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这个胆子,可不就错过了女君的貌若天仙?”柳逸轩端着吊儿郎当的架子愈发地油腔滑调,也并非全是故意,只是被镜月未央这么一口一句“大色狼大色狼”地叫着,柳逸轩还真忍不住要对号入座。话说这个女人好歹是个女君,又是从小在宫里头长大,怎么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见文雅,骂人更是那叫一个恶俗。
“切!”镜月未央直接忽略他的油嘴滑舌,柳眉微微蹙起,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挖块肉下来,“你一来就一口一个‘女君’地叫,那是什么玩意儿?莫非,你知道我是谁?”
见镜月未央问得真切,柳逸轩不免有些相信,她是真的失了忆,可方才在鬼王离开之后的那一声冷笑,又实在不像是一个失忆之人所该有的表态。换句话说,如果镜月未央确实没了记忆,那么方才那样的表现就只能说明——她的本性很恶劣。
嗯,相当恶劣。
蓦地瞅着男人贴着脸颊靠过来,镜月未央有些嫌恶地避开了两分,她虽然是个外貌控,但绝对不是没脑子的花痴,这样城府又深心机又重的人,惹上了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眼下她被变相地软禁在冥皇的后花园里,连出个园子都成问题,凡事都得小心翼翼。
“你干什么?!”
“是小人伺候得女君不够舒服么?那几日蚀骨缠绵的鱼水之欢,竟被女君忘得干干净净,连点儿渣也不剩,岂不知小人有多伤心?”男人一边瞎掰,一边还配合着往镜月未央的耳根轻佻地吐了一口热气,直把镜月未央恶寒地浑身上下竖了成片成片的寒毛。
“无耻!”
不等男人把戏做全套,镜月未央的一个巴掌就那么直烙烙地拍在了他俊美的脸颊上,清脆的声音甚而吓飞了休憩在窗边的一只小麻雀。
大概是扇巴掌扇习惯了,这一掌烙下去镜月未央已然没什么自知,一个劲儿只想把这个恼人的章鱼赶紧踹出去,飞得越远越好,管他们跟冥皇做什么劳什子的交易,再跟这群脑子不正常的人类纠缠下去,她迟早都会被逼疯的!
这一巴掌显然把从小养尊处优被人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某位王孙公子给拍傻了,说实话其实并不疼,而且比起面前羞愤得耳根通红眼角带泪的某女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似乎更大,但这种毫无预兆的打击很快就让某人出离了愤怒,赤金的眸子冻结成冰,却比火焰还要燎人——
“你、竟、然、敢、打、老、子?!”
“我打你怎么了?我就是打死你这个死流氓臭无赖!”
察觉到男人是真的生气了,镜月未央不免有一瞬间的心虚,然而很快便就强硬起来——
对付无赖的人,就一定要比他更无赖!
镜月未央说着作势就要再下毒手,然而这回男人有了防备,她抬左手他就抓左手,她抬右手他就抓右手,两个人像是斗牛一般立在原地对峙了半晌,却是谁都没能扳倒谁,怒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倒像是小孩子在吵架。
过了好一阵子,柳逸轩却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继而松开手,蹲下来捂着肚子狂笑,竭力忍下笑意之后,不消片刻又破了功,然后就再也没止住。
镜月未央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实在是不能想象,像这么个神神叨叨的男人,尼玛到底是怎么个手腕铁血雷厉风行把太子的储君之位砸得摇摇晃晃闹得满城风雨的?!
“喂,”镜月未央抬脚踢了踢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发问,“笑毛线啊?”
“哈哈哈……你……你真的是……镜月女君?哈哈哈……”男人抬手指着镜月未央,笑得眼泪都闪出了花,万分不能接受,眼前这个比孩子还小心眼的女人,竟然是那个让三军都深深忌惮的镜月国女帝?!“你好幼稚啊……”
你好幼稚啊……
好幼稚啊……
幼稚啊……
稚啊……
啊……
尼玛的!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他居然敢说她幼稚?!
全天下人都可以说她幼稚,就是他没这个资格!是可忍孰不可忍!
“怀疑我?!我还怀疑你是冒牌货呢!圣焰九皇子要是生得像你这么脑残,圣焰国就彻底没救了!操泥马的玩儿个蛋啊!柳浮玥他娘的当初到底是瞎了那只狗眼才会选你……”
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发泄完,镜月未央才猛然意识到什么,戛然止住了声音,再抬眸,即便对上一双阴谋得逞的幽暗眼眸:“所以……女君这是承认了?”
妈的,这只老狐狸!
大动干戈表演了那么一出,竟然还是为了套她的话!
说他是章鱼都小看他了,简直比蚂蝗还叮人!
镜月未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反问道:“所以,九皇子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这是前半句。
后半句话是——你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唔……”柳逸轩站起来,慢悠悠地拍了拍褶皱的衣摆,架着惯常的二郎腿倚在贵妃榻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在镜月未央近乎杀人般的目光里思虑了一番,继而才打开扇子晃了晃,笑得那叫一个犯贱,“本皇子暂时还没想好。”
“你耍我?!”
镜月未央怒不可遏,一把抓起他的胸襟就想把这魂淡扔出宇宙!
“奴婢见过王爷。”
脆生生的嗓音从楼下传来,紧跟着是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柳逸轩脸色一变,还没开口就被镜月未央捂住了嘴,转而一把塞到了床底下,屁股上还被报复性地狠狠踹了一脚!
柳逸轩敢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且,竟然连续两次都栽在了同一个女人的手里!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真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抓回去把大牢里的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玩儿个遍然后再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再奸再杀!
自从恢复了记忆,再见到闻人樱离这张脸,镜月未央心里便不由感慨莫名,难为他为了哄骗自己,还特地换了一张脸。这段时间宗政雪微对她的照顾与迁就历历在目,镜月未央不傻,她很清楚宗政雪微对她的感情,只是她无法接受这种近乎偏执的情意,也难以再相信这个狡兔三窟的男人。
他与她之间,只有征服与被征服。
不是她囚于他的掌心,就是他俯首称臣。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方式的纠葛。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更是两人强硬而狂妄的性格使然。
“央儿。”
宗政雪微一上楼,就看见镜月未央背对着自己,安静地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好似失去了七魂六魄的行尸走肉。温和的面容不由冷淡了神色,宗政雪微无可自抑地嫉妒得发疯——不过短短几日,她对宗政墨啸的依赖竟然强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样看来,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温柔迁就,就像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听到宗政雪微的叫唤,镜月未央才微微抖了抖肩膀,缓慢地转过身来。
本是明媚鲜丽神采飞扬的面容,此刻却宛如受了莫大的委屈,骄傲的眼睛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流淌,嘴唇一角被咬在齿间,在看见宗政雪微的时候动了动嘴角,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柳逸轩趴在床下,斜斜地瞄过来一道视线,尽管他知道镜月未央是装的,但心口还是忍不住划过一道细细的电流,麻得有些生疼。
这死丫,也太会演戏了吧!
“怎么了?”
宗政雪微快步走过去,轻轻握住镜月未央的手放到掌心,口吻温柔得无以复加,此前所有的不快在看到镜月未央流泪的一瞬间即刻灰飞烟灭,独留满满的心疼。
“墨啸哥哥真的不要我了……他说他要娶别人……他……他……”一开口,镜月未央就梗咽得泣不成声,连话都连不成句,“他是不是嫌弃……嫌弃我不干净了……”
闻言,宗政雪微瞬间黑了脸色,他知道镜月未央指的是在冰室的时候他“强暴”她的那件事。
“咳……”柳逸轩捂着嘴巴差点笑出声来,他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13、冥后
“滚开!谁敢拦本宫!一群混账东西!”
屋里头镜月未央正泪眼汪汪无语凝咽着,院子外头忽然嘈杂了起来,吵吵嚷嚷好像是有什么人硬要闯进来,喊得最尖锐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又自称是本宫,猜也不用猜就知道是谁了。唛鎷灞癹晓。请记住本站
拢了拢袖子,轻轻抹去眼角的一滴清泪,镜月未央蹙起眉,清绝的姿容更胜西施三分:“怎么这么吵,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袖子底下,凤目携着几丝看热闹的黠笑,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明明她是王熙凤的性子,还偏偏要把自己伪装成是林黛玉,这演戏果然也不是门轻松的活计。
“不是什么大事,守卫会处理好的。”
听到皇后的声音,宗政雪微的眸中一闪而逝一缕狠佞,似乎对那个女人极为反感,连说话的口吻都是冷冷淡淡的。
镜月未央微微探出目光,咬着指尖唯恐天下不乱:“可是,他们好像闯进来了诶……”
“我下去看看。”宗政雪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已是极为不耐烦。
“我也去。”镜月未央哪能错过这种好戏,赶紧迈步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宗政雪微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好奇,一时间也拦不住她,便由她一同跟了下来。
两人下楼出了门,便见一袭红黄相衬的影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镜月未央脑海中一晃而过几个大字——“番、茄、炒、蛋”!
既然是圣焰国的公主,有柳浮玥和柳逸轩那两个标榜在,这位联姻而来的西冥皇后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虽然不如柳浮玥来得精致绝美,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更何况身材也好得没话说,腰细腿长,胸比脸大——镜月未央的目光忍不住往她的胸脯多扫了两眼,这该有e罩杯了吧……
居然把这么一个大美女摆在宫里当花瓶使,冥皇也太尼玛暴殄天物了!
别说是从小娇生惯养备受宠爱的冥后无法忍受,就连镜月未央都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宗政雪微那夜醉酒差点强了自己,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x无能了。
见到一男一女从屋子里走出来,冥后不由微微一愣,这个地方不是除了冥皇谁对不能进的吗?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男人?
然而只是刹那,冥后就认出了跟在男人身后的镜月未央,看着那张比画像还清丽的面容,一瞬间所有的血液都冲上脑袋,再没有什么比见到情敌更让人红眼的事情了!
在圣焰,她的美貌才华无人能及,曾是父皇最为宠爱和骄傲的一个女儿,当初有多少王孙贵族争相取悦于她,她都没放在眼里。后来为了家国大义嫁给了这个全天下最负盛名的一代帝王,本以为一生都不会有所谓的爱恨,却没想到,在朝堂上看见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无法再收回目光。
然而,那个男人的眼中却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就连圆房之夜都没有碰过她。
在那之后,她竭尽所能讨好她尊贵的王,甚至不惜做出那样的事……本以为那个男人至少会有所感动,却不想他比她想象的更要绝情残忍。
其实,她是知道的。
女人都是十分敏感的动物,她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那个男人心里有个影子,尽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无法想象,天底下还会有女人能让如此至尊无上的王者动心,像他这样绝情寡性的男人,眼中除了野心与权力,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存在?不止一次,她怀疑是自己多虑了,甚至还庆幸没有那样的女人可以征服这个帝王。
直到后来得到那样的消息——
他把那个女人带进了宫里!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开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但是她怎么能甘心?她究竟有哪一点不如别人?论美貌,她在圣焰首屈一指,论身份,她是堂堂圣焰国的公主殿下,论才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论品行,身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绰绰有余……那个只会缩头缩脑藏起来的女人,拿什么跟她比?!
看着冥后提着一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赤果果瞪着自己满目凶光,却兀自想事情想得出神,镜月未央等了好一会儿还没下文,就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个,姐姐你找谁?”
冥后放下长剑,双手紧紧攥在身侧,往前踏进一步,眸光死死盯着镜月未央鲜丽的面容,几乎要把她的脑袋烧出个洞来:“你就是那个央儿?”
那个雪微连在醉酒时都念念不忘痴嚷着的“央儿”!
“你……你要干嘛?”镜月未央扬起下巴不肯示弱,却在女人狠毒的鄙视下忍不住退了一步,双手不自觉抓上宗政雪微的衣袖寻求庇护。
感觉到镜月未央抓在袖子上的力道,宗政雪微有片刻的欢慰,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着实是个麻烦,要是被她捅出了真相,那他这些日子的伪装就都白费了。
跨出一步拦在冥后面前,宗政雪微冷冷瞟了她一眼,阴森的眸光没来由让冥后生出一阵胆寒:“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你又是什么人?!”
感受到骇然的压迫,冥后竟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然而此番破釜沉舟闯进来,就算讨不到什么好处,也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不会让宗政雪微好过!既然不能爱她,那就恨她好了,她要他一辈子都记得她!
想到这,不等面前这个碍事的男人再开口,冥后举起长剑就朝他身后的镜月未央刺去,这一剑夹杂着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委屈,太多的怨恨,太多的绝望……
纵然她不会武功,这一剑却也凌厉非常,超之常人。
她不是那种喜欢勾心斗角的女人,从小在众星拱月之中长大,学不来后宫女人的阴险狡诈,她本该是圣焰最为夺目亮丽的一朵娇花,绽放光华福泽万民,成为圣焰国景仰爱戴的公主,却偏偏毁在了这个男人手里!
因为他,她背负了深重的罪孽,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为他,她尝尽了嫉恨怨毒的滋味,变成了曾经自己嫌恶的模样。
因为他,她由一个纤尘不染的女子委身成了最卑微而无望的尘埃……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纵然知道情之一字勉强不得,也怨恨着对方为何如此遥不可及,怨恨自己的念念不能忘,这一剑融尽了冥后所有的爱恨,如同奋然扑火的飞蛾,倾尽所有孤注一掷!
是以,在看到男人慌乱了神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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