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有异议的时候他会说给她听,然后她用了然的眼神看着他,当然还有一种情愫叫做崇拜。
这样的感觉,不单单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工作的简单磨合,因为两位老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即便他们的语言交流不多,但是只要细心品味,会发现每一个动作都是饱含情愫的,绝非机械性的工作。
李可想,他们的日子一定是温润如水的,这份默契、这份心有灵犀绝对是需要付出心思和爱去营造的,当然他相信,现在对于老人而言,彼此的情意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因为你看不到刻意的营造,只有自然的流露。
他和若溪之间也曾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只是现在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李可越来越痛恨这个词语,与此同时,他更加渴望这对老夫妻一样的感情,不是外人看来得相敬如宾,而是一份真真切切的感情。
非卿不爱 ;12
这个蛋糕店不大,成品展示台上的式样没有几个,但是一个照片墙很有特色,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蛋糕,还有和蛋糕合影的男男女女们,他们的笑脸通常比蛋糕还甜蜜。
李可一阵恍惚,仿佛那对老夫妻就是自己和若溪。想着想着他的脸上挂着痴痴的笑容,满足而欣欣然。
“小伙子,怎么坐在这里傻笑啊,你定的生日蛋糕已经做好了。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老妇人一边帮丈夫摘掉围裙,一边招呼李可过来。看着她纯熟自然的动作,他的嘴角自然地上扬着。很多事情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但是两个人互相帮助的感觉会让简单平常的事情变得更加美好温馨。
“喜欢吗?”
“喜欢,她也会喜欢的。”
“会喜欢这样图画的女子一定是简单知足的女子吧。”
“是啊。”
无论若溪对李家做了什么,现在他心中的若溪都是简单知足的女子,如她所言。
蛋糕的设计很简单,一个儿童简笔画的小房子,烟囱冒出的烟尘是一个个小圆圈。说起来很奇怪的设计,但是他却很喜欢。家,其实就这样简单,一个和风挡雨的房子,简单也好,奢华也罢,还有那一缕炊烟,那是生活进行时的幸福表现。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蛋糕,蛋糕不贵,但是他视若珍宝。仿佛这对夫妇数十年的生活经验和情感都融合在这蛋糕里面,他觉得若溪会感悟得到。她渴望的那份相濡以沫的情感,她感应得到。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点,若溪对家庭生活的渴望其实很简单。温暖而自然地为了彼此,仅此而已。
“这个送给你。是我们自己做的卡片。但愿你会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
这样的话如果是平时从李可口中说出,难免敷衍之嫌,但是此刻他却是真正的喜欢。
和两位老人道别后,他来到若溪的住处,看着已经健康得蹦蹦跳跳的儿子和已经长了几颗小牙儿的女儿,突然觉得,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非卿不爱 ;13
“若溪,这个蛋糕是你买的吗?”
卓雅看到蛋糕后觉得虽然是小朋友的蛋糕,可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幼稚。现在的小孩子喜欢的可不是简单的简笔画式的蛋糕,他们喜欢的是层层叠叠如楼阁般精美的。
“李可买的。”怀抱着锦添的若溪回答道。
“如果是你买的,我到觉得情有可原,因为还挺有你的风格的,要是他买的就有点不可思议了,这可不是他作风。”
“人总是会变的。”
若溪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这几个月的他变化令她感觉很奇妙。他不像自己预先想到的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忍辱负重的委曲求全。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发生飞一切。就像以往一样对待她。他的情感真切,没有预谋。
原本单纯的家庭聚会,因为卓雅的突然到来而变得更加活跃。她和楠儿玩得很投缘,小男孩儿始终缠着她,这样若溪和李可的独处时间多了起来,当然锦添还小,有她的存在也相当于二人单独相处。
“你说楠儿长大之后会不会是风流美少年。”
“美少年是一定的,他爸爸妈妈可是人中龙凤。”李可贫嘴地答道。
“我看风流也差不多,你看,缠着卓雅玩的那个高兴。他怎么不缠着刘妈呢。”
“这点可不是遗传我的基因。我向来是老少通吃,皆大欢喜的。”
若溪亲了下怀中抱着的女儿的额头,浅浅地笑了。虽然李可花边儿新闻不少,可是统统可归于绯闻。
“那个卡片我很喜欢。”
她静静地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泛黄的牛皮纸制作的卡片。卡片是对折的古老款式,有一片枫叶贴在左侧,右侧写着娟秀的文字。
“是蛋糕店的老人送的,若溪,我现在知道你为何喜欢吃他家的糕点了。”
“为何?”
李可笑了,并未回答。他拿起卡片,轻声地读着上面的文字。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
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
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非卿不爱 ;14
聚会散了,李可送卓雅回家之后,便回到家中,他打算和妈妈说说心里话。两个人都是倔强而坚强的,所以在一起聊天的时间不多,谈心更少。李可不是逆来顺受,但是他对妈妈的话多数都是言听计从的。
点燃一根烟,他突然觉得“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天是楠儿的生日,老太太很想去看看孙子孙女儿,可是就是不肯对若溪低头。她会让李叔开车等在楠儿去医院复查的路上,等待几个小时只为远远地看上一眼。
敲门,进入。
“妈,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少喝酒吗?”
原本想心平气和地和她谈谈的李可,被扑鼻而来的酒气熏得立刻变得暴躁起来。夺下她手中的酒杯,用力地放在桌子上,白色的液体溅了出来。
自从若溪夺走了李家的企业之后,李可的妈妈先是咄咄逼人地对待身边所有的人,仿佛身边的人随时会抢走属于她的东西一样。再后来,看到李可的淡然,七窍生烟地不止一次地将李可骂了个狗血喷头。现在的她,习惯了借酒消愁。昔日那个趾高气扬的女皇,现在就是一个借酒消愁愁更愁的老太太。
“妈。”
李可这声妈叫得鼻子酸、心更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李可跪在妈妈面前,搂着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孩子般地哭了起来。他的肩膀抽搐着,不是很剧烈,但是感受得到那份隐忍。
“儿子,儿子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喝酒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李可的妈妈醉意全消。他的儿子,多少年不曾在他面前落泪的儿子,今天竟然如此地痛哭,作为母亲的她茫然不知所措,她高抬的双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许久,这双拉着他长大的手开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儿子长大了,可这头发还像小时候一样的柔软。”
她喃喃自语,潸然泪下。她的眼泪没有美丽的弧线,直直地从脸颊淌下,落在自己是手背儿上。
非卿不爱 ;15
“妈妈,儿子是爱你的。”
抚摸头发手突然僵直在那儿。接着就是掩面的失声痛哭。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这是李可爸爸去世后,他们娘了第一次如此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情感,即便这份情感寸断肝肠。
“妈,我喜欢若溪,我爱她,儿子想和他在一起。”
等到双方都略微平静之后,李可认真而坦诚然地说。
“这么多年来,妈妈一直看着你长大,小时候怕你磕了碰了,长大了怕你伤了累了。”她哽咽着,继续说,“儿子,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恩,儿子懂。”
一句儿子懂,她泪如泉涌,仿佛多年的城墙崩塌了,洪水再度倾泻而出。
“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魔障了一般。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儿子未变的容颜,却真切地感觉到他的身心俱疲。
“妈,儿子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儿子知道。”
李可觉得此刻的妈妈就像一尊原本精美绝伦的瓷器,在蒙尘已久之后,突然之间碎成满地瓷片。而这样的妈妈才是他记忆深处的妈妈,那个和爸爸一起陪他玩耍,哄他睡觉的妈妈。
他原本是想和她促膝长谈的,现在,这样情感的宣泄虽然是始料不及的,但是效果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之外。当瓷器妈妈变成自己妈妈的时候,妈妈的爱也会变得宽容而有温度。
“妈妈已经放下了,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见若溪吧。”
“妈。”
李可趴在妈妈怀来,像小时候一样。他真切地闻到了妈妈的味道,不是曾经的巴黎香水味,不是现在的酒气熏天的味道,而是淡淡的奶香味。
眼睛哭肿的李可躺在自己的床上,想到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今天的情势大逆转是他不曾想到的。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的,因为他的妈妈回来了。
李可的妈妈此刻用冷水冲洗自己的脸颊,镜子中的女人明显地苍老很多,但是眉目不再凌厉,气势更加平和。只是一瞬间,儿子说爱自己的一瞬间,她就醒了。
非卿不爱 ;16
几个月的时间,尼克已经接受了自己不是飞鸟的事实,它不再试图追逐它们,不再试图和它们一样翱翔。看着趴在树荫下的尼克平静地目送小鸟离开的样子,若溪无限感慨。
怀孕之后,虽然自己对尼克的照顾少了很多,但是那份宠爱不会减少。虽然她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尼克是她的另一个孩子。这份情感,没有养过宠物的人不会懂,甚至很多养过宠物却并未投入真情的人也不会懂。
“尼克。”
若溪轻声地换着尼克,它竖起耳朵,四下张望,看到若溪站在不远的地方,立刻起身跑了过来。尼克是何等的聪明,自从若溪怀孕之后,在她的教导下,它不再莽撞地扑到她的怀里,而是兴奋地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等她的口令或者手势。如果若溪表示可以抱抱的时候,它会摇头尾巴晃地往他怀里钻,大舌头还不安分地舔舔她的手或者脸。
在她无助的时候,这条大黄狗陪在自己身边,无论贫贱与富贵,它都陪在自己左右。
“尼克,你一定要再活十五年。”
若溪轻轻地挠着尼克的鼻梁,这是它喜爱的爱抚方式之一,它还喜欢四仰八叉地让人抚摸它的大肚子。
李可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若溪和尼克在一起的样子,她笑容很浅,但是很灿烂;她自言自语,但是尼克仿佛听得懂一样,总是附和着。
他想,如果我是尼克该有多好,可以让你那么地坦然面对,可以毫无顾忌地诉说心事,可以享受你做的美味佳肴,享受你轻柔地爱抚,最重要的是可以拥有你那么多的关爱。这样的想法,他不是第一次有。
“少爷,还是进去坐坐吧。”刘妈外出归来,看到遥望若溪的李可。
“不了,看看就好。”
“不是我说啊,你们两个孩子啊,何苦呢。”
刘妈叹了口气,离开。她是过来人,也是旁观者,她看到两个孩子的艰难求索,急在心里,也疼在心里。
非卿不爱 ;17
“刚才看到一幕可吓坏我了。”
“怎么了?”
“你说现在的世道怎么了,大街上公然抢孩子。”
刘妈放下手里的购物袋,站在院子里和若溪聊了起来,现在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好,更多的时候就像娘俩一样。
“刚才我从超市出来,看见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据说她带孩子出来溜达,突然半路上冲出来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看到她们就破口大骂,说孩子有病了还带着乱跑,一点都不关心孩子,而男子上去就是一耳光,女人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太太抱起哭闹的孩子打车而去,男子则继续打哭喊着的女人,然后趁乱离去。等路人终于相信这不是一场家庭纠纷,而是陌生人抢孩子的时候,哪还有坏人的影儿啊,这人都怎么了?这世道怎么了?”
哎,刘妈长长地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进屋了。迈进门槛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
“以后你带孩子出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我也得加小心。”
虽然每个城市都有拐卖儿童的案件发生,可是若溪一直都觉得这就像看电视新闻一样,距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
此时此刻,她一边震惊于拐卖犯的手段之恶劣,一边震惊于坏人的丧心病狂。要知道一个孩子能成就一个家庭,也能够毁掉一个家庭。
她不敢想象那位失去孩子的妈妈会是如何的肝肠寸断,因为母亲和母亲之间的感情是互通的。她不想让自己疼痛,这样的疼会让她想到李可和他的妈妈,带走楠儿和锦添是迟早的事情。
对楠儿来说,尚不知道何为恩爱夫妻的他觉得爸爸妈妈在一起就是幸福家庭。可是李可和若溪都不是小孩子,不会再有小孩子的单纯。现在,哪怕是少年的懵懂天真,青年的率直热情,他们都回不去了,因为在两个人都心里,除了爱情还有因此牵引而出的诸多恩怨情仇。
非卿不爱 ;18
若溪偶尔路过刘妈说的事发地点的时候,总能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马路边上,盯着熙来攘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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