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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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不懂我的伤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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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母亲被惊到了,并且一脸郁闷的表情:

    “谁让你答应的。虽然从小我们就不怎么管你,但有些事你也要有分寸,女孩子渐渐大了,不要轻易地抛头露面。你好好念书就行了。”

    这厢唯唯诺诺地点头,心中疑问的小火苗却越烧越旺:

    “可是妈,我们同宋家有什么交情吗?怎么宋老爷子也知道我呢?”

    “是吗?”

    “嗯,他还握了我的手,激动地满脸都在抖。”

    餐桌上只有我狼狈的扒饭声,终是沉默良久后,母亲按着她的宝贝脸皮,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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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债
    如今的宋氏主要活跃在百货公司,当然背后还有房产投资之类资产交易,六年前上市,目前在股市的情形也是不错的。

    而宋氏发家的来源却是煤矿生意,宋氏如今算上宋珺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也就是说老宋家早在民国时期就做起了大生意。故事源于老爷子同爷爷的那一代。我的爷爷郁成云比老爷子小了很多岁,而他两初遇便成了称兄道弟的哥俩。

    那个年代,暗中风云,谁都不好相信。宋老爷子那时也正值壮年,时常同他的父亲出远门学习以便来日继承家业。我的爷爷在穷途末路的境况下做了宋老爷子的手下。这一做便是许多年,爷爷成了老爷子最亲近也是最相信的人。当然故事里必然少不了红颜们。

    近六十年前,两人因为一位女子起了争执,那人便是我的奶奶。奶奶确实是比爷爷大了三岁。自这件事后两家便几乎不再往来。按理来说故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令人没有想到的却是当时老爷子的太太同我的奶奶却是好姊妹。

    说到这位太太不得不赞上几句,她同老爷子相当于是奉旨成婚,两人并没有感情却能相敬如宾。然男子毕竟做不到女子那般洁身自好,况且当时的宋老爷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他也知分寸。再闹也只是在外面,从不把不干不净带回家中来。

    早在奶奶同两位男主人公相识之前便同宋太太是共有过童年时光的。只这场战乱太容易带走生命和过往,而宋太太一眼便认出了离散多年的同伴。这位矜持自傲的女子,在那一刻总算心是柔软的了。你能说这不是缘分吗,奶奶举家逃到上海,躲过福州厦门,偷渡到香港,几乎漂泊过这一整片大地,本来并不富裕只是温饱不愁的家庭在这场大风雨中被摧残地淋漓尽致。风风雨雨一圈回来,只剩孤零零自己一个人。

    那时候奶奶年纪已不小了,与宋家纠葛了些许年,终于在爷爷为宋家劳作了十一个年头那年同奶奶双双离开。这其中,老宋夫人帮了不少忙。

    那以后,隔了四五年彼此才联络到。宋老夫人私下里与郁家保持着来往,只是不密切,却也没有太过掩藏。时间久了,宋老爷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后来国内闹动荡,宋家早早出了国避风头,改革后情况好些,瞧着国内市场不错才又回来,许是还是念根。

    九年前老夫人过世,宋家并没有告诉郁家,自那以后,两家才算真正断了往来。

    想来,在寿宴上老爷子那般激动,多少与我同奶奶眉眼相似有关。

    这么看来,这宋家还多是痴情种啊。

    母亲说,这些也是自己嫁过来后,将零零散散听到的故事片段拼凑起来的大概模样。她同父亲成婚时,第一回见到宋珺,那个时候宋珺也还只是个毛头小子,那位老夫人也还在世,同她喜爱的大孙子付酒宴,但只远远地坐在旁席。

    后来也曾见过几次,但也只停在寒暄上。母亲还说,初见成年后的宋珺,并未一眼分辨出来,倒是宋珺先做的回顾才勾起她对这段故事的记忆。

    我可真是开了眼界。

    谁曾想,自己家还真曾有过这般琼瑶式惊心动魄又浪漫非凡的故事。记忆里爷爷同奶奶确实是很相爱的,但那只是平淡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体贴关怀。

    也或许,轰轰烈烈后能经历平平淡淡才是真。

    而我在八天后,终于等到了小希的消息,却没等来她这个人。

    宋珺递来一张纸,像是从什么簿子上随意撕下的一张纸,被折了两折。捏着这薄如蝉翼的信笺,仿似我对她的牵念于她而言也变得这般脆弱不堪。终是,缓缓展开,纤细的,小希的字迹:

    南央,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我出来。

    可是南央,你该知道就算我出来了很多事也回不去了。我会离开这座城市,等我在另一个角落安顿下来之后会回来接走我妈妈。那么这段时间,或许会很长,你记着照顾点她。如果全世界对不起我,那么我对不起的就是她。

    这封短信,小希只字未提梁成。或许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他离开时等待的煎熬,面对欺凌时的无助,困在陌生空间里的绝望,可所有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疼痛与撕扯只生成这样一个结局。

    对于这份感情,我想她是放手了,我想她也是想让梁成放手了,我想她是原谅我了,原谅这个世界了。如果对你已经不重要,你还会计较吗?

    芙蓉花正香,在这香气里握着这份一声不响却如鸣钟一般震着心脏的留言,我想我欠下一份债了,穷尽一生也无法偿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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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成长是什么
    宋珺在身旁,按下了音乐键,听不清都唱了些什么。

    “她连见都不愿来见我一下了,这份原谅怕是很勉强吧。”

    “南央,你觉得成长是什么?”

    在这感伤的时刻他却问这样深邃的哲理问题,真正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成长?是疼?”

    “成长都是疼的,可是南央,疼过之后呢?你们还小,等你长到我这般年岁再回头瞧上一瞧便也只是笑一笑。曾经再疼痛再欢乐的感受也只是曾经的了,你讨厌的留恋的都不复存在了。任何事都是有期限的,命如此,情亦如此。如你看中小希一样,纵使她对你有过怨念可最终她都会原谅你。小时候我母亲对我很冷淡,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得知因为在我之前,母亲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无法忘记她的第一个孩子,总还感觉他还在这世上存在着,她怕她对我太好那个先走掉的孩子会心生怨念,因为她一直自责,是她自己的不当心才丢失了这个无辜的孩子。可是对我而言,我也是她的孩子,她这样做对我而言亦是不公平的。所以你看,人,如果只顾念着从前,便会丢失了现在。”

    “那么现在呢,你母亲对你可有好些?”

    其实那时候我是很感激宋珺的。

    没有他我连感伤的机会都没有。何况为了开解我的感伤,一向无懈可击的宋珺甚至自曝家事。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便是这般神奇,他肯定不会事前准备了这样一个故事来劝慰我,而终于在我从自己的情绪中不由自主地走出来,沉浸于他的过去而有感而发时,他才惊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我不太懂男生的情绪管理,多半他们总该比女子表现的坚强些。此刻,他的沉默让人心生怜悯。这下好,轮到他感伤了。

    他是趁着午休的时间把我叫出来的,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车顶上开了窗,挤进来的秋风有点凉。宋珺双手安放在方向盘上,茉莉香水味仍是极淡极淡,几不可闻。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回想整件事,回想那晚母亲的长故事,想,终归我们郁家欠了宋家许多。

    这样想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摊在宋珺面前,是各种颜色的悠哈仔:

    “来,竹九跟我讲,吃点甜的心情就会跟着变甜。我觉得其实也不会变甜多少,但至少不是苦的了。正好安歌寄了好多吃食过来,今天就让你也沾沾光吧。喏。”

    这招转移注意力还是很有用的,老宋皱着一把眉,眼神谨慎又小心挑了颗棕色的悠哈仔,我也吞了颗蓝色的,对他告别:

    “总之这回谢谢你了,你救的何止是小希的命,还有很多人的命。你说的很对,我南央以后只朝前看。我走咯。”

    下车后没跑几步,回身看他仍小心翼翼地品着奶糖。

    我将那一把糖都留给他了,微微秋风里,望着那一颗一颗的悠哈仔躺在他的手心里,圈起双手对他喊:

    “老宋,你听我说,回家给你母亲一些悠哈仔。记得吗?给你母亲一些。”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母亲早已离开他,生活在遥远的美国。他也没有告诉我,他是怎样孤独而倔强地成长,才可以以这样的姿态劝慰一个初逢青春疼痛的少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安歌寄来吃食了。每次他都寄些包装精致市面上少见的吃食来。多年研究下来,零嘴最大的妙处在于进食的时候就不会犯困了,这对于当时睡眠不足的青少年在高三奋斗的时节是相当有益的。当然,也便宜了周围人不少。

    然那句吃了甜食心情便也会跟着变甜的理论是安歌的,而非竹九的。再过不久,就要挥挥手对这三年的青春告别了。不是不感伤的,以后的日子,还是会遇到许多人,但是在这么长的日子里,除了睡觉便时时伴在一起的年轻生命在一起创造的回忆,是无可替代的。

    小希离开了,梁成重新回校念书了,宋珺也忙着公司的事。

    至于安歌,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同谁做了好朋友,学习上生活上又遇到了怎样的困难,只是克制地等待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刻。

    在这最后的一年时光里里,所有同仁们都兢兢业业地努力到最后一天,努力到最后可以不被教导主任记过,漫天满地地挥洒参考书和试卷的6号下午。

    在这满世界的雪白里回想最后的路程,其实我走得并非全心全意,想用力却没有力气。我以为我不会流泪的,然而在眼前飞舞的雪白面前,还是情不能自已。我们为自己的青春泪流,为这场绽放里的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为这一去不复返的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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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关于我与安歌
    下楼,脚踩过满地的纸张,发出脆生生的声响。

    竹九大呼:爽哉!

    校医叔叔在医务室里处变不惊地躺着看电视,我舔着老脸来讨水。

    校医叔叔听到声响从里面走出来,指着我俩一脸无奈:

    “看你两谈笑风生的模样,我还担心你们紧张呢,算是白担心啦。水尽管倒,只明天上考场了可别喝这么多,搞得到时候老上厕所,不紧张也要变紧张的,晓得了伐?”

    同竹九笑了笑表示认同。

    从认识安歌的那天起认识了校医叔叔,或许学医的人,骨子里总带着一份冷静,这快两年的岁月里罩了我们几个不少回。原来,告别的不只是同学,老师,在这段岁月里出现的脸孔都将与我别离。

    竹九灌水的时候,透过校医室整洁的玻璃窗,看到操场上涌动的身影。所有人都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只中间一人穿的却是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

    似曾相识的牛仔裤,似曾相识的身影,恍惚间以为自己思念安歌到产生了幻觉。耳旁却忽然炸出了竹九的大嗓门:

    “诶,南央,快看快看,那是安歌不?那是安歌吧,是吧是吧?”

    是安歌吗,真的是他吗?一年后,他重新回到这座校园,是熟悉还是陌生。

    校医叔叔也把脸凑过来,眯着眼啧啧有声:

    “就是以前老来这擦伤口的那个男孩子吧,确实是好久没看见他了。以前每次他来医务室,我的地盘就会莫名的多出许多女孩子,都是些小毛病却硬是赖着不肯走,有的没病还硬是说自己有病,也就你们那次把唯一的两个床位给占了耳根才清净些。瞧这身板,看样子这小子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没想到这小子篮球打得也不错。所以我说你们女孩子,不要老是喊这儿痛那儿疼的,多做运动,吃好饭,保证你们身体倍儿棒,晓得了伐?”

    真没想到校医叔叔还记得安歌,也或许安歌想让人忘记太难。他总是那么安静,不吵不闹却轻而易举的占据一个人的心。

    他离开的一年时光,总共见他三次,国庆一次,寒假两次,加上这次,就是第四次了。在那座城市,他似乎有忙不完的事,每次回来多半是应安母的思念。上大学前,安歌母子把家中这些年所负的债都还完了。其实都是些陈年旧账,都是安母同安歌的父亲刚离婚那些年所欠下的。安歌的父亲其实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个儿子,只是安母倔强,从不开口。听他说,刚离婚前两年,两人赌气没有联系,最后安歌的父亲还是从亲友那儿听说了母子两人其实生活艰难。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汇些许钱来。起初,安母还不接受,可看看自己的年幼儿子,便也承了。

    安歌没有讲过,他父母的这桩婚姻到底是因何而散,我感觉得到那是他难以陈述的过往。可他对自己的父亲有着无限的景仰,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带着某种骄傲。反之,很少在耳旁说起他的母亲。

    他说他现在很好,也很快乐。他说,南央,你也会爱上那座城市的。

    我当然会,因为那里有你呀,傻瓜。

    可这些话,只能在自己的肚子里消化。我很清楚,只要我们都可以不打破现在的状态,我可以一辈子望着他,没有不便,没有尴尬。可对我而言,却是满满的遗憾。

    那时候的我以为,喜欢就应该手拉着手在一起。安歌始终坚持着我是他妹妹的立场,我想,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我,不足够喜欢我。虽然很挫败,但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愿意卑微的贴近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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