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函不太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突然又想起来:“那到底是要我干嘛?”
“没什么事。”曾白楚轻描淡写道,“洪二疑心病重得很,想让我全程跟着他盯这事。我说没空,他便找我要个能主事的人去。”
“那你随便找个人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那种老东西合不来。”程函抱怨。
“你还挑三拣四的。”曾白楚翘着腿,顺势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洪二是要把人带去N市。反正他也快滚蛋了,你正好去N市混个脸熟。”
“啊哈,我明白了。老大你胃口挺大嘛。”程函来劲儿了,“他自己找上我们来的?”
“上次青爷的事欠了他个人情,主动要债来了。不过顺水推舟罢了。”曾白楚道。
当天晚上程函就收拾收拾跑去N市了。N市比H市还要繁华不少,也不过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看他那副样子与其说是积极为了对外扩张打头阵,不如说是想跑去观光旅游更合适些。
相比之下谢一北的日子就过得凄惨多了。春节过后值的全是夜班,他只能窝在冰冷的椅子上拼命灌咖啡。几个小护士都在聚精会神地看小说,谢一北也不太好意思教训他们,只好自己一圈一圈地来回巡房想消除困意。谢一北一向觉浅,有点吵闹或者灯光太亮都会睡不着。结果晚上喝了太多咖啡,白天更是半晕半醒睡不好。一个星期下来黑眼圈都熬了出来。
那天又不巧连着两台大手术,整个科室都忙翻了伺候着。等谢一北终于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快24个小时没歇过了,干的还都是要集中精力半点错都出不得的差事。谢一北难得打了个车回家,几乎报了地名脑袋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连下车还是哭笑不得的司机大叔把他叫醒的。
结果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谢一北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天色微亮,听鸟叫应该是早晨,看来这一觉至少睡了16个小时。
谢一北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睡得酥软了,肌肉睡得发酸,一点力气都没有。翻了个身才猛地发现曾白楚就睡在他旁边。
这次可真睡傻了。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谢一北有点心猿意马地悄悄伸过胳膊搂住了曾白楚结实的腰,很满意地把脑袋在他的胸口和被子间蹭蹭,保持这个姿势就不想动了,只想再睡个回笼觉。
“睡够了就起来。”曾白楚淡淡道,眼睛都还是闭着的。
“你自己醒了为什么没有起来。”谢一北小声嘀咕。
曾白楚没有回答。
谢一北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胳膊收回来,抱着被角看曾白楚利落地起床穿衣的背影。等听到他出门的声音后又在床上赖了半天,才磨磨唧唧地爬起来穿衣洗漱找他汇合去吃早饭。
最近他们常去的是一家小区门口新开的包子铺,正好也不用天寒地冻地在室外喝那几分钟就凉了的汤了。
推开布满雾气的店门,曾白楚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了。看到谢一北进来才起身去把早饭取了来,腾腾地冒着热气。谢一北朝冻僵的爪子哈了几口气,用筷子戳起了两个包子,跟吃串子一样地啃起来,实在没什么形象。曾白楚抬眼看见他这造型,顿了两秒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喝豆浆,不知作何感想。
店里有三四个小孩子穿着脏乎乎油腻腻的棉袄尖叫大笑着跑来跑去,玩着你打我一下我再打你一下的无聊游戏,应该是店主的小孩。谢一北喜欢小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那几个小孩跑得太疯了,险些一头撞到谢一北身上。谢一北吓了一跳,之后只庆幸没撞到曾白楚身上。谢一北多少怕他会不耐烦。
抬头瞥了一眼,曾白楚的表情果然有点不悦,眉头微皱着。再一看,他的右手在吃东西,左手却捂在桌角。
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谢一北很熟悉那双手,知道哪根手指的指腹和指节有茧。
店主终于训斥着把小孩赶了回去,曾白楚捂着桌角的手也不动声色地放了下去。谢一北抿了半天嘴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事。想到开心的事了。”谢一北努力笑得别太张扬,可嘴角还在往上勾,眼睛还是弯的。
明明极不搭调,不知道为什么谢一北突然很想用可爱来形容这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出了早餐铺,谢一北说要去超市买东西。算了下要买的还挺多,两人决定穿过巷子绕个近路去两个街区外的合家福去。
这会儿正是上早班的高峰期,不过远离了主干道,小巷里却十分安静。平时没怎么这样走过小路,谢一北还不知道H市市区里还有这样的青砖白墙,小巷狭窄而弯曲,两边都是白墙,隔很远才有扇贴着春联和年画的铁门,不时还有岔路口,倒是和北京的胡同有几分相似。
走着走着曾白楚突然一把抓住了谢一北的胳膊示意他停下来。
“怎么了?”谢一北不明所以。
曾白楚没有答话,嘘了一声,像是专心在听什么动静。片刻又放开了他的胳膊,若无其事道:“走吧。”
又拐过了个岔路口,曾白楚再次示意谢一北停下来。这次不用他说连谢一北也听到了,身后有一片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向他们的方向过来,声音似乎是在努力放轻了,可那小碎步的声音在这样的地方听起来还是格外清楚,听起来至少有十几个人。
曾白楚攥着谢一北的胳膊带他快步往前走去,在小巷的岔路里拐来拐去,谢一北的眼睛都要花了。他们走得越来越快,可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快,声音也大起来了,像是已经不再忌讳。
“跑!”曾白楚低喊一声,带着谢一北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日更,明天就可以继续来看文了~ 话说前阵子忙考试,存稿都发完了,现码字压力好大~万一哪天我卡壳了断更不要打我~~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身后的人明显是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皮鞋踏着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谢一北跟着曾白楚跑得头昏眼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熟悉地形还是只是一通乱转想甩掉追兵。不过好在这里地形确实够复杂,身后的人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几次岔路口之后身后的脚步声明显一顿,像是弄丢了目标,之后再追过来的人便少了,应该是在岔路口分头找了过来。
谢一北这才又开始后悔曾白楚晨跑的时候怎么没跟着他好好锻炼,跑得气喘吁吁。只是这种时候容不得他休息,只能咬牙跟上。
正跑到一个拐角处谢一北突然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身子一侧摔在地上,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右脚踝一声闷响,恐怕是脱臼了。
曾白楚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扶着他腋下一把将他拖了起来,扶着往前走了几步,让他躲在个冰箱外机边靠着墙坐下来,自己手伸进怀里掏出枪,向来路走去。
谢一北一把抓住他:“没事,你跑,他们抓的是你,你跑掉了就没事了!”
“闭嘴。”曾白楚甩开他的手,低声说,“呆在这里别乱跑。”顿了顿又道:“五分钟,最多五分钟我就过来。”
谢一北暗恨自己没用。知道现在过去只会添乱,咬牙点了点头。
那几分钟像是有几年那么漫长。谢一北竖起耳朵仔细听,没有枪响,但不时有哀叫声和呻吟声传过来,夹杂着些听不清内容的咒骂。谢一北努力在那些声音中分辨,好像没有听到曾白楚的。
那种等待的感觉太糟糕了,他低头看表,看着秒针一圈圈转过去。耳朵却还是忍不住去听那边的声音,脑子里乱七八糟划过很多东西,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两圈半。突然有个男人猛地闷叫了声,随后边上一连串的夹杂着骂娘的方言的痛哼。
三圈半。刚刚明明还有一大串响亮而快速的脚步声,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后几声痛呼和咒骂几乎同时响起。
四圈半。有脚步声径直过来。谢一北抬起头,曾白楚正好走到他面前,一把扶起他。
“你没事吧?”谢一北的鼻子非常敏感,一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
“没事。不是我的血。”他按下谢一北在他身上乱摸的手。“快走。虽然装了消音器还是一会就会被人发现的。”
超市自然是没有去成。
虽说谢一北嘀咕着自己会,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最后还是曾白楚带他去医院接好了脚踝。
回去的路上曾白楚什么也没有解释,不知道是不知如何解释还是觉得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想来应该是后一种。虽然他平时就很少笑,今天脸色尤其地难看,脸一直绷得紧紧的,搞得谢一北很有点想伸手拽一拽的冲动。
直到把谢一北送了回去曾白楚才皱着眉开口:“最近特殊时期,程函也不在这边。你不要乱走动,下了班就回来,上下班要打车。应该没你什么事,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谢一北刚想开口说上下班打车他至少有半天班就白上了,看了曾白楚的脸色,还是自觉闭口点头了。
程函在电话那头一听这事就炸锅了。
“我这才走两天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果然离了我就是不行啊。老大,要不你看看把小的调回去护驾?不是我吹,只要有我在……”
曾白楚将手机轻轻放在桌上,低头用茶盏拂开茶叶。两分钟后再将手机贴到耳边,正好听到他讲到正题。
“……谁能有这么大胆子?咱最近也没惹谁啊。”
曾白楚道:“当时在市区,还带着谢一北,不然带个回去审审就好了。“
“等等。”程函一下抓住了重点,“小谢也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听完曾白楚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程函难得严肃了起来:“能正好逮到你们在巷子里那么好的机会动手,那群人恐怕……”
“恐怕从我一出门就在跟着我了。环城路人太多,他们不好下手。”曾白楚接了下去。
“可是老大,知道你住在哪的人绝对不多。”程函认真道,“你和青爷不一样。青爷以前主要就一处居所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走哪也带一群人。你不是说不喜欢有人跟着么,我就一直很注意你住所的问题,打了好几颗迷魂弹。平时我们又是几个人换着车开,外人很难轻易找到你,除非他们已经跟着很久很久了。要么……”他顿住了。
“要么就是有内奸。”曾白楚轻描淡写把他没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如果是内奸的话,一定是很接近你的人。”程函犹豫了一下说。
“这么想没用,猜遍了也没个结果。”曾白楚道,“不如看谁更有动机。”
“动机?”程函迷惑。
“青泽帮得罪过的人是不少,可有这么大胆子能找到这么多人手的人不多。如果是以前的,又为何拣了此时发难?”曾白楚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
“哎呀,想这个我是不在行了。”程函听着头痛,“总之老大你一切小心,不行就叫我回去。
“你先在N市好好待着吧。”曾白楚又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谢一北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见到曾白楚。倒是程函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从N市风景名胜说到美女小吃,挂电话前才想到这通电话的目的本来是要提醒他最近一切小心的。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谢一北郁闷。他虽然不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可被一伙人追着逃命还是头一回,曾白楚居然一句话都没跟他解释。
“咳……哎,这个不好说啦,你也知道,老大不想让你参合这些事。”其实曾白楚倒没表达过这个意思,但程函直觉就是觉得谢一北知道多了不合适。
“算了,我也就随便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的,想我啦?放心,小爷下个星期就回来宠幸你。”程函嬉皮笑脸。
“是啊是啊,奴家成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要比黄花瘦了。”谢一北望天翻了个白眼陪他贫。
快瘦了一圈这倒是真的,夜班确实是个消耗人的活儿。不过谢一北胜在年轻,有的是资本。心血管科的主刀医生大都是老头子,像他这个年纪能在手术台上当副手,以后也算是前途无量了。
程函终于回来已经是十来天之后了。虽然事儿还没完,好在N市和H市也近。一只脚刚一踏进曾白楚家门就嚷:“小谢,给你带的盐水鸭和干丝,早上刚……”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曾白楚一记眼刀,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了。曾白楚淡淡道:“小声点,他还在睡。”
还挺贤惠的啊你。程函默默在心里吐槽。
程函虽然平时一副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真办起事儿其实还是挺靠谱的。他本身就是个能侃的自来熟,去了N市没多久也就把大概情况摸了个遍,还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哥们称兄道弟起来,不动声色就探来了不少信息。曾白楚坐在沙发上听他汇报,不置一词。
谢一北打了个哈欠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程函用手指头在敲鱼缸,笑着骂他:“鱼对声音很敏感的,别吓它们了。”
“我刚才把你吵醒啦?”程函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回头看谢一北,顿时惊了:“我靠,你丫不是吸毒了吧,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跟个人干似的?”
“说什么呢你。”谢一北哭笑不得,“就是前阵子忙了点。刚得了几天假休息休息调整下生物钟。”
程函不理他,转而向曾白楚语重心长道:“老大,这么着可不成啊,媳妇是用来疼的,你看小谢都……”谢一北微窘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把他剩下的话给打了回去。
程函夸张地哀叫了一声,顺势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跷,兴致勃勃地提议:“明儿去泡温泉怎么样?N市有几个温泉山庄都挺不错的,放松放松嘛。”
曾白楚没发表意见。谢一北犹豫了一下:“那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吧?时间还是有点紧。”
程函痛心疾首:“你看你,太不懂享受生活了。”
谢一北呵呵一笑,给鱼喂食。
“你这是在干嘛?”程函探过脑袋。
“听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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