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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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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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问她:刺这个不疼吗?

    却没看到这只红梅下的那条伤疤。

    后来回想一下,有很多事都带着征兆,只是我自己从不去相信,我以为只要我仍纯真无知,他们就会因为保护我而将一切都掩于风平浪静,可没有谁的人生该对谁负责,不是吗?

    期末考要到了,所有人都埋首于书海。左拥着竹九右挽着言嫃从二楼食堂下来,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冬天厚厚的棉衣摩擦出声响,挤进人堆里,看到四个人骂骂咧咧的朝地上边踢边打。蜷缩在地上的身形却一动不动,一脚的冲击让他转过身来。我看见他黑黑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我,又似没有。

    这双眼睛像极了我在六岁时遇到的小哥哥,左眼角下方的一颗小小的泪痣也重叠在相同的位置。那时全家刚搬到这座新兴城市,附近有座收门票的公园。这一带的孩子多数都是无产阶级后代,没有票子进去瞧上一瞧。刚来这里的时候,就分小帮小派啦。我不好事,他们以为我自己想当领头羊,以后有什么新鲜有趣的玩法也就都不待见我了。

    我在一天傍晚拖着孤单的小背影,定在了公园喷了粉蓝漆的铁栅栏外。前些天看见他们一个个浑身脏兮兮却趾高气昂的从我面前走过,那种神情就好像乡下的小媳妇儿去了城里一趟,回来戳着一个一个的大盘头说,人家城里都时兴烫头发啦,一把一把的,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觉得可以试试他们的方法,在先前被拨过的地方再使了使劲儿,把脑瓜子递上去试了试。当我顺利地把脑瓜穿过铁栅栏,才发现拨的地方太低,身子穿不过来。好可惜地想,先抽回脑袋再重新来吧。然后就悲剧地发现脑袋抽不回来了。

    愣了很久,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哭,或者该为什么哭。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小朋友们不跟我玩,我一个人。在这里哭了有谁知道,谁来救我。可我还是哭了。以为自己的脑袋一辈子都拿不下来了,要不就是脑袋跟身体分开,无论哪个样子一定都很难看。太阳越来越沉,越来越大,越来越黄。我也越来越绝望。

    小哥哥忽然就站在了我的身旁。我忘了哭,同他大眼瞪大眼。他站在夕阳里,细碎的发也泛着柔光,额上有细密的汗珠,玻璃珠一样的瞳仁里淌着忧伤。那时候我就想,上帝一定还是喜欢我的,所以他派了个天使哥哥来救我。在他帮忙拉栅栏的时候,在心里小小地盘算着,要请他做我的朋友。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跟他一起堆沙堡,跟他一起过家家,他扮爸爸,我扮妈妈。

    脑袋好不容易跟铁栅栏脱离,对他露了一个缺门牙的笑。然后就听见他说,望了望我身后渐次灰暗的天空,他说:

    “我要走了。”

    其实小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也是个孤单的孩子,我们可以做个伴的。无论过了多少年,脑海里仍会出现那个走向天际线的他,小小的身子,在那年夏天傍晚的微风里,载着满身的落寞,越走越远。

    安歌,我以为从那天起你就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即使它那样稍纵即逝。可你又出现了。这次我不想再让你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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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说 嗨
    这所被梁成说都是好宝宝的重点高中却全是一群窝囊废。忽的就怒从中来,当好宝宝有什么用!于是挣脱了言嫃的臂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做水壶状,雄纠纠气昂昂地骂道:

    “你们干什么啊,这里是学校,要打出去打!”

    竹九眼看着这几位大爷朝这边来,我往人群退,人群往后退。言嫃惊恐地站在身侧,我忽的又后悔了,逞能也得挑地方啊。就在我准备为这份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他们突然定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地上移动,安歌抿着嘴笑,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这几个字:“你们打我。”

    安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还好冬天衣服穿得多,没什么大碍,注意休养就好。

    此刻教导处钱主任踱着大方步在我们几个面前直晃悠,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在病床上闭着眼的安歌,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要不就是瞟一瞟站在旁边的言嫃和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病床上的安歌,安静得像熟睡了的精灵,只鼻翼微微鼓动,在这苍白的医院里,带给人一丝温和宁静的气息。我静静地望着他,想知道在这么些年里,他是否还如那天傍晚给我留下的背影那样带着凄怆。收回眼神的时候发现言嫃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角。再抬眼看她,发现她正蹙着双眉,晶亮的双眸似是闪晃着太多的东西,是我没有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东西。

    谁都看得出来钱主任对安歌很宽仁,大约是因为钱主任和安妈妈是老同学。只是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他也是爱莫能助。安歌的母亲忽的就破门而入,齐耳的发,发鬓有浅浅的灰,衣着无华却干净整洁,有着与安歌相似的眉眼,想必年轻时也是美丽的。安歌睁开他漂亮的眼睛,光亮光亮的,闪过疼痛和无奈。安母只是朝病床上看了两眼,硬是逼回了自己的眼泪,一下跪在钱主任跟前:

    “安歌他。。。”

    钱主任赶紧上前扶起她来,长长的叹息:

    “我尽量。”

    由于钱主任的尽量,安歌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学校。竹九因为当初去叫保安被排在人群外就没能跟着去医院。我跟言嫃一回来就被她严刑逼供。言嫃变得异常的沉默,沉重的心事全置在眉梢。我轻轻把手指放在她的眉心,问她:

    “你怎么了?”

    她抬起的双眸似是刚从回忆中走来,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复又垂首,默默地回座位整理书包。竹九捅了捅我的胳膊,猫声猫气地问言嫃怎么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弄的人疲惫不堪,已无力于去追问,况且言嫃的性子是她不愿说你问不出的。

    再次回到家中,连呼吸似乎都有回音。母亲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捋了捋头发:

    “排骨粉丝汤热好了,早早吃了睡吧。”

    空荡荡的房子就我和她,灯开的不多,她在我的视线里略显苍老,这样一个强势亮丽的女子也没能战胜命运。我无声地迈进厨房,把一口一口浓浓的骨汤往嘴里送,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外流。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的吧,我会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变老,她会看着我慢慢长大。我们只剩彼此了。

    把最后一门地理考完后还有半天的时间要留在学校里自习,安排寒假作业,其实每位学子早已各怀心思,老师也都体谅所以选择放任。那日的天不够明丽,云层带着重重的心事低低的往下垂。男生们都跑到篮球场去一展雄风了,竹九怎会放过此等良机,顺带卷走了不少女生。剩下的则三五成群围坐在课桌周围闲聊,而我很是无奈地被派去搬寒假作业。

    干巴巴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心情也烦躁起来,爬了好多的台阶才到图书馆所谓的一楼。这里的风更大,头发都被吹向一边。视线左上方是那群年轻的生命在绽放,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竹九的疯癫,想像着她在风里花枝乱颤的模样心情就莫名好了一点。

    已经一月了,春天就快来了吧,春天来了,一切就会变好的吧。

    这里一共有44级台阶。抱着一摞32本寒假作业本哀怨于还得再来搬一次。其实我看到了安歌,可那又怎样呢。他仍是安歌,我仍是南央。一丝金光破了云层,降了下来,能看到自己微弱的身影,渐渐地变成了两个。他说: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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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千米高原上的格桑花
    风卷着第一本崭新的寒假作业本的封面往人脸上扫。我转过脸看向他,他嘴角和眼角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眉梢那儿还残存了一小道疤痕。我砸吧砸吧嘴,终是没忍住:

    “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迎着风解释:

    “在外面打工,多少会有人看你不顺眼。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找到学校里来。从前放学后找找麻烦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越发猖狂,大概还是看我好欺负吧。”

    说完扯着嘴巴,好勉强的一个笑。

    这时候我才能将一切串联起来。那个灯下的身影,孤单的身影和他温暖而寂寥的眼神。我问他:

    “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是我。”

    凌乱冬风,从我这头吹到你那头。

    第一次看到安歌坏坏的笑,带着单纯的狡黠,像孩子一样宣告他的聪颖。他指了指我的左手。

    哦,是了。我的双手从出生就带着一对婴儿镯,是奶奶用包在绢帕里的一沓纸币和钢镚儿来回走了好几里路给换来的。这副镯子上的四颗小铃铛响在我整个童年。初学字的时候,由于右手写字不方便,便将两只都戴在了左手腕,一带就带到了现在。曾有不少检查校纪校风的老师打它的注意都失败了,因为手掌变大了,摊着握着都拿不下来了,久而久之也就无人问津了。

    我用力将手向前伸了伸,露出左手腕上藏在衣袖里的两只银镯,泛着光亮,有时光的味道。摇了摇手便有“铛铛”的铃声响在一月底的冷风里,然后有雪花飘到了眼前。一粒一粒,也似初生的婴孩,柔弱而倔强。

    看见它们在铃声里翩飞,越下越密,时常想,它们会不会是一群被上帝遗忘的小天使,才可以同时带着冰冷和纯洁降临。

    奶奶说,我出生在一个雨天。

    雨滴与雪花在我的世界里就是牛郎与织女,许仙与白蛇,山伯与英台,一生都无法同在,无法在一起。

    哦,这个冬天我该回去瞧瞧奶奶了。

    鼻头被冻得微红,吸着鼻子和他走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我其实只想问问他,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多年前那个被公园铁栅栏卡住脑袋的小丫头。我曾在他的过去一闪而逝,缺席了他那么多的曾经,然后他回来了,带着那么多的秘密和不经意间泄漏的忧伤。我不想他做个忧伤的孩子。他的笑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就像五千米高原上的格桑花,不妖艳却摄人心魂。所以安歌应该是个吃到大白兔奶糖就咧嘴而笑的男孩子。

    他的班级在二楼我的在四楼,就在以为要这样结束这场不期而遇的时候,他却说:

    “还有一摞我帮你去拿吧,很快的。”

    等回转身来他早已消失在楼道口。

    将作业安置在讲台上,故意发出重重的声响,然后对悠悠然抬起头来的言嫃射出幽辣辣的眼神。谁让她沉沦于风花雪月的言情小说,丢我一人实实经历了场风霜雨雪。由于下雪,那群激情昂扬的小盆友都陆续回了教室。竹九仍在埋怨着,新剪的瓜皮式发型让她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俏皮不少。言嫃望着大家身上还挂着的绒雪,淡淡问了句:

    “下雪了吗?”

    我牵着她的手站在走廊上,这里可以看到漫天的飞雪。哦,雪下得好大,安歌呢?他冒着大雪为我去搬那剩下的一摞寒假作业了吗?我伸出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欣赏着它完美的六角形,说:

    “言嫃你看,他们说每片雪花虽然都是六角形但长得都不一样诶。”

    久久得不到回应,侧身看见言嫃静静立在身旁,有风卷了一片雪花在她的发顶,将她马尾的一丝发送到嘴边。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安歌,立在走廊尽头的安好少年。这剩下的一摞书乖巧地躺在他怀里,高高的个子将它们衬得轻而易举,只那一头散碎的黑发上覆了些微浅浅的纯白。他微微笑着向我走来,让人愈发不知所措。

    如果一开始就没当真又为什么不回头自己去搬呢?为什么要担心他是否会找不到呢?又为什么要特意站在走廊里呢?现在他走来了,我要怎么做呢?接过这摞书然后说声谢谢吗?

    好似这一整个走廊的女生都探出了脑袋。如芒在背的我讷讷地接过作业本,朝他颔首致谢,毫不停留地走进教室。放下作业本的时候才意识到言嫃并没有跟着进来。再回到门口,却看到她正细细打量着离去的安歌。

    总是宁静无波如一潭幽湖的言嫃,眼里分明泛着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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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鱼的眼泪
    假期第二天便被梁成催出了门,约在卡木小屋附近见面。到的时候瞧见小希套了副厚厚的亚麻色针织围脖,把自己的小脸埋在里面。她身旁的八爪鱼不是梁成是谁。梁成将他在初中自以为帅得天理难容的长发剪了,碎碎短短的刘海因他昨晚睡姿不佳,有一小撮翘了起来,浅麦色肌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我一蹦一跳来到他们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着梁成哈气:

    “哟,这是谁呀。”

    梁成用右手挠了挠碎发,左手假装不经意间落在小希的肩膀上,无奈小希不解风情,朝我奔了来,梁成的左手落了空,僵僵停在半空中。我拥着小希朝他露了一脸胜利的表情。梁成也不恼,只叹了一声气,摇摇头说:

    “果然是重色轻友啊。”

    为了不让小希再做小阿姨,今天出门前可是经历了番深思熟虑。小希拉着我转了转,一脸无奈:

    “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样子。”

    我把头靠在她纤弱的肩膀,伸手接住这冬天最后一片枯黄的叶,语气微凉:

    “还是孩子不好吗?”

    有白气从口中溢出,好像热量跟着流失了,不禁打了个寒颤,便向小希身上蹭了蹭说:

    “好冷。”

    梁成很是自觉地走在前面挡风,忽然他转过身来,一脸自以为是的笑:

    “来,爷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三个人晃晃悠悠来到市露天体育场,这里曾站过刘德华,梁静茹,刘若英。这些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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