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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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户小娘子-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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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慧笑着摆了摆手,“家里还有四个小的呢,已经出来太久了,还不知家里闹腾成了什么样子,我这就先回去了。”

许安慧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钰哥儿走过来道:“娘,我也可以帮忙您做事。”9岁的钰哥儿挺直了腰背,昂头注视着宋芸娘,目光坚定,小小的脸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这两年长得快,差不多已经到了她的肩膀,眉目轮廓间隐隐隐隐可以看得到萧靖北的影子。

宋芸娘乐了,“钰哥儿,你好好念书就行,家里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李氏走过来摸了摸钰哥儿的脑袋,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钰哥儿真孝顺。不过,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哪儿能让你做事情。”

钰哥儿不满地偏了偏头,气鼓鼓地嘟起了嘴,“祖母,别再老将我当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每天自己去外公那儿读书,你不要再接送了。你天天去接,学堂里的孩子们都笑话我。”

当初宋思年在家里为钰哥儿启蒙的同时,也带着收了其他几个相熟人家的小孩。谁知道一传十、十传百,张家堡一些军户们便纷纷找到宋思年,想把孩子送到他那儿读书。

原来,朝廷颁布了新的军政条例后,好多符合条件的军户们都想让唯一的子弟读书,借此脱离军籍。还有一些不符合条件的军户,特别是原为文官的军户,他们心中都有着文人情节,便也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

同时,宋思年的腿自从受伤了之后就不够灵活,做不得粗活,田地里的事情不得不委托萧靖北雇人耕作。特别是荀哥儿去了靖边城读书之后,他闲在家里无事,便干脆在家里开了个小学堂,收了钰哥儿等十来个孩子,将“传道授业解惑”当成了主业。

以前都是宋芸娘每日早上送钰哥儿去宋思年家读书,帮他做做家务活,下午再顺便带钰哥儿回来。只是这一个多月来她身子不适,便由李氏接送。宋芸娘接送的时候只是顺便,现在李氏则是每日特意去接送钰哥儿,便引起了其他几个孩子的嘲笑,所以有了钰哥儿的那一番话。

说话间,东厢房里传来了妍姐儿的哭声,宋芸娘放下手里的活,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急匆匆往厨房外走。

“娘,我去照看妍姐儿。”钰哥儿已经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芸娘,你就歇息会儿,让钰哥儿去吧。”李氏轻轻拉住了芸娘,“妍姐儿再怎么哭闹,只要钰哥儿一逗她就好,只怕比你去还有效一些。”

宋芸娘想了想,也笑了,“说的也是。他们兄妹这么亲近,我也很是欣慰呢。说实话,当初妍姐儿出生的时候,我还担心钰哥儿有抵触情绪,想不到他那般喜爱妍姐儿。”

“钰哥儿像四郎,又孝悌又仁义,当然会疼爱妍姐儿。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要家人团结、子女和睦方能好好过日子。”李氏看了看芸娘仍然平复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期盼,“你这一胎要是个哥儿就好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这种地方,兄弟越多越有出息,咱们这个家才越能站得住脚。”

芸娘脸上笑意滞了滞,小声道:“娘,这种事情哪能说得准的,全靠天意吧。”

李氏愣了愣,忙回转道:“你不要有压力,生儿生女都好,我是一百个喜欢,四郎更是不用说。反正咱们家已经有了钰哥儿,将来不怕四郎的军职无人承袭。你弟弟荀哥儿去年也已经考取了生员,再读个几年,将来你们家除籍只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你们也不必有定要生个儿子继承你父亲军职的压力。”

芸娘看着李氏言不由衷的模样,扑哧笑了,“娘,我倒真的是没有任何压力。不过您若再这样多说几遍,我可就真的有压力了。”

李氏笑着伸手点了点芸娘的额头,“你这张嘴啊……”顿了顿,又道:“方才亲家老爷说了,他那儿顶多只能启蒙,钰哥儿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建议我们开年将钰哥儿送到靖边城去,和荀哥儿一起在书塾读书。毕竟那儿的先生多,学生也多,可以正正经经地做学问。”

见宋芸娘露出不赞成的神色,李氏又道:“你爹说了,虽然钰哥儿将来要继承四郎的军职,不会走从文这一条路,但多学些学问总是好的。四郎现在已经是把总了,好歹也是个正七品的武官。他年纪轻,再拼搏个数十年,只怕以后还会继续晋升。不管升到哪一步,将来总是要由钰哥儿来承袭。我们萧家的儿郎,可都是能文能武的儒将,没有谁是不通笔墨的赳赳武夫。”

宋芸娘笑道:“娘,您别着急,我并没有不同意。只是想到钰哥儿年纪还小,担心他去靖边城读书无人照顾而已。虽说荀哥儿现在也在靖边城,但过不了多久他便要去宣府城的府学读书了,也照顾不了钰哥儿多久。”

李氏本想说自己跟去照顾钰哥儿,可是想到若自己和钰哥儿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了芸娘和妍姐儿,芸娘又有了身孕,便闭口未提。

“娘,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反正萧大哥过两日便要回来了,这件事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才好。”

宋芸娘在家里等了两日,没有等到萧靖北,却等到了他的一封信。

“芸娘,四郎在信上怎么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李氏见宋芸娘看完信后面色不虞,便紧张地问着。

“是啊,爹什么时候回来?”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

坐在饭桌上的钰哥儿和妍姐儿也异口同声地问着,两张小脸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两双酷似萧靖北的晶亮黝黑的眸子里都充满了期盼。

宋芸娘低头轻轻将信装进信封收好,暗暗隐藏住失望的情绪,抬起头时,面上已是一片宁静,柔声道:“四郎信上说,游击军这几日军务较多,他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

“为什么?爹爹不是说这几日就回来吗?爹爹坏,说话不算数!”妍姐儿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红润的小嘴高高翘起,皱起了小眉头,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妍姐儿,爹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这次肯定真的有事情,说不定过些日子他便回来了。”钰哥儿懂事地安慰妍姐儿。

“可是……”妍姐儿仍然噘着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我好想爹爹啊……”

“我知道,我们都想爹爹,可是爹爹肯定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妍姐儿,你别哭,走,哥哥带你去玩一个好玩的游戏。”钰哥儿跳下凳子,将小团子般的妍姐儿从椅子上抱下来,一边小声劝着,一边拉着她去了他的西厢房。

宋芸娘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小小的身影,刚才收到信后满心的失望和烦闷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心中不禁暗笑自己居然不如一个孩子懂事。一旁李氏也在欣慰地笑着,定定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晌儿才感慨道:“钰哥儿真的是长大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尽管本周的榜单只有一万字,但还是更了二万字。容我吐口血,先缓口气。明日休息一天,后日再开始更。谢谢关注!!!^_^

☆、宋芸娘的惊喜

晚上,宋芸娘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炕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萧靖北自从去了游击军后,便一直军务繁忙,一两个月才只能抽空回来几天。周将军用三年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支技术熟练、枪法精准的火器营,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游击军中的核心力量。而萧靖北靠着这三年来吃得了苦、立得了功,已经晋升为火器营的把总。

萧靖北在军中干得风生水起,可苦了伺候一家老小的宋芸娘。白天的时候日子倒也好过,从早忙到晚的家务,再加上一家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天黑。只是晚上的日子太难过,孤单单躺在炕上,只觉得噬心蚀骨的思念犹如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啃食着自己的心,痛楚难忍。既担忧萧靖北在军中有事,又心痛他独身在外受苦,午夜梦回间,芸娘常常泪流满面,第二日却又强撑笑颜,没事人儿一般当起了家里的顶梁柱。

宋芸娘以前每每无法入眠时,都会侧身静静看着睡在一旁的妍姐儿,听着她平静的呼吸,握着着她柔软温热的小手,便会觉得空荡荡的心一下子满满涨涨,又柔又暖,妍姐儿香甜的睡眠也带动着芸娘沉沉入梦。

只是这半个月来,自从发现宋芸娘有孕后,李氏担心妍姐儿影响芸娘休息,晚上便将她抱到自己房里睡觉。

少了妍姐儿这个“小暖炉”,宋芸娘越发难以入眠,脑中不断回想着萧靖北信中的寥寥数语。

这三年来,萧靖北每次的家信都是好几张纸,记载了密密麻麻的思念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最迟两个月、最快一个月的归家探亲也是雷打不动的定律。

只是,这一次他一反常态的推迟了归家的时间,信上也只用了潦草的字迹简单地说军中有急事,不禁令宋芸娘又疑惑又焦急。她想着,自从四年前鞑子攻城失败,后来又被军队重击后,这几年边境平和,除了偶尔有几支部落小小的越境侵扰一下,掠夺些牲畜粮食之外,倒也没有大规模的入侵。

可是萧靖北说军中有急事,莫非又有战事要起?此时已是深秋,正是草长马壮之时,也正是鞑子入侵的最佳时机……

宋芸娘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是蒙蒙亮,隔壁院子里的那只大公鸡又耐不住地开始打鸣。芸娘翻了个身,一把扯起被子蒙住头,心中不停念叨:一定要睡着,一定要睡着,为了腹中的孩子,怎么也要好好睡一觉……

宋芸娘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微风轻轻拂在面上,送来了张家堡外稻谷成熟的芬芳。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辰,钰哥儿应该是去了宋思年那儿读书。自从前两日他抱怨之后,李氏便不再接送,而是由他自行往返。但是此刻李氏也不在家中,宋芸娘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大概李氏是不放心钰哥儿,便跟着去查看,连带着将妍姐儿也带了去。

昨晚未睡好,此时脑中昏昏沉沉,腹中既没有食欲却又饿得慌,宋芸娘走进厨房,却见灶上热着小米粥,蒸笼里还留着几个包子和馒头。胡乱吃了几口之后,宋芸娘一人待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倍感孤寂。她看见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落叶,想着左右无事,便拿起扫帚慢慢地扫着。

“请问,宋娘子在家吗?”院门明明虚掩着未关,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说话的声音又粗又老,透着陌生和怪异。

宋芸娘放下扫帚,一边向院门走去,一边问道:“是谁呀?”

“送信的。”

送信的?宋芸娘满腹疑惑,昨日萧靖北的信不是刚刚到吗?而且他每次的书信都是随军报一起送到防守府,往往都是郑仲宁帮忙拿了再由许安慧送过来,从来没有人上门送过信。

“送信?送什么信啊?”宋芸娘轻轻拉开了门,却见门外空无一人。

正在疑惑万分时,门侧闪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几步走进来合上了门,下一刻,她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硬朗的怀抱。

“萧……萧大哥,是你!你……你怎么回来啦?”宋芸娘看清了他的面容,惊喜地问着,一边泪水已经无法抑制的淌了下来。

“傻姑娘,哭个什么呀?”萧靖北一边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泪水,一边柔声安慰。

虽然这几年萧靖北都是一两个月才归一次家,但每一次都是有计划、有安排,从未有过突然袭击。

宋芸娘刚刚经过了昨日的失望,又经历了方才的疑惑,此刻猛然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萧靖北,一下子有些懵住了。再加上她这一胎怀得辛苦,情绪多变,此刻只觉得又心酸又委屈,忍不住一边捶着萧靖北坚实的胸膛,一边又哭又笑,“你……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你……你还冒充什么送信的……你真是……你真是……”

萧靖北紧紧搂着芸娘,任她的手一下一下捶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又酥又麻。他含笑静静看着她,风尘仆仆的脸上充满了柔情。几年的边境军旅生涯在他的面容上刻下了风霜的印记,他的神色更加坚毅,身姿更加挺拔,周身散发着一层掩饰不住的凛冽气势。

“寄信是前些日子的事情了,当时的确是以为不能回来。”萧靖北轻声开口,“不过,这两日刚好有事到靖边城公干。我们提前办完了公事,顺路经过张家堡时,我让那帮手下先回兵营复命,我回家看看你……你们。”顿了顿又道:“刚才我在门缝里看到你一个人在院子里,所以想给你个惊喜,想不到倒是惊吓到你了。”

宋芸娘面色一红,忍不住又伸手捶了他一拳。

萧靖北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沉默了会儿,又低沉地说:“我……我明日早上便走。”

宋芸娘欣喜的心情即刻蒙上了一层阴影,黯然道:“这……这么快?”想了想,又紧张地问:“萧大哥,你之前在信上说,军中有紧急事务,这次回来也是行色匆匆。到底是什么事情?”

萧靖北闻言紧锁了眉头,面容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犹豫了会儿,却顾左而言他,“怎么你一个人在家里?母亲呢?钰哥儿和妍姐儿呢?王姨娘还没有回来吗?”

宋芸娘忍不住鼻子一酸。这几年,萧靖北就像这个家里的过客,每次都是匆匆回来几日便走,家中大小事宜都交给他们这群妇孺。每次回来都是上司视察工作般简单询问一下,又匆匆离去。

宋芸娘道:“钰哥儿去爹爹那儿读书了,母亲可能带着妍姐儿去看他了。至于王姨娘,她还留在靖边城呢!”

萧靖北奇道:“以前不是都是你送钰哥儿去你父亲那儿吗?怎么是母亲送去了?还有,王姨娘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说罢又心疼的看着芸娘,“家里这么多的事情,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芸娘,这几年辛苦你了!”

宋芸娘刚刚忍住的泪又滚落了下来,哭了几声,又破涕为笑,忍不住拍了一下萧靖北,“瞧我,净顾着拉着你说话了。看看你这一身的尘土,快去净房,我烧水给你洗洗。”

萧靖北简单擦洗了下,又换上了家居的青色长袍,一边舒适地道:“还是家里好啊!”一边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宋芸娘早已拿着一叠干帕子等在外面。

“萧大哥,头发湿漉漉地仔细着凉,我来给你擦擦。”

萧靖北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如往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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