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车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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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在车上等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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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都是这样感伤的谈话,特别压抑,而对潘千树来说,这是一种释放。他向她发出了邀请,希望她能够到汽车城来,给她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你年轻漂亮,看着你我感到也仿佛年轻了许多。他说,我的办公室缺个女秘书,你来正合适,以前的男秘书只是个司机,被我辞掉了。

  潘哥不是要包我吧?她笑了。

  你想被包吗?他半是认真。

  有潘总、邢局、曹姐这些大哥大姐们的照顾我确实很感激,我想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会拼出一片天来的。

  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帮你摆平。

  夏芙蓉是聪明的,她不想被他这么轻易玩弄,太廉价了,女人最有价值的时期是在没有被得到之前。她现在还有自己的立场,有想法。

  比赛前两天,报社宴请评委团成员,安排了两桌。王连城、夏芙蓉、秦筠都参加了宴会,由副社长杜新春主持。席间的话题并不集中在大赛上,大家利用这次机会了解对方的状况,谈各自的人际关系,谈官场,谈国家大事,谈Z市的大事,当然也谈到比赛,谈到汽车和女人。而对女人来说,她们只会相互炫耀,谈美容养颜、男人和家庭。

  夏芙蓉被杜新春隆重推出,成了宴席上的一个焦点,这种场合推出新人自然别有用意。评委团的成员们当然领会庄家的意思,纷纷表示赞许和鼓励。这是出乎王连城的意料的,按理说,参加宴会的都是工作人员身份,独有她特殊,她是参赛的汽车宝贝。

  没想到夏芙蓉的酒量非凡,依次向评委们敬了一杯酒,喝得脸蛋红扑扑的,但言谈举止仍然很得体,毫无失态,让王连城咂舌。可是等宴会散尽,她就脸色发白,两腿发软,不得不由王连城和秦筠送她回租住的宿舍。这个关键时刻逞英雄是有一定道理的。

  路上,她斜躺在后座上,把王连城的富康车吐得到处都是,一边还嘟嘟囔囔,呃,这帮孙子……甭想占我便宜……老*,以后别一个劲儿地给我打电话,你有本事能让我当冠军?妄想吧……我才不上你的当,我有吴社长,有杜总编……给我撑腰,我不要别人给我的第一名……真是,太累了,累了呵,呃。

  送下夏芙蓉,秦筠对王连城说,问题严重了,大家都想捧夏芙蓉。

  这是好事啊,王连城说,只要他们目标一致就好办了,就怕各自心怀鬼胎。妈吆,要了血命了,我的车,都是夏芙蓉献给评委大哥们的满腔谢意。

第三十四节
第二天夏芙蓉没上班,向杜新春和王连城请假。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感到浑身乏力,衣服也没脱,定是昨天晚上喝醉被人送回了宿舍。再照镜子,不禁惊呆了,两个眼皮都肿了,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没有半点光彩。她知道,如果不休息,好好调养,必然会影响决赛。给王连城打电话的时候,问是不是他送自己回来的。王连城说是。他以为她要感激自己。

  “应该还有其他人吧,比如说秦筠?”

  “是,你昨晚不是烂醉如泥了吗?”他没听到感激,倒好像是怀疑。

  这几天没收到Crack发来的“黑名单”,对他的回复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还在翻梅青的便签本,尽管已经看完了,没有还给她的意思。办公桌上凌乱不堪,他下意识地整理着,把五颜六色的杂志堆叠在一起,把报纸码成一打,把没用的废纸扔进纸篓。光大赛就把自己搞得快虚脱了。正在收拾的时候,发现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些字迹,大概是读者打来的热线。他问同事小司,小司看了看说:

  “那个,是几天前我记录的,有个车主反映,说他的车被人砸了,车内的钱包和手提电脑不翼而飞。”

  他把那张纸放在一边,有好几起这样的投诉了,都怪车主不小心,把贵重物品放在车内。事情多了,他真想建议汽车制造商,让他们在车上装一个保险箱,或者是比较安全的能锁止的储物柜。这点人性化的设置都想不到。他觉得如果当初坚持自己所研究的专业,早就在这个行业小有成就了。

  “还有其他的吗?”他不甘心地问,“有没有接到车被划伤的电话。”

  “好像有,我觉得事情太小,就没有记录。”

  “你应该记下来。”他惋惜地说,“看似很小的事情,积累多了,就不寻常了。”

  “这有什么啊?”小司不以为然,“上个月我姨父的车就被人划了,也没有打电话投诉。”

  “是吗?你姨夫做什么的,开什么车?”

  “做生意,开一辆别克。”

  “你知道他的车牌号是多少?”

  “怎么了,你感兴趣,还是想查人家的户口?”

  “我不过是对车敏感。”他说,“你的事情我很少过问。”

  “你在周刊摆老大资格习惯了,哪看得起我们这样的小编辑。什么都是你们汽车专刊在抢风头,我们房产专刊甘拜下风。”

  “不跟你扯这个,快告诉我他的车牌号是多少,我正在办案。”

  “什么意思?”

  “或许我能查出是谁划了他的车。”

  “你可以改行去做私家侦探。”

  “没空跟你扯,赶紧的。”

  小司给他写了一个号码,很吉祥,后面两位是“18”。他重新打开邮箱,逐一查阅上个月关于车德黑名单的邮件。不出所料,在三个星期前的一封信件中,这个号码赫然在列。真是处处留心就有收获。

  他把邮箱里所有的车牌号码都复制下来,保存在一个新建的文本文档中,大约有二十多个号码,目前已经确定车主身份的有梅青、潘千树和小司的姨父。这绝对是有蓄谋的汽车破坏系列事件,该是一个小型犯罪团伙所为。他们几乎采用同样的手段,比如用利器划伤车身来进行破坏。至于为什么,还不得而知。不过据他的推测,应该是这些车主在开车过程中做了一些不符合社会公德的事,或者违反了交通法规。这些都符合他当初的猜想。

  他给交警队的焦科长打电话,问能不能帮忙查一下几个车牌号车主的联系方法。焦科长说,做不到,又不是破案。王连城说,想搞一个调查,很简单,不涉及当事人的隐私。又说,商业街刚开了一家高档的洗浴中心,我这里有用广告费抵顶来的几张票,到时候给你送过去。焦科长说,再说吧。

  怎么弄呢?哎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新闻这块不是没有人懂。他去找老上司柳文龙,让他帮自己拿主意。

  柳文龙说:“这倒真是个值得挖掘的新闻,可惜还没有搞清楚。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也痛恨这种搞破坏的人,关键问题是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呢?现在有些人开车也太不讲文明了,我深有体会。如果他们作案的出发点有道理,那这些人的做法虽然过分,也不失为一种警告。你什么观点?你自己没说清楚,我无法下结论。虽然新闻报道不需要掺加个人的观点,但是不可避免会带上报道者的立场,如果你的立场对任何一方不力,都将是一种伤害,不好把握。那么,你想怎么写呢?我知道你有这股牛劲,认准的事儿就要干到底。”

  “我想写‘划车党’……”

  “划车党?不可以不可以,写这个东西会惹麻烦的。你如果这样写就把划车的这伙人给定性了,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不仅会让全社会产生恐慌,还可能让处于舆论劣势的一方心生怨气,更加居心不良。”柳文龙说,“我觉得你还是先放放吧,再说了,汽车专刊的主要任务是经营,不是做新闻,你写它有什么用?指望多给你发两个钱?做新闻是有风险的,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本来是向你求助的,你却打消我积极性。”

  “我帮不了你,如果我还是主编的话,早就批评你了,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算什么合格的新闻记者。”

  “那你支持我?”

  “没说支持你。首先你要把真相摸清,把资料找全,把该采访的都采访到,不管能不能写,能不能发表见报,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否则就是能力不够,就是不负责任,世界上也没有好新闻了。”

  “柳哥,你辞职是不是因为犯了忌讳?”

  “不提也好,你只需要注意就行了,注意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

  见他不愿意谈过去,王连城就不再提“划车党”,问了也是白问。

  搁物架上放着一个崭新的车模,以前从未见过,他上前搬下来欣赏。“红旗CA770,1:42,周总理坐过的车。”柳文龙得意地说:“你还挺识货的。这是厂家的纪念版,限量发行,我的一个学生送给的。”“送给我吧。”“想得美,你怎么不送我?你做了这么长时间汽车专刊主编,弄几个汽车模型不难吧?”“有是有,都没这个好,改天给你送几个来,在报社的仓库里有一箱呢。”“你看,你本来就没这个心。”柳文龙转过话题问,“你跟小林就没可能了?我这红娘太失败了。”“结束了。”“身边的漂亮女孩多了,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没有,我俩不合适。”“现在的女孩都各怀心思,男女之间的恋爱也是朝聚夕散,我对你没信心了。”“那是八零九零后的小孩子们玩的游戏。”

  两个人说起了模特大赛,探讨夏芙蓉能不能得奖的事儿。模特大赛是报社的大事,也是当地近期的大事。柳文龙表示漠不关心,说:“谁知道,我又不是评委,也不是主办单位。”王连城说:“我明白了。”“不过我觉得上一次你带来的女孩不错,你小子交桃花运了,认识的都是漂亮的黄花大闺女。”王连城知道他指梅青。“不过她不是汽车宝贝。”他澄清道,“为了调查划车党的事情才认识的,人是不错,不过还不是很了解。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在那个方面专心。”“别想多了,有些事情你肯定想不开,一根筋,这种事情你在中间是平衡不了的,商业性活动就这样,顺着他们来吧。我劝你不要逆水行舟,跟报社领导过不去,也不要得罪客户,客户不满意,你就把责任往报社身上推,千万别自己大包大揽。”“经验之谈。”“谁的背后都有一棵大树,如果它庇护不了你,还落井下石,以牺牲个人的利益来维护自己,那就没有为它服务的必要了。”

  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你不是要卖车吗?我正好有个朋友想买辆二手车,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很铁的哥们儿?”“很铁。”“急着开吗?”“不是很急。”“我原来想先买了新车再卖掉它,如果你这个朋友急需,我倒是可以满足他。”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五节
王连城说起的这个朋友就是大鸡。大鸡是绰号,因为喜欢抽大鸡牌香烟而得名。这种牌子的烟产自他的家乡,因而很有感情,其他再好的牌子也不抽,他说这是为了支援家乡经济建设尽点绵薄之力。王连城在外面租房那会儿,跟大鸡同住一起,虽然工作不同,但都与文字有关,聊得很是投缘。他那时刚来Z市没有朋友,就把大鸡当成知己了。

  他在柳文龙的办公室给大鸡打电话,大鸡说,正巧我今天晚上没有约,请你吃饭吧。早就该请了你。王连城毫不客气地说。

  对他俩来说,吃饭要么就是吃拉面,但必须要去那家瘪在小胡同中的“兄弟拉面馆”,喝羊汤,但必须去正宗的“庙子全羊店”,吃羊肉串,但必须去“杏花雨烧烤城”,或者就是固定的那几家特色小酒馆,条件再简陋,也要整上几盅小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为了加深感情,两人专门约定在一家名字叫做“有家饭店”的饭店见面。但是他们都不太能喝,一人两瓶小二锅头,大约半斤酒的样子。

  说起柳文龙的桑塔纳,大鸡兴奋起来,满面红光地说:“柳文龙我认识,不过他不认识我了。当年我落魄的时候,去报社应聘记者,就是他面试的。他给我印象很好,可惜你们总编太垃圾,说我没有记者素养,我没素养谁有素养?柳大哥说了不算,总编有一票否决权,就这样我跟他擦肩而过了。能买他的车,而且是你的推荐,我一万个放心。”

  “原来你还有这一档子事儿。”

  “我不是怕丢人嘛,没跟你说。当时咱们认识的时候你已经是实习记者了,我怎么好意思说我的糗事儿?我应聘那会儿,两个跟我同去的女生都录用了。还有一个诗人,神经兮兮的,叫喜马,现在是我的哥们儿,面试的时候当场拿出自己写的诗歌朗读,直接被当成神经病轰出来了。”大鸡呷了一口酒说,“不过这小子厉害了,出版两本诗集了,经常在刊物上发表诗歌。现在在一家网站当文学编辑,跟我一样加入了作协,有时间介绍给你聊聊。这小子挺传奇,当过乞丐捡过垃圾。”

  大鸡绘声绘色说起了诗人喜马。听他高谈阔论,恍惚中王连城不禁想起了他的个人身世。两个人曾经无话不谈。

  其实大鸡很不容易,他是个孤儿,在他十岁的时候,村前修了一条公路,村里下地干活的人都要横过马路,有一天,大鸡的父母没有过去,也没有回来,被一辆大货车撞死在公路上。自从修上那条路,周围村子经常有人过马路被撞,非死即伤。出车祸那天,大鸡至今记忆犹新,痛彻心肝。那一年大鸡上三年级,学校距离南面的公路只有二里路。那一天,正是课间操时间,学生们正在做操呢,就听说公路上出了车祸,而且出了人命。学生都跑去看,教务处的老师拿着烧火棍一边喊不要去,自己却随着学生溃散的队伍去了现场。大鸡也在其中,跟着去看热闹,不知道哪个村的人又倒了霉。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听看完热闹回来的人说遭遇车祸的可能是黄家庄的,死了两个。黄家庄是大鸡的村子,他就更加迫切地想去看,到底是谁家遭到了灭顶之灾呢?

  一辆解放牌大货车歪在了路边的沟内,碗口粗的杨树被撞倒了两棵,树皮也被扯掉了,露出了白花花的木质层。一辆自行车完全变成了废铁,那个年代自行车还是奇缺的。马路中间躺着一个男人,头颅已经压扁,四周是红的白的和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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