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昀浑浑噩噩的随着队伍向咸阳行进,不过咸阳却已经是风起云涌。虽然甘茂封锁了秦武王受伤的消息,但是军队里面难免有别人的眼睛,在有心人的注意之下,这消息是封锁不住的。
在深冷的秦宫里面,一位yīn骘的年轻将军跟随在侍者的后面,缓缓的走进了太后的寝宫,“壮拜见嫂娘。”
太后抬起那张憔悴的脸,“壮,你来了。你还来看我,可是我的儿子自从做了国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个人做了国王之后,是否心就变的冷了,都不要母亲了?”
嬴壮永远都将惠文后看做母亲,从来都不叫惠文后为大嫂,而称为嫂娘。他虽然是秦惠文王的伯父赢虔的儿子,却是惠文后一手养大的,惠文后待他有如亲子一般。
“嫂娘,你多心了,大王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会不要你呢。你的白发又多了几绺,你要珍重啊。”
惠文后叹了一口气,“壮啊,可有前线的消息?”
嬴壮低下头去抹了抹眼睛,“嫂娘,壮不敢隐瞒你,大王在洛邑举鼎,砸断了腿,现不知生死。”
惠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嬴壮慌忙跪了下去,“嫂娘,现在消息还不确定,不过甘茂封锁了整个王帐,事情有些蹊跷。”
惠文后颓废的闭上眼睛,一下有气无力的坐了下去,“壮啊,你给我说实话。”
“嫂娘,大王的确是被砸断了腿,而甘茂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不允许任何人去见大王。另外他派了白起和王陵去燕国,说是要接公子稷回来继承王位。”
两行清泪从惠文后脸颊流了下来,“壮啊,看来大王真的是薨了,我的荡儿啊,就这么就离我而去。可是甘茂为何要去将芈八子的那个逆子接回来继承王位呢。”
“嫂娘,大王和公子稷一向感情深厚,可能是大王的意思吧。”
惠文后叹了一口气,“糊涂啊,壮,敢不敢当大王?”
嬴壮慌忙又跪了下去,“嫂娘,壮岂有如此想法,壮只是想好好的报答嫂娘的养育之恩。”
惠文后瞪了他一眼,“没出息,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你站起来好好告诉我,究竟想不想当大王?”
嬴壮低下头去,小声的说道,“想。”
惠文后点点头,站起身来去后面的柜子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木盒来,递给赢壮。“这个拿去。”
嬴壮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看了里面的东西就惊呼一声,“兵符!”
“小心行事!”惠文后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嬴壮轻轻的跪在地上,向着惠文后离去的方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才将兵符收起来,跟着侍者离开了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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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爷不识字
秦王的车架缓缓的向咸阳行进,一路上车驾行止如常,沿途郡县守令的觐见礼仪也照常,各种诏令发出,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异象。
常昀心虚,自己谁也不认识,担心一不注意自己被人识破,那就不妙了,再加上身上也的确不舒服,所以他始终不出来见人。到现在为止,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没有任何人见到过他。不论什么时候的人,想象力都是很丰富的,正是这种没有异象的异象,才坚定了某些人的决心。
他正在学习各种各样的礼仪,不断了解秦国以及朝堂上的各种情况,不过这个时候,甘茂却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大王,前线传来消息,赵国前军主将廉颇率大军进逼河西。”
他一听廉颇的名字,立刻就吓了一大跳,这可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呐,压力山大啊,“这赵国,难道还要攻打我秦国不成?”
甘茂想了想,“按常理来说不可能,他赵国仅凭一国之力,还奈何不了我秦国。除非他们这是要混水摸鱼,难道他们以为大王受了伤,他们就可以从秦国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了吗。”
“丞相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大王,臣觉得赵国不敢窥视我河西,只需让河西守将加强防御即可。”
常昀现在已经知道赵国的国君正是那个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赵雍,他在位期间推行‘胡服骑shè’的改革,增强了赵国国力。正因为他的改革,才使得赵国一跃成为仅次于秦国的强国,倘若不是‘长平之战’赵孝成王的失误,秦国想要一统天下,赵国这一关都过不去。
“丞相,小家子气了,派人去质问赵王,他陈兵边境是要干嘛,是挑屑,还是打算进攻我大秦?倘若他要战,寡人奉陪他,倘若他不想战,就不要在那里丢人现眼。”
甘茂抬头愕然的看着常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王,措辞是否还需斟酌一番,这样恐怕会影响秦赵邦交。”
常昀瘪了瘪嘴,这就是知道历史的好处。他知道赵国的改革还没有完成,心腹大患中山国还没有被消灭,北方胡人的威胁还没有解除。赵国现在根本就不敢大规模的用兵,更谈不上秦赵开战了。
“不必,派人去就是了,他赵雍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
“诺。”甘茂迎了一声,无奈的退了下去。
常昀苦笑了一声,自己是秦王嬴荡,这个名字太奇葩了,还好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个流行于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词语,要不然自己怎么出去见人呀。
他躺在马车上默默的念着,我是秦王,我是嬴荡。从此以后我就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国王,嬴荡。
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嬴荡已经能慢慢的站起来走两步了。不过只要他一站起来,周围的侍者侍女就跪了一大群,纷纷要求他躺回去,否则他们就跪着不起来。无奈他现在还没有学会杀伐决断,不忍心苛责这些可怜人。
“给寡人拿一面镜子来。”
“诺。”一个侍者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面铜镜放在嬴荡面前。
尼玛,这看起来模模糊糊的,基本上看不清楚。不过就算如此,他也看出来自己竟然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胡子一根根像针扎似的,看起来极其威猛,跟张飞的造型极其相似。总的说来,就是那种傻大粗的愣头货。怪不得这家伙无聊的去玩什么“试鼎之轻重”的游戏,结果把自己给玩死了。
“你们谁会刮胡子,给寡人刮一下胡子。”
不料他这一句话,又吓趴下了所有人,“大王,不能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弃之。”
他无奈的摇摇头,古代就是这点不太好,不能剪头发,不能刮胡子,就连指甲都不能剪。这披着一头长头发,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太难受了。还好这是秋天,倘若是夏天,这rì子怎么过呀。
〃好了,好了,不刮就不刮吧,寡人饿了,给寡人拿点吃的来。〃
过了一会儿,两个侍者就抱着满满一盆肉走进来。嬴荡只得苦笑一下,这些天来他发现自己特别能吃,一顿要吃满满一盆肉,相当于五六斤,不知道吃了这么多,消化不消化。这要拿到后世,那就成食神了。
只是这年代的吃食也太单调了吧,除了肉还是肉,这些天来他不是吃鹿肉,就是什么牛肉,羊肉,连点鸡鸭鹅鱼都没有。最悲惨的是,这肉里面除了少量的盐,就没放什么佐料,吃起来寡淡无味。
欣儿和香儿赶忙去将肉接过来放在案上,让后取刀将肉切成一块一块的,然后递到嬴荡面前。
“启禀大王,黑冰台有紧急消息。”一个黑衣官员站在嬴荡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递上去一个圆筒。
嬴荡随手拿过来,解开圆筒上的封蜡,却看到里面是两根竹片。他拿起竹片一看就傻眼了,尼玛,这是什么鬼画符,我咋都不认识。
不过他现在可不能表现出来,慢慢的把竹片收起来,抬眼看了一眼,“欣儿和香儿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诺。”
眼看着其他人出去了,他马上转头来看着两个小女孩,“你们两个谁识字?”
小女孩愕然的看着嬴荡,回过神来,欣儿小心的回道,“回大王,奴婢和香儿都识字。”
嬴荡把竹片递给去,“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小女孩再次被吓得跪伏在地上,“大王饶命,军国大事,奴婢们不敢看。”
嬴荡这下是彻底怒了,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寡人让你们看就看,寡人不让你们看就别看,倘若违背寡人的旨意,休怪寡人不讲情面。”
欣儿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奴婢遵旨。”
两个小女孩各自拿了一片竹片,看了看却是不敢念出来,楚楚可怜的看着嬴荡。
“念吧。”
欣儿小声的念道,“义渠有变。”
香儿见到欣儿念完了没事,连忙也念出声来,“公子壮勾结赵国作乱。”
嬴荡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成为大王之后,能够享享福,不料自己还没有回到咸阳,事情就一出一出的。
“今天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倘若让寡人知道了任何风言风语,寡人就斩了你们。”
两个小女孩慌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泄露半个字。”
嬴荡点点头,“寡人相信你们,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负责为寡人念文书写。此事切记保密,看到的,听到的记在心里,切莫宣之于口,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
两个小女孩哪见过这种阵帐,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俏脸煞白,眼角已经盈盈yù滴。
“你们过来,寡人亲授你们秘文。”
两个小女孩又畏畏缩缩的走过去。嬴荡又开始了自己在古代的教师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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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兵符
秦王的车架终于回到了咸阳。咸阳城外,老百姓十里相迎,一时成欢乐的海洋,因为他们的王又打胜仗了。
其实嬴荡心里面明白,这一仗虽胜犹败。夺取的宜阳丢失了,进入洛邑又退出来了。先不说损失了大批忠勇的士兵,就连孟贲,任鄙这样的猛将都损失了,当然嬴荡自己也玩完了。损失这么大,收获却是一点没有,这难道算得上胜仗吗。
接下来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因为这一仗的关系,国内政局出现动荡,西边的义渠再次蠢蠢yù动。东边关系一直良好的东周、韩国、魏国,关系彻底破裂,张仪引导的秦、韩、魏盟约彻底作废。
最严重的还是,六国接下来会以‘秦国不尊天子’为名,合纵伐秦。虽然燕国国内政局不稳没有出兵,虽然齐国中途掉链子,这次的合纵军,最后会败在白起的手里,但这毕竟给秦国带来了困局不是。
“大王,左庶长公子壮来迎接你来了。”
本来嬴荡还要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一看外面的场景呢,听到‘公子壮’三个字,立刻就打消了念头。谁知道他有没有安排一场刺杀来迎接自己呀。
“不用管他们了,王架直入咸阳宫。”
“诺。”
嬴荡刚进入咸阳宫,在侍者的服侍之下,正打算躺下来好好歇息一下,却又有人来禀报,“启禀大王,左庶长公子壮携一众大臣求见。”
嬴荡现在听到‘公子壮’三个字都不耐烦,总觉得他yīn魂不散,好像要刺杀自己似的,尽管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却总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不见,让他们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休得在宫中聒噪。”
“诺。”
嬴荡随口一说的话,不料却引来众臣的猜忌。这些天来咸阳的流言已经令老百姓人心惶惶,大臣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家都盼着大王能够站出来露一面,以稳定人心。这大家都看不到他,一个个心里面都是七上八下的,种种疑惑,缠绕在心头。
嬴荡这几天都在了解秦宫和朝堂上的相关事情,实在没办法,不弄明白,他不敢走出去。他一面让侍者将竹简都找出来,让后让欣儿和香儿念给他听,他又不得不拿起毛笔一点一点的用简体字记录在竹简上。
这活可是不好干,主要是那些竹简太多了,看了这么些天,硬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要把这些竹简都看完的话,估计需要个一年半载。
“启禀大王,丞相甘茂求见。”
嬴荡随后一挥,“让他进来吧。”说完之后又沉浸到书简里面去了。
“甘茂拜见我王。”
嬴荡抬起头来一看,“不必多礼,找寡人有什么事?”
“大王,臣是来请你去上朝的。自从大王出征回来就没有再上过朝,这样会造chéng ;rén心不稳的。现在的咸阳城已经有诸多流言了。”
嬴荡摇摇头,“寡人有伤在身,如何去上朝,等两天吧,寡人身体康复之后就去上朝。”说完之后又看了看甘茂,“你还有事?”
“大王,公子稷的车架遇袭,还好白起和王陵行事小心,刺客未能得逞。”
嬴荡想了想,“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甘茂沉思了一下,“大王,刺客穿着赵军服饰,不过这些人都不像是赵人。”
嬴荡来自于现代,最不喜欢的就是古代人故弄玄虚,“你就直接说谁干的就得了,像不像赵人有什么关系。”
甘茂倒是没有介意嬴荡的不耐烦,因为以前的嬴荡本身就是个急xìng子。“刺客是什么人,本来臣还不知道的,不过就在昨天夜里,公子壮从蓝田大营调了八千军队进驻咸阳城,另外他还带上了自己封地上的千余老卒。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可以看出来了,刺客必是公子壮所遣。”
嬴荡愣愣的盯着他,“大秦的兵马是谁想调遣就能调遣的吗?谁给的他兵符?”
甘茂擦了擦汗,“大王,按秦律,兵符只在大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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