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太太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值钱的东西,看这小姑娘可爱便送给她了,盼你好好收着,想戴了便找你家公子去。”
知薇被人家一口一个小姑娘叫得脸上都要滴出血来了。她这年纪就算放在现代也不能叫小姑娘了,可人家老太太满头白发,非要这么叫也无可厚非。她只能厚着脸皮收了这称呼和那花钿,最后对人千恩万谢后才离开了首饰摊。
出来一趟白得一片花钿,也不算全无收获。尤其还见识了皇帝的身手,更令她欣喜。这男人当真文武双全,仿佛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儿。这要放在现代,绝对是男神级别的人物。如今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可皇帝却并不打算离她远远的,反而贴得挺近,同她并肩往前走。刚才被她握过的手还温热得很,皮肤上依旧残留着她的气息,搞得皇帝心猿意马。
知薇走出一段看天色渐黑,便建议道:“咱们不如回去吧?”
“还早,不急。”皇帝话锋一转,“你饿吗,咱们去吃东西?”
知薇还真有点饿了,皇帝一问她那肚子便配合地发出一阵轻叫。于是两人便不犹豫,转身拐进了京城有名的五味斋用饭。
跑堂一见这两人的模样立马殷勤迎了上来。皇帝不能和人在大堂挤着用餐,便到二楼开个了雅间,和知薇一道进去。
小二过来上茶点单,皇帝没让知薇开口,全是自个儿应付的。知薇就在一旁瞧着,觉得他这人不发脾气的时候其实挺好说话的,并不仗势欺人,不拿人当人看。和刚才那个杀伐果决一张嘴便定人生死的男人完全不同。
他当真是个深沉的人,露在外面的不知哪一张才是他真实的面孔。
皇帝点完菜等小二走后,一转头却发现知薇站在那里,正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他便开口道:“你坐下。”
“奴……我不敢。”
“我让你坐便坐,不敢便是抗旨不尊。”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知薇只得乖乖坐下。只是有点局促,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皇帝看她这样有点好笑:“你也不是头一回与我同坐,方才在马车上也不见你这个样子。”
“那时候贪新鲜,想看宫外的事物,一时没留神冲撞了您。”
“宫外的东西这般叫你着迷?”
“嗯,从没见过,就想多看两眼,看是什么样儿的。”
“从未见过?”皇帝一下子抓住了知薇话里的漏洞,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瞧。
知薇瞬间血往上涌,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第50章 挠心
她想今天算是完了。
一紧张,她就想站起来请罪。结果手不小心打到了茶碗,微烫的水溅到手背上,她就哎哟了一声。
皇帝轻叹一声,看她这样子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可一想到她的手又有点心疼,便道:“你坐下说话,别起身。”
知薇只能战战兢兢重新坐下,低着头等皇帝发问,顺便飞快转动脑子,想几个招来应付皇帝的盘问。
果然皇帝一开口便问:“你也是京城长大,这般风土人情从前从未见过?”
“求皇上恕罪,奴婢刚才撒谎了。”
“你若不说奴婢,我便恕你的罪。”
“是。”知薇咽下口水,开始扯谎,“小的时候其实也出来过几回,逛花灯夜市什么的。只是过了十岁后母亲便不让出门了,这热闹的街景也十多年没见,看什么都很新鲜。”
这话有几分道理。皇帝刚才看她的模样,真像是没见过那些东西,什么都能吸引她的目光。每个摊子前她都会驻足一二,时间长短各有不同。但眼睛里透出的新奇光芒却是一样的。
但皇帝总觉得,她这番话有一丝漏洞,像是临时编来哄他的。可他猜不透这里面的缘由,不过一番寻常对话,似乎也不该暗藏玄机。
皇帝打量着知薇的侧脸,再次想起傅玉和的话。用他的话来说,沈知薇依旧是那个沈知薇,长相不曾有变,但芯子却像是换了一个。
看她这些年来的行事做风,确实不像个大家闺秀,透了点任意妄为,也有那么点小脾气。沈万成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吗?还是说她当真换了个人?
可皇帝再厉害也想不到灵魂穿越这回事情,他无非就是往下蛊中邪之类的方面考虑。但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她这般美好,又怎会被这些鬼魅邪事所纠缠。
罢了,不去理会它吧。皇帝微微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个时候小二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皇帝点的那些菜都摆在了面前。佛手金卷、宫保野兔、莲蓬豆腐、蟹肉双笋丝、砂锅煨鹿筋,各色菜品的香味交杂在一块儿,看得知薇直流口水。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怎么吃好过。今天皇帝点的菜都偏清爽,没什么油腻的大鱼大肉,十分合她品味。折腾了一天她是真饿了,真恨不得立马扒它两碗白米饭。
可皇帝坐在上首,她不敢造次,待菜上齐后便又要起身,想给皇帝布菜。结果皇帝瞪她一眼,生生把她的屁股粘在了椅子上。
皇帝冲她一抬下巴,示意她吃。知薇有点不好意思,讪笑道:“还是您先用吧。”
“你先,给我尝尝菜。”明明是看她饿了想让她多吃点,说出来怎么变了味儿。
知薇果然想歪。原来是这样啊,还当皇帝可怜她呢。既是尝菜她便没了顾虑,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每样都夹了一份,从头到尾都尝了一遍,那味道好得直叫她咬舌头。
尝过一遍后觉得没什么不适,于是便道:“您用吧,应该没事儿。”
于是皇帝举筷便吃。皇帝和知薇不同,从头到尾没换过筷子,和寻常百姓一样用餐。倒是知薇十分讲究,每次先是拿公筷把菜夹碗里,然后再拿自己的筷子吃。
有几次搞混了还要慌慌张张换来换去,搞得有些狼狈。可现狼狈也得小心啊,皇帝可以不在乎,一双筷子随便伸进哪个碟子里。反正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她吃他点口水没什么。
可也不能让皇帝吃她的口水啊,也许现在皇帝不说什么,回了宫想起来犯恶心了,她又该有麻烦了。
皇帝看她这样不由皱眉,问道:“你这般吃饭不累吗?”
有点累,但没办法。
“还好,要不我还是先侍候您吃过。您吃完了我再吃。”这样就不用换筷子了。
皇帝却一口回绝:“不用,我自己有手,你也好好吃,你这般筷子不停换来换去,我眼晕。”
知薇没办法,只能用一双筷子吃饭。可她不敢把筷子乱伸,只不停夹自己面前那一碟子蟹肉,小心翼翼扒拉着米饭一起吃。
皇帝看得直摇头,都带她出宫来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倒显得他多蛮横似的。皇帝想想,夹了几筷子菜到她碗里,脸上神情丝毫未变,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知薇的小心脏却十分受不了,恨不得把脸埋进白米饭里,糊死自己算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皇帝还是发脾气更好一些,他这般体贴臣下,她反倒受不住,手脚都有些僵硬,夹菜的时候筷子微微发抖,简直丢死人。
心理素质太差啊。她忍不住在内心哀嚎一声。
好在皇帝没再继续逗她,两人便沉默不语用完了一餐饭。吃过饭后皇帝又叫了一壶茶,悠闲地品起来。知薇算算时间觉得挺晚了,便提醒他道:“那个,咱们要不要回去了?”
“既出来了便多待一阵子。今天也是机缘巧合,下一回不知何时才能再带你出来。”
“可您也不能在宫外待得太久,回头太后问起来可怎么办?”
“打从我将你从寿康宫带走,太后便知道了。早回去晚回去她都知道,有什么分别。”
分别就是她被找茬的机率高还是低一些。
皇帝知道她的顾虑,安抚道:“太后那边我会去说,你不必担心。难得回宫一趟,你可要回家看看?”
知薇抬起头,吃惊地望着皇帝。皇帝当她是激动,又补充了一句:“只在家门口远远看看,你如今还未出宫,不便进屋去,以免吓着他们。”
“我、我不想去看。”
知薇有点害怕去沈家,皇宫里认识她的人不多,也就锦绣一个,她尚且瞒得过去。沈家这么多人,多少人看着她长大,她该怎么瞒?虽说问皇帝要了恩典将来要出宫,但这一天若真到了她还有点发怵。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不想提前去烦恼这些事情,所以今日还是不回家的好。
“看了只是添些愁绪罢了,反正过两年就出宫了,到时候可日日在家里,也不急于一时。”
皇帝一想到她要出宫便有点烦燥,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道:“好,那今天便不去。”
知薇松口气,为了转移话题便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窗道:“也不知今夜月色如何,在宫里的时候一忙到天黑,都顾不得抬头看一眼。今天我多瞧两眼,您恕我无罪吧。”
说着她将两扇窗户推开,外头的月色裹挟着黑夜倾泄进了雅间,全都照到了知薇身上。皇帝就想起了刚才那个老太太的话,突然很想给她把那片花钿给贴上。
他起身走到知薇身后,轻声道:“那花钿呢?”
皇帝练武,走路声音极轻,知薇仰头在看星空,便没察觉到他的到来。等听到声音不由吓一跳,立马转过身来。却没想到皇帝已离得极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脸对脸,不过隔了十个手指头的距离。
被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近距离注视,知薇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咽口水。
皇帝便又问:“花钿呢?”
“您……要干什么?”
“给你贴上。”
“现在?不合适吧,您别忘了我这还穿着男装,男人头上戴个花钿,岂非露了馅?”
这话有道理,皇帝便点头道:“好,那就回宫再贴。”
知薇暂时松一口气,却不敢再转过身去看外头的街景。因为她觉得如果她背对皇帝,似乎正方便对方双手将她环抱住。若真那样的话,她这出宫之路便不用再走了,只怕自此就要躺在养心殿的那张龙床上了。
可就这么跟皇帝面对面,好像也挺尴尬的。她把头压得低低的,小声回了一句:“我都听您的。”
皇帝看她有一小撮头发从帽沿里钻了出来,便伸手替她塞回去,边塞边道:“别总这么您来您去的好吗,听着怪别扭的。”
“那要说什么,您身份尊贵,你我相称不大合适,没的折了我的寿。只能叫您了。”
“我这不是有名字,你方才也叫过,这会子怎么不叫了?”
什么名字,知薇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想不起来。
就在她犯蠢的时候,皇帝已弯下腰,整个人都贴近了过来。这下子两人离得更近了,唇与唇也不过两寸距离。
知薇一想到他们在窗边,外头路过的人都会看到,就急得去推她:“您这是做什么,回头旁人看到该误会了。咱们现在都是男的。”
推了两下没推开,反倒引起皇帝笑了:“你刚才冲那骆子唯管我叫什么,再叫一次。”
经他一提醒知薇想起来了。那个称呼只叫过那么一回,还是回的骆子唯的话。当时叫得顺嘴,这会儿再让她叫,着实不好意思。好像总透着那么一点亲呢的味道。
可皇帝就这么盯着她,不叫又不行,看他那样子若她不叫,他就要一直这么逼迫着了。没法子知薇只能硬着头皮,轻声叫了一句:“三……爷。”
皇帝身子微微一颤,竟像是有股气流钻进了四肢百骸里。
生平头一次被个女人叫得浑身酥软,皇帝暗骂自己无用。可知薇就是有这种魔力,叫他丢不开忘不掉,时时如百爪挠心,身体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无论怎么克制,都消散不去。
哪怕她穿着男装,皇帝现在也很想吻住她的唇。
那娇艳如花的双唇,清雅淡然的气息,无一不折磨着皇帝,当真就想这么将她拥进怀里,让她今夜就在为自己的女人。
那个骆子唯虽人品低劣油嘴滑舌,可他有一句话说对了,男人与女人在床笫间便该□□才是。皇帝不是圣人,也听闻过一些这种感觉。但他从未在后宫嫔妃身上尝到过那种滋味。
那于他来说,只是开枝散叶繁衍子嗣的一种需要。所以自要有了两个皇子后,他便鲜少再进后宫,一年翻牌子的次数两只手也数得过来。这还是太后整日在他耳边唠叨的结果。
可知薇却让他觉得,若真和她办了那事儿,那感觉断然叫人无法忘怀。就好比现在,哪怕他们什么也没做,皇帝却觉血气翻涌,身体已隐隐有了反应,并且这反应叫他着实愉快,有那么点恋恋不舍的味道。
可知薇说得对,他们正在窗边,回头让人看见不免不美。于是他一伸手,越过知薇的身体直接拉了窗梢,将窗户关了起来,然后将手搁到她肩上,搂着她整个人往旁边一晃,便将她的身子抵进了墙角里。
这下子总安全了,再不会有人看见。
皇帝的眼睛在喷火,那炙热的情感迟钝如知薇也感觉到了。她本以为叫了他三爷他便该收手了,没成想这反倒成了火星子,将他整个人点燃了。
知薇再次后悔陪他出来。
为了打消皇帝的念头,知薇只能劝他:“爷,天色真不早了,您明儿还要早朝,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就这么怕和我待在一处,怎么,怕我吃了你?”
“不,您又不是老虎,哪能吃人。”
皇帝心想她这还真说错了,现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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