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似乎陶毅也听到了她的喊声,尽管这应该不可能。他走了两步,站住了。仍然背朝着她,缓缓的抬起没有夹烟的右手,然后极其艰涩的挥了两下。之后他向左一拐,消失在视野。
林霈霈心如刀割。
“霈霈小姐,我最喜欢你的歌了。您能帮我签个名吗?”一个满脸青ūn痘的男孩奋勇的排开众人,挤到她的面前。
林霈霈看着面前一张张热切的脸,微微闭了下眼。睁开后,脸又挂起职业的笑容:“大家不要急。我今天有时间,一定会让大家都满意的。”
陶毅走出口,左右张望都没现白小天的影子,正纳闷时,一只手忽然揪住他的衣领拉着他就走。“喂,阿小天。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说个屁”白小天头也不回,拉着他就走。不过脚步匆匆间,他那受伤过的左ǐ吃力起来。行走间,更显得一高一低,左右起伏。
“阿小天,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好了。”陶毅用尽全力,终于掰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两步,大声地说道:“今天我结婚,你多少给个面子”说完后,却不敢再看着他,低下了头。
“面子?好,我给你。”白小天猛的推了陶毅一下。陶毅踉跄两步,白小天飞快的跟进,一记右拳正中他的左眼眶。陶毅再退一步,靠在了走廊边的护栏中的一根柱子。
他捂着左眼眶:“阿小天,你疯了。”
“我是疯了。”白小天的两眼通红,恶狠狠的望着他:“你害了小慧,我恨不得吃你的
“小慧,还……好?”陶毅结结白白地说道。
“好,好到吃农了,舒坦的很呢?你要不要尝尝,我给你买两瓶,放心,这点钱我还有。”
“农她……她怎么了?”陶毅两手前出试图去抓白小天的衣服。
白小天右手一推,他再度靠在柱子。然后挥起左拳,砸在了他的右眼眶。顿时两眼乌青,已经有了大熊猫的雏形。
“你个王八蛋,把小惠害成这样,你还好意思说?”白小天退后一步,有些气喘:“我这拳是代她打的。你要是还有良心,现在就跟我走。”
“这么说,小慧没……事了。”陶毅也顾不得痛了,两眼直盯着白小天。
“我现及时,送到医院洗过胃后,暂时算是没事了。可是她的心却死了。”白小天狠狠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你个王八蛋,你必须跟我走。就算是要分手,你也要当面说清楚,你写封信算是怎么回事?”
“我……我今天结婚,实在是……走不开。”陶毅再次低下头。
“那好,明天,我在医院等你。”
“阿小天。”陶毅作了一个深呼吸:“我已经和小慧说过无数遍了,可是她……她根本不听。我……我去了也……也没有用。”
“王……八……蛋”白小天奋起一拳正中陶毅的嘴巴,顿时陶毅满嘴鲜血。
白小天的右手也在向外淌血,不过他显然顾不这些:“这拳算我的。你个王八蛋。我早就看你不是个东西,高中的时候就仗着家里有钱,在同学里前狐假虎威的。为了要逼我换座,竟然叫小流氓勒索我这个特困生。”
陶毅吐出一口血,带出俩颗牙:“对不起,那……那个时候,我……我……”
“我知道你喜欢林霈霈,全班都知道。这也算情投意合。虽然你为人有些嚣张跋扈,虽然我讨厌你这个人,不过敢爱敢恨,我还是有些佩服的。所以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可是我还是看不起你,家里有这么好的条件,可是你却是个大草包。到了最后连个大专都没能考,只能跑到国外去文凭。你家出事之后,我就更看不起你了。你躲起来连林霈霈的面都不敢见,真是个懦夫”白小天说完又是一拳,这次还是右眼眶,顿时由青转乌了:“这一拳我是代林霈霈打的。”
陶毅只是咧了一下嘴,一下怕痛的他竟然就这样静静的受了这一拳:“老实说,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白小天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愿意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招惹小慧。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你,她就欠了你的?”
陶毅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如果不喜欢我妹妹,就请你走开?”白小天右手食指差一点指到他脑了:“你明明知道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只有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你明明知道小慧她心重,脑子里一根筋。可是你还不放过她。你个王八蛋把我们家当成避难所,而且一避就避了七八年,你可真够好意思的?这七、八年她一心思扑在你身,什么都紧着你,到如今手的存款不到三千块……你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就是条狼七、八年也会有感情,你拍拍屁股就走,你真是禽兽不如啊”
“我……对不起。”陶毅低着头,半晌:“你知道祖云生害的我家家破人亡,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可是七、八年了我想了无数的办法,却还是一贫如洗。我承认我不爱小慧,可是我也有感情,好多次我都想:就这样算了,和小慧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我做不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掏出一沓一百元的人民币:“实在是对不起,你拿去给小慧补补身体我就不去了,去了,只会让她更难过。”
“这钱是你的吗?拿女人的钱想来赎罪,你可真是好意思?”白小天哈哈大笑,右手猛地一甩,钞尽数击落在地,迅随风飘散开来。不少飘飘向着楼外飞去。
“实在是对不起。”陶毅低头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白小天急行一步,左手用力抓住陶毅的右肩把他的身体扳转回来,然后举起右手一记老拳,这一拳打的陶毅摔倒在地,鼻血“汩汩”的向外流。
“你个蛋。你害了小慧还不够,还要去害蓝月馨。你这种人渣活在世简直就是祸害。”说完白小天冲来又抬起右ǐ踢了他俩脚,然后怒气冲冲转身走了。
一会儿,一个女服务员靠来,把陶毅慢慢的搀扶了起来:“先生,你没事?需要报警吗?”
“没事、没事。”陶毅咳了两声,血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左手连摆:“不用了不用了。都是朋,闹着玩的。”
“先生。”女服务员看着他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痕:“那……要叫救护车吗?”
陶毅把右手从服务员胳膊里ō了回来,然后轻轻的把她推开:“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刚走两步,脚有些软,身子一斜,于是靠在了护栏:“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忙你的去。别管我了。”
就在这时,陶毅就听得身后那女服务员出一声尖叫。他刚想转身,一个人影冲到了他的身后,一下抓紧了他的双ǐ,然后猛地把他往外一掀。陶毅没有来得及任何的反应,身体已经飞出了楼。这时他依稀听到一个男人在喘着粗气地说:“……你也别想……”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酒店在三楼,虽然楼层之间相距很高,但是不到十米的距离陶毅还是很快就落了地。至于那一处先落地,时间太短,陶毅不知道。他只觉得痛。小时候他就怕痛,吃可以,可是决不打针,小学里好几次学校组织统一打预防针,他都想方设法逃脱了。可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痛可以难受到这种地步。相比来说打针和白小天的老拳带来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陶毅不停的吐着血。他听到似乎有不少人在向他身边聚集。他想站起来,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这显然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冲来,一把抱住了他,摇动着他的头。
“陶毅、陶毅。”是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睁开眼睛,可是似乎不停的有液体在向眼眶外流淌,眼前什么也看不到。
“陶毅、陶毅。我是白小天,你怎么了?听见我说话了吗?你个懦夫,别想就这样一了百了。你个人渣,快起来。”白小天的声音有些颤,他是很痛恨这个家伙,可是可是毕竟是老同学,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这才一转身,怎么就生了这样的事情?
原来是白小天。陶毅想要说话,可是他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他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丧失了,而且身体的痛楚也在不断的消退。
我要说话,我不会让你瞧不起的。陶毅积蓄着力量,好一阵,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小的几不可闻:“我、我…不…甘……”一阵风儿起,一张原本落在酒店三楼护栏外的百元大钞飞了起来,飘飘转着圈儿飘下。最后它落在了陶毅淌满鲜血的脸。
“哥、哥。快醒醒。”
陶毅大喊一声:“我不甘心啊”翻身坐起。
眼前一个十二、三岁扎着双角辫子的小女孩张大着嘴呆呆的看着他:“哥,你也太神了?才躺下去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做梦做到这种地步?,你都做什么梦啦?”
陶毅怔怔的望着女孩。眼睛小小、眉淡淡,鼻子正皱着,嘴巴倒是不小,一张瓜子脸的右半边正挂着一个浅浅的酒窝,虽然算不非常漂亮,但是却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陶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个叫自己“哥哥”的小女孩眉目间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而且似乎非常熟悉。
陶毅接着左张右望,打量着周围。一间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放着两张自己如今坐在靠墙的一张。另一张靠窗。两张中间隔着一张不大的方桌,边还有两张木椅子。靠窗的另一个墙角还放着一个蓝è的大米缸。米缸?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知道是米缸的呢?陶毅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眼睛再扫过去,米缸的边有一个红漆的大衣柜。再过来就停着一辆二六的自行车,看样子,还很新。房间里大致就这样几样东西了。因此倒也显得并不拥挤。奇怪,陶毅觉得这间房间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哥。快,吃饭了。”女孩拍了他一下。
毅用右手食指指着女孩:“你是谁?”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小iōng脯一ǐng:“七中初三五班数学课代表白小慧。”说完哈哈大笑。陶毅像被火烧着了屁股一样,一下从跳下地来,指着女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白慧”
是的,她……她……她的确是白小慧,虽然她的身体还没长开,但是面目基本还是看得出来的,尤其是陶毅特意注意到她的右额头也有颗不大的黑痣。
啊?这里是白家。怪不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呢?白家是两房一厅。只是等他住进来的时候,白小慧的父母已经去世多年了。现在的这间房间是白小天在住着,而他和白慧则住在另外一间。所以在他住进来后,这间房子里只放一张了,而且大衣柜也换过了。自行车也没有,还添置了一些家电,至于那个米缸倒是他住进来后,还用了四、五年,怪不得自己只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米缸。
陶毅把目光重新收回到白小慧身。白小慧显然有些懵了,轻轻的推了推他:“哥,你怎么了?”
陶毅觉得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呢?对了。原来他现白小慧竟然比自己还高出少许?面前的这位小姑娘白小慧应该也就1米五几的样子,怎么可能比自己还高出少许。她现在初三?她还叫我哥?我竟然躺在白家的?
陶毅心慌得不行,眼睛四处扫终于落在了那张大衣柜。大衣柜的左边嵌着一面大镜子,刚才自己并不对着镜子,所以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一个箭步冲到大衣柜前。镜子里是一个小胖子。粗黑的眉紧紧地拧着,本来这张脸还算过得去,可惜美中不足中间多了个塌鼻子。样子俊丑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张脸虽然也还有些稚嫩,但是他还是可以依稀看见白小天的影子,尤其是那个塌鼻梁。
陶毅苦笑着转过身,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白小天?”
白小慧木木的点点头,脚步开始缓慢的向外移,终于移到了口,她迅拉开一边冲向厨房,一边大喊起来:“妈,妈。快来呀。哥出事了。”
陶毅的动作也不慢。他飞快的跑出房间。拉开总向外狂奔。耳边依稀听见背后的喊声:“小天,小天,你去哪?”…………
陶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本能的不停的向前跑。直到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他这才现自己跑到了市中心。他前后左右四下张望着,街人来人往,大家脸都喜洋洋的样子。有几个小孩正在不远处追打着,最后面的小孩在那狂叫:“把我的啄木鸟还给我”
啄木鸟这个名字有多年没有听到了。这种小时候印象中威力最大的炮仗曾经在节日中带给他无穷的快乐。如今再入耳中,却没能带给一丝快乐。
陶毅基本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不知为什么他回到了以前。嗯,白小慧在初三,她比自己小五个月,读却是同一届。那么就意味着,他掰着指头算了算:现在应该是9年或者90年。他记得似乎是有人把他从楼推了下来。现在是谁?并不重要。怎么回到以前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确实实回到了以前,他用力掐了自己两下。痛很痛本来他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原来的他实在有太多的遗憾没有弥补,而且看来也没有办法弥补了。可是如今昨日重现,他终于有机会了。但是看来他不是帝的宠儿。他竟然变成了白小天。这叫什么事啊。
难道真是人生之中不如意事着,十之。陶毅忍不住仰天怒吼:“为什么?”
顿时路人人纷纷侧目。这个年代行为艺术还没有流行,放形骸者是少之有少,路人对于这个小胖子的评价自然集中于“小流氓”这个大众归一的观点。
“小兄弟,心情不好,来看场录像。”一个梳着大奔头、脖子围着条白巾,嘴叼着根牙签的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走到他的身边:“今天可是周润专场。看完录像,包你心情好的不得了。”
“周润专场?”
“跟我来。就在那边。”
陶毅忍不住跟着男子走去,走了十几步,就看到了一个ǐng大的纸招牌:跑火录像厅。边史一块小黑板:最面是五个斗大的字:周润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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