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轻重。”
他耷拉着脑袋走出来,虽然广告不是自己经手的,但没要回钱来确实说明自己的能力不够。一会儿,夏芙蓉被杜新春叫进了办公室,谈话内容好像是让她去催款云云。
下午,夏芙蓉窝在待客厅的连体沙发上打了几通电话,有说有笑声情并茂,有问候,有关切,时而严肃,时而惊讶,时而故作天真,通话内容丰富驳杂,就像聊闲天煲电话粥。下班时间到了的时候,终于打完了电话,她走到王连城面前想说些什么,忽而又改变了主意。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报社大门。她开口说,王哥,如果晚上没事就出来玩吧,待会儿给你打电话。太没诚意了,口气听上去好像他无关紧要,去不去都可以。他还是问,上哪玩?夏芙蓉说,袭人酒吧,不过要等吃完正餐再去,请你喝酒,我现在要先去美容生活馆找一个朋友。他摆摆手说,再议再议。
跟小林分手之后,王连城的生活变本加厉地百无聊赖起来,自己的圈子就那么大,知心知底的朋友没几个,也不能天天泡在那群人渣堆儿里鬼混。前些日子,他把乡下的父母接了过来,要在往常他们是不会来的,理由是住不习惯。这次父亲说,趁着地里没农活,来住几天也行。于是他添了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将就用。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烧好饭菜枯坐着等儿子了,父亲到社区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白酒。他没有陪父亲喝。到阳台上给文化馆的哥们儿大鸡打电话,大鸡说,兄弟,没空陪你郁闷,今晚有文学青年请我吃饭,以后找我请提前三天预约。王连城说,是不是还要先给你的女秘书打电话啊,瞧你得意的,改天喝酒的时候小心灌死你。大鸡说,开玩笑的,不过今天确实有人请客,还是女的,挺漂亮,对了,我的一个中篇要在国内的某家大型文学杂志发表了,编辑给我打来了电话,到时候请你。
“重色轻友的家伙。”王连城自言自语地说,知道要是没事他不会有意推脱,但还是替他感到高兴,该生已经多次在国家级文学刊物上发表文章了,作家的头衔不是徒有虚名,大鸡已经不是以前愤怒的文学青年或者文学爱好者级别了。
不到八点钟,夏芙蓉打来了电话,让他到袭人酒吧,没等他答应与否,那边就把电话挂了。召之即来,呼之即去,以为他是出租车呢。他又想,这种应该的态度或许表明她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看的,就不应该谦虚客气。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个认真起来办事效率极高的女人,王连城只好乖乖赴约。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一节
袭人酒吧也是Z市有名的酒吧,但他极少去,除非有人请他,他一般去图坦卡蒙,那里的牛排做得地道,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跟柳文龙的关系太铁。夏芙蓉在前台等他。见了面,她下意识地拉了他的胳膊一下轻轻地说,我约了两个大姐,一会儿就来,你先要杯喝的。服务生在旁边问,先生,喝点什么?他说,随意吧。她得到了授权,自作主张地说,那就来点果汁吧,柠檬的,我要橙汁。服务生从琳琅满目的杯架上拿出一只心形的玻璃杯。夏芙蓉说,这是我的专用杯。王连城问,你经常来吗?她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足有两三个月多了吧。服务生微笑着点头确证。她又说,我曾经是这里的常客,因而拥有自己专用的饮水器具,其他的高档餐饮场所我也都去过,但还是钟情这里,他们的服务生不随便换的,能够记得每个顾客各自使用什么样的杯子,你也可以选一个,今后常来。
孤陋寡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就想体验一下新奇。在服务生的帮助下,他选了一个又高又大的玻璃杯。夏芙蓉笑了起来,讥讽地说,蛮强悍的,不过难看死了,那是喝扎啤用的。服务生纠正说,也可以喝其他的。
不断有客人走进酒吧,他们娴雅的举止比走进自己的家门还轻松自如,刚刚开始的夜生活让他们焕发着生机和光彩。酒吧微微骚动起来,音乐在飞扬,像弥漫的烟雾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服务生来回穿梭,身影迷离;客人们在私语,上半身轻轻摇动。调酒师正在表演调酒的功夫,酒瓶像魔术师手中的道具拨弄着上下前后翻飞,一会儿是调酒杯被举在半空中来回地摇动,发出“嚓嚓嚓”的急促的声音,半点酒水都没有漏出来,那是离心力在起作用。斑斓的灯光变幻着不同的色彩,给人一种醉生梦死、*奢华的感觉。因为经常跟客户吃饭,做记者的时候经常被人请,他对此并不陌生,但现在看来,这种环境太糟糕了,不是自己的理想生活,不是全部。
“先生,请抬一下您的胳膊。”服务生提醒他。他端着酒杯从吧台上移开,只见沿着圆弧形的吧台边缘有一条暗沟,用铁片制作的,里面大概是注入了酒精,服务生从另一端点燃,蓝色的火苗便像赛道上的卡丁车一样奔跑起来,一路燃烧着,从他的眼前窜过。男男女女们发出了尖叫声,那条蜿蜒的火线在房间内气流的涌动下缓缓地飘舞,扭动着腰肢,那是欲望的火焰。
“上楼去吧,那里清静一些,大姐们就要来了。”夏芙蓉说。
来到二楼,大厅中间是演艺吧,跟图坦卡蒙的布置不太一样,正中央摆放着音响控制器、电子乐器、一台操纵电脑和一把椅子,靠墙两边才是餐座,如果谁想唱歌就到中央来,唱一首五十块钱,有时还放DJ音乐。两个人进了预订好的包厢,实际上就是练歌房。一个经理模样的女人走进来,问夏芙蓉,芙蓉,想喝点什么呢?夏芙蓉对他说,这是袭人酒吧的总经理许姐。他上前跟许姐轻轻握手,夏芙蓉继续介绍,这是我们汽车专刊的王主编。许姐眼波流动,笑着说,听芙蓉说起过你,我还以为她扯谎,果然是个大帅哥呀。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帅,对于相貌,特别是亲耳听到的,如果自己不是太自信,千万不要轻信,那是人家在奉承你。帅字可形容的范围很广泛,跟说女孩子可爱一样。
关掉包厢内的明灯,夏芙蓉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唱起了歌,纯熟,流行歌曲都有腔有调,手就搭在王连城的大腿上。第二首没唱完两位大姐就来了,一个年轻,跟夏芙蓉差不多年纪,一个已近中年,个子不高,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楚长相,只有简单的轮廓,但可以初步判断并不出众。夏芙蓉分别称呼她们小丽姐,曹姐。小丽姐是一家房地产公司总经理的夫人,曹姐是工商局一位副局长的夫人。两位夫人落座之后,夏芙蓉说,当初自己在建华汽贸的工作还是曹姐介绍的,她特别热心帮助朋友。
两位大姐似乎不太喜欢唱歌,小丽姐唱了几首,曹姐没有唱,剩下的时间就由夏芙蓉控制了。王连城本不喜欢唱歌,但架不住她的哄劝,加上有她的朋友在,也好歹唱了几首。他唱的时候,夏芙蓉跟两位大姐在说着什么,而到了夏芙蓉演唱的时候,他则自顾喝着饮料,没有去跟大姐们套近乎。他觉得没必要,也不去想她们。据夏芙蓉说,这里的酒水是很贵的,同样的牌子价格比外面高出五六倍,不过许姐经常照顾自己,不必为花费担心。确实够贵,图坦卡蒙就比这里便宜。
十点钟左右,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刻,两位大姐悄悄地走了。夏芙蓉说,曹姐还有一个场合要去参加,她是个大忙人。王连城说,那我们也走吧。夏芙蓉说,再玩会儿,到午夜两点才会散场,走了多可惜,歌还没唱够呢。他说,我有点累,你跟老板这么熟悉,随时来就行了,不必非要今天晚上。她说,你说得轻松,以为这是免费的午餐,我要欠人家人情的,平时不来看看她们,有什么事情不主动靠上去?我不想被人们说不懂四六,是个不值得交往的女孩子。他只得说,我今天实在没有兴致了。她说,那你送我。
他喜欢晚上开车,曾经有一段时间,孤单寂寞空虚无聊得发疯,就驱车到郊区,在不宽不窄的公路上拉高速,不需要沉思什么东西,只要加速的感觉。他们走中心路,是Z市的繁华路段,但车子已经比白天少了至少三分之二,不存在堵车的情况。当驶近一个交叉路口的时候,前面有交警正在查车,一辆出租车慌里慌张地掉头提醒了他,好在他反应快,赶紧减速,变换远、近光灯,打转向往回走。他已经看到路口边停着几辆汽车,必定是有问题的,他也怕被抓个酒后驾驶。
“你不是不怕交警吗?我记得你说交警查车会事先跟你打招呼。”
“你记性太好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骗你的。其实交警队也有咱认识的人,但是交涉起来太麻烦。遇上这样的事别往枪口上撞,万一人家执行紧急任务不徇私情呢,如果被抓了典型,那就倒霉透了,找谁都不管用,总要破点财。”
他们换了一条路线,仍然查车;再换,查车仍然。
“今天十二点之前回不了家了,全城都在查车,封锁了。”
调了几次头,几乎是无望了。夏芙蓉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把靠背放低,舒服地躺坐在椅子里,听着音乐。他感叹说,“这就是有家的人和没家的人的巨大差别啊。”
“你也算有家的人?”她嘲笑说,“大不了再回袭人酒吧。”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宁愿流落街头。”
“我也不想让许姐笑话。”
车子继续向东小心翼翼地行驶,路上车很少,足有十五分钟,竟然一直走到了路的尽头,前面是夜色笼罩下的村子,院墙和柴草垛都看见了。他以前从没走过这条路,只好后退,沿着一条沥青路向北走,他们打算不惜绕远找个进城的突破口。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二节
他试图寻找一条进城的路,但均告失败。不得已给交警队宣传科的焦科长打电话,打了好几次才接,听上去有点不耐烦。焦科长说,今晚我们全市大检查,专查无证驾驶和酒后驾驶,你替人求情?不会是你自己被扣车了吧?他说,救命啊焦科长,在外面喝了点酒,回不了家了。焦科长说,你还是继续喝吧,估计十二点左右就撤,我在下边的区县现场拍摄呢,暂时回不去,救不了你了。
我FUCK这个社会啊。他暗骂。
没指望了,他只好忍气吞声,沿着黑漆漆的环城公路慢慢行驶。屋漏偏逢连夜雨,走了才十几里路的样子,车子就熄火*了。“完了,没油了。”看看仪表盘上的指示表,王连城绝望地说。夏芙蓉仍然无动于衷,靠在座椅上,甚至是满脸幸灾乐祸,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对不起啊,王哥,都是我连累了你。”“别假惺惺了。”
他下车四处观望,看附近有没有加油站,遗憾的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恰恰是环城路上最偏远的地带,连经过的车辆都极少,也没有半户人家,更没有什么鬼加油站的影子。钻进驾驶室,他忧心忡忡地说,今晚我也要欠人情了。说完给雪铁龙的救援服务站经理打电话。经理挖苦说,王主编,怎么又是你?上次让没驾照的朋友把车开进了路沟,今天又把油箱给榨干了,我们送油不花钱啊?王连城说,少废话吧你,让你来就是给你大面子了,快点啊,路上查车,你再带一个人来,我喝了点酒。经理说,遇上你算我倒霉,还要给你当司机。
他跟经理混得熟稔,车子出点毛病,他不找保险公司,直接去维修厂免费维修,有几次出了小事故,也是抛锚在路上,救援人员没提收钱的事儿,有时候自己还开车到人家的店里去,等人家请他吃完饭,还要加满油才肯走。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对自己卑劣的行径感到不齿。
“今晚天气不错,伸手可见五指,少有的蓝夜,可以看见星星,出来遛遛呗。”打完电话,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走到右车门旁,背对着她,朝着黑乎乎的庄稼地做着双臂伸展运动,一边说,“不开车的感觉真好。”
夏芙蓉打开车门,用脚蹬着,对他说:“让开点,把你撞路沟里去。”他乖乖地让开,伸手,她搭着他的手钻出来,顺势挎住了他的胳膊,轻笑一声说:“原来这就是浪漫。”
可能酒精还在起作用,王连城没有拒绝她,对她似有深意的话也没有反应,只是用双手试探性地轻轻把她拢进怀里。她抵住他的胸脯,清醒地问:“想趁火打劫?”他摇摇头,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脸,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感觉着她的体温,真像一捆刚晒好的干草呵,那他宁愿做一只羊。虽然是在夜里,借着遥远的月亮的光辉,她可以看到他眼中宛转的怜惜之色。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该付诸行动了,他要亲吻她。于是便亲了,吻了。她仰起脖颈,他俯下了头颅,一边想着:原来你是个解风情的骚货,还以为你是仙儿呢。他们互相拥抱着,站在公路边慢慢地摇晃着,是的,他们需要一种眩晕的感觉,酒精的麻醉还远远不够。
夏夜的风是如此温柔,像湖水一样荡漾着微波。两个人再度倾心投入了难分难解的纠缠,无形的黑夜也扭曲,融化了。她急促的呼吸之频率超越了心跳,她抓住他不放了,满脑子都是他,他,他……
王连城几乎要把她抱起来,果真要抱将起来了,他一手拉开后车门,一手拥着她推向后排座。空间有点小,她的腿伸在车门外,鞋子掉了一只。他把她压在身下,浑身躁动着。两个人的身上都渗出汗水来,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谁的。
她说,终于说话了,只有一个字——不。她挣扎着坐起来,把他抱住,用力吻他,在他的脖颈上吮吸,甚至是他的胸膛,肩膀,胳膊,她都狠命地亲着,像水底下精明强干的饿极了的小鱼吞噬着诱饵,在他的皮肉上嘬出“啵啵”的脆响。他伸手去摸她的腰肢,被她推掉了,他再伸手,又被她推掉了。她亲着他,闭着双眼。她没有忘我,竟然保持着警惕,这让他更加不能自已,有一种强烈的征服她的欲望。
“我想要你,亲爱的小人儿。”他说,双手像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裙子,“我想要你呵。”
“不行。”她睁开眼睛,注视着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