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到头来酸酸楚楚无怨不得别人啊。”既然说服不了她,青衣不想浪费口舌,个人自有天命,顺其自然吧。
红绫线边,苏樱陆压两人各有输赢,只剩最后一箭,一箭定输赢。
“这一箭我来投!”青衣走过去,从苏樱手中接过箭矢,她实在是不想和黛妃呆在一起。拨弄着箭羽,青衣没料到苏樱的手法如此精准,连她这专业人士都比不上,看来是老于此道啊。
“苏樱,你说我能投进吗?”青衣转脸问他。
苏樱眉眼里都是笑意,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汗,狡黠地在眨了眨眼。“那要看娘子怎么想。”
青衣侧着头,大笑:“如果我输了,就要输给他个要求,也许是什么难为你的事情,你会不会不甘心?”
苏樱双手一摊,无所谓笑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想投便投,难道你夫君就是这般输不起的人?”
拿起箭矢,擦了擦手心汗渍,青衣眯起一只眼睛瞄准铜壶,长吁一口气,手轻扬。带着全场人的注目,箭矢滑入壶中。青衣脸上神采飞扬,刚刚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看来这次并不是很差嘛。箭矢入铜壶,并没像上几次那样又弹出来,只是……这次更糟,许是太紧张,青衣这一掷的力度没拿捏好,铜壶被刚刚那箭矢一撞,立时歪倒,刚刚投进去的几只箭矢都掉了出来。结果一点悬念都没有了,场外一片嘘声。若想翻盘,除非陆压能投出比她更糟糕的。
手中捏着箭矢,陆压回头望了望青衣,眸间带有询问之意,你想让我如何?青衣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成王败寇,输就是输,技不如人她甘拜下风。箭矢离手,正入壶中。拿过巾帕,陆压润了润手,嘴角一翘。“苏樱,最后一箭你输了,可心服?要不要你重新投一次?”
“没什么不服的。娘子投与我投没有区别,换做我,也未必投的中,既是输了,陛下想要臣允个什么事儿?”
陆压走回椅子边坐好,拿起茶盏慢慢喝着,他越是不说话青衣越是紧张越是愧疚。
“青州刺史呈报,神龙教在青州一教独大,干扰民生,打劫过往客商,这样吧,苏爱卿朕命你为江南巡察使,巡镇青州,剿灭神龙教,还青州百姓清平。”谈及正事,此时的陆压与刚刚判若两人,摄人的气势让人不敢造次,苏樱躬身领旨。
回去的马车上,青衣小心注意着苏樱表情。“苏樱,你怪不怪我?”
靠在椅背上,苏樱单手支颌,闭着双目,似睡着了般。“不会!”浅浅一笑,他睁眼将她公子巾的丝带扶正。
“只是不明白,娘子为何要故意让他一箭?青衣平日看起来有些迷糊有些天真,可在某些事情上又让人猜不透,娘子,到底哪个是真的你?”狡黠地勾着嘴角,苏樱玩味地深深看着她,青衣这本书,他看的越来越糊涂,读着虽然直白易懂,字里行间却藏着不少隐语,每当他翻过一页认为自己了解她多一分时,下一页又会全盘否定自己自作聪明的想法,真有意思,她就像是隐藏在深山里云雾间的精灵,外人很难看到其容貌。
青衣对上他清澈的眼,慧黠地眨了眨。
“外人都说苏大人是浪荡子,放荡不羁,视礼教于无物,心狠手辣,虽是言官,却能独领大军征战沙场无往不胜,是个难分正邪的人。可我身边的苏樱那,虽算不得好人,却也温柔体贴,不贪财,不好色,位高权重却能自持,你说,哪个才是真的苏樱那?”
听她如此说,苏樱大笑,一手将青衣搂在怀中,俯身看她,清澈背后有汹涌的东西呼之欲出。
“娘子,不管哪个是真实的你,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发狠地蹂躏着嘴下的娇柔,苏樱伸手去解青衣身上衣带,顺势在她身上不停抚摸着。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活了两世,青衣于床底间的事情一直懵懵懂懂,因为老天没有给她亲自体验的机会。和男人险些擦枪走火的一次,是她第一次出任务时被索尔普拉公爵捉到。当日他喝的迷醉,她去床上取他上衣口袋中的密码磁条,东西没拿到,险些不能完璧归来,后来大师兄就不放她单独出去做任务了。
正当浓情蜜意干柴烈火之时,苏樱长叹一口气,停下手,狠狠搂着青衣苦笑。“娘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走神?难道真如陈王兄所说,我、我能力下降了?”
将她衣服抚平,苏樱靠在软垫上不发一言,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青衣被他一吻,脑子有些不清醒,前世今世交揉在一起,苏樱的吻,炙热,眩晕,让她有窒息的感觉,她一会是在马车上,一会是在莫斯科索尔普拉的大床上,影像交叠,压的她透不过气。眼一黑,青衣晕过去了。
今天真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日子,苏樱将晕睡不醒的青衣抱下车,内心五味杂陈,他盼了许久的盛宴终于能品尝了,可是端上桌子才被厨子告知,菜里面忘了放调料,您也可以尝试着吃,看上去和您想吃的是一样的,只是少了味道罢了。
圣旨已下,苏樱择日启程,临走时,苏樱将一小颗红色丹药放在青衣手中。
“清酒服下,一日之内不能动用真气,否则气血倒流,脸上血管爆裂,会毁了容貌。还有,这药来的不容易,一个月就这一颗,娘子不要铤而走险,若是真没了,我也没办法。”听他一说,青衣打消了将药碾碎分析其中成分的念头。
“夫君大人保重身体,妾身在家恭候您早日归来。”青衣敛衽施礼,禁不住激动地身体发抖,她本柔弱,在清晨的淡阳下,凄凄弱弱,让人怜惜。
想到要有一个月的假期,整个尚书府她是老大,青衣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好。
“为了娘子我会早日归来,万望娘子以尚书府上下老小为重,能受七出之条,我只有这一座府邸,不要等到我回来之时,这里已经易主了。”
万分的不放心,在某些方面,苏樱是非常了解青衣的,接触到她精光四溢的眼,苏樱头疼不止,他似乎将阖府老小交到山贼手中了。昨日半夜,青衣躺在床上如何不肯安睡,二更天仍哼着小曲,他知道她美什么,他一走,就没人能压得住她,不行,他不能如此放任她。玄冥二老苏樱只带走了一位,留下一位来帮他看着青衣,即使他不在她身边仍能知道她一举一动。
“密切注意我走后她都与哪些男子来往,若是……若是有任何超出正常交往范畴的举动,在肉身上消灭那男子!!!”流云子非常为难,主子给他的任务他非常清楚,只是对所谓的正常交往范畴的说法不太明朗,按说温仪是夫人的娘家表哥,应该不算外人,两人见面概算是正常交往,可他在暗处看的分明,那温仪也未必就是什么良善之人。
苏樱走后,青衣终于得偿所愿占山为王。有个苏樱在,办起事情来总是碍手碍脚,让她不能将这里当自己家。她现在终于身前体会到为什么一山不能容二虎,就是公的和母的也不行,统辖权蛊人啊。
既然偌大的尚书府都在她掌控中,青衣也不见外,苏樱有苏樱的统领方式,她也有他的。耀武、扬威两个小东西也不必读书了,反正他们这种士族子弟即使是酒囊饭袋还是有官做,不如趁年轻多多接触自然,与民亲善,说不定将来会生发出点良心,少危害百姓一些。将两人放出去,任他们踏青郊游还是烧烤泡美女,她一概没意见。
与温仪见面,也不必偷偷摸摸,表兄妹串门子哪用得着避讳。苏樱不在也没人逼着她起床吃早饭,青衣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总之,在她的管理之下,尚书府一派祥和气象,奴才主子都是乐呵呵的,其乐融融乎。
“夫人,您的鸽子又飞回来了!”小乔将窗口的鸽子捉住捧给青衣。
“哦?来的可真是时候。”这是她苦心培养的第六十只信鸽,终于逃出耀武、扬威的魔爪存活下来,经过几天的试验,这信鸽终于告别试用进入转正期,正式成为青衣与百蝶们的信息联络员,还是快递。
青衣解下纸条细细地看,微微蹙眉。她娘传令,要她今晚到三十里铺的青云山,说有重要事情要和她商量。在屋内转了几个圈,青衣纳闷,事情有些难办啊。若是她娘传她倒不稀奇,自她上次独自出任务失败嫁给苏樱后,快两个月没见过她娘了。可事情怪就怪在商量两个字。青衣十分了解娘亲,她没发病清醒时,百蝶们上上下下见到她老人家就没有不打颤的,她竟然要和自己‘商量’事情,难道去了一趟皇城她娘就懂得民主和自由了?
看看天色,离日头落山还有几个时辰,她还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点事儿。回房将苏樱送自己的细软收拾收拾打了个包袱,又在屋内挑了两件她认为不错的饰品,一同放好。拜见门主当然要郑重一些,或许她娘能看在金银的薄面上宽恕她也不一定。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简单吃了些东西,青衣吩咐小乔将自己长骑的那匹大宛马备好,在后门等她。
天彻底黑下来后,青衣背着包袱骑上宝马朝着三十里铺绝尘而去,她希望能尽快将事情商量妥当好尽快赶回来。
“夫人,您可不能一去不归啊,虽说温公子不错,可您已经与咱们大人拜过堂,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早点回来啊。”夜风里小乔最后的叮嘱一直在耳际盘旋。
马是好马,骑马的人也是精于驾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青衣已经在青云山脚下。望着崔嵬高山,青衣感慨颇多。
第十九章
“师姐,师姐,在这呢!”三师妹梁红玉手提着风灯在路边等她。勒住缰绳,青衣翻身下马。笑语盈盈问她:“红玉,娘呢?”
“门主正在山寨里等你呢。”青衣皱眉。“山寨?什么时候青云山有了山寨?”梁红玉笑的开心。
“师姐您还不知道,自从门主从皇城回来后变了不少,已经有十多天没发病了。本来青云山上有几个毛贼在这做窝,一举让咱们给端了,现在门主已经是这青云山的大寨主。咱们百蝶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落脚地了。这几年颠沛流离的,终于有个自己的宅子,大伙可高兴呢。”接过青衣的包袱,小丫头乐的合不拢嘴。
“为什么要打劫山寨?我上次派人送过来的银子你们没收到吗?天子脚下还敢落草?我从皇城到这不过半个时辰,若是给官兵知道,岂不是又没安生日子可过了?”两人徐徐上山,青衣一直蹙着眉头。想在老虎身上揩油,她不得不说她娘越来越疯狂了。
“银子早就收到了,可是门主说如果想要在武林中树立威望就要先有自己的地盘啊,这青云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很适合我们百蝶门行事。”山路崎岖,加之路黑,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进得山寨。说是山寨,不过几件茅草屋,并着周围拦了个大篱笆,破烂颓败,还不如小龙女在绝情谷底的那片小菜地。
青衣看了看周围,轻抚着额头,她与她娘代沟越来越深,很难揣测上意。这就是所谓的易守难攻?既没有堡垒也没有准备什么滚木雷石,想凭借这几只破篱笆御官兵于外?简直痴人说梦啊。真是她娘的作风。青衣很怀疑她娘此时神智是否真的清醒,她要想个什么说辞才能让她退走呢?“娘!我回来了。”青衣影影绰绰见着娘亲,隔着两丈远就连忙下跪。
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位中年美妇,叼着烟袋,眯起眼睛,雾朦胧鸟朦胧地看着她。“青衣,走近点,让娘看看,挺长日子没看到你了。”佘琼花美艳的脸上透着丝温柔的笑,外人看来青衣有个慈祥的老母。
迟疑了片刻,青衣抬头看看她娘亲,眼中有惊恐,却不得不向前爬了几步,小声道:“娘亲,我、我回来了,给娘亲请安!”
“好,终于回来了,娘找你找的好苦啊,上次发病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一个个青烟泡泡从佘琼花嘴里吐出来,使那张美艳的脸更添几分慵懒,斜挑入鬓的秀眉时不时动那么几动。
“娘,当时门中已经揭不开锅,我去廖王府偷了青龙偃月刀,准备换些米回来……”青衣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声嗫嗫嚅嚅,生怕惹得上头人不高兴。
“我知道,娘知道你一直都很有孝心,也很顾着一众姐妹。娘发病的这段日子苦了你了,百蝶门被你打理的不错,不愧是我儿啊。可是……你不该擅自成亲!”啪的一掌,八仙桌暴毙而亡,上面搁着的莲子花生洒的满地。青衣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仍是低着头。
“若不是我今日用掌门令催你回来,我看你是长到尚书府了是不是?做了从二品的尚书夫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没等青衣反驳,佘琼花手中的长烟袋锅噼噼啪啪朝着她砸下来。青衣抱着头左躲右闪,还是被打了两下,钻心的疼,她娘教训人向来不手软。
“娘,我也是被迫的,我……”青衣缩在墙角,倚势做最后的挣扎。
“被迫的?那狗官……他将你怎样了?”佘琼花听青衣此一说,手里的烟袋停在半空,继而红了眼,她是极护短的人,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折磨都成,可外人就是骂一句也不行。听到青衣受了委屈,佘琼花蹲在她面前紧张地盯着她。
“若是他欺负了你,娘明天就去把宫中玉玺盗出来栽赃到他们尚书府头上,把他们全府上下的男人都阉了给你出气!”
“娘!没有,苏樱他没有对我怎样……”怎么说青衣都算是尚书府的代理监护人,她可不想在苏樱不在的这段日子将阖府老少都弄到宗人府大牢里去。
“哦,没有对你怎样?我当初是怎么对你说的?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要守身如玉,要把贞操看得比性命更重要,你呢?你竟敢背着我嫁人?你对的起我吗?对的起百蝶门的列祖列宗吗?”越说佘琼花越激动,烟袋在青砖上砸出一个个坑溅出点点火星,青衣吓得一句话也不敢答。她从没想到自己的贞操还关系到列祖列宗的名声。
“良玉,去把我那布包拿来,对这有辱祖宗脸面的丫头,给我上加法!”青衣头皮发麻,腿脚哆嗦,她朝大师兄频频使眼色。没想到被她眼风扫到之处众人都后退半步,颇有默契地低着头,谁也没那个胆子为青衣求情。
“娘!娘你听我说,我跟苏樱只是假夫妻,我的贞操还在,还留着等您做皇后呢,不是不是,是留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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