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芾年纪幼小,他怎么参与到此事之中?是否传言有误。”
赢芾现在只不过十三四岁,说他年纪幼小也不为过。关键的是,嬴荡想把他摘出来,实在摘不出来,到处罚的时候也可以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下。
“大王不必心急,公子芾此时正在殿外等候,待他上来,大王一问并知。”
“传他上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副趾高气扬的赢芾昂首阔步地走了上来,“参见大哥。”
嬴荡看着这个历史上的泾阳君,是越看越不顺眼,不过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好暂时把心里面的厌烦压下来。
“什么大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朝堂,难道君臣之礼都忘了吗?”
赢芾想不到刚一上来,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倒是不怎么觉得怕这个大哥,可这朝堂上嬴荡一发怒,他心里就不自觉的心慌起来。
“臣弟参见大王。”
嬴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昨天是不是跑到胡风行馆去胡闹了?”
“是,臣弟只不过去散散心罢了。”
嬴荡愤怒的抓起一个竹简,一把就砸在他的身上,“你还知道你是在胡闹,你难道不知道身为秦国的公子,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吗?”
“大王请息怒,相信公子芾也不过是一时无聊,略作休憩罢了。此时齐使还在等着大王的答复,是不是先询问昨日之事详情如何。”
嬴荡犹自怒火未消,“说,昨天你干了什么傻事?”
赢芾现在还是心虚不已,仔细想了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呀,“臣弟昨天只是受鲧叔相邀,去胡风行馆略作游玩。”
嬴荡冷冷一哼,“游玩!为何要去,难道你的功课都做好了,秦律都背熟了?”
那些老世族眼见嬴荡总是插科打诨,心里面也是越来越不爽,“大王,关于公子芾功课的问题,还是另选时日再细说不迟,现在还是弄清楚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好。”
嬴荡点点头,“公子芾,你就将昨日胡风行馆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出来,让在座的文武大臣和齐使都点评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在胡闹。”
“臣弟遵旨。”
原来,赢鲧邀请赢芾来到胡风行馆之后,很快那个西域胡女就出来献舞。漂亮的女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同时也是惹祸的根源。
热烈的气氛立时引来了众人的点评,而这一点恰恰引来了苏代的指责,说秦人好胡风,脱离不了蛮秦的名声。
而赢芾年轻气盛,就开始和苏代争锋相对。只不过人家苏代可是有名的纵横家,他那里是对手啊。最终的结果是他不仅被苏代驳的哑口无言,还顺带数落了一顿秦国的律法和国策。
赢芾恼羞成怒,冲上去就要打苏代,苏代的随从连忙出来阻拦。而这时公子鲧的随从却是趁乱杀了苏代的随从。
嬴荡也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苏代,可苏代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在那里悠闲的看着秦廷的笑话。
不过嬴荡也没有办法,虽说苏代的话气人,但想要从中挑出毛病来,还真挺困难。说秦人好胡风,七国的贵族谁家不养胡女,只不过秦国做的更投入一点罢了。就连秦惠文王的娘,嬴荡的奶奶,那都是胡女呀。
至于说秦国的律法和国策,六国中人,谁不指责。人家都已经指责几十年了,秦人早都习惯了。
“公子鲧,你为何要指使你的随从杀人?”
赢鲧一惊,想不到这时候嬴荡先来问他,“启禀大王,臣也是一时气愤,再加上担心公子芾受到伤害,这才让随从杀人的。”
嬴荡现在已经不想在这件事上拖着了,“廷尉何在?”
“臣在!”
‘当众杀人,该治何罪?‘
“当众杀人,抵命。”
嬴荡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赢鲧,“鲧叔,听到了,你说寡人应该如何处置你?”
赢鲧这时也吓坏了,连忙跪了下来,“大王饶命,臣也是为秦国着想啊。”
“哼,你为秦国着想,你哪一点是为秦国着想的,寡人怎么看不出来。庭外甲士何在?将公子鲧拉下去,按刑律治罪。”
赢鲧这下知道大祸临头了,“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臣再也不敢了。”
“慢!”关内侯这时也站不住了,想不到嬴荡这么狠,连王室公子也杀,“大王,公子鲧杀不得。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为了区区贱民而杀王室公子,徒惹六国耻笑。”
“闭嘴!商鞅法典中,哪条哪款写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了。从今时今日起,寡人切切实实的告诉你们:‘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句话在秦国作废,从今往后只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嬴荡也狠狠的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你丫的平时尽给我捣乱,别以为我就怕了你,等我王位稳固之后,照样收拾你。
“可是,大王为何前不久赦免了子车毅和那个胡人?”
嬴荡这时已经暴跳如雷了,这些老家伙果然是盯着那件事,“你哪只眼睛看见寡人赦免他们了,寡人是觉得就这样杀了太便宜他们了,寡人还想要好好的折磨他们一翻。”
要说嬴荡发怒的样子的确挺吓人,满脸的虬髯犹如要飞出来扎人似的,脸上尽显狰狞之色,整个看上去完全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这一下满朝文武才知道,嬴荡是铁了心的要杀公子鲧了。“大王,此事先不提,可大王为何又赦免公子芾呢,按秦律,同谋者与杀人者同罪。”
赢芾见这些人提到他,吓得两眼发昏,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人,我不是同谋。”
周最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观看,刚开始他是不敢发言的,不过这个时候眼见嬴荡心意已决,此时不站出来讨欢心,更待何时。至于得罪那些老世族,根本就不用担心,本来不是一路人,不需要得罪也是仇人。
“关内侯此言大谬,何谓同谋?公子鲧和公子芾事前并无约定,当时公子鲧随从杀人的时候,公子芾也并无指使,因此与‘同谋’二字无干,当时事起突然,纯属偶然事件。”
关内侯眼见这样一个外人还敢来参合这件事,顿时怒火就转移到他的身上,“竖子,你如何得知,他们事情并无约定。”
“他们有何约定?难道关内侯也参与在其中不成?”
关内侯被问的方寸大乱,“你。。。你。。。竖子!”
“吵够了没有!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都快成市井之徒了。好了,此事无需再议,按刑律办吧。”
“大王不可啊,不念亲情,擅杀王室公子,为大王招来千古骂名啊。”这下一个个老臣哭的像死了老爹似的,不知道是为了给公子鲧求情,还是因为希望又落空了。
嬴荡只感觉自己都快要爆炸了,“混帐,谁来骂寡人,你吗?”
嬴荡话音未落,殿外侍者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后驾到!”
第三十六章 争锋相对
第三十六章争锋相对
“嫂子救命啊!”赢鲧听到太后来了,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对着太后又是磕头,又是作辑的。
“鲧弟,你起来吧,有嫂子在,没人敢欺负你。”
赢鲧一听,顿时大喜,正要站起来的时候,抬眼看到嬴荡的眼光正冷冷的瞪着他,像要杀人似的,吓得双腿立刻又软了下去。
“参见母后,不知母后此来,所谓何事?”
太后双眉一竖,“哼,我再不来,你恐怕就要翻天了。为了一个外人,就要杀赢氏骨血,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嬴荡只觉得心里面发苦,你不在后*宫好好的呆着,跑到这里来干嘛。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一旦他稍有迟疑,那些老世族就会步步紧逼。如果这一次赢鲧的事情不定成死案,以后这些老家伙会搞出更多的事情来,让他好看。最终的结果就是,新法荡然无存。
要说列国之中,曾经变法的国家不少,第一个变法的是魏国。正因为魏文侯重用李悝变法,才使得魏国首先在战国中崛起。其后韩国、齐国、楚国也相继变法,现在嘛,赵国和燕国也正在变法。
可结果呢,一直将新法维持下来的仅有秦国而已。魏国、韩国、齐国、楚国的新法如今已是烟消云散,赵国和燕国的新法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葬送新法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世家贵族。新法严苛,对本本分分的老百姓是有利的,但是却侵害了这些世家的利益。新法限制了他们的权力,限制了他们的封地面积,让他们做不了土皇帝,让他们不能为所欲为,令他们痛不欲生。
因此他们就站出来激烈的抗争,当然他们有的成功了,有的却失败了。比如说韩国和楚国,主持变法的申不害和吴起一死,新法就自动消失。而魏国、齐国和未来的赵国,他们的新法都是被这些世家大族在潜移默化之下,慢慢废除的。
虽然他们不知道‘温水煮青蛙’之计,但这并不能妨碍他们,无师自通的熟练运用此计。
“母后,公子鲧公然杀人,视秦法为无物。不杀,何以正新法;不杀,如何向大秦臣民交代;不杀,如何对得起为了变法而耗尽心血的先祖孝公。”
“你别给我来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鲧弟是孝公血脉,是先王兄弟,是你的叔叔,他还曾经去魏国做过质子,于秦有功。这样的人,你也要杀?岂不让赢氏族人心寒。”
这些老世族已经承受新法之苦几十年了,在这期间他们做梦都在想着如何废除新法,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曙光,哪那么容易就放弃。
本来他们还想学习齐国,一点一点的将新法毁掉,却没有想到,刚一出手就引起了嬴荡激烈的反弹。
还好,正在双方都下不了台的时候,太后及时赶到了。只是令他们诧异的是,嬴荡依然是毫不退让。
“母后,正因为他是孝公血脉,先王兄弟,寡人的叔叔,所以他更应该了解新法对秦国有多重要。如今呢,居然无视新法,滥杀无辜,他对得起先祖孝公吗?他对得起先王吗?他对得起大秦的臣民吗?他根本不配为赢氏骨血。”
太后也被激怒了,她平时基本上不在政务方面说话。今天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为秦国的太后,赢鲧的嫂子,理应出来维护赢氏的团结,不至于令亲人相残。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嬴荡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她,“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质疑鲧弟的血脉,你是不是还要质疑他是不是孝公的骨血?你居然如此不孝。”
这时候,不孝的罪名可就大了。一个不孝的君王,下面的臣民完全可以联合起来,以此罪名,废掉他的王位。
“儿岂敢不孝,赢鲧触犯秦法,理应受秦法制裁,还请太后莫要令儿为难。”嬴荡也不敢跟太后死磕,万一留下一个不孝的骂名,那可就惨了。
太后愤怒的指着嬴荡,“你。。。你当真不念亲情。”
“儿身为赢氏血脉,如何能不念亲情。”
“那你还杀你的鲧叔?”
“公子鯀触犯秦法,岂能不杀?”
“你究竟要如何?”
“儿身为秦王,维护秦法责无旁贷。”
“你就不能发旨特赦?”
“当众杀人,而且杀得是齐使随从,影响秦齐邦交,不能赦!”
太后再也没有耐心磨下去了,“那小叔杀人,本后身为嫂子也有责任,你连我也一起治罪吧。”
嬴荡只觉得所有的人都在跟他作对,自己提拔的心腹甘茂,现在只知道明哲保身;身为赢氏族人,新法最坚定的支持者,现在担任右丞相的樗里疾,一言不发;至于其他人,要么唱反调,要么保持中立,或者根本没有发言权。如今就连太后也跟自己作对。
“儿岂敢治母后之罪。”
“那本后就把鲧弟带走,以后自有本后来教导他。”
“公子鯀不能走,触犯秦法,必受制裁。”
太后已经气得没有言语了,“好!好!好!你究竟是大王,还是我的儿子?”
“儿既是母后的儿子,同时也是秦国的大王。”
“你就不能给母后一个小小的面子?”
‘儿岂敢,儿是秦国的大王。‘
甘茂不是那种血性之辈,刚才不得不选择明哲保身,因为他在秦国的根基不稳,根本就不敢参与到王室的事务中去。不过身为左丞相,一句话不说,完全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嬴荡也会对他不满。现在看到嬴荡和太后僵持不下,突然觉得机会来了。
“大王,太后,臣看此事过于重大,还是不要轻易做决定的好,可暂时将公子鯀收押,待审理清楚了再定夺不迟。”
嬴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胡闹,公子鯀的罪名一目了然,还需要如何审理?”
“大王,老臣以为,还是暂时收押的好,毕竟公子鯀还是王室公子,轻易的将其处置,岂非令齐使认为我秦人轻率。”樗里疾这老头是终于发话了,不过却是没有一点帮嬴荡的意思。
两个丞相都站出来说收押,太后基本上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嬴荡这时也不得不暂时妥协,“好吧,暂时将他关进廷尉府大牢吧。”
这次朝议算是结束了,不过身为齐使的苏代却是感慨良多。一开始的时候还想着看笑话,不过眼见嬴荡如此维护秦国的新法,心里面的震惊也难以言语。
他想到了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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