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个先。你们乡上的人,给我们镇的教育事业做贡献,还得劳驾你老弟你来慰问,老兄照你有差距,还得好好向你学习。”。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二章 压力(2)
新潮脸有些泛红,但红得还不至于让人看出他的窘迫,做了一下深呼吸道:“你老兄客气了,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都是国家的人,都是在为国家教育事业做贡献,过节了我们来看看都是应该的——你是应该的,我也是应该的。”
“是啊,但我们不能光在过节的时候来看看,一年能有几个节?功夫还得下在平时,平时的生活困难还得多帮助。”陈思齐停顿了一下,非常动情地说,“我这方面做得很不够,张老师这么优秀的一位教师,为我镇上教育事业做了那么大贡献,我竟然一点不知道,这是我的失职,在这里我要向张老师及全家表示歉意。”说着,陈思齐与张玉芳及张清泉一一握手,“不过,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改过还来得及。教师节前张老师被推选为全县十佳人民教师,镇里掀起了向她学习的活动。新书记,这也是你的骄傲啊。”新潮连连称是。陈思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张玉芳,“这是全镇十万人民的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新潮仔细目测着那个红包,从红包的厚度他断定那绝不是一点小意思,那是一个大意思!张玉芳和张清泉还在推辞,这时新潮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立即慌张起来,环视四周,陈思齐他们还在推推让让,并没人注意自己,略作犹豫接通了电话,“好,好,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我正忙着,一会儿给您打过去。”新潮接完电话,陈思齐就要告辞。新潮看了张玉芳家两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又了解了张玉芳在学校里做出的突出成绩,既难过又敬佩,趁陈思齐离开的混乱之机,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仅有的500元钱夹在张玉芳一本教课书里。
从张玉芳家回来,新潮把杨百家叫到办公室,给他让了座,倒上茶,然后痛苦而庄重地对他说:“老杨,今天到张玉芳家去了一趟,我确实很受教育,张玉芳实在是个了不起的老师。她家里也确实困难,这样,全县不都在建立信访救助资金吗,别人都建了,我们也要建,有没有作用起码要有个态度。先期筹资不要多了,我看5万元就行,先拿出1万元给张玉芳,帮助她度度难关。”
杨百家看了看新潮说:“新书记,1万元对于张玉芳来讲基本上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啥大作用。”
新潮打断他的话说:“我是说先拿1万,不是说就拿1万。张玉芳毕竟不是我们乡的老师,有些奖励也不好给,过一段时间我再想办法。”
“我觉得解决张玉芳问题根本出路不在于政府救助和奖励,而在于把她的案子解决了——她的案子目前不是没有解决的希望。新书记,您如果实在忙,这个案子我先处理处理,如果办不了再向您请示汇报,您看怎么样?”杨百家这话是在试探新潮的底细。
新潮看了一眼杨百家,“你真想解决这个案子?”杨百家嗯了一声,新潮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老杨,我也不是不想解决这个案子,可我确实有苦衷。今天我把实底交给你,你看着办吧。”
原来,致张玉芳孩子残疾的诊所老板是县委洪书记外甥的亲表哥,先前光听说这人来头很不,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关系,这次新潮接手张玉芳案子后,逐渐感到这个人确实不一般。案子查到水落石出时,洪书记的外甥及时地打来了电话,含蓄地表示让新潮做事留点退路,此后,他又亲自把新潮接到县里最有名的饭店“醉月楼”商量如何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次新潮基本是被绑架去的,结果身体被绑架了,精神也被绑架了,精神被绑架基本是从看到洪书记外甥的名片开始的。洪书记那个外甥在县人民医院当副院长,是县第十一届政协委员,市书画家协会的常务理事,平时结交很多,关系甚广,朋友中不乏政界和商界名流,据说能为新潮的政治进步和招商引资出一把大力。面对这种复杂关系和诱惑,新潮的正气和勇气开始慢慢地退潮。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二章 压力(3)
“我实在为难,你也知道,我现在正处在关键期,这件事处理不好,一旦洪书记怪罪下来,一切都完了,也别谈什么政治前途了,更不要谈为老百姓办什么大事,谋什么大福,服什么大务了——你说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这么个事,要是在其他时候或者是其他什么事我都会毫不含糊的!”新潮痛苦而懊丧地摇摇头,从他平时坚强的外表中杨百家从来没有看到过像今天这样脆弱到一碰就碎的程度。这样的结果虽然很出杨百家的意料,但这些日子来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你私下里有没有给洪书记交流过看法?大家都说洪书记是个非常正直的人,说不定你给他说了事情更好办。”
“他那个外甥不让我给洪书记说,我如果说了,洪书记未必高兴,再加上他外甥那些关系,指定没有好结果。治坏张玉芳孩子腿的那个诊所是个黑诊所,没有行医证,一旦弄出来老板要判刑,书记的外甥让我无论如何得保一保。我通过多方面协商,最后那家诊所同意给5万元补偿,这个钱我想再提高一点,对方迟迟没有答应。今天咱们在张玉芳家的时候洪书记的外甥来电话催,说又给长了1万,这是最高限了,希望我能尽快将这个案子了结。”
“接受了这6万块钱,这个案子是不是就了了?”杨百家试探性地问。
“要说6万块钱了案子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可是不了,又有什么好办法?不接受这6万就一分钱没有。”
“它这不是一般的民事纠纷,涉及黑诊所,还涉及黑社会,如果就此了断,不彻底查出来,可是后患无穷啊,这个您想过没有?”
“这些我都知道,我想再过一两年,等我上了新台阶再拐回来一块给他们算总账,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了。给你说实话,我能熬到今天真不容易,实在不敢轻易得罪洪书记,这里我算求你了,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吧,都不要过问了。”
杨百家看着新潮非常诚恳又非常为难的样子,嘴角很不自然地抽动性地一笑,没说什么,他知道他无话可说。他理解新潮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他的处境,他没有找到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不得罪洪书记的平衡点,自己也没有帮他找到一个这样的平衡点,洪书记那里到底会怎么样他没有把握,自己也没有把握,再说了,正如新潮所说,即使洪书记不生气,那洪书记的外甥肯定不自在,他会不会向新潮使绊脚呢?他可有的是关系。杨百家心里没有一点底儿,为了新潮的前途,他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他活了50多岁,遇到过多很多现实的抉择,而这一次无比痛苦。
杨百家叹了一口气说:“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有一件事,本来我想这案子完了再向您提,今天看来也有必要提出来请您考虑。”
新潮看杨百家不再纠缠张玉芳案,一种被理解的无限感激涌上心头,忙说:“你说,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办。”
杨百家道:“尚德镇离张玉芳家太远,来回很不方便,能不能把张玉芳调到大新来?这样照顾家也方便。”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人办。张玉芳这么优秀的教师到我们乡来,提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然还要征求一下张玉芳的意见。另外,张玉芳的丈夫是我们乡唯一一个通过全国司法考试的法律专业人才,他虽然瘫痪了,但脑子很好使,不能让这个人才浪费在家里。现在涉法涉诉的信访问题比较多,看能不能给他开通个法律服务热线,每星期也可以让他在乡广播电视台做一期法律服务节目,这个作用可不得了。”
“这个也没问题,我也马上安排人办。”
“这些都不急,我还没有和他们沟通,沟通完了,看她本人的意思,我再向您汇报。”
“那你马上沟通,有什么条件你尽管答应下来。”
杨百家站起来要走,刘强根突然进来了,看到杨百家,多少有些尴尬,笑眯眯地说他没什么事,只是来给新书记看份思想汇报——很长时间没向组织汇报思想了。杨百家说他也没什么事,随即离开新潮办公室。刘强根见新潮此时的情绪不错,走到跟前问:“新书记,今天慰问张玉芳的节目还播不播?我都让电视台剪辑好了。”
新潮刚才一种解脱后的兴奋情绪一下子被刘强根的问话打到九霄云外,脸子立即撂下来,看也不看刘强根一眼,“播你个头!那场面能播吗?”
刘强根见新潮脸色由晴转阴,知道这病根在哪,给他满上杯子里的水说:“今天没想到让陈思齐唱了主角!他这个人是真能钻,老奸巨滑,你看又是发表演说,又是亲切握手,又是送红包,还掉眼泪了,真会装蒜啊,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那是鳄鱼泪,可愚蠢的老百姓不明白。在这方面您是差得太远了,不会来虚的,就会实打实。”
新潮被刘强根拍得心里痒痒的,撂下的脸子又提了上去,“唉,现在实打实不是优点了。你来还有什么事?”
刘强根嬉皮笑脸说:“没什么大事。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有点蹊跷,您去,陈思齐也去,陈思齐还出手那么大方,这出奇的巧合是不是杨百家有意安排的,故意治您难堪?”
新潮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回味几个月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些事确实有点蹊跷,感慨道:“这个杨百家,胳膊肘子还是往外歪。”
刘强根笑眯眯地说:“不怕他歪,我早晚会给他和陈思齐点难堪。”看了看门外,“我掌握了杨百家违法的事实,准备检举他。我这是一箭双雕,让陈思齐不死也伤,永不得翻身,这样您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刘强根说得得意,新潮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你可不要胡来,诬告要负法律责任的!再说了杨百家是我手下的兵,出了问题,影响的是大新的形象,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家丑不可外扬。”
刘强根又立即嬉皮笑脸地说:“没啥事,说着玩呢。这个杨百家我烦死他了!”
“烦有什么用,该怎么着的还得怎么着,大面上的事不能差。”
刘强根乖乖地称是,给新潮再次满上一杯水离开了办公室。走出办公室,刘强根窃喜,心想,不用你现在装正人君子,陈思齐不是你新潮的冤家对头吗,到时候我把他弄得灰头灰脸看你怎么感谢我。
第二十三章 联合调查(1)
市县联合调查组没有任何音讯地突然造访大新乡令新潮有点摸不着头脑,新潮在“天下第一楼饭庄”宴请洽谈业务的客商,端着酒杯正开怀畅饮,接到办公室主任白天明的电话,说市县联合调查组带着省委副书记的批示已到乡里,具体调查什么调查组的人守口如瓶,包括他熟悉的县信访局赵副局长也吱唔其辞,不肯相告。如此一个电话,不亚于晴空一个惊雷,新潮端起的酒没有喝下就脸色煞白地匆匆离开了饭庄。
新潮到达单位的时候,联合调查组一行6人已经等在乡党委会议室,个个正襟危坐,白天明在殷勤地为每个人倒着茶水。新潮寒暄完落座,调查组组长示意白天明回避。白天明刚闭门离开,调查组组长就开门见山地发话了:“有人写信给省委,反映你们乡信访助理员杨百家超生,省委张副书记作了批示,要求查清事实,作出处理。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专门成立调查组来了解情况,希望你能给调查组提供一下相关情况,一定要实事求是,有啥说啥,不冤枉一个好同志,也不包庇任何一个犯了错误了同志。”
听着调查组长的话,新潮早就从刚才的惊魂失魄中复苏了过来,不仅紧张的情绪松驰下来,僵持的肌肉也跟着松驰下来,笑起来也总算有了个笑的模样了。新潮谦虚而又客气地说:“实在抱歉,对于调查组了解的情况我还真说不清楚。杨百家同志刚调到大新乡几个月,先前一直在尚德镇干。我只知道他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闺女,去年大学毕业,小的是个儿子,还在上小学,至于他是不是超生,我还真不敢乱说,因为他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谁问过这方面的事。调查组如果要了解真实情况,建议你们到一下尚德镇,他们那里应该最清楚。”
调查组的同志认为新潮说的有道理,一致同意到尚德镇去一趟。望着调查组远去的汽车,新潮上下捋着胸脯,使劲做着深呼吸,嘴里轻声骂道:“妈的,肯定是刘强根这个鬼东西干的!玩过火了!”
弄明白调查组的来意,陈思齐哈哈大笑,“你们来的正好啊,我正愁着我们的先进典型宣传不出去呢,我得感谢这个写信的人,他了却了我一个大心事。”陈思齐这番话,把调查组所有的人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等待着陈思齐的下一步棋。陈思齐没有继续说,而是打电话吩咐文书送来一大摞稿子,“我什么都不说了,这里面写得非常明白,你们看了一切都明白了。”陈思齐把稿子递给调查组组长,“这是当时我安排文书写的新闻报道稿,杨百家死活不让发,就撂了起来。后来他不是调走了吗,头几天整理文件差一点没被文书给扔了,没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场了。”
提起杨百家的儿子还得从10年前说起。那时候杨百家在尚德镇任信访助理员,一天,有个青年妇女抱着个孩子到镇上上访,这妇女不修边幅,蓬头垢面,从言谈举止能看得出存在智力障碍。杨百家跟她交谈中隐约听明白这孩子的父亲不久前死了,孩子又得了病,不会走路,她养不了这个孩子了,家里又没有其他亲人,要信访办给孩子找个爹。干信访这么多年,遇到这样的事杨百家还是第一次。杨百家从身份证上知道她是附近一个村庄的人,于是就给那个村的村主任打电话,想从中了解一些情况。电话没有打通,扭头再看孩子被撂在门口的椅子上,那妇女却不见了踪影。杨百家急忙追出去,在大街上找了很久也没看见人影。此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