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秦国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赤*裸*裸的恶狼啊。前几年楚国内乱,周围的国家都涌上去讨便宜,唯独秦国纹丝不动。
如今可好,人家秦国不是不动,而是一动就动如雷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攻占了楚国三分之一的土地。楚国可是全天下最广袤的一个国家,那三分之一的土地可是比别人一个国家的土地都多。
本来秦国的名声都够响的了,如今嘛,虽然秦军伐楚并没有爆出什么杀人屠城的暴行,但也耐不住天下人就是喜欢骂秦国一声‘暴秦’,反正已经骂顺口了。
随后,嬴荡压下了朝野汹汹‘灭楚’的言论,又是埋下头来搞发展。然后北方的胡人又要遭殃了。
其实秦国倘若现在灭楚的话,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只不过楚国的面积太大了,秦国吞不下来,灭亡一个强国,固然是轰轰烈烈,风风光光,但侵吞毕竟不如蚕食来的安稳,风险太高,随时会弄得全天下的人都站出来反秦。
还好,白起没有在郢都搞大屠杀,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都给放了,这一世,那个春申君和项燕可就不好出头了。以后的灭楚之战,也不会那么艰难了吧。
第三十六章 彝陵大火
一个月之后,侯嬴带领数百名精干的文政官员进入郢都,接收城池、清点府库、料民户籍、委派官吏等等,又是一个多月的忙碌,才使诸事初具头绪。
秦王诏令:设置秦国南郡,以郢城为郡治所,以公子嬴腾为首任郡守,三年内逐步推行秦法,废除奴隶,按人口划分土地。
这个南郡,比历史上的那个南郡大了很多,简直有半个秦国那么大。
就在秦王的撤军令抵达郢都的时候,魏冉率领数千人,携带了数百桶猛火油来到了彝陵。
经过一番仔细的勘探,随后就对方圆数十里进行了封山,不许任何人出入。
彝陵者,彝山之陵也。早在三皇五帝时期,这里便是楚人祖先的渔猎区域。在楚人传说中,楚人发源于有熊部落的一个分支,而有熊部落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那就是轩辕黄帝。楚人最早的祖先是黄帝的孙子高阳氏。高阳氏的重孙叫重离,做了帝喾的火正。这个重离神通广大,将用火技巧传遍各部落邦国,“光融天下”,帝喾赐号“祝融”——祝,大也;融,明也;祝融,便是大明天下。
后世便以祝融为火神,楚人也就成了火神的后裔。到了大约近千年之后的殷商末期,祝融的后裔部族却做了西部诸侯周文王的臣子,大约被封在了“熊”地,或以猎熊为生,总而言之姓了熊。
按理来说,熊氏部族应该成为西周灭商的功臣才对,而事实却是恰恰相反,他们站在了殷商的那一边。
等到周武王伐纣成功,殷商灭亡,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熊氏部族,第二年就死了。
而此时,熊氏部族的首领正是雄心勃勃的熊绎,他也不甘心臣服于西周,于是他率领部族向西南的茫茫大山迁徙,一直走到了峡江两岸的山地,才定居下来艰难谋生。
继任的周成王便将熊绎“封”做“楚蛮”,算做最低等级的诸侯。实际上,仅仅是赐了一个表示极大蔑视的封号而已。这时,不知是何种因由,熊绎的部族却改姓了“芈”,将部族的城邑建在了长江南岸的丹阳。
自熊绎开始,熊氏部族有了“楚”这个后来成为国号的封号,楚人开始以诸侯名义自立于天下。
于是,楚人追认熊绎为“先王”,将熊绎陵寝称为“先王陵”。熊绎便葬在彝山。彝山连绵横亘在峡江出口与丹阳之间,先后埋葬了熊绎之后的十几代“先王”。于是,“彝陵”便成了楚人妇孺皆知的名号。后来修建的峡江要塞便自然而然地叫做了彝陵。
魏冉废了这么大的劲,当然不是来游玩观光的,相反,他是来报仇。楚王害得他家破人亡,这口恶气在他心里面已经憋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楚王跑了,他是拿他没辙,但楚国先王的陵寝跑不了啊。报复不了你楚王,那就拿你祖宗来出气。
经过数千人用铁锤、锹耒的敲打,终于挖开了一个个楚王墓。
魏冉一声令下,“举火!”顿时号角齐鸣,各个山头同时燃起熊熊大火,连绵苍翠的千年古松柏林本来就油脂丰满,一经火头,倏忽之间便是汪洋火海,峡江天空竟是烟火蒸腾松油香弥漫一时蔚为奇观!
大火一直烧了十多天才渐渐熄灭,魏冉带着一队军士,一个一个陵墓的检查,直到所有的物事都烧成了焦炭才散罢干休。
“好!变成了乱葬坟!”望着光秃秃的丑陋荒岗,魏冉在那里哈哈大笑,直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心气都提不上来,才彻底停了下来。
白起接报,顿时大惊,这下魏冉可是闯大祸了。他一面立即派出快马特使飞报咸阳,一面立即下令水陆大军集结,推迟班师,准备迎击楚军!
焚毁彝陵的消息传开,非但楚人奔走相告,惊慌愤怒,就连天下各国也无不为之震惊,视为楚国的奇耻大辱!
然则事情也太令人奇怪了,一个多月过去,楚国大军竟是毫无动静。各路斥候日日快报,竟都是一句话:“楚国无异常!”
白起又一此焦躁起来,如此奇耻大辱,楚国王室竟然无动于衷?这个消息比他接到彝陵被焚毁的消息,还更令人吃惊。看来,楚王是真的不在乎他的祖宗了。
消息传到咸阳,嬴荡勃然大怒,他倒不是在乎魏冉烧了楚王的老祖宗,就是把老楚王烧死了嬴荡也不会在乎;他在乎的是魏冉居然敢擅自调动军队去报自己的私仇。尽管当时还处于战备状态,但军队也不是允许随便调动的,这已经触到了嬴荡的底线了。
嬴荡的旨意抵达郢都的时候,魏冉也被一副枷锁锁拿,随即将被押回咸阳。可怜他这个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冉侯,如今的命运已经不可测了。
魏冉还没有到咸阳,情报司芈戎就给嬴荡递上了一份奏折。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芈戎,嬴荡也暗暗吃惊,这份奏折不是为魏冉求情的,反而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活捉楚王的戏套。难道这个主意本身就是他想出来的,他有这样的头脑吗?
要说活捉楚王,嬴荡还是有一点心理障碍的,历史上正是因为活捉了他,才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谚语。这个计划还要不要执行呢。
三个月之后,逃到寿春的楚王终于完全安定下来。寿春,又名寿邑,坐落于淮水南岸,是支持楚国北上争霸的的一座军事重镇。
当年的楚庄王将寿春封给了军力最强的昭氏部族。一百多年下来,昭氏精心经营,总算把它扩展成了楚国有数的大城邑。
虽则如此,但是数十万迁都大军进入寿春,也把寿春挤得满满的。军队都只能驻扎在城外,城里根本就没地方了。
先不说昭雎的人品怎么样,单纯的从能力上来说,当过二十多年令尹的他,处理事务的能力的确比屈原要强的多。迁都这样的大事,虽然纷乱复杂,但他能够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处理顺畅,将局面完全安定下来,用老辣弥坚来形容他,绝对不为过。
今天,昭雎的府上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和昭雎同名不同姓,他就是秦国密使——范雎。
“后生末进范雎拜见令尹大人。”
昭雎跪坐在主位上,一副老态龙钟的神态,旁边点着香炉,身后两个貌美的小侍女,在帮他捶着肩膀,他却拿起茶盏细细的品着,好像压根就没有搭理范雎的意思。
只是话又说回来,如今范雎名声不显,在昭雎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弱冠孺子,还没有深厚的家世,自己出来接见他完全是失了身份,受了委屈。
范雎没有介意昭雎的倨傲,他知道这个老狐狸既然接见了他,就必然很在意,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秦国密使。表面上的淡然,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楚国刚刚惨败,秦国兵威赫赫,大军还在竟陵和郢都呆着呢,要说他昭雎不在意,那绝对是骗人的。
“令尹大人一向与我大秦交好,今天我王派在下前来是为了感谢令尹大人的。”
昭雎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淡然的说道,“老夫并没有为秦国做过什么,何谢之有?倘若你的目的仅此而已,那还是请回吧。”说完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准备要离开。
要说昭雎一向与秦国交好,那完全是打他的脸,昭雎老奸巨猾,不管是做人,还是理政那都是利益为先的,两面讨好。跟谁交好,那就要看谁给的利益多。这也是二十多年来,楚国的外交政策没有固定的模式,一会儿交好齐国,一会儿交好秦国的原因。
范雎呵呵一笑,老狐狸就别跟我装了,“我王派在下来楚国,其实是身负秘密使命的。”
昭雎转了转身,斜着眼神盯着范雎,“贵使有何秘密使命?不知可否说给老夫听听?”
“我王派在下来探听一下,下一任楚国令尹是姓黄,还是姓景。”
楚国四大贵族秉政,令尹一职向来出自‘景、屈、黄、昭’四姓。如今屈氏是被老楚王打压下去了,接下来令尹一职必然出自‘景、黄、昭’三家。
昭雎当政二十多年,在他的经营之下,昭氏早都成了楚国自熊氏以下的第一家族了。如今范雎单单提了黄家和景家,偏偏不提他昭家,其意就是说,他昭雎的令尹一职当到头了,昭氏要倒霉了。
老昭雎的脸立马黑了下来,“秦使此言何意?莫非是来消遣老夫的?”
范雎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在下有一个疑问:屈原乃楚国栋梁,这一点连我王都知道,为何楚王却偏偏恨他入骨?”
说老楚王恨屈原入骨,那不是胡说的。四大家族在楚国根深蒂固,一般情况下,王室都不会动他们的,纵然对他们有不满的时候,也不过罢去他们的官职罢了。如今可是把屈原流放千里,可见老楚王有多恨他。
“屈原罔顾王恩,我王恨他也情有可原。”
范雎瘪瘪嘴,“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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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北上会盟
这时昭雎也有了一点兴趣,“哦,秦使有不同的见解?”
范雎拿起茶杯,细细的泯了一口,“令尹大人还别说,这楚茶的确比我们秦国的茶好,香味浓郁,清新爽口,回味无穷啊。”
昭雎当政二十多年,遇到的说客不知道有多少,对于范雎这种调人胃口的把戏了如指掌,“秦使倘若喜欢,临走之时,老夫送你两车,如何。”
范雎呵呵一笑,“那就多谢令尹大人了。”
昭雎摆摆手,“无妨,些许小事,不足挂此。”
范雎也知道,随便调调老狐狸的胃口则罢了,倘若做的过了火,只会起到反效果。“在下对楚王怨恨屈原的原因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昭雎白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不过眼神里已隐隐表达出: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楚王之所以怨恨屈原,一是因为屈氏族人为屈原到王宫前请命,然而楚王却认为这是屈原在逼宫,犯了他的忌讳;二是携民意,请命变法,楚王觉得他威胁到了王权,超过了他的底线。”
昭雎纵横政坛二十多年,这些道理哪能不明白,他还知道,倘若他屈原不是屈氏族人的话,早都被大卸八块了,“秦使此话或许不假,可与老夫有何关系?”
范雎呵呵一笑,“屈原携民意,威胁王权,就过了楚王的底线。昭氏起兵叛乱,何尝又不是过了他的底线呢?如今楚王还需要你来稳定大局,当然对你客客气气的,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就会记得:当初叛乱的时候,仅你昭氏一族就出兵十万。十万大军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那会成为楚王心中欲拔之而后快的一根刺。”
昭雎一惊,顿时冷汗直冒,这些道理他哪能不明白。楚王别看他一副昏庸无能的样子,但对于王权的看顾却是绝对不含糊。
怪不得有几次都看到楚王的眼中闪有寒光,当时自己身在局面,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想来,恐怕他的心中早已经在琢磨如何除掉自己了。
被说到痛处的昭雎勃然大怒,“混帐!简直是胡言乱语。来人!将这竖子乱棍打出去!”
范雎连忙站了起来,“慢!不必相送,在下知道自己走,告辞!”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向外走去。
他知道,其实昭雎完全听进去了,只不过现在落不下面子而已。这种老狐狸,根本就不用你去教他,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几天过后,就是楚国的迁都大典,老楚王兴致勃勃的站在高台上,瞭朗众生,一副其意自得的样子,浑然不像把国都都丢了的散家之犬。
“好好好!老令尹居功至伟了,楚国中兴之像也!”
昭雎被噎了一下,不知道楚王从哪里看出来的中兴之像,不过他也不会去扫他的兴致,“大王圣明,老臣只不过尽本分罢了,何功之有。”
接下来是出城祭天拜地,向天地通报了楚国“中兴大业于新都”的壮志远图,又诏告朝野:新都定名为“寿郢”,依楚国祖制对天下仍称郢都。
在城外郊野风光徜徉一日,楚王郁闷大消,临回宫时对昭雎颇神秘地一笑:“老令尹,‘寿郢’这名字好,长寿之郢,中兴国运必矣!”
昭雎现在都怀疑老楚王是不是被秦军给吓傻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我王聪慧,老臣不及,细细想来,‘寿郢’这个名字果然蕴含深意,我大楚当兴,可喜可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