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瞳,我问你件事。”百般无聊中,她决定主动出击。
血瞳眼神有些不对,似乎被她这严肃的态度吓到了:“你要问什么?”
轩辕梦朝他靠了靠:“你觉得我这人咋样?”她知道自己有一堆的缺点,但她通常都看不到,总要别人来指出,或许,造成这种现象的最主要原因,是她自恋了。
血瞳果然不负她望,毫不犹豫道:“太自恋,太自大。”
嗷嗷嗷!她觉得自己真嘴贱,明知道血瞳这家伙根本不懂何为含蓄,偏要去找刺激,这下真被刺激到了。
“血瞳啊……”斟酌半晌,艰涩开口:“你觉得,我能改掉这缺点吗?”
血瞳道:“难说。”
轩辕梦磨牙:“你就不会说句好话?”
“我又不会说谎。”
靠,让你说好话,又不是说谎话!
她郁闷了一阵,再道:“我是真的想改,但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总要给我时间。”
“罗马是什么?”
“就是骡子生的马!”讨厌,打断她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
血瞳表示很迷茫:“骡子生的马?只有马能生骡子,骡子怎么能生马?”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别管骡子不骡子马不马了,听我说话。”
血瞳点点头,不过心里还在腹诽,骡子到底怎么生马的?
“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该如何放手,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自己所爱的人。”以前,她所有事情,不论大小,都想要自己一个人扛,一个人包揽,自以为英雄主义,但这种做法,与自以为是有何区别?
这一次,她终于放开手了,没有她,军寨不会沦陷,没有她,胜利依旧属于起义军,没有她,小湉儿照样能平安无事。
打仗不是非她不可,救人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有血瞳,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血瞳,你需要我的帮助吗?”她转头看着他,一瞬不瞬,似要穿透浓浓迷雾,看到最真实的影像。
血瞳挠了挠头,不太明白她本来在说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了:“南宫说,只有你能帮我解开傀儡术。”
“不要总是南宫说南宫说,你自己没脑子啊。”气死她了,跟这蠢蛋说话真累。
血瞳沉默了一阵,而后轻声却坚定地道:“没有你,我就只能屈从于傀儡术的控制。”就像两年前,他被傀儡术控制,以摄魂术操控夜鸦一样。
轩辕梦点点头,深吸口气:“好,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她不想再做那些自认为对别人好,但人家根本不需要的傻事。
站起身,轻轻阖上眼:“现在开始,找出口。”
血瞳也跟着站起来:“怎么找?”
“用心眼。”这是那珠给的提示。
“心眼?”血瞳不太明白,这心怎么能长眼?
轩辕梦抬手捂在心口,努力排除一切杂念,等心境终于平稳下来后,缓缓睁眼,紧盯血瞳的双眸:“用你的意识告诉我,让我关上表面的视觉,打开心灵的窗口。”
血瞳有些懵,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在对上她清透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后,不由自主开始集中精神,将所有意念,都集中到双眼上,红光渐渐凝聚,照得轩辕梦的眼瞳也一片艳红。
仿佛被某种牵引,轩辕梦感到眼前越来越模糊,但身体感官却越来越敏锐。
红色的迷雾,堆满了整个视线,她所能看到的,除了浓浓的红雾外,再无其他。但过了一阵后,那红色的雾开始渐渐消散,就像一个魔术,在幕布合上前,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当幕布拉上,再次打开后,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景象。
在红雾完全消失后,呈现在她眼前的,已经不再是之前严丝密合的天然溶洞,而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地下洞穴。
洞穴很大,由一块一块的巨石分隔开,如同一个复杂的迷宫,她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巨大洞穴的最中央。
“走!”生怕这清明的景象维持不了多久,一把拉住血瞳,便往洞穴的最外面冲去。
血瞳被她拉着东跑西窜,眼前的景象,却还是那个大溶洞,没有任何改变。
但轩辕梦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即将接近洞穴出口的希望。
“这么快就要走吗?我还没有好好招待二位呢。”
眼看胜利在即,不该遇到也不想遇到的人,出现了。
轩辕梦脚步一僵,咬咬牙,用力拽紧血瞳,打算一鼓作气冲出去……
“哐当!”
透进明媚月光的出口,被一块巨石堵住。
该死!这又不是美国恐怖片,难道所有的突发状况,全是导演专门安排好的?
假装轻松,转过身来,面对那个依旧可爱,却萦绕着煞气的少女:“多谢小妹妹这几日的盛情款待,我和血瞳铭感五内,但鉴于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疯了。”
那珠根本没想到她会从幻境里逃出来,脸上再也绽不出欢快的笑意,而是绷得紧紧的,如果要用一个比喻来确切形容,那么此时的那珠,就像一个沉浸在童话爱情中却突然间遭到无情抛弃的公主。
她看着自己,就像看着那个负心的王子。
哎呦喂,她宁愿这是一部恐怖片,也不愿是一部惊悚悬疑片。
那珠一步步走向两人,手指尖开始缠绕一团墨汁般的黑色:“今天是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轩辕梦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血瞳。
血瞳也很紧张,虽然体内的傀儡虫还未苏醒,但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离。
那珠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就像看到抛弃自己的王子,和夺走她幸福的小三双双殉情一样:“你们今天逃不掉了,血瞳是我的,而你,必死无疑。”
轩辕梦手心开始冒汗,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变态啊。“血瞳和你不合适,你还是换个人吧,我认识不少年轻俊杰,和小妹妹你特别相配,要不要我给你搭个红线?”
“你懂什么!”那珠发怒了:“你和血瞳才不是一类人,你们才不合适!”
“我没说我和他是一类人。”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跟血瞳是同道中人呢?想想就不可能。
“只有同类,才不会把同类当怪物,我不会让你带走血瞳的!”那珠对血瞳还真是执着,轩辕梦琢磨着,要不干脆把血瞳送她得了,小姑娘也不容易,就想找个不把她当怪物看待的男人以身相许。
不知是不是因为月圆之夜的缘故,血瞳的心思变得特别敏感,人也变灵光了,轩辕梦脑中想法才刚冒了个头,他就愤然转首,抵死不从道:“你别想抛弃我!”
抛弃?为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把她当负心人看待了。
“别多想,我不会抛弃你的。”
血瞳一把抓住她,手指力道之大,差点将她的手臂捏成麻花:“你发誓!”
“干嘛还要发誓?”
血瞳急了:“你必须发誓!”
她很少在血瞳的脸上看到如此惊慌的表情,那种从内心散发出的惶恐与紧张,就像看不见的线,将她的心一圈圈细细密密缠绕起来。
他在害怕,他在惶恐!
被无情抛弃,对他来说,是一个永远无法消失的噩梦,他怕自己会再次经历。
那珠虎视眈眈,血瞳气势汹汹,她就是风箱里的那只可怜小老鼠,两头受压迫。
“我发誓,不抛弃不放弃,若为此誓,那个……”
“一辈子没男人。”见她吞吞吐吐,血瞳自动帮她补足。
尼玛,这誓言够狠!谁说血瞳傻?人家是大智若愚!
血瞳逼着轩辕梦发誓的场景,落在那珠的眼里,就像是男男女女之间的*,她觉得像血瞳这样被称之为怪物的人,是不该有感情的,她就没有感情,谁敢说她是怪物,她立刻杀了他。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那珠望着轩辕梦,态度很礼貌。
安抚了血瞳,轩辕梦也礼貌回道:“没有……”
那珠笑了,自己今日是绝对的主导者,谁也不能违抗她。
“我又不会死,留什么遗言。”轩辕梦耸耸肩,眼中无谓的笑意,落在那珠眼里,自然而然成了挑衅。
那珠伸出手,径直指向她:“给我杀了她!”
轩辕梦以为她在命令血瞳,可随着她话音落下,从四面八方冲来的,却是那些被她用傀儡术操控的傀儡仆人。
她眼神一紧,眉目间的戏谑褪去,伸手缓缓探向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可手指还未碰到匕首的刀柄,就被血瞳推到了身后:“现在由我来保护你,你给我退到后面去。”
诶?他想逞大男子主义吗?
“血瞳哥哥,逞大男子主义可不是英雄所为。”那珠替轩辕梦说了心中所想。
不过,她这个连武功都没有的人,难道就该去逞能吗?逞大男子主义虽不是英雄,但起码比狗熊好。
把一切交给血瞳吧,总不能之前还说着要信任他人,结果这会儿就开始怀疑他。
被那珠操控的傀儡人,都是各处小镇和乡村的普通百姓,很好对付,血瞳一个人绰绰有余。
但她显然是过于乐观了,这些人当中,竟然混了几个江湖中人,武功不算顶尖,但几个人一同对付血瞳,只怕他应付不来。
咬咬牙,拔出靴子里匕首,虽然她信任血瞳,但现下这种情况,团结显然比信任更重要。
那珠看到她手里的匕首,忽然欢快的笑了起来:“梦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认为自己逃不出去,所以想要自杀吗?”
这个少女还真是不可爱啊,自杀?她轩辕梦像是这种动不动就玩自杀的人吗?
她勾起唇角:“小妹妹,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就是心脏停止跳动,不会呼吸,也不会思考。”
“你说的没错,但死亡的恐怖之处,不是不会呼吸,也不是不会思考,而是遗憾,永久的遗憾,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这种感觉,才是死亡所带来的真正绝望。”
“姐姐心愿未了?”那珠意会。
轩辕梦咬住匕首,弯起袖口:“是,我还有心愿未了,我是死过两次的人,对这种绝望的感觉再清楚不过。那珠,你只有十五岁,但你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你的心里,除了对世人的怨恨还有什么?一个没有心愿也对这个世界无所留恋的人,活着与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你胡说!”那珠虽然认为她说的句句在理,却忍不住出声反驳:“我的心愿,就是杀光这世界上所有不喜欢我的人!”
“那珠,你真可怜。”不是挑衅,不是讽刺,她是真的可怜她。
“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点杀了她!”那珠胸口急剧起伏,轩辕梦看得出,她在疯狂催动傀儡虫。
丹田的寒意突然涌上,轩辕梦脸色一白,身体也在那针刺般的疼痛下颤抖起来。
在疼痛之余,丹田处冷热交替,一丝不明显的真气,开始在体内游走。
她强忍着疼痛,握紧匕首,在一名摆脱血瞳的敌人袭来时,不退反进,抬起手臂,将锋利的刀尖,朝着他的致命处用力刺下。
一切看似在瞬间完成,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敌人也算是武学高手,她现在只恢复了不到两成内力,用这微薄的力量与一个武学高手对抗,根本就没有胜算。
那么,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杀死他呢?
只有一种——两败俱伤!
对方手里的刀,刺进了她的肩膀,而她手中的匕首,却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一击毙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想要刺穿心脏,则首先要击碎保护心脏的肋骨,如果没有那两成的内力,只怕匕首在刺入一半时,就会因力竭而停止。
以身为饵,这是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决定。
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赢!
也必须要赢!
而就在她一刀了结敌人的同时,血瞳突地发出一声痛呼,猛地跪倒在地,撑在地面的手背上,紫色青筋暴突,看着极是骇人。
那珠停下催动傀儡虫,眼睛里泛起一丝喜悦:“月上中天,傀儡虫苏醒了。”
她双手合十,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血瞳又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待他转身,轩辕梦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血瞳不但手背,连同手臂,脖颈,还有脸上,全都密密麻麻布满了深紫色的经络,那双眼暗红色的眼,更是前所未有的艳丽。此时此刻的血瞳,根本就与怪物无异。
“你对他做了什么?”以前月圆之夜他也发作过,却没这么严重,这么可怕。
那珠却不回答她,嘴里继续念叨着,随着她指尖黑色变浓,血瞳身上的紫色经络也越来越多,眼神也越来越可怕。
“血……血……我要血……”血瞳目光涣散,唯一的直觉,就是对鲜血的渴望。
“当啷!”匕首落地,轩辕梦苦笑着,向石壁上靠去,惊悚片终于变成正宗的恐怖片了。接下来,是不是自己要被血瞳生吞活剥了?血腥啊血腥,少儿不宜。
“杀了她,血瞳。”那珠终于开口说话了,轩辕梦下意识朝她看去,发现她的眼睛竟然也变红了。
尼玛!她不玩了行不行,这个游戏不好玩!
血瞳一步步朝她接近,等走到她身前,远处的那珠做了个抬手的姿势,血瞳如提线木偶般,也抬起了手,那珠再做一个钳制的动作,血瞳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那珠缓缓向内收手,血瞳也跟着加大手劲。
掐死总比开膛破肚好,轩辕梦自我安慰着。
真的就要这么死掉吗?这也死的太不值了。
不,她决不能就这样死去,经历了人生种种绝望,她不要再尝试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也不要让她所爱的人,再重历一遍失去她的痛苦!
挣扎着,自喉中发出古怪沙哑的声音:“血瞳……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你说……你会保护我……我一直都相信……从未……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艰难挤出的破碎语调,对已经理智尽失的血瞳来说有没有效果,在即将窒息前,她看到那双涣散的双瞳,终于有了焦距时,她便知道,自己赢了。
他在和傀儡术对抗,而且有了势均力敌的迹象。
因为天生的摄魂术,所以他是唯一能不受傀儡术控制的人,除了月圆之夜,傀儡虫借月光吸取力量,使他暂时失去心智外,那恶心的虫子,对他基本造不成影响。
但她相信,既然平时可以抵抗,那么月圆之夜,亦同样可以抵抗。
那珠急了,开始更加疯狂地催动傀儡虫,轩辕梦发现她的脸色因为过于催动母虫而变得青黑,看着比血瞳还骇人。
血瞳掐住她的手时松时紧,眼中的光芒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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