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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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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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她这颗外来萝卜。

这么多天不见,小乔是很想上去给夫人个惊喜式的拥抱,可惜若是那样做她就必须越过简大人,而大理寺少卿此刻的眼神似乎不太善意,他只需挥挥袖子就能把她卷到崖底。错开眼睛,青衣觉得她这身打扮太败坏眼睛,没那个气质却偏要冒充出家人。

风大,一个巴掌抽过来将小乔头上的小帽掀翻,露出那惨不忍睹的尼姑头。这是效法三毛吗?能弄出这种头型的人不仅仅是残忍,简直让人发指。这和静明师太的专业手法比起来差出不知几个档次去,借用剃头师父说的一句话:跟狗啃的似的。

“夫人,千辛万苦,踏破铁鞋,我终于找到您了!”小乔不愿提落发之事,青云子是临时受命帮削发。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侠客刀剑在手一直不是砍人就是戳洞,此番改拿剃刀自然要有发挥失常。作为惩罚,小乔硬要青云子将她从谷底背到崖上来。

看着小乔如小蝌蚪找不到母亲般的哀怜目光,青衣硬不起心肠。“小乔,皇家寺院不是控鹤府,凭着裙带关系能一个提携一个,我不过入寺几天,要如何安置你?”果真是个问题,当初皇族是走了静明师太的后门才把她鱼目混珠地安插进来,不然没和先皇发生任何关系的女人怎能随便进来呢?

“夫人,我听说了,您现在是主持的首席大弟子,既然主持破格收了您,会不会也破格允许您收个徒弟呢?反正净业寺里好几千的师太,吃饭的时候不过是多张嘴。”

青衣前脚进了净业寺,青云子和小乔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主子的最高指令——想尽一切办法防止陆压和简宁接近青衣,务必使她安于寺内,清除一切可以诱使她出格的毒花坏草,必要之时,可以采取非常手段。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里,苏樱不能露面,他只能运筹帷幄之中,求得决胜千里。

既然主子在召唤,底下人定当全力以赴,青云子制定的第一步除草计划,把小乔送到寺里陪着夫人,日日夜夜形影不离,发扬沾衣十八跌的精神,近身防守。在能想到各处格挡、拦截,就连净业寺的狗洞青云子都做了布置。

青衣身在寺内,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晓得京畿人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苏樱失踪后,陆压釜底抽薪,大刀阔斧对尚书党进行清剿,朝内格局大洗牌,官员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京畿的戍防众人已经转交内卫,尚书府被人日夜监视,所有人不得擅自外出,皇族内阁大换血搞的民众颇为不安,稍有些眼色的人都知道夹紧尾巴做人。这些,简宁自然知道,不过有些事他只是旁观者。青衣没受到搅扰前,他打算沉默。有人灵动自在的如同小虎,他不愿看着别人给她套枷。

“我若是私自收了你,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利用首席大弟子的权利以公谋私呢?我本无心败坏寺规,不想寺规非要挑战我的极限。走吧,为师先领你拜见住持,若是不许,咱们再想办法吧。”

下山路上,小乔有意无意地挤在简宁与青衣中间,虽然她知道此举逾越,且亵渎她心中的神君,可自家大人才是她心中的主神。她的责任是在大人不在夫人身边之际,用尽方法阻止她与男人接触,离间、分化,整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让夫人能安于内,大人可以放心于外,这就是她梅花一号的使命。

“青衣,我不与你同行了。山长应该还在大殿,论法该结束了。我暂且在麓山书院做教席,如果有事,可以叫人来找我。”几句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或许不过普通告别,小乔却不这么想,青衣?简公子竟然叫夫人青衣,那是他家大人才能叫的好不好?事情比她和青云子想的要严重,敌人已经冲破第一条防线,逼近第二重防护了,她要尽快将此消息上报。

“好。说真的,简宁,你的气质不适合教席,做大理寺少卿也委屈了些……”青衣眨眨眼,她觉得简宁更适合山寨的寨主,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自己当个小头头总比在别人手下打工强啊。

“好,我考虑你说的,你要也要记住我说的。”

青衣领着小乔来到住持禅房外,正赶上冯唐和静慧师太领着崖边兄出来。

“公子要回去了?不多留留?咱们寺里的斋饭香的很。”上次包的包子还有一半没吃下去,若按青衣的意思就该卖个空人情留他们吃晚斋,能吃多少吃多少,少糟蹋点是点儿。

“不了。山长还在大殿里等着,李学兄今日怕是不能下山,万望小师太多多照拂,感激不尽。”冯唐身高上占优势,青衣觉得他求人的态度不诚恳,既然是求,眼神就不该是俯视。

“好说好说。对了,替我问候你老母!”挥挥手青衣挑开竹帘领着小乔进了禅房。

领着小乔见住持,静明师太果真是见过世面的人,处任何变都不惊。青衣不知如何跟师父解释,说荆棘丛里长出尼姑来?所有的托辞在嘴边绕了两圈,变成了这样的一句:师父,恭喜您,您终于有徒孙了。静明师太山上下下打量了小乔几眼就打发她到禅房外等着,然后问青衣是不是觉得庆幸,自己给她削的发是不是比这个小丫头的好看的多,青衣答是,的确好的多。师太说是不能把小乔留下来的,不过白天可以允许她在寺里帮忙,不能睡在庙里,也不是寺中弟子,只能算挂单。

流云子将沙盘推好,站在一旁看着主子。夜色微凉,苏樱埋深在夜影里于沙盘上静静划字,青竹,白沙,黑袍,红烛,沙沙的划字声,捏在一起就是落寞啊。自从京畿的消息传来,苏樱嘴上虽没说什么,眼神却让人不安。这种不安是焰火的猩红里微熏的浅蓝,是种极度压抑的微光,舔在人心让人心悸。不安又有如丝白的锦缎上被人用力泼了一杯红酒,紫色在白的耀眼的底色上有些触目惊心。青,青,青汩汩地流,被闻讯赶来的红截住,被蓝包裹,被白缠绕,最后所有的一切复归为黑,黑的让人惊颤。

手持竹枝在沙盘上一笔笔划着,苏樱想静心,曾经的太子少保在教导他和陆压时说过,若想利于不败之地,就是永远不要让人找到弱点。苏樱拿青竹在沙盘上深深地划了个‘赤’字,赤——心色也,他心里的赤色从不露在眼底,让人惊觉他是无心的。收住最后一笔,苏樱自问,他有师父曾经提过的那种致人死命的弱点吗?或许在青衣出现前是没有的。她是一缕白光,在他永夜的黑里永远让人注目。

“主子……,还是别写了。”流云子敛容沉声惊叫。

苏樱的伤口开裂,黑色的锦衣上红花一点点绽开,黑与红辉映,有妖娆的颜色。苏樱摆了摆手,继续在沙子上浅浅地划。

“阿二,她曾经与我说过一个故事,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如果杀孽过重,来生我可能就要沦入畜道,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做恩爱夫妻,我却只是圈里一只花猪崽,这太不公平!若是放任她,我怕死后有人来挖坟鞭尸,大邑可不能出妲己和褒姒。所以还是把她放在我身边最安全。”沙盘上的‘赤’字乱了,苏樱无奈地放下青竹歇息。

“主子,夫人在净业寺很好,有老大护着,比呆在京畿里安全的多。您现在首要的是想出法子阻止皇帝废了骁骑营,那可是您十年的心血……”红颜果然祸水,起码是迷魂汤,他可怜的主子。

“是啊,十年。她说人总要尘归尘,土归土,何时才能是我的尘埃落定?漠濯那边有何动静?陆压整日呆在皇城里,不知边关民生疾苦,这些年我替他将边关扫的太净,是时候让皇帝体察下民情了。阿二,我和青衣在一起这么久,她却没对我讲过她的身世,可陆压却知道……她也没对我表示出特别,每晚出去都要点我的穴道……”

“每次我们都帮您解了啊,等眼前的事情过去了,您可以习武。”流云子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军务如何处理?主子老是分神。

“二王子已经答应与咱们共同举事,漠濯修养生息十年,为的不过是报当年篮管堡囚帝之仇……”

“我当初不该将青衣一个人留下,真怕下次重逢之时这丫头已经不认得我是谁了。‘弃捐箧笥中, 恩情中道绝。’旧人如团扇,初秋一过,自然就比不得织物有用。”先皇曾赞苏樱有经天纬地之才,腹纳九州之量,将来必未大邑柱梁,可他空被称为天机公子,就是拿青衣没办法,小乔说青衣是卤水,点得就是他这块豆腐,苏樱觉得非常有道理。

手里攥着鱼形佩,苏樱薄唇轻抿,如果按照他从前的行事原则,上心的东西是决不能放在身边的。行军作战若心有旁骛则显败绩,所以即使他曾经有过动心的女人,也不会娶,越是爱的东西越要放在别人怀里让他替你保管,你想享用之时可再取回,可对青衣他做不到,别人碰一手指头都不行。

距离不会产生美,只会更折磨美,让原来的美走形。青衣本是扎根在净瓶里的一株小草,放在苏樱眼前时他觉得圣洁、纯美,无限溢美之词都表达不出他对这草的喜爱。可突然间净瓶和草被人抢走后,苏樱眼里的草就变味了,煞时就开成了满瓶子的曼陀罗,剧毒妖冶,能让他迷失本心。苏樱下决心,不管如何,他要舍身把草夺回来,好不好都是自己的,套用青衣常说的一句话:他们间所有问题都是人民内部矛盾,不是阶级矛盾,一切都是可以调和的。

刚刚说到哪儿了?苏樱转头,返现流云子已不在房中。漠濯王厉兵秣马筹备十年,只等抓个大邑内讧的空挡一雪前耻,所以陆压此番作为不知是苏樱成全了漠濯王,还是漠濯帮苏樱了大忙,总之,同仇敌忾是有的。陆压修的是外家硬气功,霸道,狠厉,有天下龙主的气概;苏樱却擅长以养气为主的太极,身藏阴阳以不变应万变,这算是两人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的巅峰对决,无关其他,只为一国不能容二主,陆压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苏樱同样不会坐以待毙,两人各自出师有名,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苏樱写好给青衣的信,吹干后压在枕头下。鱼传尺素,他却不能传给青衣,只能聊以口。苏樱对所有心里有秘密的人充满着好奇,青衣是个有秘密的人,还是个让 他窥不破的。没遇到青衣前,他就是有那样的能力,也有那个气场,能让近身的人心甘情愿地与他分享他们的秘密。青衣是例外,且是无二的。有些女人活得太过用力,事事都想拔个头筹,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青衣之所以扯人眼球,就是因为她活的半红不绿,半明半昧,即使身在人群你也能一眼就把她瞅出来。

第五十一章

静明师太将冯唐留下的人交给青衣照顾,有人欢喜有人忧。青衣心里琢磨这是师父给她大开方便之门以便她刑讯啊,既然师太没说不能虐囚,护理的尺度自然青衣自行拿捏。静明师太不知给这家伙用了什么,反正青衣过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杀猪般地嚎了。

“李学兄是吧?人那,这一辈子,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活过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所以要享受当下呢。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李学兄别难为我,出家人不喜欢打诳语的人。”青衣手里握着清规香板,双腿交叠前伸搭在条凳上。

小乔将她点名的东西七七八八搬入屋内,鼻子上绷着布条把昨夜碾碎的辣椒末兑成高浓度辣椒水。竹签还没削好,现在不当季,没有干主子,主子要她把竹签削好涂上红油在日头下暴晒,说这样钉入指甲缝里才能长驱直入而不折断。一会她还要生火烤烙铁,要弄得烫在肉上滋滋作响也不容易。

“我……该说的我已经和住持说明,没了!”这李某人从感性上讲是很怕青衣的,毕竟皮肉之苦他刚吃过,这小妮子有多狠他也明白。

“我(来问你,你到藏经阁折腾了一次,那些镀金镶银的经书你不要,佛家圣物你也不拿,你到找什么?谁让你来找的?”盖世太保既然能世界范围内扬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青衣学到了其中一二。

“没有人,我已经和住持解释过了。”李某人既然是搞地下工作的,既然晓得落在人家手里的待遇,逼供守则他也会背,对于拷问人的话,不要轻易答是,也不要随便地说不是,更不要以疑惑地眼神告诉人家是也不是。所以,沉默是真的猛士毫不畏惧死亡的前奏。

“小乔,去大黄窝里把它常叼的那根骨头取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来找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青衣呷了一口茶,手中簪子有意无意地在条凳上戳着,盯着他的眼神分明不是看只活物。小乔按主子吩咐将骨头拿了进来。

“我劝你还是识时务,若是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打定主意前劝你先把这骨头咬住,否则一会我怕你受不住。”青枣被她一口晶亮白牙咬的嘎嘣脆响,像是生嚼人骨般。

李某人缩在墙角双手狠狠揪着被子,一句话不说,倒是有个爷们样。

“小乔,让咱们李学兄瞧瞧,别说我没提醒过他。”青衣额前秀发一甩,只那么轻柔地一下,没有头屑却带着一股的桂花香。

“得令!喂,现在我就给演示演示,这是我们……小姐特意为你定做的老虎凳,顾名思义,你若是上来,就是头猛虎也让你变成病猫。吼——哈!”板凳上的竹竿应声而断。眼前老虎凳自然不能跟军统的刑具比,不过吓吓人绰绰有余。青衣看着那人绝望地闭上眼,拿手在额前不停擦汗,冷笑两声。

“说吧。我告诉,我家乡有个地方叫渣滓洞,哪里十几年的功夫没干别的,就只研究如何让人说真话了,你想试试?”

“等等!我佛慈悲,你为何敢滥用私刑折磨我?”不过一天,他也懂得辩解了。

青衣笑笑,丢了个枣子在嘴里。“因为我佛曾说过,如果别人不对我慈悲,就大开惩恶扬善之门。落到牫手里,嘿嘿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小乔手里的烙铁贴在条登上,屋子里泛起一股子的糊味,滋滋冒着青烟。

“我来净业寺……”

“我告诉你,小心斟酌用词,或者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那人张了张嘴,刚刚提起的气就被青衣压回去了,喘息了好一会。“我来净业寺……”

“你也别想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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