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是啊,弟弟常常提起您,说您是他最尊敬的前辈。我这样叫您,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反倒让我想起那孩子。”忍不住叹口气,“抱歉,你们真的很像。”
又寒暄了半天,纳兰德性把自己的假身份隆重介绍给卢俪,并邀请她来参加下个月“粉墨博物馆”的开幕典礼。有件事本来不想问的,可是忍来忍去没忍住,还是问了:“冒昧卢姐姐,我只是……想要替弟弟关心您,您先生现在对您好吗?”
卢俪脸色变了变,不过掩饰得很好,最后还是礼貌地笑着:“你一定是听到最近的风言风语了。都是空穴来风,我们很好的。”
“真的吗?”
“当然。我想,也许是之远生意上的对手故意造谣诋毁他的名声。我是她的妻子,我会站在背后支持他的。”
“那就好。”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不肯多说他也不好多问。“听说卢姐姐的爱犬不见了?”
“是啊,托邻居照看几天,回来就不见了。真是急死我了。”
“别急,这种狗狗很恋家的。卢姐姐你信我,三天之内,它一定会回来。”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根据,但语气这么真诚,卢俪还是忍不住感动,说了声“谢谢安慰我。”
“好巧,听说它也叫‘奇奇’?”
卢俪也会心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小家伙,就想起来那孩子。”
……擦,果然是这么命名的么?龙追跟我有什么像的!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道缝,很快又关上。只听外面一个很欠揍的年轻人声音说:“靠,还真让姓薛那家伙请来了!真是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又有人附和:“真是烦死薛小西那家伙了,每天就知道巴结领导,我好几次看到他给主任送购物卡呢……没本事就不要来电视台啊!这种人渣,怎么配留在《今夜星光》,还敢跟我们高哥抢职位。”
“放心,我总有办法让他滚蛋。”
纳兰德性听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门外说话的八成就是高阳了,当时就想冲出去朝着嘴巴给他一拳,可是脚废了。
冷静两秒后,心里更不爽了。高阳固然可恨,但他口中的那个“薛小西”,也难免让老朋友感到……失望。
回头看看风潇,想说让他跟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揍高阳一顿。结果发现风潇正一脸认真地观察后台的所有设备、布置、以及各种各样的机器,并且在用手指在肉眼看不到的纸张上做笔记。
勾勾手指叫他俯身过来,小声问:“在做什么?”
“这些设备不难操作,等我学会,我们可以自己开电视台。”
嚯,好大的口气!真是一个有想法的恶灵!差点忘了他的大脑开发程度比人类高百分之零点好几。
……虽然在共和国开私人电视台……不太靠谱。但是多学一些技术总没坏处,没准儿能为日后的拍电影大计添砖加瓦。
“keepgoing。”纳兰德性拍拍他的肩。
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可以看到前台的准备情况,观众席已经陆续放人进来了。正好薛小西匆匆忙忙跑进休息室,纳兰德性想到刚才的事情,有些没话找话,不满地道:“小西,为什么第一排安冬的粉丝那么多?我的粉丝就被挤在后排角落里?!”
看到薛小西奇怪的眼神,赶忙改口:“我是说,‘纳兰德性’的粉丝。我俩同名嘛,约等于我的。”
“嗨,这个不用计较的,反正这些粉丝百分之八十都是从观众公司请来的职业观众。第一排的是一场两千的‘包哭包叫包晕包笑’的最高套餐,越往后排价钱越低,只管鼓掌傻笑的那种。”薛小西解释说。
“……还有这种公司!”纳兰德性直接傻了逼了,“这么说,我的粉丝也是假的?”
“不是呢。正是因为您确定录制时间比较晚,我们没来得及沟通观众公司,而且您的情况也不大好定制套餐,所以今天这些都是自发前来的粉丝,野粉,所以就被安排在后排了。”
还好,还好。不然之前就白感动了。突然又窃喜起来:“这么说安冬的名气水分很大嘛,粉丝都没有,还要请水军来充场面。”
卢俪听完笑了,说:“看来你以前真是没接触过这一行。水军不是安冬请来的,是电视台请来的。就算门外来了一千名他的真粉丝,也只能放进来一二十名,其他的还要专业的,这样方便控制节目录制的节奏和效果。瞧那边,我的也是。”
“靠,还有这样的!”六年演员真是白干了。
“凡是上得台面的东西,总是三分真七分假。”卢俪以一种近乎淡然的口气说出这种近乎残酷的话,听得出其中有一种“堪破”意味,“你既然要入行,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纳兰德性左看看卢俪,右看看薛小西。再纯善的人,上了生活的贼船,都是要变得现实的。这一点上,他真是要多谢秦烬,肯用六年来养他任性无知。秦烬大约也是怕他沾染了俗气,从而失了与生俱来的灵气。
录制开始了。
有人来请卢俪,卢俪理理衣服,先上台去。
稍后有人来带纳兰德性。风潇要跟着,人家不许。说摄像机已经开了,助理不能上台。
纳兰德性看到风潇那副担忧的模样,有点好笑。说:“怕什么,你去前台等着,稍后就能看到我了。”
风潇又问那工作人员:“我推他上去不可以吗?”
纳兰德性笑骂他:“几步路而已,又丢不了。”又问,“我发型可还好?”
“好的很。”风潇说着,有意无意多打量了一阵,伸手帮他拉正领子。
“等着,给你看看我的潇洒台风。”
……
工作人员推着轮椅出门,直行,左拐。
“咦?刚才彩排不是走的右边?”纳兰德性奇怪。
“哦,都可以的,两边相同的。”
……
十分钟后。卢俪和安冬都已经上场做完开场表演。轮到纳兰德性,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台。
观众席先是一阵不知所措的寂静,随后主持人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导播室里切断背景音乐,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第一排的编导、场务们纷纷起身,找急忙慌去后台找。
“人呢?”
“嘉宾不见了!”
第36章 假戏真做
(三十六)
工作人员把轮椅推到舞台上,安冬旁边的预留位子。尽管有诸多的不待见,纳兰德性依旧满面春风地跟他握手。
刚一落座就匆忙去寻台下风潇的人影,死活找不到。舞台灯光特别亮,亮得压根儿看不见下面的一草一木。观众席黑黢黢一片,除了五六台摄像机像炮筒子一样从四面八方瞄准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从何时起,看不到风潇,就感到心慌。
久违了的耀眼聚光。
你在下面看着我吗?你会为我感到自豪吗?
女主持人一句废话也没有,热情似火上来就说:“那我们直入主题吧。听说图图和安天王在拍摄《他年忆》激情戏期间假戏真做了,也就是说,真的做了,是这样吗?”
然后三个人一起扭头期待地看着纳兰德性。
……这个时候,纳兰德性内心是崩溃的,是咆哮的,是一步两步似魔鬼的步伐的。这他妈什么问题?!!跟台本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好伐!
然而装逼功力深厚的他尚且能保持表面的云淡风轻:“主持人说笑了,我又不是我弟弟,怎么知道他们二位有没有假戏真做。不过依我看,安先生这么有魅力,换了是我,一定会把持不住的,哈哈,哈……”
这是卖腐对吧?这一定是卖腐环节对吧?这一定只是卖腐环节而已对……
“没错我们假戏真做了。”谁料旁边一脸高冷的安冬突然冒出来一句。卢俪也点头说:“对他俩当时就睡了。”
纳兰德性心中如万马奔腾——卢姐姐你不是吧?你一向守口如瓶的!
主持人见有料,直接忽略掉纳兰德性:“请两位详讲。”
安冬:“那是十年前的夏天,《他年忆》刚开机,我跟纳兰合作的第二场戏,就是众所周知最经典的那段激情戏。”
纳兰德性:“喂——”
卢俪:“秦大导演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我当时还在想呢,俩孩子还不熟悉呢,怎么就让他们拍亲热戏?这样能拍出效果吗?呵,该不会是导演没有经验吧?结果证明我错了。”
纳兰德性:“卢姐姐……”
安冬笑笑:“其实秦大导演是别有用心的。他明知道那样的镜头是不能用的,还安排我和纳兰刚见面就拍亲热戏份。其实是为了制造机会增进我们俩之间的……感觉,对,感觉。他说虽然浪费了几段胶片,但后面每一场戏里,我们的眼神和肢体交流都非常的暧昧缠绵,感觉就像一对真正的恋人,这效果千金不换。”
卢俪:“可是即便这样,到了最后一场戏,真拍他俩滚床单时,一连拍了三天,导演都不满意。”
安冬:“导演就吼我们,说,‘你们俩怎么那么蠢!没有跟人上过床吗?啊?不会演不能假戏真做吗?啊?’当时我和纳兰心里也是赌气,异口同声就说,‘假戏真做就假戏真做!’”
卢俪耸肩笑笑:“然后当天散场他俩就假戏真做了。那时天已经黑了,片场下着小雨,有些凉。工作人员都走了,就他们两个还坐在那里气馁,谁都不搭理谁。我其实已经回了宾馆,担心俩孩子着凉,拿了伞来找他们,却看到他们吻在了一起。我当然识趣地退开,直到凌晨才听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呵,第二天的戏拍得异常顺利,效果也非常的好,那种爱恨交缠欲罢不能的激情,不像是生涩的年轻人能够演绎出来的……导演虽然保了好几条,但几乎一句不满意的话都没有说。我想那几条他都是自己拿去收藏的吧,呵呵……”
安冬也坦然笑说:“没错,永生难忘的一场戏。”
“唔……好劲爆!图图那时候可还是未成年人哦!”主持人挤眉弄眼地说。
“没错……”
台上三个人旁若无人地开起八卦茶话会,当纳兰德性不存在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仿佛越到后面,他们的语气里就越多了些讥诮的意味,就连平时最温和的卢俪、和当事人安冬,目光中都流露出轻蔑冷嘲,叫人心里发寒。
纳兰德性实在难以置信,看着卢俪和安冬时眼中都起了泪意。没错,没错,他和安冬的确是假戏真做了,那一段感情也正是从彼伊始。但,多少是因为真的爱上了呀。八个月朝夕相处,明明心里都有感觉,却谁都不敢也不愿戳破那层窗户纸。纳兰德性其实在踏入演艺圈之前就很仰慕大明星安冬,但他从没有喜欢过谁,更没有喜欢过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是他“偶像”的男人,所以,“喜欢”两个字有多难说出口。至于安冬,圈子里浮沉多年的滑头,一分喜欢也表现出三分,十分喜欢也只表露三分,暧昧游戏罢了,自我保护罢了。可那是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了,若不借机假戏真做,也许这辈子就只能是点头之交了。舍不得啊,两个人都。于是,戏里戏外的感情,都在那一场戏里爆发。
是假戏真做了。是年少轻狂了。如何?
怎么说也是一段感情,怎么容得别人轻言戏谑。卢姐姐和安冬一向是知分寸的人,今天怎么会这样……
气得拍案而起……不来:“你们合起伙来玩儿我是不是?不录了,叫你们领导来!”又对着台下大喊,“风潇,我们走!”
没有人应。
“风潇在哪!死了吗?!”只觉得羞愤到极点,这舞台一刻也呆不下去,自己按动转向按钮,愤然离席。刚走到舞台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了回去。不是拉,不是拖,是吸。轮椅几乎散了架,他滚了几滚滚到一个人脚下。手机也从口袋里掉出去。
“走什么?自己做的事情,羞于承认吗?”一个不知在哪里听过的女人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想要抬头看,却被一只昂贵的高跟鞋狠狠踩住。
妈的,又弄我脑袋。这回估计半残要变全残了。
风潇,你在哪里……
你倒是,来救我啊……
……
与此同时,风潇已经大闹了电视台。
台上主持人、卢俪、安冬尴尬地等了好几分钟,才被通知录制中断。
风潇当下就隐身冲上台去,捉了安冬和薛小西到车库,扼着喉咙按在车上逼问:“是你们俩谁干的?”
两人当场吓尿了,哪里说的出话来。王建刚劝架不成,被风潇甩到一边去,一头雾水。
风潇二话不说,一手一个划破两人的脖子,张口接住安冬飞溅的鲜血,品咂一二,又舔一舔指甲上薛小西的血,眉头蹙得更深了:“都是凡人?”
又问:“说,知不知道是谁劫走了神农氏大人?”
“……?”
“我是说,纳兰德性。”
摇头如拨浪鼓。
风潇盯着他们的眼睛分别观察三秒,转身上车:“建刚开车,去大悦。”
“救、救、救——唔……”安冬张口要喊,被王建刚一个熊爪捂住,将两人仍麻袋一样扔上车去。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殿下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他的职责就是替殿下擦好屁股收好尾!
“叫舅舅也没有用,我是你们祖宗!”
……
大悦公司大楼里当然是找不到纳兰德性踪影的,由于灵力场不稳,不能时时隐身,风潇就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