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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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番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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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宰平瞟了一眼大腿上躺着抬头看他的小东西,说:“晚上你再收拾点儿小悦的东西,明早他一道跟你回乡下过年。” 
     保姆显然很意外,问:“那您呢?” 
     “我说不准,空了就过来……年后要是我没有来接你们的话,麻烦你把他送到刑墨雷那儿去。” 
     保姆心里咯噔一下,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怎么了,料想他的性格就是问了也不会说,一句话话在嘴里嚼了半天,只好哽咽说:“小悦没您不行,您可……”千万不能出事。 
     气氛肃穆而冷峻,与方才剧院大厅的喜庆,这车里倒真是像个冰窟了。 
     车子转了个弯,速度有点快,梁宰平的右手握住了儿子的小屁股,以免他抓不住被甩出去撞到门,惯性带来的甩脱感让梁悦也机灵抓住了父亲的裤腿,等稳住了,才开心的笑。 
     梁宰平跟着弯起了嘴角。 
     
     离过年虽然只有三天了,待在办公室,却感受不到太大的节日气氛。梁宰平只坐在藤椅里慢慢喝一杯热茶,他刚从外面回来,与孙副一起去探望了几位出院的重病人,顺便送了些年货过去。为了医院的声誉形象,这是必要的。 
     刑墨雷敲门进来,见他坐着,问:“不回家吃饭了?” 
     梁宰平说:“没人做饭。阿姨带小悦回乡下去了。” 
     “那你愣着干嘛,跟我走吧,正好关华她妈妈过来带少驹,饭都做好了。” 
     梁宰平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去关门,说:“先别忙说吃饭,我正好有点事托你。” 
     “什么?” 
     “年后,要是我不在了,你帮我把小悦送到这个地址,告诉这个人,小悦是我的亲生子。” 
     刑墨雷啊了一声,说:“你不在了?你去哪儿啊?” 
     “去跟你爸爸下棋。” 刑墨雷的父亲去世五年了。 
     刑墨雷攒起了眉心,问:“大过年的,什么玩笑不好开?!” 
     梁宰平笑了笑,喝了口热茶,说:“记不记得今年年初咱们隔壁市死的那个外贸厂厂长?” 
     “就是那‘改革家’是吧?” 
     “加上他,咱们这一片儿,第四个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倒是找一家跟恩慈一样大的私立医院出来我看看。”梁宰平给自己加了热水,站在窗边看外面的风雪。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刑墨雷说:“那你要送梁悦去哪里?你在国内又没亲人,与其交给不放心的人,不如我帮你带。” 



     “不要紧,那是他爷爷。” 
     “你爸爸几年前不是出国了吗?!” 
     梁宰平深深透了一口气,说:“这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带过去就好,记得千万不要交给警卫,一定要见到他本人,告诉他小悦是我亲生。” 
     刑墨雷满腹疑问,烦躁的说:“得得得,别跟交待后事似的,人还不定看得上你,没钱没权的。” 
     梁宰平笑了,过去突然给了一个拥抱:“有劳了。” 
     
     梁悦跟保姆坐了很久的车才到,一切都很新鲜。几十户人家坐落在一个山岙里,一水的瓦房,却已经是附近几个村落里最大的了。阿姨没有丈夫和小孩,她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过年,还有她很多的兄弟姐妹们。 
     梁宰平之所以会看中这个阿姨,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在生第一胎时大出血丧失了生育能力,而且她的孩子三岁时病死了,丈夫因为这个原因跟她离了婚。她很难再婚,也不会有小孩。所以她的母爱可以全部倾注在梁悦身上,只要她成为他们的家人。当然这些事情梁悦不会知道,他太小了。 
     第一天因为环境还陌生,阿姨一直带着他,所以只是简单的帮着家人收拾了房子,然后把他介绍给村里子的其他小孩。晚饭时间她抱着他坐在灶间烧火处看着火,唱小调民歌给他听。雇主给了很高的过年补贴,加上平时就不低的工资,阿姨带回家的钱几乎是家里几口人一年的收入,因此雇主的小孩得到了格外的关照,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漂亮白嫩的城里小孩。 
     梁悦抱着自己的奶瓶,里面是满满一瓶热乎的阿华田,灶膛的火光把他的小脸印的通红。他边喝边好奇的研究墙边立着的烧火工具,突然说:“阿童木开始嘞。” 
     阿姨加了块柴火才想起来这个点儿他在家应该是看动画片了,连忙说:“宝宝要看动画片吗?” 
     梁悦点点头。 
     一边儿刨土豆的是阿姨的大姐,想了想才说:“去供销社吧,那儿有台电视,不收钱的。” 
     阿姨于是抱了梁悦去,撇见柜台上的电话,趁他看电视的当口给了人家两块钱,给雇主打了过去。 
     
     梁宰平正吃鸡蛋挂面,电视在放阿童木,他边吃边看,装作儿子坐在电视机前。他很想念他的宝贝,怀里空着让他觉得冷。 
     明天一定要去查查保姆老家的联系电话。 
     他正想着呢,就听见电话响了,起身去接却没有声音。他喂了两声,那头诡异的挂了。 
     屋子外面只有呼呼风声。他站了一会儿,去书房拿了个防身的东西放灯柜上,然后继续坐沙发吃面。 
     没一会儿,电话又响,好久,他才接了起来,沉着的喂了一声。 
     阿姨说:“先生,是我,家里还好吗?” 
     梁宰平放松下来,说:“挺好,你们呢?” 
     “小悦一天都很乖,现在在看动画片呢,您要跟他说吗?”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几米远专注看电视的梁悦。 
     梁宰平犹豫了一下,说:“也好,省得晚上睡觉他缠人。” 
     阿姨赶紧叫:“小悦,快来,爸爸电话!” 
     梁悦讨厌看动画片被打扰,不满的回道:“等一下嘛!” 
     梁宰平笑着说:“算了算了,让他好好看吧。” 
     阿姨问:“您吃了吗?吃什么呢?” 
     “挂面,正在吃呢。” 

 


     “冰箱里给您留了饺子和一点蒸菜,很好弄的,您记得吃。” 
     “我知道了。你给我留个电话,明天我给你们打过来。” 
     阿姨说成,然后利索报了号码。 
     挂电话前梁宰平又多添了一句:“好好照顾他,有劳你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交待后事,阿姨赶紧摇头驱散这种感觉。 
     
     梁宰平什么也没有干,甚至没有洗澡,他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咖啡和热开水交换着喝,一点儿没有瞌睡的感觉,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听不到外面有响动。 
     过了十点,门铃响,没多久便换上了敲门声,显然对方没什么耐性。 
     梁宰平去开门时手里拿了东西,开了门发现是刑墨雷,才又塞回后腰:“你来做什么?” 
     刑墨雷忽视他右手的动作,把手里的饭盒子和一瓶酒扬了扬:“宵夜。” 
     “赶紧吃完赶紧回去。” 
     “嗨,你这人可真不够意思,这都几点了,不能留客人过夜啊?” 
     梁宰平看他:“我这儿不安全。” 
     刑墨雷上厨房拿碗筷,说:“知道才来的。” 
     “你这又是何必!赶紧回去吧,小华跟少驹……” 
     刑墨雷的杯子往桌上一顿:“啰不啰嗦!” 
     
     无法说服这个顽固份子,梁宰平重重叹了声气:“我托付你的事,你当耳边风了?” 
     刑墨雷说:“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你这不还没挂呢嘛,操什么闲心?” 
     难道要等挂了再来操心啊。哭笑不得,梁宰平只好接住他递过来的半杯酒,一口气把半杯全喝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呛咳着说:“墨雷,为这点儿人情真不值得,你回去!” 
     刑墨雷不理会他,两只指头捏起一块儿白糖腌番茄扔进嘴里,自顾自端着酒坐到电视前面去了。 
     如果没有梁宰平,刑墨雷不会有今时今日。五年前他医大毕业,被学校推荐到当地一家公立医院工作,第二年关华未婚先孕,这要是传出去,那可是天大的事儿,不消说两人要丢工作,关华全家都要被人指脊梁骨,要是关华的父亲较真,刑墨雷一趟牢狱之灾躲不过。结婚需要双方单位证明,但又根本过不了婚检这一关。两个人反正都在医院里工作,便挺而走险想偷偷拿些药流掉这个小孩,可正在这当口刑墨雷所在科室的科主任自己弄出了一桩医疗事故,病人是个退休老干部,家属一定要有个说法,他便拿刑墨雷这个毫无背景的外乡人出去挡了枪口,处分很严厉,即刻便被辞退了。 
     人都难免有个落魄的时候,可那一年的刑墨雷,真是犯了太岁了。他脾气倔强,很早就不让父母过问自己的事,可实际十分孝顺,父亲卧病在床受不得刺激,家里又等钱用,他便强忍了这口冤气,先找了两份零工苦干,堂堂医大毕业生,在饭馆给人打杂,家不能回,又无法面对关华和她肚子的孩子,人生似乎走到绝境了。 
     梁宰平就是那时候找到了他,他很诚恳,直接说明了来意。他打听过S市里的历届和应届医大毕业生,知道他学业很优秀,所以特意千里迢迢过来纳贤,请他不要嫌弃诊所规模小,回去帮帮他的忙。 
     刑墨雷说,我只有一年半的工作经历,什么都不会。你找别人吧。 
     梁宰平说,刑医生,你的导师向我推荐了你,我相信你大有作为。这里的事都放下吧,你可以重新开始。 



     刑墨雷依然拒绝,不行,我妻子跟孩子在这里。 
     梁宰平说,我跟罗市长打了招呼,只要你妻子愿意,安排她去咱们市药监局工作,到那儿你们马上就可以结婚。令尊的病,我也已经联系了市一的专家,所有费用由诊所出,你还有其它担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讲,我尽力而为。 
     刑墨雷真真好奇了,为什么,你花这么大代价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梁宰平只说了三个字,你值得。 
     
     事实证明梁宰平很有眼光,刑墨雷是个全科天才,他只靠不到两年的工作经历以及大量的书籍资料便撑起了恩慈的整个外科系统,他主修的是肿瘤外科,第一个接诊的骨科病人是肩锁关节脱位,他跟病人说你等等我洗个手,进了内室,打开书看了两分钟,出来便给人做了手法复位。第一个接诊的妇科病人是子宫腺肌症,两层高的小诊所,手术室条件简陋,甚至没有麻醉机,他沉稳的指挥着,让麻醉师捏皮球,小护士用手工量血压监测生命体征,四个小时终于拿下一台腹式全子宫切除。他的第一台胃癌根治做了七个半小时,一个多月以后做第二台,却只花了五个小时不到,进步神速。 
     几年的相处,梁宰平待他亲如兄弟,为他解决住房,拿的还是市府大院的一套宿舍楼。刑墨雷的父亲去世,梁宰平虽没有披麻戴孝,却是事事张罗,夜夜在灵堂陪到天亮,犹如半子。 
     值不值得,彼此心中有着一杆秤。刑墨雷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朋友,梁宰平终是没有看错。 
     
     农村的夜生活向来比城市结束得早,除非有大的节庆,比如为一年一度除旧迎新的春节。已经是腊月廿八了,保姆阿姨一家人晚饭后开始准备做传统糕点,砖石砌成的三眼灶台上,一口八尺大锅热水沸腾只等着架蒸笼,靠外面一口六尺锅里,掌勺的是阿姨的大哥,带着袖套热火朝天的炒点心馅儿。 
     两口灶膛里的火必须要一直旺,阿姨抱着梁悦又要拉风箱又要拿身后的柴火,木柴不小心刮到了他的脸,吓得她连忙抱着左右看,这细皮嫩肉的,弄伤了,别说雇主要揪心疼,就是自己也舍不得。 
     她亲他的脸,问:“宝宝,疼吗?” 
     梁悦没觉出疼来,他头一次见这种场面,伸长了小细脖子看水蒸汽笼罩的厨房里忙碌的大人都在干什么,女眷们围在桌边边做点心边七嘴八舌谈论家长里短,时不时爆发出笑声。 
     “她们在干什么?”小少爷十分好奇。 
     “在做糖糕啊。” 
     “我们也去。”他也想参与。 
     阿姨抱着他过去看仔细,一位婶婶笑着说:“哟,这是哪儿来的娃娃呀,是从年画上跳出来的吧?” 
     梁悦大声回答:“不是,我是坐汽车来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梁少爷没理人,直接下小黑手去抓中间小山似的大白面团……这是什么呀? 
     “小祖宗。”阿姨赶紧截住了:“这是要吃的,可不能摸。” 
     梁悦皱眉抗议,挣扎要去抓,边上的人揪了一小团面给他:“玩这个吧。” 
     掌勺师傅在叫了:“有人看着火没有?!嗨,我这锅里怎么连点儿热气都不冒了!” 
     阿姨“哦哟”一声叫,慌慌张张抱着人回灶口坐,可梁少爷没玩够呢,扭着要下地。阿姨抬头见几步远屋柱边上立了自己八岁的小外甥,白天刚刚介绍他们认识的,她招手让他过来,把梁悦放下了,说:“带着弟弟,就在屋子里玩儿,别走出去。” 

 


     梁悦的性格随梁宰平,大气,向来不怕生,手里捏着面团递给比他高却还有些扭捏的小哥哥,大大方方说:“我们做糖糕吧!” 
     
     偌大的梁家,空调嘶嘶做响,沉闷异常的客厅里甩扑克的声音听着都觉得悦耳。沙发上两个男人一人一杯热茶正玩“争上游”,这是一种没什么难度的游戏,却可以打发时间。 
     梁宰平败了一局,洗牌的时候听见刑墨雷问:“梁悦的爷爷不是你老头?” 
     他倒不是想探听别人的隐私,就是纳闷这层关系。梁宰平后台硬这是明显看得出来的事,不说梁家这房子内外上下摆得谱快赶得上国家高级干部待遇了,就是他平时行事,在市里的领导看起来明明没有什么交情,过年过节也不见走动,却事事有求必应,尤其是罗市长,对恩慈什么事都网开一面对待,像是有什么忌惮。 
     梁宰平动作不停,问:“想问什么?” 
     明显他不想说。刑墨雷很快换问题:“想问你是怎么把孙彦章弄出来的。” 
     孙彦章是医院副院长,他一到医院,梁宰平就给了这个位置,他依然自信自己不会看错人。孙彦章的履历也确实让人感叹,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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