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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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暗香盈袖-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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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道破天机,周身空气仿佛凝结。

“一千多条命在我手里,她除了求和,还能有什么办法?别说是一个诏德泉,就是整个扶桑我也能……”他鼻中冷哼一声,并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扭头嘱咐侍从,“呐,我只是与她玩玩,并非想坏了海泽与浮台两地关系。你传话下去,好生安顿着那些战俘,好吃好喝伺候着,收到那女人的书信便统统放回去,海泽不养闲人。”

“那是自然。”青青连连应允,“谁让咱们爷是堂堂东商君呢。”

男子唇边浮着笑,将目光投向远处。

作者有话要说:  嘛,其实吧大家应该能猜到周自横就是东商君吧,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男主说话很好玩,性格很糟糕,很【放心我是不会剧透的】

殷肆是和楚四歌,陆逆穹都不一样的男人,如果一定要说个参照物,大概还得是云爹_(:3」∠)_或许除了痴情以外一无是处……啥?看不出什么痴情?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嘛。

再简单说下女主吧,姻姒的女王气场都是因为肩头责任太重而逞强显露出来的,事实上内心也有柔情可爱的一面,大概面对玄苍和周自横的时候就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至于知道周自横的真实身份以后,面对东商君殷肆,就【麻麻说真的不可以剧透呦】

5引线

玄苍叹了口气,问出今日第二十六遍:娘娘您真的不打算回浮台吗?您留在这南坪寺已经三天了……您不想念樱桃蜜汁肉吗?不想念西湖糖醋鱼吗?不想念油爆鳝丝,不想念吮指原味鸡吗?它们可是很想念您啊……

姻姒咬着笔杆,坐于桌案前干脆答话,不想。

“虽然浮台政事有在打点,可若各族首领问起来……”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写作文。”

她确实是在,而且快体力透支。

头疼欲裂,东商君丢给她的大难题还没有解决,实在是叫她无颜去见江东父老——想她姻姒驰骋沙场多年,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坐镇指挥,不知叫扶桑多少神鬼闻风丧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一样不是从小就下了功夫苦学,才有了今日神上神的骄傲……哪知这写给殷肆的三万字悔过书竟要了她半条命……

西参娘娘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二字,更不必说对自己的对手说后悔。

她素来对殷肆的事上心,非常上心。尽管两人知晓彼此已久,却从未见过面。这三万字,是悔过书也是宣战帖,无声地昭示着她作为一个追赶者的决心和毅力。草稿改了七八遍,润色又润色,她仍是觉得不满意:排比拟人夸张对偶,修辞手法一样不少,声情并茂引经据典,删删减减好死不死才整出了毫无水分可言的两万八。

“你不知道,给这种难缠家伙写悔过书,既要谦卑恭敬又要彰显气节,字字珠玑,句句斟酌……简直比写情书还难……”她丢下笔,整个人伏在桌案上,嘟囔道,“我又没见过他的人,连穿衣品味都难以称赞一句,也罢,万一东商君长得不忍直视,我夸他人家还觉得是在讽刺呢……不写这个,不能写……”

“可以写风景凑字数。”

“浮台的风土人情已经写完了,至于海泽嘛……没去过,无从下笔。”

“那,就添些娘娘此刻的心情。”玄苍好笑,将备好的小食递到主上面前。他亦没有与东商君打过交道,只是听得众多传闻便知道是个不能去招惹的主儿,此刻也能理解姻姒诚惶诚恐又无比不甘的心情。

“此刻的心情啊……”她幽幽叹了一句,重新抓过笔,“唔,这个好,可以再凑几百个字。”

野渡无人舟自横。

落笔在纸笺上写下第一句就有些后悔,姻姒横看竖看,不知如何接下去——还是有点在意,她不得不承认,渡风阁抬价一事已经过去三天,自己却还是有点在意那个凡人男子。

周自横。

轻不可闻哼了一声,耳边响起铜钟闷闷的响声,她在这皇都南坪城郊的庙宇中发奋几日,门窗紧合,足不出户,起居全由玄苍打点,根本不了眼下是什么时辰。

“要不要出去走走?庙里小师傅们得去上晚课了。”玄苍提议。

“也好。”她点点头,将手中厚厚一叠纸整理妥当,随即伸了个懒腰,“照这个进度,晚些时候就差不多了,待我誊写到粉蜡笺上,你抽空帮我检查下错别字,早些差人送去海泽。”

“娘娘没有写什么藏头藏尾辱骂东商君的话罢?”

“我像是那种人吗?”姻姒轻蔑一笑,“只是准备在信纸上吐点口水而已。”

玄苍怔了片刻,最后勾起嘴角道,娘娘当真很讨厌东商君。

西参娘娘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兀自说着旁的话,“还有十三年,沙海就要吞没浮台,我们的家又将迎来一场大旱,这一次不知会死多少人……如果,如果将诏德泉水引来,或许能解燃眉之急,还能得我浮台子民感激,可是……”她顿了顿,长叹一声,“……可是如此利己利人之事,我托勾陈帝君向他说了多次,他都不肯允诺,还能是什么好家伙?再说了,诏德泉地处浮台海泽交界之处,算得不他的东西,我若抢过来,哼,量他也奈何不了我……”

然而要从东商君手里抢东西,实在太难。

这或许才是她头疼的真正原因。

*

南坪不愧是皇都,处处充显着与他处不同的富丽与繁华。街上男女衣着华美,车水马龙,沿街的铺子挤挤攘攘,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姻姒着一件山茶色软缎裙,外披银鼠毛氅,发髻上松垮垮地插着数枚红宝石簪子,身后跟着仆从,从大街玩到小巷,又从小巷玩到城郊,乍一看去,当真如同无所事事的富家小姐出游。她贵为浮台掌权者,虽是尚武,但身为女子的她向来对衣着配饰讲究,加之面容姣好,秀雅绝俗,身段玲珑,在扶桑神魔中仰慕者绝不在少数。

只可惜人家眼睛长在头顶,旁人踮着脚都够不到她的流云广袖,愣是叫那些不知好歹怀着侥幸心理上门提亲的家伙们笑着进来,哭着出去……更有甚者,是爬着出去,躺着出去。

没错,她就是傲——比她弱的男人,她统统看不上。

玄苍以前常常开她玩笑,这偌大扶桑,能让西参娘娘稍稍有点兴致的男人,恐怕只有东商君一人。姻姒听了大笑,点头说没错没错,我只对比我强的男人感兴趣……说罢又觉得不妥,急忙改口,不对不对,他哪里比我强?我只对可能比我强的男人感兴趣。

若问这面貌不过二十,行事说话略显随性怪异的女子究竟强在哪里,大概淹没在沙海中的那些白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借口走得累,她在几近城郊的僻静处歇脚,差使玄苍折回城中纸墨铺子买粉蜡笺,自己则一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地蹲坐在石阶上,晃着脚仰头看天上的云,一直看到脖子酸,不想一低头就看见了不得了的人。

她急忙站直身子理好衣衫,“小游姑娘,请留步。”

手中提着草药包的少女回身看着她,目露迷惑,“姐姐是……”

这妖物道行尚浅,幻化作凡人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的模样,与面貌稍显成熟的姻姒站在一起,确实得唤她一声姐姐。那日在渡风阁她一身男装坐于竹帘后,小游不识倒也说得过去,姻姒苦着脸琢磨片刻,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理由冒失拦下人家。

本以为渡风阁一事已经过去,却未曾料到那仅仅是她和他故事的开始。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想……”底气顿时就少了三分,只是多年来游走于神魔间磨练出的厚脸皮强撑着她还立在这里,“那个,他……对你还好吧?”

“谁?”

“周自横啊。”姻姒坦然脱口,“就是替你赎身的那位。”

“周、周自横?”小游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吱唔道,“唔……嗯啊,爷对我很好。”

“那便好。那便好。”她点点头,一副安心表情,“你不要伤他。”

“小游怎么敢伤那位大人?姐姐与爷是旧识吗?怪不得知道小游。”

“算是吧。”姻姒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觉得和周自横勉强可以算认识,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她踌躇片刻又与小游道,“你身上妖气太重了,若想像个凡人女子般生活,需的学着收敛一些。”

这般高姿态说教虽然会叫人有些不舒服,不过她觉得有必要为之。

“你……姐姐怎知我是……”少女惊愕,歪着脑袋打量面前的美艳女子许久,这才平静下来,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提点,小游今后会注意的。”

想必她也猜得出自己绝非凡人。姻姒点点头,只觉心中堵闷终于豁然,正冲着她舒展笑容之时,沿街转角猝不及防出现的一抹墨色生生将她的目光勾过去:周自横提着个鸟笼慢悠悠走近,身后还跟着位绿衣俏佳人,他笑嘻嘻用扇柄戳着笼子里扑腾的鸟雀,一副讨打模样。

见得姻姒一瞬,他眼睛一亮,飞快将鸟笼扔到身后女子怀中。

食水撒了美人一身,还附赠不少鸟毛,美人抱着鸟笼苦不堪言唤了声爷。

“爷,青青大人,你们都来了。”小游蹦跳着跑过去,接过唤作青青的女子手中鸟笼,帮着她拭干衣服上的污秽,熟络得像是早早就相识。姻姒心中略生疑虑,正欲问些什么,注意力却被周自横的轻咳引过去,两人目光相触间,隐隐……透着一股相互鄙夷和轻视。

没招呼。这招呼没法打。但是不打招呼又没办法进行多元化深层次全方位的语言打击。

姻姒扭头看看小游,又看看绿衣美人,挑着眉决定率先进攻,“周公子的身边,从来不缺少美人啊,这位不知又是……”

“怎么,你吃味了?”他非常愉快地回嘴,“没关系,只要香香姑娘愿意,本少爷身边随时有姑娘的位置——不要你花银子买。”

第一局就落败。姻姒脸色一白。

周自横笑得更加得意,抬袖招呼了身边人,“来,青青,打个招呼。”

“佘青青,姑娘叫我青青就好。”头上顶着鸟毛的美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拱手行了个礼。

“香盈袖,姑娘叫我香香,盈盈,袖袖……我都不会理你的。”她平静地回话,顺道丢给周自横一个“你也看着办”的眼神。

后者却开了扇子遮住口,讪讪笑道,“你唤青青一声‘姑娘’,她今晚定要开心的睡不着觉了。”

“如此美人儿不唤姑娘,难不成要唤大爷吗?”

周自横也不回答,忽然抓起她的手往佘青青胸口一搁,上上下下游走一番。

“周公子的口味,还真是特别……青青大爷,失礼了。”收回手姻姒沉默,许久才沉痛道一句,“我得看好玄苍。”

作者有话要说:

6交织上

“好端端的大男人,穿什么女装,啧。”

“谁说我是男人?我明明就是……”佘青青本想争辩,被周自横瞪了一眼,只得作罢,气鼓鼓冲着姻姒嗔道,“……哼,懒得与你这些肉眼凡胎一般见识!爷,我与小游先回去了,这位大小姐您自个儿招呼吧。”

说罢,拽着小游就走,把自家主子远远丢在身后。

做主子的没面子,只好干干笑了两声作罢。随即又侧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姻姒,抬手摸了摸下巴,莫名叹道,“唔,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我果然没看走眼,袖袖姑娘果然国色天香,换了女装,更是合我口味。”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你不必与我套近乎。”她冷哼,警觉挪开了一步。

周自横又笑,把扇子摇得啪啪响,“袖袖姑娘一个人是要去哪里?怎么不见苍老师跟着?”

“他去买纸墨了,我在这里候他——我不是南坪人,此番只是前来与人谈桩买卖,下榻之处的笔墨不够用,自然需的去买新的。”

“需的那么多?怎么,你这是要抄书还是习字?”

姻姒面上露出难以释怀的表情,要将她和东商君之间的恩恩怨怨长话短说告诉一个凡人,还当真不好组织语言,于是她飞快编了个事故,“之前与你说起过的,我家世代从商,眼下换作我打点生意上的事,偏偏就遇上个不知好歹的对手:我不过是借道去了他的地盘取些东西,那家伙便扣了我的货物,还非得逼着我亲自写信认错——得写几十张纸呢,写到他满意才肯还我家当。”

“听起来,那家伙似乎有点可恶呢。”周自横摸摸下巴望望天,忽然想起什么来。

“是啊,非常可恶。”姻姒重重点头,咬牙又言,“特别可恶。”

两人各自琢磨着心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一般而言,到了这种时候,就该是客客气气打个招呼要么约吃饭要么约逛街要么约上客栈开个房间的节奏,正所谓金风玉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嘛,然而遇上姻姒这样不解风情的奇女子,眼下所想全然是怎么乘其不备来一个神补刀,“周公子呢?成天在外面瞎晃也不要紧吗?”

“哈,本少爷事务繁忙,每日在南坪城中奔走,岂是你口中的‘瞎晃’?”

“对哦,渡风阁里坏心眼地帮着花楼妈妈抬价……还真是很忙呢。”

“坏心眼?”他蹙眉,精致五官笼着淡淡阴霾,声音都莫名低下去很多,“渡风阁那些家伙四下捉了许多年少女子关在暗牢中,像牲口般卖给南坪达官贵人;那些多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腻味了就被抛弃,别说是入得朱门,有时候连寻个全尸都是难事……与你说实话罢,小游本就是我的人,我让她混入渡风阁乃是计划之事,借着与你抬价之际顺势将前些时日朝中丢失的官家银票充了进去,眼下,只等着官府去捉人了。”

姻姒一怔,咂摸着周自横的话,看他的眼神略有变化。

男子微微一笑,“怎么,是不是突然就觉得我高大了起来?”

“不是。”她收回目光,“只是周公子从一个不学无术好色成瘾的骄纵少爷一下子变成了隐藏本性为国为民的正面人物,我有点不适应……还有,朝中丢的官银,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个嘛……”他语噎,故作镇定打着哈哈,“佛曰,不可说。”

其实姻姒也没那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权倾朝野的官宦世家,哪个不是黑水里打滚满身泥?只是难得年轻好看的公子哥染着一身污浊还抽空关心花街柳巷的治安问题——周自横这个家伙,在作为神仙的她看来已经很高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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