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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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妾-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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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归路

罗天佑低头沉默。

半晌后,面具人又道:“我母后和父皇在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交待什么?”

罗天佑低声道:“皇上说,让殿下不要担心他们,而且,皇上顺便让我转告殿下,第四把圣城之匙确实是在第一世家曲静的手中。当年他对舒惊容一片痴情,在舒惊容死后,他保存了她的凤邪琴,这么些年来,就想帮舒惊容把凤尾琴找到,曾经暗地放言,只要有人把凤尾琴送给他,他愿意倾其所有,答应赠送之人的任何条件。如若我们能找到凤尾琴,定能向他索取圣城之匙。”

面具人点了点头,平和的目光中蕴含深思,望着蒙胧的窗外,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寒凉的风从窗外一丝丝吹进,疏枝枯藤的剪影横斜于地,被光影拉得老长老长。

温七穿着一件绿色袍子,身子像没有骨头一般倚在一株未开的梅花树上,两眼望天,手里懒洋泮地剥着一个桔子,“雷战,果真林漠遥只身避入竹院,这些日子来都未出?”

站在他身后的雷战点头道:“是,听说墨音姑娘上门欲与他一同去台州见曲大公子,他都未现面,可能真的在疗伤,不能成行。”

温七将一瓣桔子塞进嘴里,“不管他究竟如何,反正这次台州之行,其他三王都已准备就绪,而林漠遥这边,我们不必干涉,行或不行,于我们都只有益无害。”

雷战道:“是。不过最近有闻,太子燕王包括端王,竟然三家连成一气,同时制定了打击林家商铺的计划,我们要不要插一手?”

温七睁大月牙眼,“不必,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然后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从上次我没将真正的名单盗出燕王府来看,那个下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林漠遥。也就是说,现在林漠遥手里已经捏住了端王的把柄,没料到端王现在也敢对林漠遥来阴的,还真不是个识眼色的东西,他也不怕林漠遥知道后将他的老底揪出来?”

雷战应和道:“确实,端王如果这次得罪了林漠遥,他的下场相信会很惨。不过,听说这次皇上对他们的事情有意纵容,事情就很难说了。极有可能,林家会在劫难逃,这次林漠遥能不反的机率太小了。”

温七在脸颊上揉着有些泛酸的牙齿,“夜无歌和方秀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他们,估计此次的事他们也很难应付。”

“确实,不过,听说苏红茶竟然把林暮语都给请动了……”说到了这里,雷战忽然发觉气氛一滞,再瞄一眼温七,果然见他神色立即就黯然了下来,顿时住了口。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可是温七并没有从那日的事情中解脱出来。

温七没有继续再说话,只是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这时天色尚未完全黑透,楼外的古道上空寂无人,远处的田野上空几缕青烟袅袅,晚风穿过枝叶簌簌作响,西天边数道焕彩金光,好像一张巨大美丽的霞帔,温柔的垂笼着大地。

他静静地望着远处,月牙弯般的眼睛里祭满忧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雷战以为他今天又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不论她有聪明,不论她帮林漠遥请动了什么人,到最后,她终究是脱不开我的掌控。我们的局已经都布得差不多,这次只等一收网,林漠遥必会乖乖将她送还于我……雷战,你相信么?”

雷战望着少年孤寂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想说,公子,你何苦如此执迷呢?结果,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公子,雷战相信你。只是希望你别忘了一点,你现在的身体,很难再承受一些事情,如果想彻底的得到她,公子必须尽快将计划推进。到时候,公子不仅能夺回原属于你的荣耀,还能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共享天下……”

他切切实实地盼着那一天,已经很多年了。

这个孤寂的背影,他也看了很多年,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为眼前少年铺上一条回归玉阶大殿的路,尽管那条路布满荆棘,他又何所惧,哪怕是让他赴汤蹈火,他都会在所不惜。

*

已经入秋,天渐凉,人们都已经褪下夏衫,转而换上爽利的秋裳。

苏红茶让人准备了几套秋天穿的衣裙和袍子,还有些补品之类的东西,准备送到苏府去。

那里尽管有苏夫人和苏小丹并不让她所喜,可是还有曾为她担忧过的张氏,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她只望张氏见到这些丰富的礼物,能幻想着,自己的女儿在王府里过得很好,然后带着这种天真继续在苏文山的宠爱中过完下半辈子。

她不敢独自回苏府,顾虑着,会因此给张氏甚至整个苏家带去最大的祸患。

于是,她只能委托哑姑代她回去。

“小姐,东西都已经备齐,哑姑也上了车,小姐要不要上去还说点什么?”一身浅绿罗裙的如花从门外进来,睁大了水灵的眼睛,笑问正在桌案前缓缓书字的苏红茶。

苏红茶看了这个脸上嫣红眉梢眼角总带着春意的少女一眼,“让哑姑就那么走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如花笑弯了眉眼,“是,小姐,我这就给哑姑说去。”

她正要踏出门槛,苏红茶又说道:“你别又借着机会去见你的情郎,把话传到了,马上就回,等下我们还得出去一趟。”

如花羞红了脸,嗔了她一下,便扭捏着出去了。

如花一走,苏红茶便再难静下心来,将笔一扔,便盯着纸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字体怔然起来。

她现在写的,正是一首略带愁绪的诗句,不是她要写的,却是如花向她索要的。

自如花消失几日又忽然回来后,她像变了个人一般,眼眸变得水灵,脸颊亦丰润了不少,最显明的,是她的嘴角总不经意的挂着一抹含羞带怯的笑意。

她的神态很让人疑虑,由焦急到担心,最后她才问出来,原来这丫头竟然找着了意中人,开始谈恋爱了。

如花出去的这几日,本是一心一意地帮她售书,在一些千金小姐们常去的珠宝铺子,胭脂水粉铺子附近不断转悠,终于有一日让她瞅到了机会,将一本书售给了府台大人的女儿。那位小姐先是还不屑,后来一听是雪琴的具名,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书拿起翻阅,谁知这一看便入了迷,第二天就推荐她到其他府上的蜜友送去。一百本书转眼就只剩三两本。如花是又喜又乐。

那日,她说她又进了一户人家去,才给一位小姐送书出来,在大院门口却被一条恶狗给咬了,结果是那家正准备回屋的年轻公子给救了下来。出于歉意,那户人家将她留下养伤,而且那位年轻公子人很好,不仅叫来大夫为她上药治伤,还让人送来非常昂贵的生肌膏,希望能帮她消除手臂上的疤痕。这一来二去,虽然只几天时间,她竟然与那公子有了情意……

今早,如花非常不好意思地向她索要一首诗,说想送给那位公子去。

苏红茶抚了抚额,其实她也真心希望如花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男人嫁了,这个时代的女子,最终最幸福的结局,除了嫁人还能是什么?

可是她总有一点担心,怕如花太过天真而被别居用心的人骗了去。

所以她曾问过那位年轻公子姓什名谁,家住何处,如花却总是吱吱唔唔,眼神闪烁,不肯以实相告。

她不想逼她,也拒绝不了她的要求,现在真的将诗写出来,却又有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把她的诗拿去给那位公子送去,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哪天若被揭晓,如花该如何自处?

“小姐,诗是不是已经写好了?”

送完哑姑,如花一进来就看到已经干了墨迹的诗,边问边小心翼翼地卷好,用一根红绳子绑上。

苏红茶看了她一眼,无奈道:“那个男人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小心翼翼地?”

如花不高兴的噘嘴道:“小姐,你怎么这样?在我认识的所有人当中,没有哪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让你看看他到底有多好。”

苏红茶还欲说下去,如花已经为她披上了一件浅紫色外衣,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夜先生搭信过来,让小姐马上到福记绸缎行去一趟,说二少爷又在那边找方大总管闹事了,如果小姐还站在这里啰嗦的话,小心二少爷那个闯祸精把林家的铺子一起卖了都不知道。”

很明显,她不愿再谈她心上人的事,苏红茶摇了摇头,听闻又是有关林暮语的事,只得作罢,随她坐车出门。

其实她也正是准备为林暮语的事去见方大总管。

说到那个闯祸精,她还真是不了解他的脑袋构造到底是什么。

那日他把墨音赶走后,镇南王妃对他着实发了一顿脾气,他却毫不在乎,只是跑到竹院那里去要见林漠遥,结果一样,被人挡在了门外。自然,由此他才真正了解林漠遥病重到不能再做那些为林家打拼的事,于是一回头就去找夜无歌和方大总管,说要把洪老死之前所掌管的事全接过来,让他来亲自进行经营。

夜无歌和方大总管自然是不允,林暮语就一个劲的闹,最后两人没办法,只好勉强答应让他暂时掌管几个铺子试试看。一些日子下来,他也还算是上进,每日都早早地跑到各各铺子查帐查进出货,零碎琐事全一一亲力亲为,铺子里的生意比洪老在时也差不了多少,同时他似乎也卸下了一些惰性和恶习,完全有一副就此踏上正轨的迹象。

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好事,但是她仍是担心他在耍什么滑头。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个惫懒的少年,回头得太让人诧异,总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趁林漠遥不在,打主意捞什么大钱。

而这些日子来,她在王府里小心谨慎地默然过活,第一是担心寒毒发作,第二是担心镇南王妃向她发难。

由于林漠遥一直在竹院里没出来,他的情况不明,在没有人商量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敢乱动弹。她也曾不经意的问起过关于烈阳谷找药王的事,但是夜无歌只推说此事由林漠遥经手,他也不清楚为由搪塞过去。

其实在这种镇南王妃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她多么想林漠遥能出来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然后药王被请来,将她的寒毒驱除,再然后她能撇开王府的所有人,让林漠遥放她一个人远走高飞。

只是各种假想都是枉然,如今身处于各种危机之中,只能步步为营,小心防范。

而现在唯一让镇南王妃不动她的契机,就是照看好林暮语。

她知道林暮语是镇南王妃的命肝心,只要林暮语不出事,由她好好引导,她暂时才不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林暮语是在耍滑头,绝对是会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

福记绸缎行转眼就到了,还未进门,就见外面停了几辆马车,上面装了满满几车用油布盖着的绸缎。在门外,又站了十几个短打扮的汉子,都一脸沉色地望着铺子里面。

苏红茶进去的时候,他们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又投回店中。

苏红茶神色一紧,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沉重的味道。进到里面,朝迎上来的伙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伙计立即带着她往后面雅室走去。在距雅室一帘之隔的地方,就已经清晰听闻里面传出林暮语愤怒的争吵声。

“你们两个有什么权力管我?林家产业如果连我这个林姓人都不能支配,难道要由你们两个来耍弄?”

只听夜无歌道:“二少爷,我们都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这次一次性进如此多的货,本来风险就超大,还因为钱不够,竟然拿了世子的印章从钱庄里提走大量银子,如果资金一时不能回笼,岂非是让钱庄也跟着周转不灵?”

林暮语冷笑道:“你们两个就希望我进的货不能卖不出去好把我赶出林家铺子吧?不过你们大可不必安这种心思,现在市面上绸缎价格暴涨,一天一个价,赚钱比吃肉都还快,如此轻易到手的钱,我为什么不赚?我好不容易托朋友从外地日夜赶路进了一批价格又低面料又好的绸缎,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货,怎么又会资金不回笼?你们两个等着吧,不出半个月,我们的所有商铺都会大赚特赚,到时候你们两个等着给我赔礼道歉。”

这时里面又传出另一个醇厚声线的声音,“如果真是如此,方秀会替二少爷感到高兴。只是,就我经商如此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落日城绸缎猛涨价,整件事情实在太蹊跷,就怕这后面有什么阴谋,让我们一不注意就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

林暮语大声道:“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就说这样的阴谋那样的阴谋,不就是想让我不管事?难道你们刚才没有验货,这次的货品比以前的那些只强不差,已经用事实说话了,你们还啰嗦些什么?”

听到这里,苏红茶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的争执声嘎然而止。

只见林暮语身着一袭很正统的袍服端然坐于楠木椅上,脸上的轻浮之气减了不少。他的旁边,则坐着一脸冷峻的夜无歌。而在右侧,一个灰色袍服眉目有些沧桑感的年轻人凝神而坐,想必就是久闻大名而未见其面的方大总管方秀。

林暮语见她进来,首先就不屑地撇了撇嘴,“你怎么来了?难道是这两个没用的家伙把你叫来的?”

他依然不假词色,甚至还很不客气。

苏红茶没好气的驳了他一句,“我看你这人真是心胸狭窄,无歌和方大总管为林家做的事,都是有目共睹,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对林家存过私心?就你一来,说这说那,把人说成了想谋夺你林家财产的大坏蛋,我真是服了你的想象能力,不去当个可以无中生有的讼师,实在可惜了你超凡脱俗的才华。”

讼师在当时那个时代,是最低等的职业,在人们眼中,相当于神棍,无赖,走到哪让人恨到哪,而从他们嘴中说出来的话,自然全是无中生有专寻人晦气的混帐言词,如无需要,是人都不愿碰上这种人。

苏红茶连讽带嘲,把林暮语比喻成讼师,顿时把他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个女人凭什么一来就对他摆着脸色说风凉话,言下之意还骂他为无赖,她以为她真是他的大嫂?

夜无歌脸色稍缓,方秀忍不住侧目细看了这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子几眼,能把林暮语气得说不出话来,也算有些小本事的人。

苏红茶见林暮语猛灌着茶水压怒气,便懒得管他,转头对夜无歌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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