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畔相思研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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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畔相思研入墨-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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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待一个下午,画上一幅好画作,静静享受城市喧嚣的这一处静谧,岁月便是安好。
  
  深秋的清屏山,被落叶铺满,脚踩在蜿蜒的小径上,枯黄的叶子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随手捡起一片,迎着混匀不明朗的阳光,想细看清楚它的脉络,却是最终无果。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万物凋零的季节,是她不喜欢的,她喜欢炎炎夏日,喜欢明媚灼人的阳光,喜欢深蓝的天幕,喜欢万物极尽生长,以及夏日微微拂过面容的海风。
  
  她在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将落叶放至脚边,从包里拿出个简易画板,别上干净的画纸,便画起那片落叶来。她画的极其认真,就像对待一件极其珍贵的珍品般。草地上那片静止的落叶,在她的笔下,灵动而幽美,它似乎刚好从树上飘落下来,像一只黄蝴蝶般,在空中旋转,以最凄美的姿态飞舞着,它在生命凋落的瞬间,在她的笔下,凋零的美丽得到另一种完美的诠释。
  
  方池墨上山来,便是看到这么一处风景,女孩双脚前伸展开,坐在草地上,低垂着头,手握画笔,在膝盖上铺着的画板上画着什么,她画的甚是认真,许久都不曾抬头。灰蓝的牛仔裤,鹅黄毛衣,露出领子与下摆的格子衬衫,温暖的色调,与周边的落地黄叶融为一体,不知怎地,突然就让他觉得心暖。等等,心暖?方池墨被自己的这一异样的感觉着实吓了一跳。暖?多久了,他的世界里多久没出现过这个字眼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入思扭了扭泛酸的脖子,满意地看着画纸上灵动的落叶,又看看脚边的那一片落叶,捡起,放到包里。
  
  “既然连树都不挽留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跳了起来。不跳不打紧,这一跳,把刚好在她身后弯腰探身的方池墨的下巴结结实实地撞了。
  
  “呀,好痛!哪来的讨厌鬼嘞?”她捂着头,转身呲牙咧嘴地瞪向罪魁祸首,待看清眼前的痛苦地捂着下巴的方池墨后,吓得赶紧顾不得自己,探头去查看他的伤势。
  
  “明明被撞的是我,你倒叫的比我还惨!”他气急败坏,可一看只及他肩膀的她抬头望他下巴时眼里的着急与心疼,便怔住了。只任她一手拉开他捂着下巴的手,一手轻轻地揉着他的下巴,“喔,对不起,对不起…… ”
  
  他低头,眼前少女皮肤像夏日盛开的花朵般晶莹透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着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内疚与疼惜,他只觉得心中某一处突地一动,心底最不愿企及的弦被轻轻地拨动了。
  
  入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很不容易,刚刚因为撞了他而内疚不已的心,突地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庆幸这一撞,才有了这三年来第一次与他这样近的距离相处,突然就希望时光就这么静止了,世界里只有她和他,时光宁静,岁月悠长。
  
  “王子骑白马月亮不见了
  还有猫咪总是追着尾巴有多傻
  小时侯记忆毫无假
  孩子们玩耍 双脚全是沙
  响声让我想起童年暑假那个他
  教我折飞机的他好吗
  纸飞机的折法藏在回忆陪我们张大。”
  
  林忆莲的声音在包里不依不饶地响着,打破了这许久的静默,入思心里一阵懊恼,嘴里嘀咕着,“天呐,把这讨厌的东西变成一颗石头吧!”然后不情不愿地从包里翻出手机。
  
  “喂——”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啊,是妈妈呀!”刚才一脸的郁闷顿时换上一脸的欣喜。
  
  “嗯,思思啊,家里的天气变凉了,A市的天很冷了吧?要多穿件衣服。”云玲叮嘱道。
  
  “这边还不算很冷,但是我都有加衣服的,现在我就穿着您给我织的毛衣呢,可暖和了。”
  
  “那件毛衣在A市的冬天是不能御寒的,在那边要买羽绒服才行,不要总是那么节约,大学生了,女孩子要打扮打扮自己,知道吗?”
  
  “哎呀呀,妈妈,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再说了,您女儿天生丽质,如花似玉,不打扮都会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啦!” 
  
  这一番自恋的话语令一旁的方池墨恶寒。看着她与电波那端的母亲有说有笑,态度十足的幸福小女儿状,想起自己的母亲,神色不禁一暗。这样的温情他总是可望不可及,是要从小生活在一种怎样幸福健全的家庭里,才会有如她一般笑的阳光灿烂的笑容?
  
  “你下巴还痛吗?”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结束了通话,坐到他旁边,一脸关切地问。
  
  “没事了。”
  
  “对不起啊,我不晓得背后有人,而且还是你。”
  
  “你的言下之意是,你背后还长眼睛,择人而撞?”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望着前方光秃秃的树丛,不语。
  
  这样的他,让她想起第一次在东渔镇海边的椰林见到的他,一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大海,久久不落笔的样子。
  
  “你心情不好?”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
  
  他仍不语,眼睛依然看向前方,许久过后,才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总是这般开心?”
  
  “呀,是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说我没心没肺,没大脑?”她傻呵呵地笑。
  
  他没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你从小一定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我有疼爱我的妈妈、林伯伯,沈伯伯、阿珏、还有小镇上的张婶、黄伯……”她掰着细长的手指一一地认真地数着。
  
  “你爸爸呢?不疼爱你吗?”他奇怪。
  
  “我没见过他,妈妈也从没对我说起过他,我也从没问。”说到这,她的语气有一丝微不可见的低落,本来炯炯有神的眼神有丝灰暗一闪即逝。
  
  他很吃惊地看着她,她居然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的,从她身上丝毫不见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惯有的孤僻与寡欢,反倒是阳光、温暖与快乐。
  
  入思被他这样看着,很是奇怪,不禁问:“单亲家庭很奇怪吗?”
  
  




☆、第二十一章 心扉初敞开

  他眼睛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许久,许久,久到入思觉得他似乎完全忘了她这人存在一般。
  
  “我有一个光鲜亮丽的大家庭,但是我只觉得我只有父亲这么个亲人,而他也在三年前抛下我,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愿醒来。”第一次,三年来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提起这段不愿触及的过往。
  
  “啊!你爸爸——”她听了很是吃惊,记得他以前老喜欢提及他爸爸,在他眼里,他妈妈严厉非常,相反,他爸爸却是个慈爱的父亲,在他家,是严母慈父。所以,他跟他爸爸的感情甚好,难怪他会变得与三年前判若两人。
  
  她突然便明白为何他对她记忆模糊了,同样是三年前,与失去父爱的沉痛相比,与她认识的那一个月的情感算的上什么呢?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人,自然是无暇顾及其它的,想到这里,便忽然释怀了。也许,现在他们这般似是刚认识时的相处,也不是坏事。
  
  又是陷入好一阵的沉默,傍晚的清屏山似是雾气笼罩般,周遭一切静极了。这里只有她和他,她舍不得打破这样静谧相处的时刻,静静地在他旁边坐着。思绪又飞到到了三年前,那时的他们少年不识愁滋味,她和沈珏带着他们流串于镇上、海边,整天嘻嘻哈哈。她多么想将那时他脸上的笑容还原到现在的他的脸上。
  
  “云入思,云入思!”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噢,什么事?”她魂归现实,抬起头,才发现,暮色已经降临了,上山的小径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难不成你想一直在这山上呆着?”他又恢复了那幅戏谑她的样子。
  
  她不语,笑眯眯地看着他,她反倒希望他一直都这么戏谑她,起码,戏谑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有片刻是轻松的吧,那些悲伤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吧?
  
  他有些莫名其妙,“云入思,你闹花痴是不是?”
  
  “是呀,方池墨师兄,我这花痴师妹想请你吃晚饭,你不会拒绝吧?”她仍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期许。
  
  他避开她的眼睛,起身,往山下走。
  
  “哎,你等等我呀!”她一边喊着,一边快速地收拾东西,快步地赶上他,“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咯,嘿嘿,你喜欢吃什么呢?”
  
  “随便。”
  
  “随便?A市有这么道菜么?可真是稀奇,我也想吃吃看。”
  
  他无语。
  
  “那去哪家餐馆呢?这时候食堂肯定是没菜了。”
  
  他忍受不了般地停下脚步,转身,“你话真——”,‘多’字还没说出口,那个低头走路的冒失鬼便迎面撞了上来,还好这次他是站着的,不然下巴又要遭殃。
  
  “呀——”突然迎面撞上一堵墙,而且是人肉墙,她的鼻子遭殃,“你突然停下来怎么不通知一下呀?”她手捂着鼻子抱怨道。
  
  他双手握着她的两肩,撑开两人的距离,一脸的无奈,“有你这么走路不看路的人么?”
  
  “我怎么不看路了,我一直仔细瞧着脚下的路,山上说不定有蛇呢。”她嚷嚷,这一说话,他看到有红色的液体从她捂着鼻子的手指缝里流淌下来,滴在她鹅黄色的毛衣上。
  
  “你流血了!我看看。”他紧张地拉开她的手,果真,鼻子上、嘴唇上都是血迹,右边鼻孔里正有血液不断里流出来。他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捂着她的鼻子,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叫她自己就着手帕捂着,仰着头。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倒点水到右手掌心,也不敢多倒,怕凉着她,左手撩开她脑后的头发,右手就着水轻轻拍打她的后脖颈,这一系列的动作他似乎做的甚是熟悉。她感觉脖子后面一阵的濡湿,但因有他手掌的温度,并不觉得凉。
  
  她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曾经在她面前露出的紧张情绪,又一次地出现在此刻。一如三年前那般,她神情怔怔地,安慰他:“阿池,没事的,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
  
  “习惯?什么叫做已经习惯了?这是在流血,你以为在流鼻涕吗?你妈妈都不带你去治疗的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恼怒,为她这般的淡定,也为他为何这般的紧张,为何在替她止血的动作上是那么的熟练,他从未流过鼻血,周边熟悉的人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紧张与恼怒,让他忽略了她亲昵地称呼他——阿池。
  
  “鼻子老是出血,还有一种情况,你——”他想起什么来,声音都有些变了。
  
  “真的没事,小时候去阿珏家玩躲猫猫,鼻子被门打到,从此鼻子如果稍微撞击到,也会流血,医生说这是鼻毛细血管脆弱,只要平时稍微注意就好了。”
  
  “真的?”他还是不相信。
  
  “真的,你看我不是平安地长到这般大了么,蹦蹦跳跳的,一顿吃好几大碗!”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为他的关心与紧张。
  
  “嗯,是很能吃,见识过了。”他指的是上次吃饭的事情。
  
  她听得耳根一热,很不好意思地哼哼两声。
  
  “阿珏是谁?” 突然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她一愣,才想起,他真的是将那年的暑假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现在,不是吗?想到这里,突然又笑了:“阿珏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
  
  “是他把你鼻子弄成这样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冷。
  
  “也不能怪他的,他不知道我躲在门后,他推开门时,力道太大,结果门就撞到我的鼻子上了。你没见到,那时候,我鼻子流血不止,生生将胸前的衣襟给染红了,小伙伴们都吓哭了。后来听沈林伯伯说,是阿珏哭着嚷着:‘呜呜,阿思要死了,阿思要死了!”跑去通知大人的,我妈看到我这样子,差点就晕过去了。可是直到沈林伯伯抱我去镇卫生所,止血上药,从头到尾我一点都不哭。那时候我那么小,就那么勇敢了呢,呵呵。”
  
  他小心地查看她的鼻子,血终于止住了,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吓傻了,忘记哭了。”
  
  “才不是呢,阿珏一路哇哇哭,还是我安慰他的呢,你不知道,当时他那害怕我死掉的模样有多好笑。”
  
  他再一次无语,也只有她才会将这种流血事件如此轻描淡写。
  
  “不过,后来才明白,他是真的很害怕失去我,不是为了祸是他闯的而害怕内疚。”她依然在自顾自说。他看了看天色,不得不打断她:“现在感觉好点了嘛?是要继续坐下来休息,还是下山去吃饭?”
  
  “去吃饭,不过作为赔罪,这顿得你请我。”她赖皮般贼贼地笑。
  
  看她那窃喜的模样,他嘴角不禁上扬,无声地笑了。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我不冷的。”她看着他只着单薄的衬衣,拒绝道。
  
  “难道你想带着胸前的血迹招摇过市吗?”
  
  她这才看到,衣服胸襟上有几滴血迹,这样去吃饭确实不太妥当,回去寝室换又很不顺路。可是她也不愿他因为她冷到。突然灵光一现:“有了。”说着,低头去翻包包。
  
  “不能低头,找什么,我帮你找。”他阻止她低下头的动作,并拿过她的包包。
  
  “丝巾。”
  
  她的包很大,立面装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却不是女孩子包里常装的化妆品、雨伞、小玩意之类的,反倒是几本花花绿绿的本子,长长短短的画笔与颜料、画纸,好不容易才从包底下翻出一条青绿色的老式长条丝巾。
  
  “你看看你的包,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连围巾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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