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曾见过杨峻的外公外婆,而且老人待我很好,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难过。
“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吧!”我真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一方面想跟杨峻划清界限,另一方面又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
周末,去301医院看望杨峻的外婆。
我到的时候,老人正小睡,值班的护士不让我进,说老首长才睡着,不能打扰。
我就坐在会客室等。
会客室里还有一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就是杨峻的父亲。因为他有一双杨峻和杨杰同样的眼睛。虽然久经岁月,但那双眼睛仍然能看到杨峻和杨杰的影子。
虽然早认识杨杰,后来还跟杨峻领证同居,但始终没见过他们的父亲。
打量了我好半天,他可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看着他惊诧不已的表情,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自我介绍一番。
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讲话了,“你是?陆小姐?”
呵呵,我在杨家居然这么有名?
“您好!我是陆夕!”我礼貌的点点头。
“很早的时候,杨杰曾经提起你,后来你却跟杨峻在一起了。”似乎他也知道我跟杨杰和杨峻之间的纠葛。
“有件事情我爱人胡茵一直很抱歉,可一直没机会跟你解释。”他说,我知道他指的是那个早上她跟杨峻争吵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终究会淡忘。”我说,更何况,有些事情并不能只怪别人,或许,我跟杨峻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就算不是因为她那天与杨峻的争吵,也会因为其它事情而分道扬镳。年轻的时候我们都太天真。
“杨峻很在乎你!”杨父说“他是个内向的人,不太会表达感情。但身为他父亲,我知道他真的很在乎你。”
他喝了口茶,慢慢的说:“杨峻从小就与我不亲,他可能一直因为他妈妈的事情怪我。他认识了你以后改变了很多,他变的快乐起来,我觉得他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虽然他的快乐建立在我另一个儿子的痛苦上。”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不知道胡茵是怎么知道你的?她认定你是杨杰的女朋友,是杨峻不择手段的把你抢走的。看见杨杰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痛苦,我爱人有点受不了,所以她才去找杨峻的。你或许知道,杨峻一直都不喜欢胡茵,他把他妈妈的去世归结到我们头上,他当时肯定很生气,所以说了一些气话。”
所以那天早上他们会争论起来,所以杨峻会说了那些话。不管当时杨峻是无心还是有意,我早已不在乎了。
见我没反映,他继续说:“你可能觉得我说这些话很奇怪?可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是一个父亲,没办法看着儿子永远痛苦下去。”
“从来没见过杨峻那么消沉,他窝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不出门,不吃不喝,酗酒,抽烟,总之,把自己往死里折腾。我们去看他,他也不开门。后来听杨杰说是因为你离开他去了外地。我们甚至想帮忙把你找回来,但你音信全无。”
他停下来看看我,继续说:“过了一段时间,杨峻终于肯出门了,他跑回来问杨杰你去了哪里?他一向都不怎么回我们现在的家,可是为了等杨杰他经常在家里住,有时候他甚至和杨杰谈论你,谈论你在学校的生活,谈论你的喜好等等,连我和胡茵都听的诧异,你成了兄弟两个的话题,他们甚至变的友好起来。杨峻一直在打听你的情况,他曾到处找你,我们看了都觉得心疼。可是听杨杰说,你带了爱人和儿子一起回来的,我真有点害怕,怕杨峻受不了,怕他又跟四年前一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峻的父亲不是不爱他。
“陆小姐,今天能出现在这里,我想,你还是爱着杨峻的吧?”杨父真是个厉害角色,这叫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正迟疑着,护士来了,“老首长醒了,你们可以去探望了!”
老人家消瘦了不少,比前些年苍老很多,见到我,她似乎有点不相信,“是陆夕吗?”
“外婆,我是陆夕!”握着她的手,忍不住眼睛发酸。曾经是一个和蔼的,曾经待我有如亲人的老人,如今却瘦弱的躺在病床上,得了这种折磨人的绝症。
“好孩子,别哭!”外婆的声音有点弱,讲话有气无力。
“杨峻终于找到你了,我也就放心了,要不我死了也不会安心。”
“外婆,您不会死!”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孩子,杨峻真的很爱你,一定要原谅他啊!这几年,你不在他身边,他过的一点都不快乐!”外婆因为话说多了,一直喘气,她居然病的如此严重。
不知道杨峻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把头埋在病床边的时候,他的手慢慢搭在我的肩上。
我觉得自己突然多了一点勇气。
9
从医院出来,已是晚上,习习微风抚过白天的炎热,很少有这样清凉的夜晚。
“不用送我,我想自己走走!”和杨峻说过再见,再也没回头。
后来,又去过几次医院,每每陪老人家聊聊天。最后一次,我把跟默默的合影带给她看,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我看到她微微闭上眼,眼角居然有泪水滑落。
老人家离开的时候,面带笑容,神态安详。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亡,并没有想像中的可怕。
杨峻外婆的葬礼我没有去参加,只是从电视上看到开追悼会时的隆重场景,那时我人已在深圳。
默默跟我一起看电视,见我哭了,问:“怎么了?”
我指着屏幕上老人的照片告诉他,“这个人去世了,我以前认识她!”
听完,默默也跟我一起哭。
我问他哭什么?他噘着小嘴说:“伤心呗!”我顿时哭笑不得。
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尽量沉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
每天做好自己的工作,心平气和的生活。如果一生就这么耗下去,也是一种幸福吧!至于杨峻,偶尔深夜梦回,想起来也只是怅惘。
我决定不再想他,忘却曾经的伤疤,继续过自己平淡的生活。
也许,屈辱只会让人更坚强,经历过越多的磨难,人也就越聪明。
饭还是要吃,所以工作还要继续做。
既然见面避免不了,不如就让一切云淡风轻。
光华和达文的项目已渐上轨道,我也试着让自己淡出。
这样能空出更多的时间,陪儿子到处玩玩,跟他多点机会相处。
杨峻满面风尘,在公司的大楼下等我。
他或许刚从北京回来。“找我有事?”我问。
“没事,只是想看看你,好几天不见了。”他说。我不禁想笑,以前分开何止几天?几年都有了。现在居然这么矫情?
“谢谢挂念!”我哂笑。
“晚上一起吃饭吧?”杨峻似乎不怎么在意我的态度。
“很抱歉,我晚上有其他安排。”我摆出一副职业的笑容。
“那改天好吗?”看来他并不打算放弃。
“改天也不一定有时间。”我打算拒绝他的邀请,因为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
“好吧!那我就一直排队预约,直到你有时间为止。”他的毅力让人佩服。
“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再浪费时间,我永远不会接受你的邀请。我们目前的关系只限于工作上的合作,你只是我们的客户,再也没有其他。”我想还是把话说清楚好些。
“陆夕,我不会放弃的!”他说。
“我也会坚持!”坚持拒绝到底,我不是没脾气的人。
同在一个城市,两家公司又有合作,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不了。
今天,公司有个餐会,中层以上经理都来参加。餐会是文博想出来的主义,他认为边吃饭边跟下属聊天能增进感情,促进公司内部团结,我不置可否。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胃疼,好像在抽筋。可能最近休息不好,又没按时吃东西,我借口去洗手间出来透气。
“陆夕,你也在这里!”从洗手间出来正好遇到光华的宁浩。
“是啊,文博在这里开餐会。”我说,宁浩和文博也很熟,私下里还称兄道弟,“你呢?应酬?”这里不是一般的餐馆,除非商务往来,否则大家不会来这里自己掏腰包消费。
“杨总在这里招待法国客人,我作陪。”宁浩指指他们的包房,离我们的餐会地点很进。“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笑话,躲都躲不急了,谁还有闲心找他去打招呼?
“恐怕不行了,我还有事。”我摆摆手。
坐回文博旁边,感觉胃疼的越来越厉害。额头上而泌冷汗。
文博发现我的异样,拿餐巾替我擦汗。很自然的一个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却很暧昧,下边有人开始起哄,“文博和陆夕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下班的时候大家都直呼名字的。
文博见我汗流不止,有点慌乱,跟大家说:“别乱起哄,惹得陆夕不高兴,回头又收拾你们了。”
“原来文博也是个惧内的人啊?”下边有人跟着哈哈大笑。
没有人注意到杨峻,也没有人发现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当所有人都反映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给了文博一拳,同时拎起我的衣领,拖着我往外走了。接着,包房里一片混乱,有人尖叫,有人起身拦住杨峻,有人去扶文博。
我惹着疼痛不吭声,看来今天想不出名都难了。
文博当然不会让杨峻就这样把我拖走,他冲杨峻扑过来,两个人在狭小的包房里大打出手。周围的人都吓傻了。
我觉得胃里的东西一直在绞,疼痛难忍。
“住手!”我喊,可谁也不听我的。
当人们都明白过来光华的老总和西亚的负责人打架的时候,才开始制止。总算有几个力气大的分别把他们拉开了。
两个大男人都弄得一身狼狈。我觉得特难堪,因为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我。
这次,文博伤的厉害,他的嘴角一直流血,我拿了他刚才帮我擦汗的餐巾帮他止血。
文博拉着我的手,直直的看着杨峻:“陆夕,我们去医院!”他目光中充满愤怒和不屑。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要求他立即清理包扎伤口,他却说自己没事,让医生先帮我检查。
“胃溃疡,你自己都不知道?”医生责怪我不注意饮食。有一段时间,情绪抑郁,吃东西没胃口,精神不济,工作的时候不停的喝咖啡,估计就上那时候造成的。
“如果再不注意,以后严重了会疼的动不了。”医生吓唬我说。
“怎么会这样的?”文博在旁边问。
“这就问你女朋友了。”医生看看我。
“您弄错了,他是我哥哥。”我赶快纠正。
文博脸上有一刹那的僵硬,但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是啊,她是我邻家小妹。”
从医院出来,文博送我回去,路过超市,买了好多粳米,“回头让琴姐熬粥喝,养胃!”
他原来是如此细心的一个人。
第二天早上,路过小花园时,又发现管理员在打扫地上的烟头。那个长椅,正是上次杨峻坐过的。我坐在上边,顺着那晚他目光的望过去,正是我卧室的方向。难道,他在这里吸了一夜的烟?
杨峻和文博打架的事情,很快在两家公司里传遍。
毕竟是身居要职的关键人物,只要有风吹草动都是下边人捕风捉影的噱头。
宁浩打电话来小心的向我求证。
“没错,他们是打架了,你何不问一下文博或杨峻,他们比我更清楚原因。”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纠葛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见了两次面,打了两次架。
“我怎么问?杨总昨天回来就一直没开过口,给文博打电话他骂我狗拿耗子。听人说他们因为你打起来的?”宁浩什么时候也道听途说了?
“这件事请恕无可奉告!”我啪的挂断电话。
不准备在公司里继续听人嚼舌根,下午干脆回家补睡眠。
最近还是做恶梦,每每睡到半夜被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还是同样的梦境,梦中那个诡异的黑衣人一直追着我跑,他在我面前一刀一刀的凌迟自己,血一滴一滴的滴到我身上,我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知道梦中的黑衣人就是杨峻,但他为什么要伤害他自己?而我为什么又那么惊慌害怕?
一切凌乱的思绪扰的我甚是烦恼,干脆不去想。
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杨峻的消息,我的日子过的倒也平静。
小渊去广州出差,顺便来深圳看我。她说杨杰要出国读博士了,这些年杨杰一直在母校教书,这次出去,未必能回来了。
我不禁感叹,匆匆几年,已经物是人非。
小渊问我真的不能原谅杨峻?何必太执着于往日的怨怼,而错过原本的幸福?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聪明的小渊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戏说:“我看你干脆跟我那个一跟筋的哥哥凑合成一家,也好给默默一个完整的家庭。”她或许也知道,我跟文博从来都不可能。
琴姐带默默回来的时候,他跑的满脸通红,我问他做什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跟一个叔叔在楼下赛跑。”他说,并且兴奋的告诉我他赢了。
“什么样的叔叔连你都跑不过?”我有点奇怪,“难道他用爬的?”
“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坐飞机的叔叔。”默默说,“他让着我了。”
上次一起坐飞机的……我突然想起了杨峻。
他不会来打默默的主意吧?我一阵心慌。
10
杨峻又站在我们公司楼下,我的助理传话过来:“光华的杨总说在楼下等你!”
让他等,我决定不理他。
手机不断的响,我知道是杨峻,所以不接,干脆把电池拔掉。
助理好几次借口签字进来看我的反映,估计她在猜我跟杨峻到底什么关系?我这个离婚的老女人,还带个孩子,居然拒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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