说不过去啊。”君柳凄凄怜怜的看着君媱,别提有多可怜了。
君媱却是忍不住笑了,明媚的脸庞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让人群中不少的男子都眼神狂闪。
“什么大老爷?是县太爷?君柳,我不怕,这件事就是闹到皇帝面前我也不怕,就是不知道,你们怕不怕?”她收回脚,笑眯眯的看着君柳。
“什么怕不怕的啊?”人群分开,许昌运带着妻子儿子和几个下人走了过来,“媱儿,出啥事了?”
“赵姨,你们看完花灯了?”君媱浅浅一笑。
“可不是,老爷说这花灯比去年又好看了很多,我也这么觉得。”赵氏满意的点头说道。
“哎哟,这不是许大人和许夫人吗,你们也出来看灯啊?”一个穿着体面的女子走过来,笑着对赵氏说道。
看到来人,赵氏淡淡一笑,“原来是陆太太。”
陆李氏娇美的掩唇轻笑,然后看着君媱道:“这位夫人不知道是哪家的?”
和官家太太这么熟悉,定然也是个身份不凡的,她如何能不认识,作为青山镇第一富户陆家的当家太太,可不能那么消息闭塞。
“君姐……”
“姐?”
还没等君媱说话,又是两道声音,君媱扭头看去,一个是许北峰,另一个居然是杨兴业。
“兴哥儿,你咋来啦?”君媱笑着问道,然后抬手招呼他过来,给他整理了一下北风吹皱的衣裳。
“我刚到没多会,是爹赶着牛车送我来的。”因为明天就要开馆了,所以他爹就连夜把他送到了镇上,说是还能趁着开馆之前,看看花灯。
“那人呢?”
“回去了,爷奶和娘都还在家里等着呢。”杨兴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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