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君不见人都是有双重标准的,苏樱入城那定是空降鲜花雨,但只要她一露面,狂热派分子潜藏的那些西瓜、榴莲、仙人掌都是给她预留的。被砸你还不好说什么,朝廷没有明文规定民众表达敬仰之情的限度,古有潘岳掷果盈车,今人效法谁也说不出反对道理,你能说西瓜、榴莲不是果子?仙人掌它完全不开花?青衣觉得自己非常明智,男人嘛,该放出去的时候就得放出去,要不关久了他就不回来了。
青衣一直担心如此大规模的聚众会闹出什么群体性事件来,要是出了乱子搞成西班牙奔牛节可就不太好了。从梯子上下来,青衣先在院子里进行了有氧呼吸,等着光合作用把她这颗浅浅草揉捏的更光鲜一点。嘴里衔着一口水她在梅树下吊气。
“夫人,简、简公子来访,说要见您!”瞧见小乔的模样就不难猜这简公子是哪位。一想到大理寺,青衣的漱口水瞬间走差了道,拐到气管里去了。她一直纳闷,自己近来很安分守己啊,从没对哪家大户下手,难道是京畿丢了什么重要什物想一并赖在她头上?她怎么就这么荣幸又被简宁盯上了呢?现下苏樱不在家,他是奉旨来拿人还是想趁乱弄个莫须有关她一辈子?
“不见不见,苏樱没回来前我谁都不见。”青衣铁了心,她是御封的从二品,拒绝正三品的拜见无可厚非。
“找个借口让他回去。”
“夫人,在简大人面前我哪有心思找借口啊。”小丫头扭扭捏捏。
“听简公子说,他来不过是代为传话,宁国府的太君让您马上回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
“传话?简宁什么时候还兼了听差的职,你等等,我去看看。”对着脸盆水青衣拢了拢头发打了条辫子来前厅见简宁。
“阿竹没去迎苏兄?”手里握着《梁上君子必读手册》和《飞贼入室指南》,简宁薄抿的唇不禁勾起淡淡的笑,形似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上点着的露水,入眼清纯,看久了会发现那水珠里折射了些耐人寻味的东西,青衣觉得那笑里有种狡诈味道。
“啊,没有没有。太君烦劳简大人亲自传信真是不敢当,小乔,快给大人上茶。”冲着小丫头紧使眼色,青衣要她抽空将她写的那两本手札拿回来。今天是她大意,这要紧的东西竟然随手就丢在桌子上了,可谁想到简宁也会对她这种编写的专业书籍大感兴趣啊。
“茶,就不用了,阿竹若是有心,哪天望江楼请我吧!我正要回大理寺,你去宁国府,我们顺路,一起吧。”将青衣的手札翻了又翻,简宁拿在手上敲了敲,转手递给一旁的小乔。“总结的很是精辟,当中有些手段我还真是没见过,阿竹的见解非同寻常。”
“那个……是,我杜撰出来的,你没瞧出来吧,我有搜集这些的嗜好。”
“很好,阿竹喜欢,哪天我让人将这几年的卷宗誊一份给你,帮大理寺编一份捕快案头书吧!”简宁说的半真半假,青衣也也就虚虚实实地点头。
“好!一定一定,小乔,简大人要走了,给我备车。”
没一会儿,福伯颠颠跑来,一脸的歉意。“夫人,没想到您今日也要出去,车子都被显王府借走了。他们总管说,城内的果蔬鲜花供不应求,借用咱们车子到邺城运来鲜货供应给各位夫人小姐。”
没有车,难道要骑马去?谁知道这岚竹生前会不会骑马啊,青衣转头看看简宁。
“我单骑而来,无法搭载阿竹,除非……”
“福伯,给我备马吧!”没过半盏茶,福伯一路小跑着回来。
“夫人,真对不起您,今日连马匹都不在厩里,大人说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马匹消瘦不少,让赶到河边放养去了。”值此危机之际,苏樱很怕青衣孤注一掷千里走单骑就此返回深山不出来了,所以提前将马都赶出去了。
没有了代步工具,青衣皱眉,难道她要步行去宁国府?虽然不过两盏茶的时间,这此行危险系数极高,若是被人认出,怕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了。
“夫人莫发愁,还有办法,阿三,快给夫人牵到门口等着去!”
福伯一声令下,早有人不迭跑出去。青衣和简宁出来见大门口停着一头驴,阿三正在给上鞍子。驴头上顶着朵大红绢丝红花,全身披挂,五颜六色,像是刚从剧场里牵出来。
“阿三,这红红绿绿的是怎么回事?”
“夫人您有所不知,我娘子回娘家的时候历来如此,图个吉利,这样,您要是不要我这就给您扯下来。既然您不能和简公子共乘一骑,总比走路要强。”阿三手脚利落,边忙活边安慰青衣。
青衣看了看比马矮出半身的驴,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是啥意思?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算了,宁国府不算远,我还是步行前往吧。”青衣行事向来低调,若是骑着这驴一出场,定大抢苏樱风头,这种事她不干。
瞧见青衣面色犯难,简宁踱过来淡淡地朝她一笑。“阿竹若不想骑驴我还有个办法。”青衣看着周身沾染着日月清辉的简宁,觉得他此刻真是无比神圣无比高大,原来古代也暗暗流行着一种叫绅士风度的东西。
青衣伸出手想去拉马的缰绳,不想简宁快了一步,将自己的马头掉转和青衣的驴并驾。
“阿竹,上次你送给追影的额标我一直没给它带,既然你觉得骑驴不气派,我把这抹额借给你的驴。”由马鞍下拽出个布口袋,简宁将绣着BMW的额标绷在青衣的驴头上。这回不就是宝马了?
福伯一看不同意了,这怎么能行呢,自家的驴头上怎么能包着别家头上的头巾呢?这让人看了去不就分不清这驴到底是谁家的了吗?连带着骑驴的人不也就身份模糊了吗?不行不行!
“简大人,您那抹额您还是自己留着戴吧,我们府里也有备用的。”福伯转身。“阿三,去,把夫人给主子绣的那个额标拿来!”
青衣送给苏樱的这个更有派,不禁有额标,还有立体鱼鳍臀标。额标红底蓝带,红底为椭圆形铜牌贴布,当中绣了两个互嵌的R,取皇家劳斯莱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意,比宝马更拉风一些。
第三十六章
如是走大路,即使横着膀子晃过去,宁国府到尚书府超不过两盏茶时间。碍于今日苏樱回城,虽说尚书府不在正阳门出入的主街上,仍是人满为患。青衣牵着驴子躲在弄堂里往外瞧了瞧,敢情京畿百姓们倾巢出动,除非她能化成游鱼从人缝里钻过去,否则带着驴子安然过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青衣和简宁合计了一下,穿堂入巷他们绕远吧。
一驴一马在逼仄的胡同里前行,朝阳下拉出四条细长的影子。简宁不是多话的人,青衣也不想多嘴,可如果不说话她就觉得简宁不吭声地算计她。必须要找个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可说什么呢?兵和贼鲜少有共同话题。青衣记得某个人说话,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会显得很高深,很对,此时她就觉得简宁高深莫测。
“简大人,听说你们还没捉到盗九龙杯的人?”话一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青衣当时就想给自己个耳光,虽然她和简宁的交叉话题少了些,可还不至于把双方注意力扯到敏感点上来。简宁本已对她有怀疑,此一问是什么意思?笑话皇家大内御捕都是吃闲饭的?还是炫耀自己技高一筹没被简宁逮到?
简宁现在的表情,青衣决定牢牢记住,封存在坛子里等老了下酒喝,她要用个她经常用到脸红的词来表达:经典!
佛祖拈花一笑万事了然于心,虽悟却不点破,简宁不仅拈花微笑,他还笑的风流。
“阿竹似乎于飞贼很了解,你的功夫俊的很,反应够灵敏,怎样,来大理寺帮我?”能受到简宁如此邀请是相当有面子的事儿,简少卿是皇族特派的猎头,专门给陆压网罗优秀人才,让他们走康庄大道,这回竟然率先来挖尚书府的墙角了。简宁单手牵着缰绳,在青衣的毛驴上拍了两拍,像是估价般。试想想,尚书府是多大一个鱼缸,青衣这条马哈鱼早晚有呆不住的一天,而陆压和简宁处那可是一个澡盆,可以装上数条她这样的马哈鱼。
青衣的表现也很谦虚,她能有今天除了要感谢她娘,完全靠简宁手下的捕快们把她追成这个样子。
“简大人谬赞了,这……嘿嘿!党国栽培,个人表现!”点头哈腰,青衣此时丝毫想不起自己是从二品这码事了。
两盏茶抻成了大半个时辰,看着青衣牵着毛驴进了宁国府的门,简宁这才回转大理寺。
将驴交给门房里的小厮,青衣跟着个丫头往里来。宁国府她已经走过一次,并不陌生。紫苑的花厅里有几个夫人姑娘围坐着,青衣眯着眼扫了一圈,除了二姐温笑外,还多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黛妃一早就见着青衣了,她转头同温家姐妹几个随便聊着,并不瞧她,直到青衣来到面前下跪拜礼时才恍然晓得还有她这个人。
“阿竹来了,早就让你入宫同我说话,少游却总推说你身体不适,还要我特意来找你,快,坐到这来说话。”几个姑娘错了错身给青衣挪出个位置,她坐在黛妃下首对她口中刚刚那少游两字耿耿于怀,她和苏樱同房几个月竟然不知道他表字少游,黛妃却知道。
“阿竹,今日正巧皇上和各位大臣都到正阳门犒赏三军去了,我过宁国府来坐坐,这些日子阿竹过的可好?”
青衣低着头,琢磨着该如何回话,不是她不敢去瞧黛妃,而是她觉得两人体质有异,一个五行属火,一个属木,即使碰上了,眼神会相互荼毒的。
“回娘娘话,臣妾过的很好,有陛下和您的照拂,衣食无忧。”青衣是个合格的好军嫂,苏樱边关作战,她在后方整顿内务,栽花插柳美化尚书府环境。
“苏夫人,听说你和简少卿在后海捉鬼?真的捉住了吗?”“真的吗?什么时候捉过啊?白天还是晚上啊?”“那还用说,肯定是晚上啊,我听人说咱们阿竹和简公子在后海的画舫上呆了一夜呢。”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天上演三堂会审,要逼青衣唱一出花田错。
“阿竹,真有此事?”黛妃故作惊讶,眸间精光大盛,似是要撒下天罗地网势必要将她这扒在墙头的小红杏罩住。
“确有此事!不过并不是什么鬼,相信简少卿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别看京畿这么大,皇族贵胄间有点风吹草动那就跟早上村东头二狗家生了只两条尾巴的猪仔,只要一个人喊上一嗓子,没有一袋烟的功夫西头已经人尽皆知了。简宁这等青年才俊早就是众女眼中的火焰杯,只要抢到了就等同将京畿的四分之一女人的心尖尖摘走了,她耽美狼已经叼走了苏樱上品梅花鹿,难道还要染指简宁如此纯美独角兽?
“听说,阿竹与少游自成亲日开始就相敬如宾?还……不曾同房?”“啊?真的啊?都几个月了,是不是苏大人他……”“哈哈哈,姐姐,人家苏大人没成亲前就已经花名在外了,怎么可能不能那个嘛!”“难道是苏夫人你……,我听说刚成亲的女儿家对闺房之事都有些抗拒,慢慢就好了,要不,我介绍个郎中给你?”
听说,又是听说,女人每次新的话题似乎都从听说开始,谁都不愿意做谣言的肇端者,落人口实。
“我们……有!”闺房之事似乎只有她和苏樱两个人知道,若说还有第三人……陆压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会和黛妃讲?
青衣想好了,打死她这种事情她都不会承认。要怎么承认?承认苏樱不行还是她不行?切~~反正处女膜那东西又不像假牙随时可以拿出来看看,她说那个了就是那个了。
“阿竹,早就听说你心仪的不是少游,把你们两个凑在一起真是错点鸳鸯谱了,我和皇上都有些后悔。你也知道,我们女人家不容易,这一辈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侍候好夫君是我们的本分,少游是皇上肱骨之臣,需要个贤淑的夫人帮他操持家业,他也需要个……可人的女子伴在身边。”黛妃雅柔长了双玄妙的眼,那眼睛是两个好演员,既可顾盼生辉令见到的人辗转发侧,又会循循善诱惹人入瓮。
雅柔细细说着,提到苏樱时,眸间的桃花一树树竞相绽放,纷纷扰扰的桃瓣婉转成一曲旖旎的。她瞧着低头不语的青衣,心头有些恼。这个妮子,她不看她,她怎么施展自己的功力?
青衣也是江湖中飘出来的,在雅柔眼里她算是长了幅忠厚老实的相貌,可还没到从善如流的境界,雅柔洛水神女般挥洒长袖想将她勾过来,奈何青衣岿然不动,她住长江头,又不在洛水,神女迷不到自己。
“娘娘的话我听明白了,您想给苏樱他找个可白日红袖添香,可晚上温柔解语的是吧?真是巧了,不才小女子就是这样的。”
雅柔嗤笑,这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阿竹或许不知,少游心里,不会装任何女子了。既然他无意于你,你钟情的也非他,那,给你找个妹妹如何?”当年她自己挥剑斩情丝,入宫后就后悔了,她不幸福,她也不能看着任何人抢走本该处于自己的幸福,岚竹?不过是个自己的替身,她不会让苏樱像迷恋自己一样迷恋她!
“噗~~~”青衣嘴里的一口茶喷在了雅柔的潇湘裙上。“妹妹?”
“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拿起汗巾青衣扑到雅柔身边做清洁工作。找个妹妹?她是佘琼花的独生女,她娘也从不想再领养,白蝶门的饭碗都是固定的,多了张嘴自然每个人分的粮食就少,赔本买卖青衣企会做?
若论养气的功夫,跟在陆压身边的女人自然都有一手,虽然心里头灶门的火已经上了房梁,雅柔脸上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笑得温柔。
“算了,阿竹子可听清了我刚刚的话?”这死妮子明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清了听清了,您要给我找个妹妹。”
“阿竹愿意?”(文*人-书-屋-W-R-S-H-U)
“自然……不愿!”
“少游需要个能在内心安慰他的人!”雅柔沉不住气了。
“娘娘您放心,即使尚书府不养猪,苏樱也不会被馋死!”(看青衣这逻辑!)
“你,这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了,是太后的懿旨,苏樱大破南越五万精锐,扼守大邑咽喉,论功当赏,赐个女人又有什么?”
“我不同意。苏樱也……不会同意。”
“他会的,我会去劝他,你说,他会不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