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时候,小色狼开口了。
“香姐姐是不是想赖账?”小色狼脸色古怪的盯着天凤香,吓了她好大一跳,就在她还想开口辩白的时候道:“香姐姐早朝的时候不是说了,你要三年后才嫁人吗?到时候再等上几个月祥祥就成年了,就可以娶香姐姐了!”
凤香一呆,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晕死,她给自己制造的机会怎么老是给自己下绊子啊?难道她真的这么蠢蛋么?
小色狼的话还没完,嘟囔了一下,他脸色微红的道:“如果香姐姐担心的是年龄方面的问题……”
又是一顿,小色狼才别扭的开口道:“祥祥是不会嫌弃香姐姐老的。”
……
沉默沉默,死死的沉默。
她天凤香给嫌弃了!她天凤香居然被才十二岁乳臭未干的小色狼给嫌弃了!天凤香瞪大了眼,这个世道她是越发的看不明白了!好歹她长得也不差,要地位有帝位的,什么时候轮到她给别人嫌弃了?
对于天凤香的反应,小色狼像是不好意思一般,红着脸微微转过头去。只是在凤香看不到的角度小色狼快速的皱了皱眉头,一抹不合时宜的厌恶表情突兀的出现在他稚嫩的脸庞上。但是那抹厌恶很快的一闪而过,不禁让人怀疑到底有没有过。
而终于从打击中挨过来的凤香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她堂堂一国主君居然被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色狼嫌弃,天要亡她啊,哎。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说不会嫌弃她却打击她的小未婚夫了。
许久等不到凤香回应的小色狼不耐烦的转回头,拽着凤香的衣服嘟着嘴巴喊了声“姐姐”,眼里手里,哪有把她当做一国之君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平西王莫尚授意的还是他自己确实不了解那些,依然把凤香当作幼时一起玩乐的姐姐,面对天凤香,小色狼是半分恭敬也没有。
“哎。”叹了口气,凤香实在是头疼不已,“祥祥,你刚进宫也累了,就先休息吧。这锦风殿以后就划给你住了,有什么需要就唤宫里的太监吧。”
说罢凤香就想爬起身下床,可是小色狼却不肯如此简单的放过她,一把扑倒凤香,小小的身子香喷喷的压在凤香身上,小色狼满脸认真:“姐姐,等过三年祥祥就娶姐姐,姐姐不许嫁给别人哦,要不然祥祥会生气的。”
小孩子的童言碎语凤香哪会放在心上,随意的应和了几声就推开他兀自下了罗汉床,却没有注意到凤香背对着小色狼的时候,从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丝阴狠。
站在锦风殿门口看着凤香的御撵远去,小色狼的脸阴沉了下来,早没有了先前那种天真可爱的表情,此时的他,阴沉的就好像一个大人一般。拍了拍手,小色狼唤来他从家里带来的下人:“五步,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澡。”
吩咐完,小色狼就转身往回殿内,刚才的一番闹剧下来,他流了好多泪,一想起先前自己一脸泪水的样子,小色狼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天啊,真是恶心死他了。真不知道香姐姐是怎么长大的,胸部一点料都没有,还硬梆梆,哎。叹了口气,略感失望的小色狼不禁想起了家里服侍他的侍女小苏,那丰满妖娆的身子,怎么也比香姐姐的身子抱起来舒服,早知道他就该把小苏也带进宫来。
而坐着御撵回宫的凤香一路上还在思考着小色狼到底叫什么名字的问题,小色狼一直称自己叫祥祥,而三皇叔姓莫,那么他是不是叫莫祥祥,还是莫祥?真是烦恼啊,闹了大半天她居然连个小孩子的名字都没有套出来,挫败啊挫败,看来她真的是好不适合去当骗小孩的漂亮姐姐啊。
不过,好歹是应付完了平西王世子,一个小孩子,应该也不至于在宫里闹腾出什么吧?摇摇头,对小孩子完全没警戒心的凤香松了口气,下令让御撵加快前行的速度,看完了平西王世子,她该回去看看琴色了。
也不知道琴色的情况怎么样了,应该……没事吧?有林子怀照顾她,她,该会开心吧。
路过御花园的小径,透过御撵上垂挂的轻纱,凤香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满园花色。各色花种争奇斗艳,妖娆怒放,让她有种置身于百花国中的错觉。蛇目菊开满了小道两盘,那明黄的花瓣中间夹杂着蛇眼上的花纹,显得分外妖艳。而御花园正中央用巨型鹅卵石围成的清水莲池,荷花芙蕖正怒放。清风袭来,一缕荷花清香随之而来,让凤香不由的一阵舒畅。御花园中名贵的花种并不多,多半是那种好管理,并且花色艳丽花朵大方的种类,此中以御花园围墙边的大圃牡丹为最。
御撵行至御花园尽头,即将要穿行而过之时,凤香忍不住唤了声停。下了御撵,看着琉璃墙下似画的大片牡丹群,凤香思绪万千。这些牡丹,叶棱尖尖,花色分明,粉红色的色泽从花沿开始层层加深,就好像是那种水墨上的色彩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沉浸其中。这样美丽的景色,她前生哪曾看过,甚至连电视上,都不曾见过。这些迎着骄阳盛开的牡丹,真切的让她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生机勃勃。
“陛下,需要小的采摘几朵送至陛下宫中吗?”一个机灵的小太监看到凤香如此喜欢这亩牡丹,谄媚的问道。
花如果摘下了,又怎么还会有那种生机勃勃震人心魄的感觉?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凤香回过神走回御撵之上,坐上御撵的那一刻,凤香唤了那名小太监到身旁:“你去,让人采摘几朵开得正艳的芙蕖,然后让内务府的宫人插好,送到琴色房里。”
小太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喜欢牡丹却要他去摘荷花,而且还是送到琴色姑姑房里,但是对于女帝的话却没有丝毫质疑,赶忙行了个叩首礼便退下召集了几个敬事房的太监一起去当采莲太监去也。
其实凤香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叫太监去摘荷花给琴色,许是因为荷花花色清淡高雅,且香味独特,更合适需要养病的琴色吧。
挥手起驾,凤香闭上眼睛小憩,御撵直往天香宫回去。
正文第24章司天监的司辰官
进了琴色的房间,御医早已经诊治完毕退下了,独留林子怀在房内。林子怀见凤香到来,躬身欲作揖,却被凤香拦下:“太傅,琴色怎么样了?”
林子怀低着头不看凤香,声音平缓的道:“回陛下,御医说琴色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而已,吃几副补血益气的药,修养一阵子,只要伤口不发炎就无碍。”
“是吗?”担忧的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一脸苍白的琴色,凤香不由自主的问出口。
林子怀没有回答,以前,他的香儿从来不会质疑他的话,哪怕是再不合理的回答他的香儿都会全盘接收。现在……林子怀的眼神黯了黯,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没有多言。
其实,凤香多此一举的一问,只是为了求个安心而已。而迟迟没有得到林子怀的回应,凤香不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子怀低着头把他的脸全埋在阴影下面。叹了口气,凤香开口道:“太傅也很久没有休息了罢,回去歇息吧。”
林子怀躬了躬身,安静的退了下去,依旧是一言不发。
看着林子怀退出房间,凤香有些失神,曾几何时,那个抱着她给她温暖给她力量的太傅只会沉默的对她了?摇了摇头,变了就变了吧,她无力挽回。看了眼床上的琴色,凤香忍不住的出声低语:“琴色,有一天,你会不会跟太傅一样?”
昏迷中的琴色肯定不会给她答案,也给不了她答案,这一切,只能等着时间做出最后的回答。
身后突然有了些许动静,凤香没有回头,淡淡的问了声:“怎么样?”
来人是条子六人组的老大条子六,一身黑衣的条子六站在凤香身后:“死了。”
死了吗?果然是死了,早就该想到的,那些人怎么会留下线索让她去查?在她寝宫里被抓的那个宫女,被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必死的结局。冷渊说的果然没错,也许想知道一切,还是得问他吧?从这点来看,他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啊,呵呵。
轻笑了下,凤香也不想多问什么,直接就让条子六自主行动,暂时是用不上他们了。
坐在琴色床边,低头看着毫无血色的琴色,凤香的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期间有宫女送来熬煮好的药,浓浓的草药味充满了房间,让人不由的感到一阵苦涩。
这样的情景,真的熟悉的好可怕。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缘浅的父亲也是呆在充满药味的房间内,形容枯槁的躺在罗汉床上。而之前,她的天香殿内也是充满了这种味道,这种浓浓的中药味。而今,琴色的房间,又是这种味道,这种让人感到不详的味道。
不详,是的,就是不详。
也许她来这个世界就是一种不祥,因为身体主人的死,所以她莫名奇妙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因为先帝的驾崩,她莫名奇妙的登基为帝。
因为一连串的刺杀,对她好的琴色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张床上。
她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祥的吧……
没有背景也没有实权,作为一个女帝,要做什么她全然不知。作为一名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看了眼被夕阳染红的天幕,凤香叹了口气,走出了琴色房间。而先前那名机灵的太监,正巧端着一盆出水红莲走来。唤了那名太监近到身前,凤香看了看那盆莲花,几枝怒放的芙蕖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红嫩嫩的莲瓣脆生生的展开,也不知道是原本花色的原因,还是满天的红霞,那芙蕖,竟红的发暗。
“啊,陛下……”
小太监的一声惊呼唤醒了凤香的神智,她回过神,看着自己满手的鲜红,一朵芙蕖就那么被她捏碎,粉红色的汁液沾满了纤纤素手,一滴一滴往下淌。
小银拿着手巾上前欲帮凤香清理手上的脏污,凤香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清理,重新恢复干净的手莹白如玉,抬手放在鼻下一闻,芙蕖的清香盈鼻。有些东西,即使是不见了,也会留下存在过的证明吧。
小太监在凤香的命令下忐忑的抱着那盆少了一枝的芙蕖进了琴色的房间,先前女帝一脸平静的捏碎芙蕖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是越发的不明白了。
回到天香殿,已是申正,大概就是现在的下午四点左右,凤香正坐在中宫休息。突然一名太监来报,说是司天监的司辰官求见。
司天监,倒是一个有趣的名字,好像是掌管天象推算历法的吧?凤香想了一下,她对古代并不了解,不过即使了解也没有用,毕竟从没见历史书上有过一个叫天禧的国家吧。
在凤香的指示下,司辰官很快便在太监的带领下入了中宫。司辰官是一个年长白胡子白头发的老人,穿着一身缀满星座运势图显得有些奇异的官服,老人的眼神出奇的亮,让人觉得这个老人,颇有真材实料的感觉。
“陛下。”司辰官左脚后退半步,倾下身子便要行跪拜礼。
凤香一见赶忙拦住,毕竟这个司辰官年纪已大,怎么看都属于爷字辈的人,不论她现在是什么地位,总是受不起这一下的:“爱卿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行跪拜礼了。”
司辰官顿了一下,也不坚持,不卑不亢的起身,道了声是,然后行了个躬身礼。
凤香好奇的看着这个精神抖擞的老人,她不明白好好的司辰官突然要拜见她做什么,难道要带她去观星?想到观星,凤香便有些头疼,她就不明白现在的人是怎么看出那些星座的,在她眼里看来,星星的区别无非是大小和亮暗而已,无论她怎么连,怎么绞尽脑汁也看不出所谓的星座。
司辰官站直身子,双眼直视着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的女帝,用不似老人的洪亮声音道:“陛下,先帝驾崩,陛下遇袭,时运不济,老臣斗胆请求陛下祈天。”
祈天?祈天是做什么?凤香疑惑的看着站的挺直的老司辰官,祭天她是知道的,无非就是祭拜祈福等等,而这个祈天,她是听都没有听过。
不解的凤香用眼神示意老司辰官往下说,老司辰官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漫天星斗,天之所在,所藏奥秘,非人力可知。先帝驾崩,紫微星偏移,女帝登基,帝势大改,遭逢遇刺,天数难测。老臣等司辰官夜夜观星相,均无法准确预测,无奈,斗胆请求陛下亲临祈天。”
帝势大改,是往好的改还是坏的改?这老头也真敢说。凤香冷笑了一下,也不作声,继续等着老司辰官发挥。
老司辰官眼神清明的看着冷笑的女帝,明知女帝心下不顺,仍毫不保留的请求道:“陛下,今夜子正,乃是最适之时,恳请陛下亲临祈天。”
好罢,祈天祈天,这祈天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又怎可轻易答应,万一答应了不得了的事情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抬手招来小银,命她去唤林子怀,又让人搬了把椅子让老司辰官坐下,凤香老神在在的坐在楠木椅上饮着新泡的清茶。
老司辰官见凤香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反倒是命人赐坐,心下虽然奇怪,但是也没有着急,居然也就那样的坐下直视女帝。
见老司辰官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凤香颇为好奇,忍不住的问道:“爱卿,这祈天不需要斋戒沐浴,临时便可吗?”
老司辰官想要起身作揖,动作刚起就被凤香制止,只好坐在椅子上道:“陛下,这祈天与祭天不同,不需要哪些繁复细节,只要陛下亲临即可。”
“哦。”凤香举起银杯饮了口茶,用银杯挡去老司辰官的目光,眼珠子转了转。现在毕竟对祈天不了解,一切还是等林子怀来了问个清楚明白再说吧,“爱卿试试本宫的新茶吧,这茶叶挺清香适口的。”
身后的太监倒了杯茶水端给老司辰官,司辰官坐在椅子上谢恩之后端了茶水饮用。
林子怀没有让天凤香等太久,很快就在宫女小银的带领下入了天香宫中宫。他作为帝师,不需要做跪拜之礼,仅是躬身礼便可,躬身90度行了个礼,林子怀神色平静的站在凤香面前。
招手让林子怀俯下身子,凤香在林子怀耳边轻声询问道:“太傅,这祈天是什么?”有些东西她不能随便问别人,如果是些深奥的不是常人可知的也就罢了,万一她问了常识,那可就糟糕了。现在,虽然林子怀跟她的关系有点奇异,但是他毕竟是可以信得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