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是帖木儿?好像又有点像耶律?这外国名字还真是不好认啊。我、我还是拿回去核对一下再给表哥吧。”托着腮,青衣将条子举的老高,横看竖看,横竖没看出来。她这厢胡乱猜测,没料到温仪坐在那里心潮澎湃。
事情没办妥,温仪又与她约了时间再碰面。
“为什么不用信鸽呢,这样更保险些。”出来一趟她可是冒着大风险的,处在风暴中心不由她不小心,而且青衣也不打想和宁国府的人过多接触。
“训练一只信鸽非常不易,我发现凡是放出去到尚书府执行任务的鸽子失踪的比例非常高,还不如我亲自来见阿竹。”温仪笑的了然,青衣笑的心虚,她敢发誓,自上次后她再也没烤过鸽子,但她不敢保证耀武扬威有没有。
“阿竹忙着回去?”温仪拿出帕子沾了沾嘴角。
“嗯?表哥还有事情?”将条子在袖子里掖好,青衣打算回府了。
“想领你去个好地方,你肯定会感兴趣。”温仪笃定看着她。青衣一记左勾拳将那自以为是挡了回去,她感兴趣的东西他们这些做官的都不会感兴趣,打定主意,下次就找宁国府下手。
“我,我回去还要帮大表哥核对这些名字呢,改天吧!”
“走吧。不会耽搁很久,苏樱回府前,我一定放你回去就是!”温仪抓起青衣的手,抛了块银子在桌上,两人下了楼。
宁国府的马车比尚书府的要舒服的多,坐在里面一点也不会颠,即使小睡一会看看书也不会头晕。可青衣就是觉得不舒坦,憋闷的很。
“我们,这是要去哪?”若是出城类的她可不去,待会苏樱下朝找不见她,会着急的。
“到了你自然晓得。”闭目养神,温仪不多言,青衣也学他,闭上眼睛,却真睡着了。
马车猛地一停,青衣的脑袋从温仪肩上滑下来,懵懂环顾。“怎么了?”不停眨眼,她试图将粘在上面的睡意赶下去。
温仪蹙眉,脸色黯然。“赵钱,为何突然停车?”心绪不佳,口气自然也不善。
“公子,前面被尚书大人的马车挡住了,有人行刺!”
街上已经乱了。来来往往的人被夹在一条巷子里,进的来,退不出去,前面是真刀真枪的乒乒乓乓,后面几辆马车又将路堵死了。
听到行刺两字,青衣眼睛瞪得溜圆,尚书?是苏樱吗?她掀起帘子探出头来看,乱哄哄的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尚书府的护卫们长枪短剑地与马车上的人搏斗,青衣站在车上,仔细一瞧,差点没从车上掉下来,真是苏樱受到伏击。这倒是小,关键是伏击他的那人……那人怎么都不该出现在这啊。
“大表哥,我们有机会再聚吧!我有事先走啦!”放下帘子,跳下马车,青衣扯出帕子往脸上一揽,一提气,踏着众人头颅飞渡到苏樱马车上。
她可不能让苏樱受伤,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啊。架开尚书府的侍卫,青衣掺合其中,与刺客交手几个回合,擦身之际,她伏在那人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那此刻先是一惊,继而连续看了她数眼,最后放弃了苏樱,单手一揽青衣,两人风筝一般飞走了。
第九章
又是断桥边。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青衣扯下面巾,顺手在脸上抹了抹。
“师妹,你可算出现了,你要是再不出来,师父她老人家就要去闯皇宫偷玉玺了。”安四光面巾下一双晶亮的眼,如白日里的泛着墨色的星星,百蝶们的人都有这样一双眼。能在这儿找到师妹,他激动的差点泪流满面。
“娘?她、她来寻我了?”青衣上下搓手,不知所措。她娘终于来寻她了。糟了糟了!
“你不知道,当日你出任务没回来,师父急的一夜没睡着觉,门中众姐妹也都没睡着,我、我更没睡着,都替师妹担心啊。”
青衣很理解众人心情,她失踪了,最着急担心的一定是她娘。要知道她在门内也是骨干型人才,平日一个顶三个用,估计这段日子百蝶们是没什么进项,要不她娘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寻她。至于门内的师姐妹门担心她,倒不是大家关系有多好,而是……最能挨打的走了,估计每个人都受不住她娘的折磨。
“师兄,刚刚你为什么要去难为苏樱那?”皱着眉头,青衣不乐意地瞥了安四光两眼。若是苏樱有个好歹,她身上的毒谁来给解啊?
“苏樱?”安四光困惑地望着青衣直眨眼。
“就是你刚刚要劫持的那辆马车,当朝兵部尚书苏樱的啊。”青衣拽着安四光的袖子,逼着他说个明白。
“我,我没打算要劫持他,本来师娘拿了他的官印,转手交给我保管,可还没等我安顿好,他就追上门抢回去了……我、我怕师父问起来不好回话,就打算在路上拦截他,把官印抢回来,没想到正遇上你。”
青衣差点没气的口吐白沫,她娘可真是谁都敢动啊。兵部尚书的官印她都敢偷!
“那娘她现在在哪?”心里焦急,青衣一把抓过安四光的衣领大声问道。
“师妹,师妹你别急,先听我说,听我说!你不见后,师父一怒之下偷了京畿两位尚书,三位将军,还有太师和京兆尹的官印,她老人家自己赶制了不少公文,画了你的画像,打算借助官府之力来生擒你呢……”安四光怕青衣不饶他,一个劲地往后退。
欲哭无泪,青衣沮丧地放开大师兄,蹲在大柳树下叹气。每逢她娘出山,不搅个人仰马翻誓不罢休。尚书、将军、太师、京兆尹……她娘天生就是个制造混乱的人。
“你们没给娘按时服药?”平息了一会,青衣无力问道。
“服了,可师妹你也知道,你不在,谁能拦得住师父啊。”想到以往情景,安四光上下打了个激灵。
“娘她人现在在哪儿?”她娘的神勇青衣自然比别人更清楚,也不怪大师兄他们拦不住她。
“如果没出什么岔子,应该是潜进宫里去了。”安四光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摇头叹气。师父不仅脾气古怪,脑子还不正常,犯起病来,能拦得住她的也只有自己这位敢死队出身的师妹。什么叫上阵父子兵?百蝶们内所有人都太有心得,那可真是惊心动魄。师父手持两把菜刀围着虎狼山满山地撵师妹,可师妹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即使有,也不敢,一个追一个逃,就这样过了十多年。
青衣围着大柳树转了几个圈圈,心里寻思,以她娘的功夫,这世间能难为她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可是,那是皇宫啊,虎踞龙盘的地方,即使功夫再高你也不是三头六臂。唉!不断揪着眉心青衣叹了无数声气,她真怕她娘也学人家西门吹雪,跑到紫禁之巅弄什么天外飞仙。
“师兄,你先回去,找到娘了就派人告诉我一声,这几日,我打算进趟皇宫。”贼有贼的原则,贼有贼的格调,青衣的原则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入皇宫,她太清楚自己这两下子了。百蝶门佛龛上供着的是青衣自己雕的齐天大圣,她早已将悟空立为百蝶门新任师祖爷,更是她的偶像。可强如孙行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偷,闯到天宫去还不是被玉帝请来的外援枕压在五指山下。大邑皇朝有点名头的神捕青衣都会过,可难保皇宫里没藏着尊如来佛啊。头疼头疼!
与安四光分手后,青衣从后角门偷偷潜回尚书府,她真的赶在苏樱前头回来了。换好衣服,青衣坐立不安。为了生计,她早将京畿摸了个遍,贵胄豪商的府邸她比谁都熟,可唯独对这皇城不清楚。没有路线图,没人指引,想在万千楼阁中将她娘找出来非常难,而且这还不能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弄个千里传音或者吼一嗓子什么的。那是天子居所,盘龙之地怎会让人造次,搞不好就被龙一口吞掉。
青衣端着茶靠在椅子上泪珠在眼睛里打转,想想自己这异世十六年真是相当不容易。三岁开始接受她娘的非人培养,再苦再累就不说了,只有一点是她受不了的,她娘头脑和正常人不一样,常年要用药养着,即使这样动不动还犯上个几次。青衣能有幸顺利长大不仅得益于她顽强的毅力,更是她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练了一副略比同门姐妹玲珑的心肝;八岁开始她代管百蝶门(跟康熙爷亲政是同样的大哦!),平日既要时刻注意她头脑不清醒的娘,防止她一个开心将上上下下十几口毒死,又要低调内敛地隐忍,因为她不清楚她娘什么时候情形什么时候糊涂。娘是门主,容不得任何一个人比她英明比她能干,用她的话说,老娘不死,你就没权利指手画脚。所以青衣要糊涂的时候装聪明,清醒的时候掺杂着些迷糊,后来她都搞不清是娘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好多时候她想扔下所有人一走了之,可她娘毕竟生养了她。
暗自抹泪,青衣没察觉苏樱靠在门边瞧了她许久。都说女人是本书,开始的时候苏樱觉得自己这位娘子是本浅显易懂供人消遣逗乐的画册,简单名了,从头翻到尾不费一点脑筋;可翻着翻着他又觉得那是表面,她该算上是本白话传奇,多了些侠骨柔肠儿女情怀,染人心怀;再翻几页他有觉得有分别,那简单中又涵盖着些别人没有的韵味,写了不少连他都迷迷糊糊的哲理。纵横官场十余载,苏樱自小就是把人心当书翻大的,不可谓不是阅人无数,可他却突然看不清青衣了。
“娘子?”缓步向她走来,苏樱脸上晃着浮光掠影的笑,万千粼光里,你看不清他的面容,看不透他脸上写着什么。
“苏樱?你回来了?”变换笑脸,青衣站起身,雨落丁香地一笑,不可谓不专业。
苏樱在她旁边坐好,眉头一挑。“娘子不开心?是因为那两个小东西?按说平日没少了耀武扬威他们吃的,怎么两人就爱烤鸽子呢。我也尝过那味道,真真太一般了。娘子是为这怄气呢吧?这样,今日我没什么事,为夫替你出气。”
苏樱一脸正气,眯起的眼睛里泛着邪恶的泡泡。他的恶趣味就是有事没事将那俩侄子弄出来调教调教,谁让他大哥将他们寄养在他府中却连个柴米钱都不交呢。
“不是……我是,想我娘了。”
如果这次上天保佑她娘平安归来,青衣打算往后干活的时候一定给佛祖顺手牵些东西孝敬他老人家。王员外家的金条成色最正,她打算给佛祖镀个金身。廖王府的大刀如果出手应该能修两间寺庙,心中有佛,看待众人的眼光自然也是带着悲悯的,其实每每偷东西的时候,青衣想的都不是自己。人心啊,哪能让欲念都占满?
“哦,人之长情,待有时间,我陪娘子回趟娘家吧,正巧我也想拜见岳母大人。”苏樱拿过她的帕子,轻柔地给青衣擦着眼角。
“倒是不用特意去,早晚有机会的。天晚了,我让小乔收拾晚饭。”哪用专程去看那,若是这次她娘被逮住,有幸能得到三堂会审,丈母娘和姑爷一个堂上一个堂下看的也很分明。
吃晚饭的时候,苏樱动动筷子就停下来看,专注地看着青衣。
“怎么了?”青衣惊疑。他不是发现今日是她将马车的刺客救走了吧。
青衣也放下筷子圆睁着眼睛与苏樱对看。
“娘子,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苏樱问的认真,一脸的期待。
青衣松了口气,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青菜在碗中,默默嚼。如何?身为京畿四大公子,有钱有势,还用她来评价?
“很好。”这可不是搪塞。
“如何个好法,具体一点。”苏樱不满意。
“你真想听?”
“想听。”别人的奉承他最厌恶,可青衣夸她的话苏樱非常受用。
“苏樱嘛,是个好同志啊。他的优点呢,是他很好。抛开人品,长相很好,才学很好,家室也很好。虽是万般好,但他也是有缺点滴。缺点嘛,就是他的好不像他的坏那么明显。其实嘛,这也算不但什么大的问题……”不在官场不等于不会耍外交辞令,青衣前世风里来浪里去的也见过不少世面,对付苏樱这种老于官场之人也是颇有心得,厚黑学她看了可不止一两遍。
苏樱嘴角弯了弯,提出个性感的弧度,拿起牙筷给青衣夹了些菜在碗中。
“娘子,过两日,天子圣诞,邀所有二品以上官员携夫人前往赴宴,殿上特意点了你的名字,务必到场!”
苏樱还在继续给她夹菜,青衣却顾不得去嚼嘴里的饭菜,一把抓住他的腕子问道:“你、你开玩笑的吧。”
刚从宁国府回来还没消停两天怎么又要进宫呢?宁国府那关她过没过去都是个未知数,温仪放她一马,不是爱惜她那颗头颅,毕竟欺君罔上的大罪谁都清楚,若不谨慎小心,十族都不够诛。
“以真主的名义,不开玩笑,是真的。”苏樱优雅地喝了口汤,朝青衣眨眨眼。
青衣觉得自己适应性极强,但她无论如何强也强不过苏樱。无论她口中冒出什么样的新鲜词,苏樱都能照单全收,经过自己的分析处理,能恰到好处地在与她的交谈中运用上。即使她宣称自己是齐天大圣转世,他也能处变不惊地拥抱她,八戒,我等你好久。
“我不去!”打死她,她也不去。
没吃过猪肉,可她看过猪跑。前世她也是蜚声盗坛的一枝梅啊,从故宫到大莫卧儿王朝的阿格拉红堡再到彼得大帝的夏宫,到处都下过青衣的足迹。本着一颗爱过心,青衣从没偷过故宫博物院里的东西,她只是专找同门师兄去扒古代帝王的陵墓。她虽然喜欢有历史沉淀感的东西,却极不喜欢被装在古董里面,这会让她觉得自己随着时间在发霉。
“可以。”苏樱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很体贴地帮青衣倒了杯茶。
“来年的这个时候,娘子若是方便,就帮我在坟前烧柱香,苏家祠堂我是进不去的,做个孤魂野鬼真是凄凄惨惨,咱们夫妻一场,娘子要念着我一些。皇帝他正愁没个借口除了我,这等违逆君命的好机会,真是难找。可怜娘子你往后就吃不到如此美味的小笼包了。”
三十六计青衣烂熟于胸,但苏樱这招算什么?苦肉计?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据我所知,你们这种皇家聚会上大伙喝到兴起,通常不是要找个美人出来谈谈情跳跳舞,供龙子龙孙们消遣吗?我在京畿现在是家喻户晓,若是被人看上如何是好?诗词歌赋我样样不行,琴棋书画我也是半吊子。虽然识得几个你都不认识的字,但那完全是职业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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