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昆家的见楚宁眉头紧锁,半晌不说话,便自随身的小包袱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姨太太给您的信,怕您念着她,这次来特特让老奴捎来的。”
楚宁心里一动,接了信也没打开,便听邓昆家的又道:“老奴知道此事难,不然夫人也不会派老奴大老远得求到您这里。哎,其实说句老奴心里话,小姐未嫁之前老爷夫人对小姐都是疼爱有加的,小姐也极为孝顺。后来嫁了人,老爷夫人也时常念着,老奴想以小姐的孝顺定是不会袖手的。况且娘家也终是小姐的倚靠嘛,既便是小姐如今得了孩子,又有人宠爱,可事事谁料得准呢?老爷无事小姐自然会更好,二姨太太自然也得以享享清福。”
这几句半请求半威胁的话说的楚宁心里一阵冷笑,庶女出嫁后与娘家离德离心的事并不少,况且她虽为妾,毕竟与娘家比是进了高门的,她那嫡母想是有几分忌惮。
她低头轻轻摩挲着桌边,良久抬头客气的一笑:“邓妈妈说的极是,我又怎会忘了父亲母亲的恩情。且父亲如若有个什么,我在这府中怕也是要受人指点的,所以妈妈放心,事情我定当尽力。
只是你也知当下这事还在劲头上,我身为一个妾室,我家爷虽赏两份脸面,但此事哪有我说话的份,否则没的让人抓了把柄去。且让我思量个法子,先跟我们也打听打听,看如今是到哪一步了。”
邓昆家的见楚宁口风松动,稍稍点头,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您说的是,老奴也晓得这里头的深浅。”
“妈妈果然是明理之人”,楚宁过来虚扶她一下:“这事妈妈说的明白我也听得明白了,我自也会放到心尖上。今日妈妈赶路也累了,便在这歇下吧,明儿一早再赶回去。”
这、这就要打发自己走了?邓昆家的心中不豫,大夫人交代要等个准信的。
楚宁瞥了一眼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道:“妈妈还是先回去,省得没个信儿母亲那边一直记挂着。”
说罢又别有意味的看了邓昆家的一眼:“况且我这也有封家书要劳邓妈妈你捎带回去。二姨娘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她太过挂念。”
邓昆家的一怔,这是明晃晃的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43章 偏
这几句半请求半威胁的话说的楚宁心里一阵冷笑,庶女出嫁后与娘家离德离心的事并不少,况且她虽为妾,毕竟与娘家比是进了高门的,她那嫡母想是有几分忌惮。
她低头轻轻摩挲着桌边,良久抬头客气的一笑:“邓妈妈说的极是,我又怎会忘了父亲母亲的恩情。且父亲如若有个什么,我在这府中怕也是要受人指点的,所以妈妈放心,事情我定当尽力。只是你也知当下这事还在劲头上,我身为一个妾室,我家爷虽赏两份脸面,但此事哪有我说话的份,否则没的让人抓了把柄去。且让我思量个法子,先跟我们也打听打听,看如今是到哪一步了。”
邓昆家的见楚宁口风松动,稍稍点头,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您说的是,老奴也晓得这里头的深浅。”
“妈妈果然是明理之人”,楚宁过来虚扶她一下:“这事妈妈说的明白我也听得明白了,我自也会放到心尖上。今日妈妈赶路也累了,便在这歇下吧,明儿一早再赶回去。”
这、这就要打发自己走了?邓昆家的心中不豫,大夫人交代要等个准信的。
楚宁瞥了一眼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道:“妈妈还是先回去,省得没个信儿母亲那边一直记挂着。况且我这也有封家书要劳邓妈妈你捎带回去。二姨娘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她太过挂念。”
这是明晃晃的提醒和警告,对她亲娘好一点;这也是暗示她自可安心,为了我娘,我也会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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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打发走邓昆家的后,楚宁认真想了想,这事还的确要燕瑾帮帮忙的。
无论妻妾,其娘家的状况也直接关乎到她们在这府里的地位。那邓婆子话虽难听但说的也是实情,她老爹若真就这么玩完了,过后还落个罪臣之名那她在这府里的日子以后也没任何指望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事几乎在第二日便已经被府里一些常年专注八卦的长舌妇们悄悄传开了。
楚宁日里一出门,立即就接收到N多饱含同情、不屑、幸灾乐祸等多种内容的眼神。楚宁早被这些练得心里强大不少,她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常请安照常吃饭,只不过在别人眼里都认为她是强颜欢笑罢了。
沈芳菲没太多说什么,只对着她叹息说:“妹妹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兴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说完用一种十分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扎的楚宁浑身难受。
白锦倒是来浣秋斋专门看了她一回,许是因她切身体会过这种滋味,关切的话还真让楚宁听出一两分真心来。
在这各色眼光里,楚宁见到燕瑾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
“前几日你家中有人来过?”用了饭燕瑾接过楚宁端来的茶抬眼问道。
实际这事一出他便得到了消息,只是近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未顾得上回府问一句。
楚宁低头轻轻绞着手指,回答的声音显得很低很闷:“是”。
燕瑾轻吹着茶啖了两口,等着楚宁开口求他帮忙。
等了半天,没任何动静,燕瑾有些绷不住的瞅了楚宁一眼,却见她在一旁垂着头,肩膀有些一耸一耸的,似是在哭。
他稍微有些怔楞,这许久了他还没见过楚宁哭,心里登时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滋味,——些微的烦躁、无措、竟还有丝不知来由的刺痛。
“哭什么。”燕瑾左手微握成全,皱着眉头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将人拉到跟前。
楚宁抬起一张脸,上面已是梨花带雨,略带哽咽的说道:“七爷都知道了吧,妾身定是给七爷添麻烦了。”一面说一面簌簌的落泪,那倔强的小脸上偏还带着几分自嘲的苦楚,看得人心里一抽。
燕瑾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半晌抿唇自怀中掏了块帕子出来,僵着手臂在楚宁脸上胡乱揉了揉。
楚宁立时被雷了一下,随后却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阵白眼。——这位少爷,这是我的脸啊不是什么让你随便擦拭的武器,您这么大力做什么,鼻子都快被你揉掉了。。。。。。
燕瑾丝毫不以为自己手法粗鲁,他嫌弃的擦完然后嫌弃的将帕子往旁边一扔道:“行了,别哭了,先说说倒是怎么一回事。”
楚宁抽噎两下忙将她老爹的事情说了一遍,因她所知的皆是自邓昆家的口中得知,她怕邓昆家的跟她所说本就添油加醋,当下也不敢再额外添加什么,尽量简略的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燕瑾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手指不时轻敲一下桌面。事情他已听人大概说了一遍,楚宁所说的倒也不差到哪去,只是此时眼下确实不好办。
楚宁一面说一面悄悄观察他的神色,如今只能在燕瑾这里下功夫,她心里实际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燕家刚入京半年,暂不说是否有各方关系,便是有,这个时候怕是避嫌都来不及,凭什么为一个奴婢费力。
楚宁叹口气,情况委实不容乐观。
燕瑾也锁了眉头,此事他原是不想理的。燕老爷身为都御使,极重官声,此时避嫌还来不及,怎会为此给人留了话把儿去?而眼下人已先被关了起来,那便会按程序往下走,要有个结果怕是要且等上一阵子。
燕瑾本想若是楚宁一上来便寻死觅活的求他,他便将大道理一摆然后作势训斥几句。纵使她父亲获罪,等这事过去了,他还是会好好待她,不叫她受了什么委屈。
可楚宁自他进门到现在并未主动提过一句,反是担心因此而使燕家受嫌,燕瑾心里闷闷的,然后这闷便缓缓扩散开来,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直难受的有些喘不过起来。
——这时的燕瑾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心疼。
心疼楚宁的小心翼翼,心疼她的委屈求全。
有些事情已经悄悄偏离了。
“恩,此事我知道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过些日子等我问过情形再说。”这话不知怎的就出了口。
楚宁一听,微微吁出一口气,燕瑾从不轻易说什么,一般答应的事情都会放在心上,如今能这般说,就代表他最起码是会找人打探这事情的,这已经很好了,其他的楚宁也只能等着。
过了两日燕瑾还真悄悄托人像刑部那边打听了,可燕家虽在刑部有些关系,那些人却都是与燕老爷相熟的。此前父亲早已告诉过他不准过问此事,因此燕瑾不能太过声张,所得到的消息也无非是那种“人如今在刑部大牢等候发落”的官方回话。
燕瑾有些头疼的将人又想了一遍,如今只能找与自己相熟的人。
想了一圈,蓦地想到了季桓。
季桓是大理寺正,与刑部、都察院管稽查同为三司法,说白了,他们这三部的官员在暗里都是极相熟的。
只是。。。。。季桓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还真不知是否会卖他这个情面,燕瑾有几分拿不准。
或许是老天也站在楚宁这边,在燕瑾犹豫着要不要寻季桓打探一下的时候季桓倒自己上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44章 想
与季桓一起来的当然还有一张脸扭曲的跟菊花似的孟小哥。他的表情十分莫测,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他是想哭。
据季同学自己说他是在去踏春的路上偶遇了孟小哥,然后孟小哥十分、特别热情地劝说他不要去踏青啦,外面的枯花野草有什么好看的呀,还是一起倒燕府喝喝酒谈谈人生比较有前途呵。
燕瑾轻咳两声,左右各扫了一眼,——上京二月里刚刚立春,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除了长青的柏树外燕府的外院里都是光秃秃的,想必郊外更甚,这时候出去踏青。。。。。
季大人果然异于常人!
燕瑾眯起眼睛暗含一分怀疑的看了季桓一眼,却见这人从容的那叫一个坦然,直教燕瑾怀疑是不是自己品味不够高,以致理解不了这等雅致。
燕瑾也不想再探寻,上次宴请之后孟谷阳跟他略微透漏过,季桓对他佯装醉酒而“随口”提出的连亲之事虽未明确表示愿意,但也未明确的拒绝,燕瑾猜测他能与孟谷阳再次到府里,是否意味着这门亲事真有戏?
——若如此,眼下的事情倒好办些了。
外面虽春风带寒,室内却暖意融融。不过,这舒适的散着浅浅檀香的屋子跟这三人没什么关系。
因为,此刻,三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小酌。
孟谷阳裹紧宝蓝色广袖锦衫,十分哀怨的盯了季桓一眼:这货放着暖呼呼的厅室不坐,非得拉着人坐在这喝酒,说什么不辜负春意!
孟谷阳狠狠翻了半晌白眼,神知道这天有多冷、风有多凉!院子啥都没有,他们在这看个毛!孟公子抖着冻的冰冰的手忧伤的先连连喝了三杯温酒,身子才算暖和了些。
燕瑾是习武之人,自然比孟谷阳要耐冻的多。倒是季桓,不比孟小哥的锦衣护体,他只着了件天青色的常衫,却真如坐在四月花红柳绿的春风里,一派舒心惬意,丝毫不见畏寒。
燕瑾浅泯了一口清酒,心下起疑。
——这人若不是身上也有着功夫,便是个狠的下心的主儿。
“季兄今日似乎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这二人说是来喝酒的,还真是只管喝酒。孟谷阳也还罢了,燕瑾看他一口一杯猛喝的模样,估计他是冷的够呛,赶紧先喝点酒暖身子。季桓倒是不冷的样子,却也一句话不说,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一脸浅淡笑意。燕瑾有些郁闷,只好做为主人先开了口。
季桓转脸盯着燕瑾看了一会儿,直看得燕瑾想摸摸脸上是否有东西时才开了口:“大好□,最适与三五好友小聚,当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咳咳。。。。。孟谷阳一口酒呛在嗓子,春、色啊,你在哪里?
燕瑾也有些讶于季桓的睁眼说瞎话,这之前虽听过季桓之名,也已见过三两次,可燕瑾心底一直有些固执的认为他不过是个有点点小才,又恰好比某些人幸运一点的文官,行事见也许还带有一些文官们特有的清高,和他们这些从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怎生可比?
这一刻,燕瑾反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将季桓想的过于简单了。
一个在皇帝身边行走,现又身居大理寺的人,见过的血腥未必比他少。
他突然想,也许燕婧真的嫁给季桓也未必是件好事,以燕婧的性子,势必抓不住季桓。
燕瑾心里毫无来由生出一丝不安,他想了想,却又嘲自己多虑了。燕婧若嫁过去自是嫡妻,除非婆婆太过刻薄,其他人又谁敢给她气受?
便如当初他并不愿娶沈芳菲,但为燕家计,他仍是遵从了父母,也与沈芳菲有了孩子。无论两人感情如何,沈芳菲在后宅里终是主母,并未受过什么委屈,反倒是。。。。。。
一念到此,他又想到了楚宁,心里钝钝一软,嘴上便道:“季兄说的极是,只可惜春景虽好,却也短暂。眼下灾情还未全解,由此而发的案子也一桩接连一桩,季兄怕是没多少工夫如今日这般偷闲了。”
季桓端起酒盅与燕瑾轻轻一碰,眉目微挑,却不做声。
一旁的孟谷阳终于缓过劲儿来,凑过来笑嘻嘻的道:“我们季大人一向辛苦,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季桓这下喝的极是痛快。
燕瑾见季桓没有接之前的话,索性直接说:“前几日小弟听闻又有赈灾粮在淄县被劫,牵的淄县一众官员都入了刑部大牢,上面对此也尤为重视。”
季桓停下杯似乎十分诧异的看了燕瑾一眼,却听身边的孟谷阳先开了口:“我也听说了此事,那淄县县令也是倒霉,粮食已经运到了淄县的临边,再迟上一会会儿便到琨州地界了,呵,偏生这当儿被劫了,那淄县县令连带着手底下几人估计都想吐血了!”
他说完这话,脑子立即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燕瑾:“你怎的突然提起这事来了,莫不是这些人中有与你相识的?”
孟谷阳虽知道燕瑾有一妻三妾,但具体的却是不晓得,是以也并不知这里面有什么能与燕瑾有上牵扯。
孟谷阳这话一出,燕瑾立即站起,冲着季桓抱拳躬身:“不敢有瞒于两位兄长,其淄县县丞楚明昉确实与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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