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任他发芽、生长,然后再残忍的扼杀。
我爱他,一个连我都震惊的事实。
眼光是从什么时候迷恋他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我发现这个事实时,我已经在身边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长相酷似他的女人。
然而,我比谁都清楚,我们间的故事注定没有开始便早已结束。
于是,我遣散了身边所有长得像他的女人,可笑而脆弱的给自己筑起一道高墙,然后自我催眠的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我恨他,我恨他。
可是,我骗得了所有的人却骗不了自己。
事实就像心头的一根刺,那么尖锐、明显的存在。
嘴巴可以骗人,心却异常的诚实。
再见他是一年一度的四王狩猎,那一刻,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可笑。原来我对他的感情已经那么深,深到分不清是爱是恨。
所以,我找尽一切机会靠近他,哪怕换来的只有白眼加讽刺;
所以,当他给了我一个“乌龙吻”后,其实我的心里满是窃喜;
所以,当他将我从马上拽下来、狠狠地给了我一脚的时候我并不生气;
只是,这时的他让我迷惑。他,是凤翱吗?那个沉着冷静到几近漠然的男人,那个足智多谋到狡猾的男人,那个优雅稳重到冷漠的男人。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孩子,一个无意中闯进我们游戏中的孩子,什么优雅稳重,什么足智多谋,什么沉着冷静,统统见鬼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对自己感情不善掩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饰的凤翱。明明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怒发冲冠,可我仅仅是看着,微笑的看着,宠溺的不去干涉他的肆意妄为。
不管怎样,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他都是凤翱,那个占据了我所有心神的人。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上一代的恩怨;如果,我们之间不是你死我活的对立关系;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平平淡淡……我想我会冲破世俗的界限,我想我会安于抚琴弄鹤,我想我会淡泊名利,一切只为他。
但是,一切只是如果。
心有时候太诚实,诚实到让人想要丢弃。
我们间的恩怨,我放不下;我们间的关系,我无力改变;我们间有的只是血雨腥风。
终于在内心千回百转的挣扎后,那个凉意渗骨的夜晚,我朝他嘶吼着:“我恨你!恨不得将你搓骨洋灰,抽筋扒皮。”然而这可笑的一切不过是在提醒自己,他是西胤的王,是我的对手,是我的仇人,不共戴天。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两袖清风,我的肩上背负的太多太多,多到连丢弃的力气都没有。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找回,一切一切只是徒劳。
当我看到他对岐徽粲然微笑外加深情拥抱时,嫉妒还是像狂风巨浪般席卷而来。
不能说后来我攻打南商没有这个原因,更不能否认我不顾一切的将他掳往南商多多少少有如此成份。
为何,他的笑容不是为我?
画舫上的日子,或许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没有防备的笑容,没有虚假的寒暄,他对我展示的是最真实的自己。高兴时会大笑,生气时会跳脚;在别人面前会时而亲近和蔼,时而狐假虎威;在我面前则永远是冷嘲热讽、夹枪带棒。一切,让我忘记了我们间的恩怨,让我心甘情愿的沉浸在那一碰即碎的梦境中,永远不想醒来。
所以,我会在他和丫环“亲亲我我”的时候跳出来冷嘲热讽;所以,我忍受他明里暧昧实则报复的“调戏”;所以,即便是他得意洋洋的坦露是自己策动怀王谋反时,我依旧很配合的装傻充愣,满足他的成就感。
温度慢慢的升高,心,似乎温暖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他哭,因为真正值得的那个不会让我哭!”
当他一脸冷然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一阵狠狠地抽搐。
我承认,我想破坏他和岐徽间的关系,因为它让我嫉妒;我承认,我想借机制造裂痕,因为我知道岐徽不是靠的住的人;我承认,我想要保护他,因为他——很重要。
但是,我还是伤了他。尽管情非得已,尽管并非本意,可是,我确实伤了他。
看着他一瞬间空洞的眼神,我有些悔不当初,自己无法给他幸福,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剥夺他那短暂的快乐?
迦若的出现,让我知道,他的眼泪,他的泪水,他的一切一切早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一个只会给他欢笑与幸福的人。
这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别人的爱情里扮演着自顾自怜的角色。
可是,在他说我要离开时,我依然想不顾一切的将他留在身边。
可是,当他说出那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时,我的心依旧一阵疼痛。
可是,我依然表面微笑实则千疮百孔的说:“敬你明天依然是我最好的敌人”。
请不要在意我虚假的笑容,我只是在跟你练习说再见。
时间,慢慢的溜走。带走了我们之间的回忆,却带不走我对他的思念。
心,究竟要累到什么程度,才会死心?
直到有一天……
他对我说:“我可以给你天下,只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保护迦若。”
那一刻,我疼痛的有些麻木,嘴角无力的向上勾起。“我答应。”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口?一切的一切早已无法回忆,因为每当想起那份疼痛依旧清晰的让我恍若隔世。
答应你的要求,是因为我想看到他的笑容,哪怕不是为我。
最后的一晚,他在南商的大营中生死未卜,我在东岚的营地内心急如焚。什么家国,什么天下,全被我抛到脑后。我只是一次次的悔恨不应该将他一人置于狼窝虎穴,我只是一次次的对天发誓如果他有丝毫损伤,我一定要整个南商与西胤为他陪葬。我只是一次次的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可能的痛彻心扉。
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心,仿佛经历的了更古的洪荒重新开始跳动。
“他人呢?”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终于,我清醒地认识到:他,不属于我。
他是九天翱翔的玄鸟,我却是困于水中的游鱼,我与他的交汇注定只能是简简单单的错过。
或者,连错过都不曾有。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抬高头,竭尽全力的仰望。
这一刻我依然想将他拥入怀中,哪怕仅仅只有片刻的温暖。可是我没有,习惯掩饰的身体做不出如此真诚的动作。记得他曾经说过,我是唯一一个不曾欺骗他的人,只是他可知道我不是欺骗他而是在欺骗自己。用最真最真的谎言构建最假最假的真相,他相信了,我却在中途觉醒,于是,伤的注定是我。
当我告诉他迦若可能痴傻后,本以为他会难过,他会心伤,甚至流泪、咆哮。可是,他只是呆愣片刻,眼神中悲伤一闪而过,迅速得让人抓不住。而后云淡风清的莞尔一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四个字,见证了他们的情比金坚,也宣判了我的痴心妄想。
所以,我放他走,成全他的海阔天空,也成全我的一片真情。
凤翱,你知道吗?现在东岚的版图前所未有的壮大,天下,似乎指日可待。只是,为何每当风从身边吹过,我总能听见身体的一角那低不可闻的悲鸣。
凤翱,谢谢你,让我曾经爱过。尽管这份爱没有开始,尽管这份爱早已结束,尽管这份爱从未说出口。
现在,我只希望你幸福。
而我,依然会记得你,直到有一天我忘了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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