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里遗忘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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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里遗忘的阳光-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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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逼她无法呼吸,不得已戴上口罩。脚底下的雪已经积到十多公分深,听到脚踩着“嘎吱嘎吱”响,便觉得声音很大,心里畏葸而小心慢行,生怕脚踩雪声惊扰了孙蒽黎和刀力,一直悄悄走出院门。

  她背着书包,顺着老路往县城里赶。一路上,背着月光照亮前方大地,随着步伐越走越快,心越害怕,偶听枫叶林树枝上堆积的雪被风吹落簌簌声,伴有林中深处刮来一阵呼啸声,更是让她心惊胆颤。她看四周无人,不得不加快脚步。

  四周披着银白素裹安详睡着,任风吹着泰然而处之。走了许久,由于紧张害怕而使腿发软,于是放慢了脚步。她被口罩捂着喘不过气来,便摘下来,肺气从口中呼出来像蛟龙似的白雾在空中轻飘飘,闻到迎面扑来的风张扬着雪的清新,顿觉清爽。她慢步行走,不经意抬头看着月亮挂在天空漂浮着随自己走,不禁微微一笑,像是领悟什么而兴奋。

  “ ‘走月逆行云’ 原来是这样啊!”,她悠然随兴吟了一句,一种不自觉的惬意情怀畅怀在心间,她独自微笑遐想,对很久以前这诗句的困惑终于得到体验,仿佛千年前这个苦吟诗人贾岛有意让她的心灵在这里相遇。

  月光随天渐渐变淡蓝既白而渐渐隐去,直到变成白色的月牙浮云似的等待太阳上来代替值守白天。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悠闲漫步,回头看走过的路,远处望去,深浅脚印一串一串,像一条长龙携刻在这片小道雪地里,感慨自己不知道走了多少脚印。迎面走来的马车颤悠颤悠地晃在这小道上,两道长长的平行线的车轮印离马车的背后越来越长,马蹄声有节奏地向她驶过来,老车夫坐在车辕上抽着烟袋,烟锅里悠悠冒出缕缕青烟,神情自若。于澜给马车让道,站在沿边土丘里山石堆上。

  快到县城的时候,闻听教堂钟声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她想过去祷告,不知道是否有弥撒。

  歌声高唱旋律在教堂外,她登上台阶,走到教堂门外,撩开厚厚的门帘进去,闻到一股被烧熏的树脂味弥漫在教堂大厅空中,祭台上的烛光发着幽暗的橘红色光,像静默的老人安详地聆听主的声音。众多人跪在长条海绵垫板上,手臂靠桌沿边上,双手十指交叉微成拱形,虔诚地面对着天主歌唱,甚至有的人还拿着圣歌的书唱歌。于澜去的时候,没有她跪的位置,只好站在门后。她右手伸向圣水盆沾了一下圣水,在胸前划了十字,又向耶稣鞠躬。当然站在门后不只她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少妇一只手抱着男孩子,另一只手牵着女孩,两个孩子在闹情绪,少妇不得已哄这两个孩子;门的右面有几个人站着唱歌。神父在祭台上有条不紊地向空中高举着小司铎给准备好的葡萄酒的圣杯,然后仰着脖子喝下去,随之静默地听着小司铎摇着大铃铛响。。。。。。

  弥撒快结束的时候,于澜随众信徒排队接受神父领圣体吃面饼,而她是非信徒,只能接受神父降福。她把双臂交叉在胸口,随信徒慢慢往前走,轮到她的时候,神父颔首微笑,似乎对她很面熟,她也回了他一笑,向他低头,他在她头顶上划十字,摊开手掌又在上面绕一圈后伏在她头上,这才离开接受神父降福的地方。

  之后她又站在主面前做了祷告,希望刀力和孙蒽黎好好相处。

  她正要离开时,回头看尘埃纷纷活跃在太阳射过教堂右侧三个镂花窗的光线上。随着信徒在走廊往来穿梭,光线上浮动的尘埃越来越多,而且很密,密得越来越拥挤,如同显微镜下的微生物在蠕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这恐怕主有意拂去众信徒身上背负的烦恼和困扰吧?她心里想。

  她沾了圣水在胸前划十字向主鞠躬,转身离开教堂大门,一身轻松。

  出教堂大门,于澜抬头望着这清朗的天,略带些浅蓝,湿冷的风从右侧方向吹过来,脸庞像敷上一层冷毛巾浸入了很久,直入骨子里,冷而生疼。她下教堂台阶前,注意到教堂外面塔顶上和门窗上原本积一层雪被太阳融化成冰凌的荆条,悬挂在塔顶和门窗的条条框框的地方。

  她逆着风直往汽车站?/p》

(十一)新海!新海!
第二天,于澜醒来发现谭洁不在身边,猜她去工作了。又看看手机上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之后她又躺了一会,想想一夜睡得很香。 

  她起来后,沓着拖鞋走到窗前,拉开米色窗帘,玻璃雾上一片蒙蒙的薄薄的冰霜,透过冰霜看到雪花如柳絮在飘,同时电缆上冻结上百根冰条,又俯身趴着玻璃看楼底下地面不见雪,正被水泥地吸饱雪融化后的水,偶尔看到几处结冰。

  于澜回到床上,给家里拨通电话,静听电话里的呼叫声片刻,听到有人接听电话:“喂。”

  于澜听到很熟悉的女人声音,自然叫了一声:“妈。”

  “小澜,你在哪呢?”于澜的母亲听到女儿的声音言语激动。

  “我在新海,昨天才回来的,我想告诉你一声,我不回家过年了,路也不好走。”

  “唉,”于澜的母亲压低声音,幽叹一声,又说:“只要你平安就好,回不回家不要紧,这几天你那有雪灾,路也不好走,不过你在注意身体,别冻着了,”母亲的关心让她感到很温暖。

  “对了,爸爸怎么样呢?还好吧?”于澜提了一句,她的母亲说话声音一如往常洪亮道:“你爸爸呀,给南方运煤这段时间不能回家。”

  “给南方运煤?哪个地方呢?新海?”于澜顿生惊疑不止,急忙追问。

  “哎呀,你不知道啊,这两天大半个南方闹雪灾,电厂发不起来了,这不*来咱这要煤了么,咱这边不是赶紧给运过去么,你爸爸正忙这工作呢!”

  经母亲提醒,于澜想起在芸镇扫雪那天镇长为煤火急火燎的,一点也不假,也看到新海大晚上夜幕带着灯光朦胧的黑,终于明白雪灾的厉害,便对母亲“噢”了一声,接下来继续听老人家絮絮叨叨关心诸语之类的话,不在话下。

  于澜梳洗完毕,顺便帮谭洁打扫家。之后休息便打开电脑,里面关于雪灾的新闻铺天盖地在屏幕一个个摊开,仔细浏览网页,种种消息冲击得让自己震撼。

  这时候手机响了,于澜看来电显示上是谭洁来的电话,便拿起手机接听。

  “小澜,起来了没?”

  于澜边游走鼠标边说:“我早起来了,还给你收拾屋子,现在在上网。”

  “收拾屋子?哇!你心太好了!谢谢你喽,回头给你一个飞吻哈。”谭洁因高兴差点忘了正事,最后说:   “过我这吃饭吧,我正休息,也给你买了一份盒饭。”

  “噢,我这就过去吧,拜拜!”说罢挂了电话穿棉袄出去了。

  进了俱乐部的大厅,于澜四处寻找茶室,没有看到,便右拐往里走看看,终于看到靠墙边的不是很大的雅间,墙上的水似瀑布汩汩地往下流,流到池子上。

  “小傻傻!”于澜进去喊谭洁,见除了谭洁,还有两个女孩在一起吃饭,她们三人穿一样的红色旗袍,古典而秀气。谭洁见她来了,格外高兴,向正在忙吃饭的两个女孩介绍说:“这是我的死党啊,于澜,超死的家伙!嘿嘿。”

  两个女孩停下吃饭,向她微笑打招呼,她也有礼貌报以一笑,说:“不好意思,还打扰你吃饭。”

  “没事,小洁还给你买了一份呢!欢迎过来吃,”一个女孩客气道。

  于澜被她拉过去坐下来,打开盒饭,咖喱香味冒着热气扑鼻而来,闭眼一副醉人的神情道:“唔,很香哦!很久没吃了。”

  谭洁受不住她的煽情,用胳膊肘碰她的手臂催道:“快吃哇,饭等你下胃呢!”

  于澜开始吃起来,之后谭洁问她:“过年既然不回家,有什么打算么?”

  她知道谭洁的意思,想了想,说:“去画室或者幼儿园教孩子画画去。”谭洁听完她回答,没有说话,牙正在嚼,其实在替她想事。最后她又问:“你有想法吗?”谭洁眼盯着她道:“其实你不用去教孩子,这儿有老大爷专门给一些商业关系的人写对联,正好缺人,你不是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吗?去那可以干啊。”

  “也是,不过毛笔漂亮谈不上,能写出韵味就不错了,”于澜对她提供建议而心生感激。

  饭毕,谭洁开始工作了,煮茶的女孩过来了,坐在树桩登上摆弄茶具,谭洁拿起琵琶对于澜说:“我要工作了,你回去睡会。”

  “不用,我以客人身份坐着听你们演奏,能行吗?”

  谭洁很孩子气地涨红脸低头笑:“这个。。。。。。”

  “怕弹不好啊?没事,我是摇锣鼓,瞎听呗,哈哈,”说罢围到树桌上坐下来,待煮茶女孩给沏茶。

  和谭洁一起合奏的两个女孩,一个弹古筝,一个吹箫,铮铮然的的琴声琵琶声一并铿锵萦绕在空气漫衍开来,如泉水泠泠作响愈发清越。伴随箫声呜咽,旋律凄清而动人,随之而来声调缠绵而欢畅。于澜边喝茶边听,如痴如醉,心想原来古典音乐竟然这样美啊!

  当刀力和孙蒽黎发现于澜不见了之后,又上楼去她房间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上面写道:

  刀力和小黎:

  很抱歉我悄悄地离开回新海,我很想念我的朋友,怕她一人孤单,决定和她在一起过年,你们好好相处,等年后我自然会回来,提前祝你们小年快乐!勿念!

  澜

  他们看完于澜的留言,面面相觑好半天,想也没想过她真动真格了。她的离开,孙蒽黎是知道的,但刀力不知道,彼此之间互留悬疑和不解。当然孙蒽黎此时心里很生气,埋怨她又为他和刀力之间的事操心。本来答应他不要闹着离开,不过想来怪自己和刀力之间没处理好而给她带来精神负担,他没多说什么。刀力看他皱着眉头,心想为于澜心拧了一下而不舒服,瞅着他试探问:“她既然回到新海,你也打算回新海找她吗?”

  他绷着脸,眉头纠结道:“找她做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管不着。”他嘴上是这样说,但心还是酸溜溜的,有想回新海找她的冲动。

  刀力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她,顷刻间拍拍他的右肩劝慰道:“那就留在这过年吧,你真要是想回,不用向我打招呼,我不拦你。正好我没事,去李大爷那学唱几段。”

  孙蒽黎瞧他淡定从容地微笑,似乎对他的话很不屑,有种挑衅意味警告他说:“她现在属于你,以后未必属于你,所以你要把握住。”说完下楼,孙蒽黎还在原地上愣愣地发呆,似乎被他说一句无懈可击的话而震住,不知所措。

  自从于澜走后,他们两人之间虽不像以前亲如兄弟那样情同手足,但不会太疏远,也没有太淡,仅仅保持距离来往。刀力白天经常在李大爷家学戏聊天打发时光,只剩孙蒽黎一人在屋里作《在夜雪中等待》大幅油画,累的时候,想起于澜,渐觉寂寞。每当见刀力兴冲冲回来,屋里飘着刀力身上浸着寒味的气息,孙蒽黎顷刻间的疲累被刺激而兴奋。

  有天晚上,刀力看他的油画布上的颜色黑白黑白,再仔细一观察,看画中白色铺面略发黑似乎有雪的样子,便好奇问:“你这是要画关于雪?”

  “是,”孙蒽黎打开手机里相册翻一下他和于澜在回芸镇的路上巴士车中途被停夜半时刻,拿给刀力看,刀力看 照片不是很清晰,但照片里的几个人依稀可辨,三个两三个人拥抱,身上积着一层雪,各站各的地方,如团簇像小山。借着路灯照射出氤氲的黄,似乎有雪花在夜空中飘飘荡荡,地面上铺着几道影子,心想这是难有的视觉,睁着惊叹的眼神微笑道:“Oh; my god! Very good! 很不错的灵感,相信会是一部杰作!”

  孙蒽黎听他夸奖,信心大振,心中甚为舒服,放下先前对他的敌意和对自己的赞赏而感激拥抱他道:“Thanks for your sustentation!”

  孙蒽黎突然给刀力一个如此举动,这让他很诧异又觉得很矫情,不免产生厌恶之心。明知孙蒽黎对自己有敌意,被他拥抱很不自在,欲要他放开,怕扫了他兴致而不好推开,就这么让他拥抱几秒钟而放开。

  “OK。。。你就好好画吧,画完让我看看,我累了,先去休息。主一定会眷顾你的,哦,阿门!”刀力拍拍他的肩头以示鼓励后回房间了。

  孙蒽黎本来在兴奋头上和刀力多聊聊,释放之前作画的时候压下来的疲惫和寂寞,奈何刀力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谈,兴奋感就在瞬间消失。不过他已不在意刀力的心里所想,强烈的功名驱使他咬着牙发誓要画好。

  随着过年逼近,芸镇的雪依旧隔三差五下个没完,几乎不见太阳光芒,天阴得像湿布子欲要掉下来似的,捂着大地一片潮寒升起。尽管这样,镇上人们照旧为年货在路上忙出忙外,弥散着浓浓的过年氛围。孙蒽黎作画差不多快完了,作画一连几天整个人变得很颓唐,脖子总在棉袄里缩着,手缩在袖子里,握着画笔集中精力在画布上细细地画。棉袄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洗了,散发着汗味他竟然浑然不觉,丝毫不影响作画心情。脸上下巴胡子拉杂成浓浓的黑,硬硬的刺如松针。头发长到齐耳下了,甚至后脑的头发留到脖子下如同鱼尾巴,油得光亮,很像荒岛上的孤独的流浪汉。

  他也经常去李大爷家吃饭,每到李大爷家院门前听见传来咿呀唱戏声,是李大爷在唱。进去的时候,见饭桌上留着空空的碗筷,还有一盘菜所剩不多,便知他早已吃完,而刀力还在吃。李大爷一脸拂悦神情,随着咿呀之声情绪时起时伏,十分强烈。见孙蒽黎来了,李大爷面朝他唱,示意叫他坐下来,之后停下来,叫李大妈给他弄点吃的。看他颓唐样子,也听刀力说过忙为画画,便不多说什么,像爷爷疼爱般地关心他,只是问他喜欢吃什么。

  到了大年三十,刀力正去李大爷家,出了院门抬眼看镇上家家户户冒着炊烟,悠悠地缥缈在空中,心想着都为备年饭忙碌。整个沿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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